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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女风华-漠青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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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不是好事,有时也要显点拙出来,让人觉得,呀,这小孩也不过如此嘛。
  这天,又到了江离当老师的时间,柳沁双掌撑着下巴,看着一本正经讲课的江离小正太,双眼只冒小星星,帅,真是太帅了,她正痴痴的努力咽着自己的哈喇子,突然额头一痛,江离帅哥一个爆栗敲在了她头上,“想什么呢,叫你几遍了,都没听见,上课不用心是要挨罚的,知道么?”
  “阿离哥哥,痛。”柳沁见势不妙,立马使出绝招,可怜巴巴的,双眼瞬间****,那两颗要掉不掉的泪珠儿马上就要滚出来了。
  江离顿时心软,抬手边揉着她的额头,边哄道:“哥哥错了,哥哥不好,妹妹乖,别哭啊。”见妹妹还嘟着嘴,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今天的大字妹妹只写一张好了。”
  “不要。”柳沁伸出手,骄傲的抬着头,“两张,阿离哥哥陪我一起写。”
  “好,好,哥哥陪你一起写。”
  可怜的江离小正太被柳沁这假萌娃吃得死死的,再也翻不了身了。窗外正是桂树飘香时节,一阵阵浓郁的桂花香气,带着种让人迷醉的味道,在天地间飘散开来,也将这味道,这甜蜜的感觉,深深烙印了下来,多年之后,仍清晰可见。
  芜城府衙里,柳大爷柳诚自然没有小妹那样的好命,他已两天没有回家了,此刻他憔悴的下巴上都冒出了细小的胡渣子,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他坐在一间比较敞亮的屋子里,四周窗子都敞开着,天气很好,偶有微风吹来,不过柳诚的脸色却很不好,特别是看完手中的文书,脸色更是阴得似要滴出水来。
  “看你的样子,莫非又有什么坏消息?”随着声音,府尊柳大人大步走了进来。
  “父亲。”柳诚忙站起,将主位让于柳老爷,奉了茶,自己才在下首坐了,长叹一声,这才说道:“是最坏的消息,衡州一带堤溃了,一州十三县一百多个镇,多数都被洪水所淹,受灾最重的华兴和衡安两县,已变成一片茫茫水域,几十万人啊,几十万的人啊,不知能逃出多少?”
  柳诚越说越沉痛,柳老爷听得拍案而起,“什么,上次的邸报上不是还说衡州固若金汤吗?”
  “什么固若金汤,金湖耽那个人您还不知道,尽会往脸上贴金,他别的本事没有,只会捞银子,朝庭这些年为了巩固堤防拨了不少的专项银子,衡州这么快就溃堤了,可见那些银子根本没用在筑堤上,全进了他的荷包了。”
  “混蛋,混蛋。”柳老爷气得破口大骂。
  “今年的气候确实与往年有异,东南一带频降大雨,据我所查,今年所发之洪涝是近百年来最凶险的一次,而且汉水流至允州衡州一带,因地势所限,水面变窄,更易漫堤,这些情况本应引起朝中重视,没想到这金湖耽胆大包天,不但贪没筑堤之银,还欺上瞒下,若不是允州一封奏报上去,朝中还不知这边的情况,可是终究是晚了啊,朝中监察的人还没下来,堤已溃了。”
  柳老爷毕竟当官多年,终于冷静下来,虽脸色不愉,怒气总算压制了,“你二弟可有信来?”
  “有,二弟说允州也很危急,不过允州府尊许大人在这次事件上处理得还算得法,一边上报朝庭,一边组织官民上堤护堤,再加上往日在二弟的督办下对一些薄弱地段都加以巩固,所以斩时保住了,但雨若继续这样落下去,他也不知道还能守多久,要知道允州还在衡州之上游,受到汉水冲击的压力更大。”
  说完这些,两人相对,一时静默,室内越来越压抑,室外的天空似也被这份压抑所感染,天空飘过几片乌云,一阵闷雷滚过,几滴雨滴相继落下,然后越下越大,越下越大。
  只有横贯汉国东西,因之而得名的汉水毫不知情,仍在继续咆哮着,奔涌着,向着东方而去,它不去想它带来是灾难还是福音,它只知道,这就是它的路,它必须奔去的方向,天灾?人祸?自有世人来评判。

  ☆、第二十五章 流民(上)

  汉国帝都阳城,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好一派繁华热闹景象。
  汉宫金銮殿,却是一派肃杀之气。
  “混帐。”
  一封折子被暴怒的皇帝丢在玉阶之下,“衡州堤溃,绵延千里,死伤无数,哀鸿遍野,要知道,这都是朕的子民啊,你们说说,你们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儿不是还说东南虽连降暴雨,但衡州固若金汤,一定无碍吗?”
  殿内一阵静默,强大的低气压压得所有人都抬不起头来。
  最后御史中丞越众而出,启奏道:“启禀陛下,此次衡州堤溃,衡州府尊金大人有不可推卸之责任,微臣以为应将金大人革职查办,以平民愤,再从朝中选派有威望之人,前往衡州主持赈灾一事。”
  “中书令,你认为呢?”
  “臣以为章大人之提议甚为妥当,不过,这赈灾主事之人还须好好合计。”
  中书令话刚说完,前排所站的两位皇子,年轻些那位已越众而出,向上奏道:“父皇,请让儿臣去吧,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之荣幸,儿臣定不负父皇厚望。那金湖耽虽是儿臣外祖之宗亲,儿臣也一定秉公办理,绝不会徇私枉法,请父皇放心。”
  稍微年长些的皇子犹豫了片刻,终也走了出来,奏道:“儿臣也愿往,请父皇恩准。”
  皇帝坐于高台之上,脸色沉郁,眼光在两个皇子身上各停驻了数秒,随后收回,盯视着殿内乌鸦鸦一片人头,并未开口,大臣们更是不敢接话,因为谁也不知皇帝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过了好久,皇帝终于开了金口,缓慢而低沉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衡州府尊金湖耽欺上瞒下,失职失察,致使衡州遭此大难,今革其官职,押送回京,由刑部彻查。另委派三皇子刘錅为监察史,主持东南赈灾一事,由户部和刑部协助。”
  “谢父皇,儿臣遵旨。”刘錅跪下接旨,眼中闪过一片喜意。
  再说芜城,虽不是洪灾之地,但连日绵延的秋雨,仍让这座城镇蒙上一屋阴霾之气,何况还有不时传来的各种不知真假的消息,顿时让城内之人也惶恐不安起来。
  到了九月下旬,芜城开始不断有流民涌来,先还是几百几千,进了十月,流民越来越多,拥在芜城内外的竟已达二十多万,柳老爷和柳诚已忙得无法分身,基本都留在衙门里,商讨策略,安置场地,维持治安,还要组织城中富户设置粥棚,布粥施药,所有这一切都要妥当的安排下去,毕竟突然二十多万的人口涌入,若安置不妥,引起民变,将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流民还带来了许多消息,有说允州也溃堤了,有说华兴县无一人生还,有说衡州已被流民攻占,金扒皮(衡州人对金湖耽的称呼)被流民所杀,其头颅挂于城头示众,所有人都说得活灵活现,就如同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但大家不得不相信他们的话,因为自汉水一涨再涨后,许多地方滑坡垮山,造成道路阻塞,切断了允州衡州一带与南边的交通,如今连芜城府衙都收不到那边的文书和信件,也无法探知其确切的消息,不过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次的天灾已超过了百年前那次,所造成的灾害无法估量,要知道这些涌进城的流民还不是重灾区的那些,虽然他们失去了财产和房屋,但起码还留得性命在,而那些重灾区,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逃出来。
  柳府之中,气氛同样低沉,连一向调皮的柳沁也乖乖的依在娘的怀里,不时帮娘抹去眼角流出的眼泪花儿,大奶奶蔡欣兰,江离,海哥儿,潮哥儿,都坐在上房里,陪着老夫人,却也不知说什么才能宽慰此刻心乱如麻的老夫人。
  到最后,蔡欣兰只能勉强安慰道:“娘,您不要相信外面传的那些,也没人亲眼看到,前些时大爷还收到二弟来信,说允州安好,再说二弟和二弟妹吉人自有天相,他们一定没事的。”
  老夫人一边擦着眼角,一边呜咽着:“我只怨你爹,还有老大,明知老二那里危险,不但不告诉我,也没想去将人接回来,即使老二不能走,好歹让老二媳妇带着孩子先回啊,若老二一家真有个好赖,我绝不与他干休。”
  “娘……”牵连到公爹和夫君,蔡欣兰也不敢接口了。
  老夫人伤心了一场,勉强压下心底的焦虑,强打起精神,对着几个小辈挥了挥手,“好了,欣兰,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我没事。阿离,你带着沁儿他们去玩会儿,我累了,晚上就不用来请安,晚膳就让厨房送到各自房里去。”
  “是。”
  蔡欣兰与江离答应了,牵着三个小娃出了正房,三个小孩虽小,可也感受到这低沉的气氛,所以也没什么玩的心思,最后,蔡欣兰带走了海哥儿潮哥儿,江离送柳沁回梅院。
  “阿离哥哥,明天上午,你能陪我上街吗?”柳沁牵着江离的手,少有的没有蹦蹦跳跳,脸上也现出与平日不符的严肃。
  “上街?干什么?”江离大为诧异,现在非常时期,城内到处都是流民,治安也不好,对小孩子来说,特别是看起来象是富家少爷的孩子来说,街上是很危险的。
  柳沁皱着眉头,停下来摇了摇江离的手,“我想去看看,阿离哥哥,答应我好吗,我们带着长兴长盛,偷偷溜出去,娘不会知道的。”
  江离想了想,猜测着,“难道你是想去打听消息?”
  “嗯。”
  “那好吧,但一定要听我的,不许乱跑。”
  “好。”
  第二天,柳沁一早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病恹恹的,脸上憔悴得厉害,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柳沁知道,娘一定是一晚未睡,为二哥一家祈福,看着这样的娘,她心里一阵阵的心疼,她多希望自己快快长大,有能力帮娘分担焦虑和忧愁,能成为娘坚实的臂膀,可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依偎进娘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将自己的体温传递到娘的身体里,给娘一点微弱的温暖。
  从正房出来后,柳沁带着翠羽直奔墨香院,昨晚已偷偷跟翠羽说好了,翠羽本就是个不知轻重的,听得姑娘所说一口答应。江离让长兴去家学里告了假,正等在墨香院里,几人按昨日商量好的,换上了长盛找来的几套小厮服饰,将身上佩戴之物都取下,略微修饰后,从侧门偷偷溜了出去。
  柳沁上街的目的,除了想探听允州的消息,其实也想多了解了解灾民的情况,可是没想到,当他们几人走到大街上,看到那长长的等在布施稀粥的粥棚前衣衫褴褛的人群,看到沿街因饥饿病痛倒地哀嚎的老人,看到那些失去了父母亲人目光呆滞的孩子,柳沁觉得自己的心被瞬间揪紧了,仿佛被一只大手掐得都无法呼吸。

  ☆、第二十六章 流民(下)

  看到眼前的一切,柳沁震惊得无以复加,她完全没想到,在真正的天灾面前,她原有的认知是多么可笑,在前世,她也只是从电视中看到地震、洪涝、飓风后受灾的场景,镜头涵盖的通常只是一个个点,就如拍电影不可能拍出真正的千军万马,何况在电视上看到与实际亲眼所见,所带来的触动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所以当她真正面对上千上万的流民时,那一个个衣衫褴褛的身影,那一张张疲惫肮脏的脸,还有同样木然呆滞的眼神,无不向她昭示着他们绝望到麻木的心态,失去了家园,失却了财产,甚至失去了亲人,除了这具受尽磨难的躯体,他们还剩下些什么?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对于他们来说,指责控诉上天的偏颇,命运的不公,还不如眼前这一碗清到能照出影子的稀粥来得实在,能勉强安慰空空如也的肠胃,能不饿死,已是他们最大的幸运。
  柳沁抬起头,她从身侧的江离脸上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难受,同时感到江离牵着她的手握得很紧,将她略微向身后拉了下,带着种保护的姿态。
  长盛长兴一前一后将他们三人夹在中间,长盛消息很灵通,一边走一边已将他知道的情况大致说了下,芜城目前安置流民的地方大致有三处,南城的各个集市,原来人来人往生意兴旺的集市已全部关闭,全部成为临时的安置点,北城的贫民区一带,也新建了一些安置点,但城内的只是极少一部分,都是前期进入的,而真正的大部队都聚集在南门外,大约有十几万人,衙门在南门处派了大量的官兵维持秩序,并为流民建了简易棚屋,设置了几十个施粥施药处。
  这样的情况也不知还能维持多长时间,柳沁知道她爹爹也只能尽量安抚这些灾民,尽量减少死亡率,若想真正得以改善,还是需要整个国家的力量,需要朝庭拿出态度,提供物资援助。
  现在,他们就站在南城的街上,身边到处是或躺或卧的流民,那些人见了他们,有些抬起头呆滞的望了望,多数连头都没抬,除了吃喝之物,对其他的已唤不起任何关注。
  江离俯下身,在柳沁的耳边低低说道:“妹妹,我们先回去。”眼前的情形太杂太乱,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就在不远处,一粥棚前排队的队伍就发生了骚乱,为了半碗稀粥,十几个人打成一团,周围的人都木然的望着,也没有谁上前劝和,最后还是跑来一队官兵将人分开了事。
  虽然骚乱没有波及到他们面前,江离还是感到了危险,他们只有五个人,两个孩子两个少年一个丫头,若被波及恐怕逃都逃不出去。但柳沁却没有反应,她正怔怔的看着一个方向,顺着她的眼光,江离见到左前方屋檐下,正站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那个男孩,瑟缩着站在那里,破旧的衣衫勉强遮住身体,脚上没有鞋,被不知哪件衣服上撕下的两块布包着,黑黢黢的,已看不出原有的颜色,他的脸也脏得很,黑一块灰一块的,只有鼻子下两条白印子特别显眼,此时正有两挂鼻涕流下来,长长的挂在嘴巴上,被他用力一吸,才缩了回去。他也正拿眼望着这边,原本黑黑的眼珠也象蒙上了层灰雾,从这层灰雾里,你看到的不是悲伤难过,只有一片茫然。
  如果是平时,看到这么脏的孩子,柳沁会感到恶心,她最受不了流鼻涕的小孩,可现在,她只有心痛,一股强烈的难受从心间窜至眼睛,她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阿婆,您醒醒,醒醒,阿婆。”带着焦虑的哭泣声从男孩身侧传来,男孩怔了怔,猛然回头向身后看去,然后也跟着大哭起来,“阿姐,阿婆,呜呜呜…。。”
  周围的人仿佛对这些已********,甚至都没有谁去看上一眼。柳沁拉着江离,快步走了过去,长盛他们连忙跟上。
  墙角处躺着一位老人,一头凌乱的白发,满是皱纹苍老的脸上,双眼紧闭,颧骨高耸,嘴唇灰白,耷拉在腿上的双手如同鸡爪,她的身侧,一位女孩正伏在她胸口哭喊着,一头蓬乱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半张侧脸,只能看到瘦弱的肩背颤抖得特别厉害。
  柳沁和江离站在身后,亲身感受过生死,柳沁以为对于死亡不说可以微笑以对,起码她可以心平气和,但此时,她却怎么也压不住心中的那份难过,眼泪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瞬间流了满脸。
  江离紧抿着嘴,什么也没说,只回身将柳沁紧紧的抱在怀里,用手轻轻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其他三人也脸现悲凄,翠羽甚至哽咽出声,几人中长兴做事最稳重妥贴,最快反应过来,走到老人身前,蹲身探了探鼻息,高兴喊道:“还活着,还有气。”
  老人身前的女孩听了浑身一抖,迅速抬起头来,向老人看去,长兴没空理她,朝长盛招手示意,长盛赶忙上前将老人扶起,靠在长兴的背上,长兴一边背起老人,一边嘱咐长盛:“看顾好少爷。”见长盛点头了,才又回头问那女孩,“最近的施药棚在哪里?”
  女孩此时才醒悟过来,向右边一指,长兴背着老人向右边跑去,女孩跟在身边一边跑一边回头喊着小男孩,“阿弟,快跟来。”
  男孩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满脸的眼泪鼻涕,一边答应着一边迈步就向姐姐追去,柳沁从江离怀中探出头来,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两人牵着手,在长盛和翠羽的保护下也随后跟来。
  施药棚离得不远,拐一条街就到了,只是也排了长长的队伍,长兴顾不了那么多,直奔到最前面将老人放下,才回头对着排队的人们歉意的说道:“对不起,老人家快不行了,能不能让郎中先看看?”
  排队的人向他望了望,都没说话,倒是棚边一位脸现疲色的官兵对着棚内喊道:“李郎中,你先给这位老人家诊治诊治。”
  闻声从里面走出一位中年人,也不多说,示意长兴将老人背到里面的一张简易榻上,上前翻开老人的眼皮看了看,又把了会脉,也不开方子,吩咐药童从棚前一个大缸里舀了碗药喂给老人喝了,这才对长兴和女孩说道:“感染了风寒,体虚加饥饿,这才晕了过去,以后每日来取三碗药,五日后若无好转,那本郎中也无能为力了。”

  ☆、第二十七章 将来的路

  喝下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老人终于缓缓的睁开双眼,混浊的双眼没有焦距的望着头顶,好半天才将视线落在身侧的女孩脸上,带着怜惜和疼爱。“阿婆,您吓死蓉儿了。”女孩流着泪扑过去搂着老人,在老人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老人抬起颤微微的手,慈爱的抚在她的头上,“乖孩子,别怕,阿婆不会走,阿婆还要看着你和峰儿长大成人,阿婆答应过你爹娘,一定要说话算话。”
  长兴在药棚附近找了个背风的空处,将已醒的阿婆扶过去靠好,除了长盛带着小男孩去排队领粥,其他人都围在阿婆身边,女孩对着长兴谢了又谢,倒把长兴弄得挺不好意思,只抓着头傻笑。
  现在大家才看清女孩的长相,她虽然穿得也很破烂,脸上也有脏渍,不过比起小男孩算干净多了,脸很小,被一头蓬乱的长发遮了大半,不过若仔细瞧,可以看出五官很精致,长大了应该也是个漂亮的大姑娘。
  从女孩的话中知道,她姓白名蓉儿,十一岁,她弟弟叫白凌峰,才七岁,一家人原是允州兴县人,谁知在逃乱途中父母相继离逝,只留下年老的祖母和两个孩子相依为命,一路跟着灾区的人们逃向南方。
  这一路,他们先去了奉城,可奉城之前已涌入了近十万人,奉城贴下告示,将城门封了,不许任何人进城出城,陆续而来的流民愤怒的聚集在城门口,与官兵对峙了三天,最后不得不继续南下。
  到了坤州,情况与奉城一样,坤州也在开了几天城门后将城门紧闭,这一次被关在城门外的人们再也控制不住怒火,他们疯狂的向城门冲去,一波人倒了一波人又冲向前,饥饿与愤恨已让他们完全失去理智,为了阻止这些暴民冲进城去,城门上的官兵竟向手无寸铁的难民开火,一支支的羽箭射了下来,这些人没有丧命在洪水之中,却在求救的路途上被无情射杀。
  坤州城门口,大雨滂沱,泞泥的地上是一具具被箭射死的、踩踏致死的尸体,仿佛老天爷也在为他们叫屈喊冤。而白蓉儿的父亲就在其中,本就病重的母亲听得父亲的死讯,再也支持不住,不多时也跟着去了。
  老祖母带着年幼的孙子孙女,只来得及将儿子儿媳草草收殓了,连个坟头都没办法立,就不得不跟着剩下的难民继续向南。这一路,没有吃的,树根吃过,树叶吃过,饿极了,连土都吃过,衣服破了,鞋破了,连绵的阴雨带来阵阵刺骨的寒意,忍着饥饿和寒冷,他们互相扶持着,整整走了近一个月,才终于走到芜城,才终于有了一口稀粥喝,可没想到,祖母却在这时病倒了,还病得那么重,让她都以为…。
  说到这儿,白蓉儿红了眼圈,这一路上经历了多少艰辛,她小小的心承受了多大的痛苦,虽然她叙述得很平淡,但听者莫不戚戚。
  “允州?允州也溃堤了?”江离突然记起白蓉儿说她是允州兴县人,立刻脸色焦急的问道,柳沁听得他一问,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只感觉心扑通跳得厉害,喉咙里似有只手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白蓉儿摇摇头,“我们逃出时允州还没事,听我爹爹说,咱们兴县其实还能坚持几天,不知为何县衙派人让我们赶快逃走,说洪水马上要冲过来了,后来路上听得人说是官兵将咱兴县的堤给毁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泄洪?”柳沁在心里惊讶的喊了一声,没想到江离却说了出来,两人对看一眼,江离解释道:“我看书上记载过,百年前的那场洪水,就是毁了两个县的堤坝,用泄洪的方式救了下游十几个县的民众。”
  人类的智慧是不容小看的,哪怕这是等同壮士断腕的壮举。既是到了需要牺牲一整个县的时候,那说明允州已非常危急,但同时也告诉柳沁一个信息,既已泄洪,允州有很大保住的可能性。
  柳沁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如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二哥的消息,但她深信,允州不会有事,她二哥一定会全须全尾的回到家人身边。
  大家等长盛回后,看着老人和白蓉儿姐弟喝下稀粥,这才告辞离去,临走时,柳沁脱下自己的鞋子穿在白凌峰的脚上,她心里很不好受,不管是白家姐弟也好,这周围的难民也好,她谁也帮不了,哪怕她将她积攒下的所有银两都拿出来,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根本解决不了什么。
  但在这一刻,她也想明白了,即使她的个人力量非常弱小,即使她的能力微不足道,即使她能帮助的只是这世间极少的一部分,她也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向那些孤苦无依的老人和无家可归的孩童伸出手,用微薄的力量给他们一丝温暖,是的,这一刻,她找到自己将来要走的路,她要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不是依靠柳家,而是用她自己的力量,然后用那些钱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
  在柳沁眼睛亮起来的时候,江离默默的蹲在她身前,柔声说道:“妹妹,我背你。”
  伏在江离的背上,柳沁的眼睛又湿润了,她本来不是个特别感性的人,但今天不知为何,总有种想哭的冲动,她将头埋进江离的颈脖里,一滴泪滚出来,落在江离的皮肤上,她不知道,她的泪象颗滚烫的火种,烫疼了江离小小的心脏。
  妹妹,别哭,哥哥会陪着你,护着你,一辈子守着你,任世间的灾乱,任任何人,谁都别想伤害你!
  这一刻,江离也找到了自己将来的路,也许这是上天冥冥中的指引,他来到了她的身边,从她牵着他的手,叫他哥哥的那天起,他的生命中就再也抹不去她的印记。
  从南大街回柳府的路不近,大家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一路上长兴他们几次要替换江离,柳沁也不好意思了,一直问着:“阿离哥哥,累不累啊?”江离回答她的总是“不累”两字,怎么可能不累嘛,毕竟他才是个十岁的孩子,背着个五岁而且不轻的小娃儿,走那么远的路,柳沁挣扎着要从他背上下来,可不知为何,一向温和不喜争执的江离这回特别固执,坚持要背着她,并且还不让别人碰。
  柳沁被他打败了,只好心中叹着气,一边拿衣袖擦着他额头的汗珠,一边尽量提气减轻自己的体重,路途上还嚷嚷着歇息了好几回,所以本来一刻钟可以到的路程他们整整走了半个时辰。
  回到柳府,从侧门偷偷溜进墨香院里,大家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被老夫人给堵在了主屋的外间里。

  ☆、第二十八章 禁足

  江离刚将柳沁背进屋子,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只见老夫人正坐在外间正中的檀木圈椅上,脸色铁青,大嫂蔡欣兰坐于旁边,见了两人,微微打了个眼色,却也不敢多话,一屋子的丫环全都屏气凝神,眼观鼻鼻观心,屋内人虽然不少,可却鸦雀无声,怪不得江离他们在门外没有听到一丝声响,
  柳沁从江离的背上滑下来,正想摆出一张笑脸,嘻皮赖脸的去母亲怀里赖上一赖,将此事揭过,谁知她还没做出反应,已听得母亲一声大喝:“柳沁,你给我跪下。”
  糟了,娘真生气了,柳沁也不敢再象平时那样,只得乖乖的走到老夫人面前,乖乖的跪了下来,却也不忘做出泫然欲泣的样子,只盼着娘能被打动,大发慈悲饶过她这回。
  江离已默默的跟在柳沁身边,跪在了老夫人面前,身后的长兴长盛和翠羽,更不用说,早吓得扑通一下就跪在了门口,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你,你”老夫人指着柳沁,气得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你说你平日顽劣,娘也没拘着,但好歹还在府里,现在可好,你都野到外面去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你爹爹和你大哥都十几天没回府里,咱们不说帮着分忧,也不能在此时添乱啊,还有你二哥……你,你这孩子,你让娘太失望了。”
  “娘。”蔡欣兰看着小姑瞬间红了眼圈,心下不忍,正想帮着说两句好话,却被老夫人直接打断了,“欣兰,你不能再惯着她,都怪我,平时将她宠坏了,宠得她都不知天高地厚,
  今儿说什么我也不能饶了她,彩霞,取家法来。”
  “娘,小妹还小,您罚罚她算了,她身子骨弱,怎么承受得起?”蔡欣兰急了,忙上前扶着老夫人,一边朝彩霞使眼色,彩霞本就机灵,所以口中只是答应着,身子却磨磨蹭蹭的半天没出屋子。
  “姨母。”江离跪着向前挪了一步,这才俯在地上请罪道:“姨母,都是阿离的错,是阿离带着妹妹出去的,姨母要打要罚,就罚阿离吧。”
  “你也别给你妹妹担错儿,我还不知道她。”老夫人叹口气,“若不是她出的主意,若不是她撺掇你,你怎会如此不知轻重。不过,阿离,这次你也有错,你妹妹小,瞎胡闹,你作为哥哥,不能光哄着她惯着她,由着她性子胡来,我知道你们兄妹感情好,但你要明白一味的纵容并不是真的对她好。好了,你先起来吧,记住,下次若再犯,我会连你一起罚的。”
  江离并没起身,仍跪在地上为柳沁求情,“姨母,您就饶了妹妹这一遭吧,阿离保证,绝不会有下次。”
  “娘,我错了,下次不会再犯了。”柳沁见机赶快保证。
  屋子里蔡欣兰和众丫环都帮着求情,老夫人终于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我知道我要打她你们都会拦着,我也不打了,就罚她一个月不许出屋子,阿离也不许去看她,翠柳”
  翠柳早跪在翠羽身旁,忙答应着,只听老夫人继续道:“如果这个月沁儿再跑出去,我只管拿你是问,这一次的事,你,翠羽,长兴,长盛,伺候不力,每人罚一月的月钱,若再有下次,则加倍惩罚,听明白没有?”
  “奴婢(小的)明白。”
  四人见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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