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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谋_君夭-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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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笑朦朦胧胧地听见不远处这几句交谈,第一个说话的人是孩童的声音,仿佛是傻孩儿,第二个说话的声音有几分熟悉,但她也记不分明。
强撑着眼皮,挣扎着张开眼来,却见面前乃是一处安静的房室,屋子里的摆设都古朴简洁得紧,不显华贵,却不失优美,她四下一瞧,不禁颦眉——这地方虽是安静,但她的的确确不曾来过。
身上已不是那一身原本的衣着,东风笑瞧了瞧现在这一身衣着,只觉得心里一空,却也顾不得多想,便要直起身子来翻身下床,可是轻轻一动,便觉得身上一片酸痛,她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倒吸一口冷气,又小心翼翼地、慢慢地躺回了床榻之上。
可门外人似乎听见了屋中的响动,东风笑觉得门外人似乎是交代了几句,然后就转过身来,象征性地轻敲了一下门板,随即便推门而入。
东风笑浑身酸痛也动弹不得,只能抬起眼来仔仔细细地瞧着来人。
却见那人一袭青衣,嬉皮笑脸地朝她走过来,笑道:“副帅醒了?别来无恙。”
东风笑一愣,这般吊儿郎当乃至离谱的模样,她所熟识的,也只有侠义盟冉飞鹰一人了,只是她未曾料到,侠义盟竟然敢插手朝堂之事。
更何况除了自己是傻孩儿的师父以外,同侠义盟的交情大多是和军队一起的,个人之间的交情真真谈不上深厚。
虽是不解,但毕竟是救命之恩。
“不想竟是侠义盟冉先生,笑在此谢过先生救……”东风笑启口言谢,一边说着,一边要支着身子坐来——毕竟是道谢,若是躺着未免有失诚意了。
冉飞鹰见她摇摇晃晃,赶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副帅此言差矣,飞鹰身处侠义盟,乃是江湖人士,此番事出之前,连消息都不知道,便是知道,也是有救的心,不知该如何救。此番不过是收到了委托,故而匆忙随着出兵相救罢了,这救人的恩情,确实不该算在我这一处。”说话一板一眼,竟远不似昔日里的不着调了。
东风笑一愣,道:“那也须得谢谢你,你肯出兵相救,我才捡回一条性命来。”
她定了定神,又道:“却是不知,这救我之人,究竟是何人?”
冉飞鹰闻言侧身瞧了一眼,复又回过头来,低声道:“小叶子已然跑去告知于他了,他一会儿便应到了,你熟识的。”他定了定神,又道:“副帅着实言重了,飞鹰那次带人前往,委实不过是撑个场面,出手救你的,还是那位人士,带你到此处,也是他。”
东风笑闻言颦眉,那日她迷糊得紧,只觉得那人周身的气息她有几分熟悉,可也想不分明,冉飞鹰这一说,此人真真是她的大恩人;并且冉飞鹰自称‘江湖人士’、‘不明消息’,而那位人士却是知晓消息的,是不是就说明,那个人,乃是朝中之人?
“那……我来此,有几日了?”她迟疑着发问。
冉飞鹰颦了颦眉,继而手指比出两个来:“快有两日了。”
东风笑只觉得此番睡得时间有些久了,并且事出蹊跷,她心下算计着,不知不觉间,只听门板上响起了叩击之声。
“他来了。”冉飞鹰的眸光瞬间凌厉了几分,他回头冲着东风笑一抱拳:“那冉某人先行告退了,先去外面看守者。”
“劳烦冉先生了。”东风笑拱手道。
她定了定神,瞧着冉飞鹰转身离开,那门也被推开来,来者一袭深蓝色镶着银白色花纹的长衫,身材修长,气势非凡,进了门,先同冉飞鹰拱手,二人简单交谈了两句,继而,冉飞鹰便合上门离开了屋子,而这男子则不慌不忙四下一瞧,继而举步朝着塌前走来。
东风笑瞧见他的那一瞬间,不由自主地一愣,匆忙不着痕迹地向床榻内侧挪了些许:“……殿下。”
来者正是当今太子,牧逸。
牧逸见她如此,唇角起了几分弧度,施施然行至塌前,却是竖起食指来挡住薄唇前面,轻声道:“此处不要唤我殿下,便叫一声公子便好。”
东风笑闻言,也知他是怕隔墙有耳,忙改了口:“笑多谢公子相救之恩。”
心里想着当初竟是太子殿下将自己抱到这一处的,也难免有些别扭,不过大大咧咧又一想,许是太子爱才,又发现丛健有问题,加上幼时有些交情,故而才出手相助的,便又兀自宽了心。
牧逸微微颦眉,继而道:“不必这般客气,我是势必要救下笑笑的,不过说来可惜,此次为了避人耳目,我用不得自己的铁甲军,只能向侠义盟借人,眼下的安置,我做的也不够好,你的伤不清,此番真真是委屈了。”
东风笑闻言一愣:“殿……公子哪里的话,笑此番能将性命捡回来,已然是分外庆幸了。”
牧逸一笑:“若是就这么死了,未免也太冤了,倒是庆幸,若是再晚一步,就赶不上了;不过,此次之事,想必你比我更要清楚。”
他说着,那一对俊秀的桃花眼闪了一闪,复又道:“可否能借榻上歇息一二?”
东风笑正要说明经过,闻言忙点头道:“快快请坐,我昏了头,什么也顾不上,唐突。”
“不过,此前,尚有一事相询。”
牧逸一拂广袖施施然坐在榻边,闻言凝眉,又道:“你且说。”
“公子可知,如今颜校尉如何了?”
“楚肃楚校尉从你们入狱到两日前的清晨,便在殿前长跪,水米未进,终于让陛下动了恻隐之心,答应让他用军令状救颜歌一命,因此颜歌颜校尉如今已经被转至其他牢房了。”牧逸垂眸说着,最后一句话的意味分外明显——之前的那一处牢房,分明便是不正常的。
东风笑自然想得到这一层意思,点头谢过,便说起了自己的见解:
“丛健一伙人提及的那件铁甲应当是我的,那次血缨营灭,我也确是身死其中——至于现在的我,我也说不分明,但是如若苍鹭山玉辞君在,他应当能够解释清楚。”
“我和颜歌被丛健送入那一处牢房后便觉得诡异得紧,后来又听说了那一处牢房里发生的事情,据说一直以来除了一个人,其他人都未能在里面活过两日,并且大多都死于自杀——这是几个狱卒说的,不过我怀疑这是丛健等人的刻意安排;后来又有两个犯人被投入了那一处牢房之中,这二人都很是绝望,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再度跟我们讲明了这个牢房的诡异之处,当晚,中年男子撞壁,被狱卒判定当场毙命拖走,另一个男子则陷入了恐慌之中,我和颜歌劝说那个男子莫要轻生后,大家相安无事。”
“直到第二日清晨,天色还未全亮,我也没有完全醒来,便被人用绫布套住了颈项,我当时拼命挣扎,但是那人力大无比,那绫布扼住了我的咽喉,我也出不了声,后来便没有了意识,不过,当初若不是我用手死死地拽住那绫布,想必现在我已然死了,那个男子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应当便是想取我性命。”
“我再醒来就在你们发现我的那一处乱坟岗上了,当时那个方位我记得还算清楚,我刚刚藏到一旁的丛林边上,那些兵卒就赶来了,听着谈话,应当是丛健派来的,可是他们好像清楚得知道‘我本来应该被扔在什么地方’,一开始一直围着那一处在寻找,再后来才开始四下寻找,然后,你们便出现了。”
东风笑如实交代,她本就觉得此事乃是丛健等人动的手脚。
一旁,牧逸的眸子沉得如同见不到光照的暗渊,他忽而反手从一侧倒了一杯水来递到她面前,东风笑见状一愣——太子殿下乃是未来的天子,怎能……
“你行动不方便,又说了这么半天,也该喝口水了。”牧逸轻描淡写。
东风笑不着痕迹地咬了咬唇,道了谢,便也接了过来。
“我本就觉得丛健等人不对,他们的目的好像不仅仅是在朝堂上掌权,不过现在丛健四下都埋了暗线,别说是我小心翼翼,便是父皇,如今也要小心着他,可恨的是现在还抓不到他们的把柄,若是现在杀他,名不正言不顺,便是‘枉杀功臣,自毁长城’,势必会引发混乱,因此也只能隐忍,静待时机。”牧逸低声说着,也不加避讳。
“笑笑,你可知,这两日,朝中也是闹翻了天,一则是你的事情,自从那日顾帅以为你出了事还告知了父皇,就闹大了;一则,便是是否出兵南乔之事,如今父皇拿捏不定,想要问询我的意见,笑笑,不知你如何看待?”
第下:且南飞108 藏缨郡主
东风笑颦眉道:“北倾南乔,数百年来,势同水火,先有重重旧怨,后有南乔率军破我边疆,在国中为非作歹,破我罄都,此事若是忍气吞声,赶走他们了事,便是失了国格;何况,南乔撤军之后,流寇不断,边疆事急,皆是其贼心不死,作祟依旧,此事若是一味求安定,恐怕得不来安定;更何况,南乔便是撤军,关于讲和也不曾有只言片语,此番我们若是先行示弱,合约若是能成,贡品岁币,势必要由我们来出,若是不成,便是我们出尔反尔,也占不到话头——如此便是进退两难,因此,我认为应当乘胜出击,出兵南乔。”
牧逸闻言点头,又道:“不错,不过,笑笑,你可知,眼下我北倾经过南乔侵犯,已是积贫积弱,百姓贫苦,兵力劳顿,国力大不及从前,眼下,可还支撑得起再度出兵?”
东风笑凝眉,道:“若是明面上说,却是如此,不过,尚且存在其他可能。”
“国力的确不及从前,这是外侮入侵,北倾成为战争总战场的必然结果,若是现在南乔消停了,我们的确应当休养生息,可是南乔猖獗依旧,不断挑起事端,我们若是不掌控先机,坐以待毙,恕我直言——南乔再度攻入时,北倾便岌岌可危。”
“二来,笑怀疑此言并非公子心中所想,因为此言略显片面,未及全部;一来,南乔攻入我北倾是不错,但是只有经由之处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其他地方,依旧是和乐安康,而其经由之处有限,因此所谓‘积贫积弱’,夸大其词;所谓‘百姓贫苦’,一来是因为流寇,二来是因为战火,三则是因为贪官败吏,眼下暂且不需大规模征兵,而土地依旧可以种植,谈不上过分贫苦,不过若是能多几位张驰兆尹一样的好官,想必百姓生活会更为和乐。”
“所谓兵力劳顿,更是混淆其意;西北部有韩聪将军率领的西北军,这一处兵力众多,但是现在已然收复平定,那一处兵力充足,完全可以调给血缨、破甲二军,何况破甲军如今有多少闲置兵力,公子想必也知晓个大概,有了这两处,便不需得多征兵士,何况用昔日的兵士,也免去了操练之事。”
此言一出,牧逸不禁扬唇而笑:“不愧是当今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此言一出,真真是足以震慑朝堂!”
复又凝了眉:“笑笑此言,似乎是猜到了说此话的乃是丛健一行人——确是如此,只可惜你无法与之辩于朝堂之上,而顾帅是破甲之人,总难开口,穆帅又总是长期的缄默不言!加上那一群混淆视听的小人,竟让父皇也起了动摇之意。”
“穆帅许是之前被他们陷害得分外谨慎了,我这边的房湛又没有瞧见东边一战,知之甚少,说不上话,丛健设计我离开,恐怕也是为了这一招后手。但是此时,须得快些调用西北军,确定出兵,切不可错失良机。”东风笑颦眉。
“说来简单,行之不易。”牧逸叹息道。
东风笑拱手:“我须得入宫去见陛下。”
牧逸瞧她一眼,摇首:“你那日被他们折腾得够惨,虽是没有内伤,但外伤都未好全,踉踉跄跄,如何入得了宫?我虽是决意救你,但是关于如何让你回到军营、朝中一事,也是没有想好,难。毕竟,你若是凭空出现,恐怕便会被说加以‘越狱’的罪名。”
东风笑一笑,心道牧逸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和他、皇上只见的血缘关系,她相信陛下是会信任她的,眼下只需要让牧逸安排好,在丛健一行人察觉不到的情况下送她入宫。
“公子只需择一时候,莫要让丛健等人知晓,也不需等我伤好,到时候送我入宫便是,我自有打算,也有把握。”她垂眸笑道。
牧逸瞧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半信半疑,终于点了点头。
几日后。
宫里暗暗流传着一条小道消息,说是素来贤明懂事、同太子妃相敬如宾的太子殿下,竟然看上了另一个女子,还带着这个女子入宫见了陛下和皇后。
东风笑知道牧逸会想方设法带她入宫,但是不曾想到他会想出这么个由头,她细想来,只觉得有些荒唐——毕竟,他可是她的表哥。
一路上,东风笑的心里满是别扭,真真不知道,皇上第一眼瞧见的时候会是何等的表情,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牧逸往里走去。
牧逸精明得紧,特意选择了傍晚时分引她入宫,又以她身体‘一向虚弱’为由,亲自陪护着,因此哪怕是那少数瞧见这情景的人,也只当太子牧逸真真很欢喜这个女子,心里也不禁替那老实温婉的太子妃叹息一声。
二人一路走着,直到紫宸殿,皇上这些日子一直卧病在床,一则是旧急,一则是东风笑的‘死亡’,也许在他看来,他妹妹牧婉的这个丫头,比自家的公主都要珍贵。因为她让他更加真切地想起了他从小一直宝贝宠爱的妹妹。
东风笑不曾料到,皇上第一眼瞧见她的时候,眼里的神色,竟是惊喜大于惊讶。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他和牧婉。
但是那一瞬的表情消失得极快,转瞬间,皇上便直起身来一击床板:“胡闹!”
牧逸闻言一愣,不明真相的她并不知道父皇的震怒从何而来。
东风笑却是顺势跪地行礼:“陛下,罪人东风笑参见陛下。”
次日一早,早朝之上,众人皆惊。
只因皇上亲封了一位‘藏缨郡主’——牧笑,这位郡主,不禁封号里有血缨的‘缨’字,名字里有东风笑的‘笑’字,便是连面貌,都和东风笑一模一样!
“谢陛下。”
群臣看着这位一袭红衣立在阶前的郡主,她的目光高傲而又坚毅,身姿盈盈,美得不可方物,陛下亲自宣布那一句话的时候,她只是向陛下行礼,转过身来,目光望穿了人群。
丛健只觉得这郡主的目光掠过自己的时候,脊背发凉,直冒虚汗。
可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当初是他向陛下和群臣说明的东风笑死亡的讯息,也是他因此表示可以排除东风笑,直接在朝堂上讨论出兵南乔之事。
并且,为了安定陛下,他昨日才在众臣面前信誓旦旦——东风笑已畏罪自尽而亡,是他的手下亲眼所见,已将此乱臣的尸身丢至乱坟岗为了野狗。
如今局势如此,他自然也不能违逆,舌头断了也只能生生往肚里咽!
他丛健便是最不能跳出来说这个‘藏缨郡主’便是东风笑的人!
顾劼枫怔愣着瞧着这个女子,却是暗自相信着这就是笑笑——因为当她看向他,她的目光里分明是有温度的,他是她的挚友,又岂会不知?
笑笑在他的记忆里,不知已经死而复生了多少次,都说‘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可他偏偏不希望是她。
他看着她盈盈而立,不再是那一袭铁甲,而是一袭红色的女儿家的衣衫,这般装扮的她美得不可方物,这是街头巷尾传言中哪家的佳人都无法比拟的美。
兀自摇了摇头,唇角起了些许弧度——不管是副帅还是郡主,她回来便好。
“藏缨郡主乃是朕十多年前认的干妹妹的女儿,自幼舞枪弄棒,武功甚好,又熟识兵法,眼下见局势危急,特意赶到宫中,欲建言献策,朕心甚慰。”皇上端坐于龙椅之上,启口说着,面上带笑却不失威严之意。
众臣先是惊讶,继而行礼道贺。
此时,许多人心里已然有了猜测——怕是丛健意识到自己冤枉了东风笑副帅,故而说通陛下同他一起唱了一出双簧,也算有个台阶下。
东风笑看着这满朝文武,嘴角的笑意不可捉摸,看向丛健的目光依旧带着几分森然——她又岂会猜不到,丛健缄口的因由?
不过,归根究底,此局险胜。
昨日已然说通了皇上,丛健危险,不可大用,若要出兵,她须得回到军中,而皇上几经犹豫,终于应允了下来。
“陛下,小女以为,眼下南乔虽是败走回还,但终究是虎视眈眈,使得我边疆屡遭战乱,无丝毫求和意向,我北倾若是不行出兵之举,无异于坐以待毙。”半晌,东风笑忽而回过身去,向着陛下拱手道。
穆远见状,心里难免起了几分佩服。
当初他被丛健等人污蔑,至今心有余悸,以至于大义面前,朝堂相争,他每每只能选择沉默,生怕再着了丛健等人的道;而东风笑此番遭丛健等人污蔑,也许险些丢了性命,也许之前还落入过局中,却至今不卑不亢,不肯向恶人低头示弱。
相比之下,他只觉羞怯。
那边,丛健早已料到这‘藏缨郡主’今日必提此事,却不曾料到,她竟会说得这般直截了当,他一咬牙,又岂肯示弱:“郡主此言,末将却是不明了,如今国内饱受战乱蹂躏,岂能再受得住用兵的劳民伤财,不若以和为贵!”
第下:且南飞109 呛声
“丛将军,久仰大名。”东风笑一扬唇,回过身来瞧着丛健,那一对眸子美则美矣,却带着三分邪气,狡黠得如同一只狐狸。
丛健定神瞧着她,咽了口气——分明是句恭维话,不知为何,打她口中说出,九曲十八弯,竟让人背后发凉。
“丛将军真真是身正不怕影子歪,此番言论,言于朝堂之上,当真是也不怕他人嚼舌根,说不是。”
“不知郡主从何说起。”
“在场都非痴傻之人,此番南乔之人欺凌我北倾国土子民,甚至攻占罄都,留下一片破败,如今虽已退兵,却毫无讲和之意,反是依旧贼心不死,频频骚扰于我边疆——如此,若是我北倾先欲讲和,便是忍气吞声,丢弃国格,明白了是说明自身国力贫弱,怼不过对方,那岁币物帛,自然也须得我国交给南乔——将军这般急切着讲和,难免让人误会,将军是上赶着给人割地赔款。”
东风笑眸光似箭,最后一句话讲出时,唇若染血,呼气如冰,竟硬生生将丛健吓得一个激灵。
东风笑瞧见丛健面有胆怯,也道是自己所料不错——丛健并非是无用之人,之前之所以与南乔对战时狼狈如此,恐怕是因为私底下有所交易。
“郡主此言,怕是有失谨慎了,丛某虽不才,可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破甲主帅,岂能平白无故,受此冤枉!”丛健一咬牙,冷声道。
东风笑却笑得如沐春风:“丛将军多想了,不过小女言下之意,不过是觉得将军此言有可乘之机,怕给旁人想歪了去,只是提醒一二罢了,将军既是如此说,如此想,真真是小女唐突了。”
丛健闻言,暗自攥了拳,这女子的话语如刀似剑,字字袭人,浅笑盈盈间危机处处,让他也不由得心悸,他噤声了片刻,忽而心平气和道:“郡主言下之意,怕是以为缓兵求和之计不妥,怕是郡主久居世外,不了解如今的兵力如何,国家、百姓又是如何,也是丛某言语不当,未能让郡主了解全局。”
此言全不见咄咄逼人之势,可一字一句,皆将东风笑置于‘不谙世事的郡主’之地,恰恰暗合了如今东风笑的‘身份’,算是强令她无话可说,东风笑闻言,心中不由得冷笑。
——丛健若是能将这番口舌上的本事用在领兵打仗上,恐怕陛下便不必‘北狩’了。
“丛将军真乃大人有大量,不过,小女子一路赶来,对路上的情况已有了些了解,来到此处,又同陛下、太子殿下、穆帅等人交谈了一二,也算是对全局有了个粗略的了解,不过关于丛帅的观点,小女子尚有几处不明。”东风笑轻轻挑起了秀眉,笑道。
“郡主且说,末将洗耳恭听。”丛健俯首道,看似万分恭敬。
“依丛帅看来,如今可是国内民生凋敝,国家困难,经不起战争?”
“不错。”
“小女不明,此番出兵,便是我北倾出兵南乔,不允南乔蛮人再踏上我北倾土地,以此,北倾非是战场,而南乔也更难攻入我国,我北倾的国土便更有保障;若是毫无动作,而南乔的损伤不及我国,恢复也快,则难免哪一日再次践踏我国土,孰轻孰重,孰优孰劣,丛帅难道想不分明?”东风笑一凛眉。
她知道,机敏如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尚且有其他原因,故而固执己见。
“郡主此言……不错,不过,末将言下之意,并非是毫无动作,坐以待毙,而是求和,只要讲了和,那南乔若是再行侵略,便是失了道义,如此,也可让我国得些许安宁。”
东风笑闻言,侧过头去扫他一眼:“丛将军所言极是,当真是‘些许’安宁,南乔受损本就比我北倾要小,如今我们还要倒贴上去,给人家交岁币补给,让他们用着我们的钱财,恢复得越来越快,而我们的百姓呢?恐怕会因为这合约而饱受压榨,苦不堪言!道义不错,可是小女斗胆一问,南乔此番侵我北倾,难道就有个合适的由头?难道就有道义?”
丛健闻言一愣,瞧见她眸光如剑,而那过去的事实又是不容歪曲,只得木然摇头。
“那丛将军从哪里来的信心,此番签了合约,南蛮之人便会为了道义而履行?!试想若是南乔恢复了元气,以疾火之势再度来袭,请问丛将军可还有机会朝着他们伸张‘道义’二字?”东风笑瞧见他无言,更进一步。
“这……他们难道不怕、后世人说起时……”丛健一蹙眉,便要开口而辩。
“后世?已经消失的事物是没有发言权的,所有的东西都掌握在活着的胜利者手中,无论那胜利者如何歪曲事实,都鲜有人质疑,此番道理,丛将军怕是清楚得很,今日怎的就忘了呢?”东风笑眯了眯眼,不容他多说。
丛帅一个激灵,心道这丫头正是借着他‘以东风笑已死诬其叛国’的事情来说事,可是这一来一去的紧密咬合偏就让他无话可说。
他张了张口,复又闭合了去,终究是一番沉默。
“朕听着,笑笑丫头说得极是。”龙位之上,皇上眉开眼笑。
群臣闻言,皆是一惊——倒不仅仅是因为皇上的赞许,单是这‘笑笑丫头’的一声称呼,就满是皇上对这‘牧笑’的信任和偏爱。
“陛下谬赞了,笑笑不过是信口而言。”东风笑回过头去,拱手称谢。
那边,丛健也不是痴人,当即‘噗通’一声跪在地面上,高大的身形匍匐着,在地上成了一团,瞧上去可笑又可怜:“陛下,丛某无能,许是对时局瞧得不分明,如今这番,还是心忧民情,只盼陛下三思……丛某素来话语直率,没个分寸,还望陛下、郡主莫怪。”
此言一出,倒显得他是赤胆忠心的贤臣,屡屡进言不成,只能在这里挥泪啼泣一般。
皇上一言未发,心里依旧惦记着丛健暗中留的那几手,自然是不会吃他这一套。
东风笑挑挑眉,笑道:“丛将军此言,倒是让小女子惶恐了。想来陛下宽厚仁爱,势必不会因口舌之事怪罪将军,毕竟将军战功赫赫,当时将才,何况,小女这些日子瞧见了陛下,陛下说起前些日子将军护卫陛下北狩一事,对将军也是赞不绝口的。昨日陛下也说起来,若是大军南征,将军便请依旧留在宫中护卫陛下,他也好安心。”
丛健闻言一愣,此言一出他推拖不得,却是真真入了圈套了!
若是真真入了宫去,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台上,皇上也笑道:“笑笑丫头真真是精细,这一说,朕也想起来了,不错,丛将军既是无意南征,不妨便留在宫中陪着朕,朕也安心。将军也不必多加推辞了,这样,不如今日下了朝便留在宫里,也不必回去了,若是想念夫人儿女,朕自会安排着你们一家相见。”
此言一出,重臣哗然。
“能得陛下赏识,实乃大幸!”
“将军真真是幸运,我等若能得此良机……”
“恭喜将军!”
“陛下真乃宽厚之君啊!”
……
一旁,溜须拍马之辈已然开始了吹捧。
丛健却始终一言不发,末了,终于缓缓地扣了一个头:“陛下宽厚仁爱,不计前嫌,微臣感激不尽,微臣……遵旨。”
在明眼人心中,这‘藏缨郡主’初次出场,便干脆利落地套住了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
“笑笑丫头,此番朕虽是允许你前往军营,也允许你继续做你的副将,但命令也已经下达给穆帅了,你尽量少上战场,那等危险的任务,也少去做,这是旨意。”紫宸殿里,皇上坐在桌案旁,忽而抬起眼来瞧着东风笑。
东风笑一愣:“陛下,征战沙场,乃是职责所在,万死不辞,岂能……”
“你不仅仅是个将士。”皇上的眸光一沉,低声道。
“陛下,纵使如今是郡主,也应当为国尽忠,而不是缩在后面畏首畏尾,若是如此,笑笑便也没有颜面上沙场了,恳请……”
“你不必多说,战场朕是去过的,知道那是怎么个情况;如今这个要求,与你郡主的地位也是无关,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也不知如何向你母亲交代了。”皇上说着,说道最后一句,声音很低。
东风笑一愣,硬生生噤了口,忽而动了动唇,她想要告诉陛下,母亲同父亲在古月封了山,已经不会再出山了,便是她,也是回不去的了,故而,恐怕说不上‘交代’二字了。
可是看了看陛下紧锁的眉头,终究是硬生生咽下了话来。
而皇上又岂会不知道,自己自小疼爱的妹妹,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她会留在那古月山中相夫教子,而她之所以会离开,同他也脱不开干系,若是当初的他能够强硬一些,也许……
也许她就不会被逼着嫁给那等泼皮,而东风轩也就没有机会站出来,没有机会带着她离开……
“还有,笑笑丫头,以后,你若见到你母亲,替朕说一声,朕……想她了,她若有空,这皇宫,依旧是她的家,回来看看我,看看太后……都好……”
第下:且南飞110 挥剑斩桃花
东风笑立在那里,第一次察觉到了茫然无措,她看着高高在上的天子垂下头去,声音近乎哽咽,她不知道当今的陛下对于她的母亲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但是她能感受到他内心深深的悲痛。
她这几日瞧见的也是不少了,她看着陛下比应有年龄明显衰老的模样,还有‘北狩’之后落得的一身顽疾,可当初她离开时,三十多岁的母亲年轻得恰似少女……念及此,她忽而开始为这个站立在权力之巅的男人感到悲哀。
可惜如今她也难以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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