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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情丝岁岁守-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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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思敏的眼里的担忧才褪去,改换上满眼的温柔和关切,凤歌便觉得在这冬日里凭空注入了一股强大的暖流,心中已是一片春暖花开。
  马思敏慢慢走过去,在他前面有一名提纱灯的小太监领着路。
  接着明成祖在里面叫来宝,来宝匆匆进去,未及片刻,那端玉牌的敬事房小太监也进去了,再等一会,来宝便从里面伸出头来说:“姐姐,你赶紧着人去昭容娘娘院里禀报一声,皇上等会子就过去。”
  凤歌便匆匆往王昭容院里跑去。
  自徐皇后去世后,明成祖的身子便不太好,夜夜处理完臣子们递上来的折子之后,才召妃嫔侍寝,因为疲倦之故,往往明成祖让侍寝的妃嫔替他捶肩揉酸胀的脖子,或者听其说话,又往往在妃嫔的讨好话才说到一半时,他便睡了过去。单就是这样,宫里的妃嫔们为陪明成祖聊天,无不暗中较着劲。
  那晚凤歌去王昭容宫院里通报完毕,王昭容便不顾大病未愈的身体,赶紧沐浴梳洗,宫院内急促的脚步声不断响起,不多时,明成祖坐着软舆到来,王昭容已打扮得艳光四射,领着一群宫人在内庭齐齐跪着接驾。
  明成祖踏入内庭,扶起王昭容,打发凤歌及一干跟随而来的太监各自回去。
  宫院窗里的蜡光金黄一片,里面的两人你侬我侬;窗外,凤歌提着一盏纱灯,慢慢往住处走。

  ☆、第二十七章 药

  漫漫长夜,望不到尽头,不知天的那边会是什么样子,飞檐上的铜铃声随风发出断断续续清脆的响声。黑夜里的殿宇更增森然。
  凤歌回到房中,鱼佳音睡了,额头还顶着一方蘸了水的帕子,咳嗽声断断续续,在她床前放着一个盛了凉水的盆子。
  前几日她值夜受了寒,托人去御膳房讨了姜汤来吃,仍不见有起色。
  素锦忧心忡忡地托着脸,说:“郡主,还不知佳音姐姐这病几时才得好呢?”说着,她又怒冲冲地说,“那太医院的人也太不是东西了,我去问他们讨药,他们不给药便罢了,话也说得难听,说是连太子亲自去了,他们也不敢破例……”
  凤歌赶紧捂着她的嘴,低声嗔道:“小蹄子,你小声些,当心招来祸事。”
  她回头看了看鱼佳音,起身过去替她掖了掖被角,看着鱼佳音那张有些腊黄的脸,一手取下她额头的帕子,另一只手覆了上去,那滚烫的温度如火般灼了凤歌的手心,她吓得瞪大眼,说:“怎还么这烫?”
  素锦接过帕子,答道:“还说呢,今儿都给她换了不知多少次了,就不见退热。”
  “刚巧二爷今儿歇在宫里,我过去找他想法子。你在这里好好守着。”凤歌说着便往门外走。素锦已重新将帕子放在凉水里浸了然后放到鱼佳音头上。
  出得门来,却见门外阴影里站着一个人,凤歌吓了一跳,那人低声唤道:“凤歌。”
  分明是马思敏的声音。
  凤歌又惊又喜,她走过去,扑到他怀里,轻声问:“你怎么来了?”声音里带着娇态。
  马思敏轻声回答道:“方才在御书房里见你一脸不高兴,我放心不下,便过来瞧瞧。到底怎么了?今儿又受谁的气了?”
  “没人给我气受,只是自个儿一时无端发愁罢了。唔,你过来,可被人瞧见了?”
  她抬起头望着他,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马思敏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低声笑:“这做贼还不得小心点?!”
  凤歌低声啐道:“你才是贼。”说完又低声吃吃地笑。
  马思敏无声地笑,替她捋了捋额际的发丝,顿了顿,说:“你没事了,那我就回去了。”
  凤歌这才想起原本找他的目的,便拉着他的一只衣袖说道:“你可走不得。”
  马思敏低低笑道:“你舍不得我么?”
  凤歌说:“我这里有人病了,你给瞧瞧。”一边说一边带马思敏进屋,进了屋她立即关上门,然后她带着马思敏走到里间。
  素锦见到马思敏吓得险些从凳上了摔下来,她张嘴叫道:“姑……”
  马思敏伸手对她摇了摇,便坐到鱼佳音床前,说道:“素锦,把她的右手拿出来。”素锦依言把鱼佳音的放到被子外面,马思敏右手二指搭上那只手腕,凤歌低声述说着鱼佳音的病情,半晌,马思敏说道:“她这病倒是拖不得了,不过今儿太晚了,你先拿凉巾子替她搭着,再找些姜汤给她吃,明儿我再着人把药带过来。”
  素锦说:“姑爷,你就不多坐会子陪陪姑娘?”
  马思敏唏嘘道:“往后得空的时候我会再来。”
  凤歌心里惆怅,感伤地看着他,却勉强附和着说:“那倒也是,回晚了,会被人察觉。”
  默默走到外屋,马思敏突然发现屋正中的桌上放着文房四宝,桌上还铺着一张写了字的纸。先前进来时,他只顾着跟着凤歌去里间给鱼佳音看病,并没察觉。
  他走过去拿起那张纸来,又问:“你在宫里也练字么?”
  凤歌答道:“闲来没事,随手写了几个,只怕大不如前了。”
  马思敏专心地看着纸上的字,只见那纸上分明写着:“花开彼岸几多时,相惜相知难相守,独自彼岸路。”
  他的身子剧烈地晃了一下,仍是默默地看着,眼中很快蕴满泪。短短几个字,已道尽他和她的现状。
  “思敏?”
  马思敏转身看着她时,已换上一副笑脸,扬着手中的纸,柔声说:“多时不见,你这字倒比先前看起来好多了。这字我拿回府里去好好收着。”
  凤歌笑道:“这字只许你一个人偷偷看,可不许拿出来在别人面前闹笑话,我可丢不起那脸。”
  马思敏将那写了字的纸小心折好揣在怀里,刚拉开门,凤歌突然从后面抱住他,不说话,只是将头枕在他脖子后面。马思敏任由她抱着,闭上眼,心底是说不出的悲凉。
  很快凤歌放开他,说:“你快走吧,小心路上别让人瞧见了。”
  马思敏转身,便见到凤歌一脸平静地看着他,嘴角带着一抹浅笑,他便也笑了。
  回到宫院里安排的住处,马思敏从怀里掏出凤歌写字的那张纸,看了看,便从笔架上拿起笔,蘸了墨,在那张纸上接着凤歌的诗接着写下去:“花正妖娆无叶伴,叶生翳翳花已谢。多少离恨事,尽付与流年。”
  写罢,把笔扔下,拿起那诗来细细读上一遍,心中更添了怨恨,想着自己费了心机,算到了王昭容的贪念,却没算到王昭容贪念之急之深,不光要保全其兄弟更挟凤歌为质要借他之手登上皇后之位,两人团聚之事显得渺茫,他早已知道这后宫中种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又想到凤歌在这宫里已日渐失去了往日的灵气,顿时眼中泪水滚滚而下,熄了蜡烛,打开窗子,任凭寒意刺骨的风灌进屋子,他独自一人呆呆地在桌前坐到四更,直到门外小太监告诉他到上朝的时候了,他才换上官服,施施然走出屋。

  ☆、第二十八章  耿耿冬日长

  马思敏暗中着人送来熬好的药汁,凤歌接到那药瓮时,暗暗赞着他为人心细,想着在这宫里若是私下里煎药,很容易被人发现报到掌事太监那里,到时倒少不了一顿板子,于是凤歌和素锦每日便把药汁倒出一小碗,放在热水里温上半个时辰,才喂给鱼佳音吃。
  鱼佳音边吞咽着药汁,一边颤声说:“多亏有姐姐在,不然我就算哪天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理会。”眼泪不住从眼中涌出,流到嘴边,和着药汁吞下肚。
  素锦跟着抹起泪来,凤歌轻声道:“傻丫头,好好的说这些来伤人心么?”
  鱼佳音抓住她的手,含泪说:“姐姐,我说的是真的,遇见姐姐,是我今生修来的福气,这宫里像我这样子得了风寒的,谁不是到最后连命都没了?姐姐是我的贵人,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怨命薄了。”
  说着,她又撑起身子,恭恭敬敬地跪在床上给凤歌磕了三个头,接着身子一软,重新躺在床上。
  凤歌赶紧给她盖上被子,嘴里说道:“你还病着,何苦如此做贱自个儿?”
  鱼佳音含泪笑道:“姐姐替我从鬼门关把这条贱命捡了回来,我应该叩谢姐姐。”
  一席话,使凤歌内心酸楚,她拿着勺子又盛满药递到鱼佳音嘴边,说道:“我们都是这宫里侍候主子的人,都是姐妹,哪分贵贱?往后可不许再这么说了。”
  “我知道姐姐虽然是做着和我们相同的事,但姐姐好歹是一个金贵的人儿,如今却纡尊降贵和我们相提并论,算来我倒是高攀了。”
  鱼佳音吃着药,泪水仍源源不断。
  凤歌却想着如若不是马思敏恰好懂医术恰好在宫中恰好担任朝中官职,鱼佳音倒真的像那霁月那样就丢了性命。
  又一日,凤歌从王昭容那里回来,见御书房内狼藉一片,明成祖在翻书房左边一堆批阅过的折子,王安在翻右边的那堆折子,她不好问,便轻轻把茶放在书案上。过了一会,明成祖问道:“北京和山西的折子可找到了?”
  王安说道:“北京的折子皇上已经批过了,山西那边的折子,老奴正找着。”
  “是么?”明成祖愣了一下。
  这时王安手里拿着一本折子放在明成祖眼底,凤歌见那折子封面上写着“山西”两个字,她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心里不知大哥朱济熺又被人抓住什么把柄了。
  明成祖把折子翻开,边看边点头,说:“这朱济熺如今变得老实多了,这一时半会大概也不会出来扑妖蛾子了。嚯,老三朱济熿那小子还纳了两房小妾,还得了一个儿子。”
  三哥有了一个像样的家,重新娶妻生子,不再把整个心思都放在争夺皇位上,那于他于她于紫禁城里一直防备着三哥的人都是一件喜事,可是凤歌却欢喜不起来,总觉得有些怪异,至于怪在哪里,她也说不出来。
  王安笑眯眯地说:“皇上这下可安心了。”
  “唔。”明成祖沉吟一下,才说:“可有马思敏的折子?”
  王安拿起左手边未阅的那堆奏折中最上面的一本,说:“这是马大人递上来的折子。”
  明成祖拿在手中翻开看,面色变得凝重,眸光犀利慑人,沉默了半晌,才说:“这个尹图治今年多少岁了?”
  “大概五十有余。”
  “这人刚直有余,不懂得变通,你即刻拟道圣旨传下去,让他致仕吧。”
  王安低应一声,用书房的笔墨拟就一道圣旨,明成祖看了,盖下印玺,他拿着圣旨退到御书房外直摇头,尹图治那顺天府尹本来做得好好的,也不知他到底哪里逆了龙鳞,以致被勒令提前十年告老还乡。
  王安在御书房外遇见马思敏,便立住打了个招呼。马思敏问道:“公公这是要到哪去?”
  王安答道:“传旨。”接着又说,“马大人,不知你上回上了什么折子,那尹图治被皇上下旨致仕了。”
  “呃?我只是据实上奏而已。”马思敏讶异道。
  王安垂头丧气地说:“马大人,您这折子真是害人,老奴得赶紧去传旨了。”
  马思敏眯着眼看着他远去,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那本奏折根本就是把尹图治的奏折一字不改地呈递上去,他只不过在奏折封面上写了“奏折”二字而已。

  ☆、第二十九章 赏雪(上)

  天空暗沉,檐外一片枯木,不多时竟然纷纷扬扬地下起雪来,那是金陵城里两年来罕见的一场大雪,紫禁城中每个角落随处可见那一片洁白晶莹。雪越大越大,视线所及之处渐渐被一片晶莹雪白所覆盖。
  当值的宫人们挤在一起,脸上都显出好奇,指指点点地议论着雪,偶尔有人拍掌跳起来。
  那日大早散了朝,朱高炽、朱高煦和朱高燧三人便到乾清宫给明成祖请安,然后马思敏和杨士奇也来了,杨士奇是一名五十多岁的老人,行了君臣之礼后,几人便围坐成一圈议着各地方上的事。
  凤歌沏了茶便退到门外候着。
  凤歌想起电视上书上所展示的雪景,如今亲眼所见,也不禁好奇,她伸出一只手去接那从空中飘下的雪花,雪在入手那一刻却化成了水,她仿佛回到了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子的年纪,内心一片纯净宁静,眼里心里都只有那密集的雪。
  不久门帘的一角轻轻掀起,王安从里面探出头来,看了看,然后缩回头去,未及片刻,王安的声音低低响起:“我说姑娘,你可别愣着了,皇上出来了。”
  凤歌收了心思,也收回手,赶紧垂头侍立在门口。
  明成祖带着朱高炽三兄弟和马思敏及杨士奇出来,嘴里朗声说道:“还真是下雪了,朕想起往年在北平府每到冬季都会下雪,有一年竟然三天两头都要下上一场。高炽,高煦,高燧,你们可还记得每到冬季你们最爱做些什么?”
  三人都回答说:“打雪仗。”
  明成祖点头,看看跪了一地的宫人,说道:“都起吧。”
  转头又吩咐凤歌,说:“你去瞧瞧瞻基在做什么。”
  凤歌应了一声,抬起头时偷偷朝马思敏扫视一眼,发觉他正似看非看着自己,嘴角似笑非笑。
  凤歌正要冲出去,朱高煦便喊道:“你就这么过去,也不撑把伞?”
  明成祖瞪了朱高煦一眼,接口说道:“凤歌,雪下得大,你自个儿去撑伞去。”
  凤歌便往御书房内跑去,经过马思敏身边,只听他低低地说:“别忘了带只烘手炉。”
  那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
  凤歌低应了一声,拿眼看他,却见他眼观前方,一脸漠然。
  凤歌拿了伞,把暖手炉放在一只袖笼里,才向东宫走去。
  到了东宫外,门前守门的两名太监正缩在一起仰头看雪,见她来了,便招呼一声:“姐姐过来了。”
  凤歌应着,一边自顾走进去,进门便见廊沿下一名穿着深蓝色棉袄的约五十出头的婆子正拿一根鸡毛掸子追着打一名穿灰色棉袄的、约十五、六岁宫女,她一边打一边骂道:“小蹄子,你竟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
  那宫女边跑边哭着说:“嬷嬷别打了,我真的没有拿话哄你……”
  “你还嘴硬,你平日里仗着小主子人善好对付,便没有主仆贵贱之分,竟然想着攀高枝儿……娘娘是菩萨,没听见,今儿瞧我不打死你这个小蹄子……”
  那宫女脚下不稳,一跤跌在地上,嘴里却说道:“我哪敢有那个心?”
  那婆子上前逮住那宫女的头发便没头没脸地打下去,打得那宫女哭叫不止。
  婆子嘴里气咻咻地说:“太子和世子都是吃我的奶长大的,有我在这宫里一日,我就不许你们这些没脸没臊的小蹄子去带坏了世子。”
  凤歌冷哼一声,那人正是太子朱高炽的奶娘陈嬷嬷,早早就听说她平日仗着自己奶大了太子和世子,除了几位主子,宫里任何人都不被她放在眼中,眼见那宫女脸上被她打出了几条血道子,她愤怒极了,便打算上前去训斥陈嬷嬷几句,突然从一间屋子的门帘掀开了,从里面冲出来一个同样穿着灰色棉袄的宫女,那宫女满脸怒气,一手插腰,一手指着那陈嬷嬷骂道:
  “你别在这里指桑骂槐,我可不是聋子,你有话直冲着我来便是,我就睡了小主子的床,吃了小主子的东西,就让小主子给我涂胭脂了,你瞧着眼馋了不是?有本事你去太子爷和皇上面前告我去。”
  凤歌仔细一看,那名从屋里出来的宫女却是鱼佳音。
  “你个小骚蹄子,你等着,我这就告诉太子妃娘娘,让她来治你。”陈嬷嬷恶狠狠地说。转过身朝向门口,却发现凤歌撑着伞站在门槛外,她一愣,接着笑道:“凤歌姑娘来了。”
  凤歌笑道:“嬷嬷这是要去哪里?”
  陈嬷嬷狠狠瞪着鱼佳音,回头对凤歌说:“这宫里有些人不规矩,我这是要去向娘娘禀报。”
  鱼佳音挑衅地抬起下巴,高声喊:“姑奶奶在这儿等着,你倒是告去。”
  陈嬷嬷气得浑身直抖,指着鱼佳音,对凤歌说:“姑娘听听,这小蹄子还真无法无天了,我这就去皇上面前告去,看到时还不治死她?!”
  凤歌拉住陈嬷嬷的手,笑道:“嬷嬷,这宫里没有谁不守规矩,佳音犯糊涂,您老是个明白人儿,您可不能和她一般见识。”
  陈嬷嬷说:“姑娘可是在护着鱼佳音那小蹄子?”
  “嬷嬷,您这么一说可是冤枉了我,今儿皇上让我来叫瞻基过去……”
  一语未完,鱼佳音便在那边叫道:“凤歌姐姐,你别拦着那死婆子,让她告去。”
  陈嬷嬷恶狠狠地回道:“凤歌姑娘可是听见了,我今儿就发个狠,非去告下来不可。”
  “嬷嬷,皇上此刻正和三位殿下以及两位首辅大人在赏雪,您可别去做那扫兴的事。冒犯了龙颜,到时可没人替您担着呢。”
  听凤歌那么一说,陈嬷嬷不再嚷嚷,仍是气恼不过,凤歌笑笑说:“嬷嬷,我正愁没人说话,改日不如您去我那里吃几盏薄酒。”
  陈嬷嬷的脸色才略有好转,脸上复又带上笑,说道:“姑娘是在打趣我呢,谁不知姑娘是个大忙人?!”
  “嬷嬷说这话可是折杀我,要不等会我着人给你送一壶过来?”
  “如此就多谢姑娘了。”
  说着,陈嬷嬷才转身走进另一间屋去。

  ☆、第三十章 赏雪(下)

  这时那挨打的宫女过来喊了凤歌一声,凤歌对她说道:“等会我去瞻基那里向你要点药油搽。”
  然后她才走到鱼佳音身边,对鱼佳音说道:“你往后少去招惹陈嬷嬷。”
  鱼佳音很不服气,说道:“这宫里就数那老婆子管闲事,该管不该管的她都要说上一嘴,插上一脚。顶顶烦人。”
  “你既知她烦,还开口同她争?”凤歌轻嗔道,转过话锋,又问:“瞻基在么?”
  话音刚落,门帘再度被掀起来,朱瞻基从里面伸出头来,拉着凤歌的手,说道:“姑姑,我们快过去吧。”
  凤歌佯怒道:“原来你在里面?怎么不出来阻止陈嬷嬷说那些混帐话?你这样还怎么做人主子?”
  朱瞻基扮了个鬼脸,再摇了摇头,然后苦着脸说:
  “姑姑,那个老婆子顶讨厌,每每仗着自个儿奶了我和爹爹,便到处宣扬,我不说她还好,我若说她,她就反过来说道我,说我跟下面的姐妹们混得没人样,弄得主子不像主子,丫头不像丫头,比我亲生爹娘管得我还紧,这样下去我哪有活路了?我这屋里的丫头如若都像她那样,我就索性全部打发出去,一个都不留,眼不见为净。”
  凤歌哧地笑出声来,说道:“你如今嫌烦,过几年等你大些了,自个儿就会找女人来烦你。”
  朱瞻基撇撇嘴。转眼又笑了,说:“幸好姑姑来了,不然今儿我还得去书房替爹爹看那些折子。”
  凤歌抿嘴笑道:“你也懂天下事么?”
  “半年前你跟着皇爷爷去讨伐元人,爹爹和思敏叔叔就让我学着处理下面呈递上来的折子,姑姑,看折子可真是一件苦差事。”朱瞻基抱怨道。
  凤歌暗叹,原来做一名皇子并不轻松,做一名未来大明江山接班人更是要从小磨砺。想着,随口问了一句:“那你都处理对了么?”
  “我每回做批示之前都要先说给爹爹和思敏叔叔听,至今倒没错过一件。”
  凤歌心中升起一股怜爱和欣喜,伸出手轻轻地抚着朱瞻基的头,温柔地笑道:“瞻基真是长大了。”
  朱瞻基嗯了一声,便钻到凤歌伞下,催促道:“姑姑,我们快过去瞧皇爷爷。”
  鱼佳音忙喊道:“小主子,你可别忙着走,这么大的雪,小心着了寒气。”转口又吩咐那挨陈嬷嬷打的宫女,“玉团,你快把那件银貂裘找出来给主子披上。”
  那叫玉团的宫女快步跑进屋,未及片刻从里面拿出一件银灰色的貂裘替朱瞻基披上,朱瞻基点点头,说:“这下可暖和了。”
  凤歌看了看玉团的脸,说道:“瞻基,快把你那药油找些给玉团。”
  “都让佳音收着呢,你管她要去。”
  朱瞻基说着,这才看见玉团的脸,便惊叫一声,然后恼怒道:“那婆子下手忒没轻重,好好的一张脸都让她给打坏了,变成了丑八怪,让人瞧着心疼,赶明儿我禀明皇爷爷让她吃几鞭子。”
  鱼佳音道:“方才你在后面躲着不吭声,如今事后才想起做好人来了?”
  凤歌说:“佳音,他才多大的孩子,哪经得起你这么一说?”
  鱼佳音气嘟嘟地说:“难怪小主子总说你好,原来你倒真是个老好人,事事都和稀泥。行了,你们快去,我自会找药油来给玉团搽上。”
  两人赶到乾清宫,明成祖见到朱瞻基便说:“瞻基,等会雪住了,皇爷爷就陪你玩雪仗。”
  朱瞻基点点头,接着又满眼迷茫,看着站在朱高炽身后的马思敏,说:“思敏叔叔,你可玩过雪仗?”
  马思敏微微摇头,淡淡笑道:“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下雪,以往常见书上写的什么银妆素裹、千树万树梨花开,如今得见,才知古人诚不欺我。”
  朱瞻基哦了一声,默默沉吟半晌,才转过头去继续看雪。
  朱高炽说:“金陵难得下雪,倒不如各写些诗句来应景。”
  他的提议刚说完,明成祖便皱起眉,说:“赏雪便罢了,留着心思等会子进屋去议事。”
  凤歌看见朱高煦和朱高燧互相使了一个眼色,然后那两人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然后她的视线落在马思敏脸上,只见他仍旧一副漠漠然,一副天地一切与他无关的表情。
  半晌,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侧眼朝凤歌看来,脸上扬起一抹温暖的微笑,然后对她努努嘴,再转回头去继续看着檐外的飞雪。
  凤歌朝着他努嘴的方向看去,恰与朱高炽、朱高煦的目光对接,那两人眼中都写满探询。
  凤歌赶紧说:“外面寒气重,几位爷不如喝盅热茶暖暖身子。”
  明成祖便说道:“你快去吧。”
  凤歌返身进屋去沏茶,便见王安正着急得团团转,王安说:“姑娘,你可记得皇上那兔毛护膝放哪里了?”
  凤歌抓着茶叶,答道:“不就在右边那只箱子最下面放着的么?”
  “姑娘,你还是找出来吧,这么冷的天,皇上那腿受了寒气,晚上就别想消停了。”
  找出护膝,王安拿着便小跑着出去。凤歌沏好茶,用托盘装着端出去。
  雪纷纷落下,紫禁城很快就变成了银色的世界,雪积了厚厚一层,似乎要把这宫里隐藏的污垢埋葬得更深。
  雪未住,朱瞻基已忍不住跑进雪地里,并招呼几个小太监和他一起玩起掷雪球来。

  ☆、第三十一章 东施效颦(上)

东施效颦
看了一会雪,明成祖便说:“这雪也不知要下多久,都回去议事要紧。”
一行人刚转身,突然一个人从檐外的雪地里冲过来,嘴里喊道:“皇上。”
凤歌听见那声音似曾相识,正在猜度,却听马思敏说道:“你是吕美人身边的米粒儿吧?”
一听见米粒儿的声音,凤歌猛地转身,只见米粒儿穿着灰色棉袄,身形削瘦,两只眼睛比原来显得大了一轮,她的小脸绯红,头上还沾着雪,颊边的发丝胡乱沾在脸上,对于米粒儿的突然出现,凤歌又惊又喜,她早已打算去看米粒儿,但奈何吕美人心胸狭小,她生怕去瞧了反给米粒儿招来祸事。
明成祖转过身,半眯着眼打量着米粒儿,和蔼地说:“米粒儿,你来见朕有什么事?”
浑然不见对其他宫人的严厉。凤歌暗想,明成祖如此对待米粒儿,应该也是难以忘记权贤妃所致。
米粒儿面带惊惶,结结巴巴地说:“皇上,奴婢看见……看见贤妃……贤妃娘娘了……”
那句话无异多么令人震撼,在场的人无不瞪大眼,沉默。
明成祖的嘴唇颤抖着,蓦地高声说道:“你快带朕去见贤妃。”
米粒儿便跌跌撞撞地跑到前面。明成祖率先冲出屋檐。
凤歌跟在明成祖身后,对米粒儿的话颇为怀疑,心想米粒儿一定是思主心切,在这样雪花密集的天气里,错把宫中某位身形跟权贤妃相似的妃嫔误认作了权贤妃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行人跟着米粒儿往前走,突然米粒儿停了下来,伸出右手朝前方一指,说道:“皇上,贤妃娘娘在那里。”
众人便朝那方向望去,只见雪地里果真有一位披着冰蓝色大氅、发式与身形完全酷似权贤妃的女子正在前面行走。
明成祖满脸激动,他迈开大步走到最前面,而那名女子似乎也加快了脚步。
明成祖高声喊道:“贤妃,贤妃,是你回来看朕了么?”
耳边只有风雪声,还夹杂有女子嘤嘤的悲泣声,纵是白天,丝毫不减阴森恐怖,直让人毛骨耸然。凤歌打了一个寒噤,不自觉地看向米粒儿,只见米粒儿满脸悲伤,眼泪汪汪,目光游离,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便明白其中有蹊跷,她叫道:“米粒儿,你过来。”
米粒儿看看她,冲她凄然一笑,然后便顾自往前走。
凤歌抬腿欲追,马思敏对她微微摇头。
朱瞻基牵着凤歌的手,说道:“贤妃娘娘的魂真的回来了么?”
凤歌答道:“也许是吧。”
那蓝色身影总是若即若离,一直把众人引到春和殿权贤妃生前所住的宫院,宫院门扉紧闭。
那蓝色身影突然消失在一株粗壮的大树后面,然后嘤嘤的哭泣声又响起,米粒儿这时跪倒在明成祖面前,磕着头哭道:“皇上,娘娘生前不喜欢太多人,娘娘想见的也只有您一个人,求皇上可怜娘娘的一番心思。”
明成祖哽咽道:“贤妃的心思朕明白了,你们都在外面候着。”
他徒步沿着那蓝色身影消失的大树走去。
凤歌再看向米粒儿,米粒儿的眼泪流得更多,米粒儿的嘴里念着:“娘娘……”
马思敏的视线在大树和米粒儿之间转动,脸上仍是不动声色。
未及片刻,明成祖的怒吼声从树后传来:“贱人,你竟敢骗朕?来人,把她拉出去斩了。”
有女子的哀求声随后响起:“皇上,我不是故意的,求您饶了我吧。”
那分明是吕美人的声音。
朱高炽三位皇子及朱瞻基冲了过去。
马思敏轻声问:“米粒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米粒儿失声痛哭,连连磕头,说:“奴婢对不住贤妃娘娘,奴婢该死。”
凤歌弯腰扶起她,轻声说:“米粒儿,别哭了,我知道这事你也是情非得已。”
不小心她的视线落到米粒儿的手上,只见那白皙的手背上面有很大一块青紫色瘀伤,凤歌眼瞪大了,心下骇然,她用力捋高米粒儿的衣袖,只见整条臂上到处是青紫色瘀伤,其中有些破了皮,还有些正结着痂。
凤歌的眼泪流下来,抚着那些伤,颤声问道:“是吕美人打的么?”
米粒儿眨了一下眼,突然又跪下,低泣道:“求马大人救救奴婢,把奴婢要出宫去,从今往后奴婢愿当牛作马来报答您。”
马思敏说道:“如今后宫是王昭容主事,她倒不太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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