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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谋_君夭-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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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辞只觉腰间一紧,继而微微扬唇,抚上她的手,衣袂一扬坐在她身边,低声道:“明天要出去?”
东风笑放下枪来,侧过身去凑近他,索性把面庞埋到他的墨发里,贪婪地嗅着此中味道。
“嗯,明日一战尤为重要,地方的将领……乃是‘刺北悍将’杨靖腾,小时候我学枪的时候,丰帅经常拿着一张画儿唬我们,说不好好练枪,以后遇见刺北悍将,定会被三枪刺下马来,嘿嘿。”东风笑说着,呼出的热气惹得玉辞微痒。
玉辞颦了颦眉——不曾想,这杨靖腾竟这般厉害。
“不过,既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想必杨靖腾,年岁也不小了,我也听过他的名声,若是粗略一算,也近不惑之年了。”玉辞算计着。
东风笑颔首,依旧把脸庞埋在他肩窝处的长发中,两条手臂也不安分地紧紧环住他的腰。
虽是了解她这般泼皮行径,可她环住他腰的瞬间,玉辞的身形依旧是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他颦了颦眉,继而展眉,抬起手臂搂住她来,用唇角蹭着她的额头。
“美人儿……你可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东风笑侧头掠过他的发,咬着他的衣襟,低声说着。
玉辞叹口气:“都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事情来了。”只觉得她咬着他衣襟的动作很用力,一下一下,又分明带着颤抖,他明了——这是紧张。
平日里瞧见她都是冷静果敢的,哪怕是当初在要上东女城的擂台之前,她握枪的手虽是用力,却不曾颤抖,这此是她罕有的、如此紧张。
“美人儿,你可知晓,杨靖腾同北倾众将交手,三十余次,却只输过两次,一次,是当初的常副帅孤注一掷,当场丢了性命;一次,是他带军路过血缨黑云的争斗,最终被血缨军誓死逼走,可那一次……丰帅战死。”东风笑一字一句。
她请缨,一是因为终须了断的仇恨,二是因为,此时她的状况,也是几人中最佳的。
玉辞咬了咬唇,低声道:“不必乱,你可以的,十一、二年前,我便知晓,你可以的。”
东风笑闻言一愣,抬起头来瞧着他,他的墨眸中似有星辰闪耀:“十一、二年前?”
玉辞垂眸,扬起唇角:“不错,你去苍鹭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东风笑眨了眨眼,并不明了,只记得去年在苍鹭山上,他坐在案旁,垂眸说着:“总之,你既没遇见过冰蛊花,也没遇见过我。”见他薄唇轻启,心下忽而起了玩味,抬起手来,描摹着他的眉眼。
玉辞只觉面上微痒,却也任由她玩弄,笑道:“你可还记得,当初你在苍鹭山,在半山腰,同那一群孩子打架,一个人,把那一群孩子赶跑了?”
东风笑颔首:“自然是记得,那可是我小时的光辉记忆之一,虽说后来这事,还被爹爹劈了一顿,说我撒野撒到苍鹭山上去了,我就说他,你当年撒野,不是都撒到罄城去了吗……”
玉辞闻言,不自主地扬了唇。
“美人儿……当初那事,我不会把你……把你打了吧?其实、是因为我当时瞧着那一群人欺负那一个特别好看的丫头,可是她一句话都不说,就站在那里任凭他们欺负,我实在瞧不下去了,就……美人儿,当初我若知道里面有你,我肯定不下手!”东风笑信誓旦旦。
玉辞秀眉一展,俯下头去在她额头烙下一个吻,他唇上的温度暖了她的心。
“没有,你当初护的不是个丫头……是我。”他低声说着。
东风笑闻言一愣,继而笑出了声,忽而手臂一用力,生生将他按倒在溪岸边,眯起眼睛来垂眸瞧着他:“记得这么清楚……当初为何不说?”
她低下头去,舌尖轻舔他的鬓角,低声道:“美人儿……你不会是,害羞吧?”
玉辞闻言,不摇首也不颔首,只是垂了眸子,抬起手臂护在她身侧。
东风笑勾了唇,一手扶着他的肩,一侧首,张口咬住他左侧的衣襟,另一只手则抚在他的脖颈处,寻到了另一侧衣襟,一边咬着,一边一路向下,解开他的衣衫,玉辞只觉得此时趴在自己身上的,仿佛是一只猫儿——又抓又咬,肆意妄为。却也不加反抗,微扬唇角,顺顺从从地任凭她折腾。
第上:君念北090 诡异的汤药
这溪水后的树林里,一个瘦削的身影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终于忍不住转身,夺路而逃。
月婉一路疾跑,心里分外酸楚。
不曾想到,自己心目中那个高高在上,难以企及的王,在那个女子面前,竟会那般温柔,那般含情脉脉,若说在常人面前的他是一块千年的寒冰,那么在那个女子面前,他便化作了一块儿温润的美玉。
念及此,心间竟会抽痛。
那副帅对他的了解,不及她半分,为何王偏偏选择了她?
她冲进营里,却见一旁俞策傻乎乎地冲她咧嘴笑着,月婉匆忙掩饰了面上的泪水,却掩饰不去眼圈的红,可又一想——这俞策不过是个痴傻之人,自己何必这般小心?
定了定神,冲他道:“还不快些歇息,再乱跑,一会儿巡逻的兵士会打你呢。”
俞策傻傻点头,慢吞吞地往回走,月婉松了口气,回头又看向那边的树林,咬了咬唇,只得作罢。
那边,南风吹水。
东风笑按他在身下,早已拽开了他上衣的衣襟,抬眼对上那一对温润的眸子,又低下头去,将面庞伏在他温热的胸膛上,那温热的胸膛一起一伏,竟是分外舒服;此番离着他的心愈发得进了,她能听见他的心跳,有力,又稍显急促;东风笑一扬唇,在他怀中蹭了一蹭,玉辞只觉心口一痒,见状又是扬唇。
察觉到她依旧是不安分,双手摸索着拽住了他的腰带,似是想要扥开。
玉辞轻笑,伸手环了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拢在怀中,任凭她一手拽着他腰带的手用力,直要将那束带狠狠拽开,另一手从敞开的衣襟处摸入他腰间,玩弄着他腰侧的肌肉,只有在被触及敏感时,才会不由自主地身形微动。
东风笑陷在他怀中,肆意折腾,也知他温润依旧不会悖逆她的心意,就像当初她问他:“美人儿,你若是哪日出门,碰上了个泼皮无赖,如之奈何?”,他会告诉她:“自然是……从了。”
就像他在东女城里向她扬唇一笑,告知她若是留下,便给她做个侧君。
她拽着那腰带的手又加了力道,另一只手半勾了他细瘦结实的腰。
玉辞的眸子里尽是温柔和顺从,仿佛是月圆时的白月光,他察觉到她加大了力道,却发现的僵持着许久,忽而悻悻卸了力气,继而手一松,放开了他的腰带。
东风笑迟疑了许久,抬起眸子来瞧着他,正对上他那澄澈的眉眼,那目光里隐隐有一丝茫然,她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美人儿……罢了,等这一切都结束罢。”
等战火平息,盛世太平,半生戎马,共话桑麻。
玉辞微微颦眉,轻叹一声,继而颔首,察觉到她依旧带着几分不甘心地窝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探出手来,一会儿捏捏他的腰,一会儿蹭蹭他的胸膛,却又不禁莞尔。
你若执意于此,那便陪你等吧。
依旧是环着手臂护她在怀,东风笑靠在他温暖的怀里,本是自知分外紧张难以入眠的一夜,竟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里,她和他一道去了古月,看初春时节古月花开,那花丛中的花儿向阳怒放,阳光洒在身上,一片温暖和煦。
这一梦,直到醒来。
多年早起练武的习惯,使得她醒来之时,总比军号吹响要早上些许时候。
东风笑睁开朦胧的睡眼,动了动身形,揉了揉眼睛,四下一望,才发现天色蒙蒙亮,自己依旧被玉辞护在怀里,周遭依旧是那一泓溪水,方才意识到,昨晚在外面呆了许久,他若不唤醒她,确是难以回营,心里暗自责怪了自己一句,抬头瞧着他。
玉辞依旧闭着眸子卧在溪岸边,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白皙的面上落下浅淡的阴影,随着他一呼一吸,如蝶一般微微颤动,鼻梁挺立,薄唇轻抿,墨色的长发和瓷玉般的脸上映着清晨浅薄的阳光,更是一番不可方物。
东风笑瞧着他便是一番痴愣,伸出手去想要触碰他的脸庞,又悻悻收回,只怕扰了他均匀的呼吸,恬然的熟睡。
低头瞧见他依旧敞开的衣襟,正是昨日她下手拽开的,那衣襟里的肌肉紧致,凹凸的线条恍若浑然天成,他的怀里温暖而又舒服,以至于她这一晚睡得格外甜美。
东风笑深呼一口气,从他怀中小心翼翼地脱离出来,给他拢好衣襟,背好枪,又运了内力抱他起来,偷偷摸摸地带着他往军营里走去。
平心而论,若不是今日还有大战,今日真想就这么看着他。
门口的兵士在晨光里立得笔直,见晨雾缭绕中闪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这兵士一愣,抄起长枪来便要喝出声来,却见那人飞快地走进了来,凝神一瞧,竟是血缨副帅东风笑。
他目光一溜,却瞧见副帅怀里还抱着营中苍鹭来的先生,副帅走得小心翼翼,那先生却睡得很沉,他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耿直地想要开口,却被东风笑甩过来的一个眼神给唬住,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语吞了回去。
东风笑带着玉辞便入了大营,一路四下张望着往他的营帐处跑,却见这般早的时候,那营帐外竟还有一个人影立得肃然,一动不动。
她一愣,手臂一紧,又上前几步,却见立在那里的人正是月婉。
东风笑脚步一滞,月婉也回过神来,瞧见这副光景,心下惨淡,表面上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啊……是笑笑啊,还有,王……”
东风笑尴尬笑笑,点头,抱着玉辞的手臂却丝毫不放松力气。
月婉咽了咽喉咙,低声道:“那……王、他……没事吧?”
东风笑低眸扫了一眼玉辞,摇首道:“无事,只是睡过去了。”
月婉点头,心下已是一片了然,心间仿佛瞬间被大水漫过,一片窒息和冰凉,只是勉强笑道:“呵……没事便好,我、我走了啊……”
东风笑见她摆手离开,也回以一笑,继而举步便入了营帐。
抬手将玉辞放在榻上,覆了层薄被,她稳了稳内力,定了定神,也无心多想方才的事,只是靠在榻边瞧着他的面庞,嗅着他周身的香气,也无心外出操练,只觉分外幸福。
她的心上人,抱着她睡了一夜,许她月下安眠。
另一边,月婉失魂落魄地跑回营帐,却见营帐外,俞策两腿岔开坐着,对着小虎一顿逗弄,一会子拽那狗儿的耳朵,一会子采它的尾巴,一会子又扥着它的后腿不松手,月婉见状不由得黑了脸,方才扭过身去想要离开,却只听身后,‘汪呜’一声,继而便是俞策一声低呼。
月婉一愣,只怕这痴人被畜生咬着了,忙扭过头去,却见俞策抬手压着小虎的嘴,不允它扑咬,面上依旧是傻笑,口中念念有词:
“唉,小虎,亏我平日里对你这般好,惹急了你,你竟也向扑我,唉,真痛,真痛。”
忽又拍了拍头,道:“呵,看来凡事,皆有个限度,一旦过了火候,便是自讨苦吃……”
月婉闻言一愣,低眸瞧见他那一对亮晶晶的眸子,此时他正咧着嘴,仰面冲她笑着。
那句话说得她心里一空,可这委实不过是一个傻人的胡话,她告诉自己这当不得真,匆忙别过脸去不去瞧他那晶亮的眸子,举步便冲入帐中。
月婉的手抖着,瞧着一旁,蚕娘和着意都睡得安然,咬了咬牙,从袖中掏出一袋小小的药粉,缓缓地、犹豫地打了开来,脑海里忽又撞入了俞策方才的那一番话,她怔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忽而,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一幕。
那个女子将她的王按在身下,而王,抬起手臂来护在她腰身的一侧。
月婉狠狠咬了牙,眼眶泛了红,终于抬起手来,将那药粉悉数倒入了面前的药碗之中,她定了定神,转身将一碗熬好的汤药和在了这药碗之中。
可惜了,她顾不及管孰对孰错了。
那边,营帐里,天色渐亮,东风笑回过神来,估摸着军角也快响了,便匆忙站起身来,俯身用唇蹭了蹭玉辞的额头,扶了扶枪便匆忙向外跑去。
她还想着该回趟自己的营帐,多打理好行装。
在帐子里收拾了一阵子,束好了各式武器,听着外面军角吹彻,许久方毕,她查验了一遍又想出去,却忽而听见门外,有人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东风笑颦了颦眉,道一声‘请进’,那人便撩开帘子走了进来,正是月婉,此时她手中端着一盏汤药,小心翼翼地走到桌案边,放下来,也顾不得抬头,便笑道:“王昨日嘱咐着我,说副帅体内有冰蛊,本身发寒,今日一战,不应忘了送个暖身子的药来,便是这个,快趁热喝了罢。”
东风笑一愣,心中暗自诧异了片刻,想着昨晚玉辞为何不曾同她说此事;可又一想,众人皆知知月婉乃是玉辞的亲信、心腹,许是玉辞想着此时,,怕耽搁了,才交代给她,方为稳妥。
念及此,颔首道:“那真是麻烦月婉姐了。”
月婉温婉一笑:“笑笑无事便好,好好胜了这一仗。”
说着,弯着眉眼含笑瞧着东风笑毫不犹豫得将那碗汤药举起,一饮而尽。
东风笑也无心生疑,放下碗来再度道谢,又一拱手,匆忙带着枪出了帐去。
第上:君念北091 战场之上
月婉瞧着她的背影,心里却莫名地一揪。
沉了眸子瞧着这空空如也的药碗,她忽而觉得自己似是做了一件错事,但是事已至此,也是无法补救了的。
正拿起碗来打算去善后,却听见外面,蚕娘正唤着她,仿佛有些急切,她咬了咬牙,反正东风笑上午定是不可能回还,也无人会入此帐,便先搁下,莫要被人发现了。
于是,匆忙应了声,放下碗来就撩开营帐出去了。
帐外,蚕娘向着北侧指着:“月婉,那边几个兵士中了暑了,快去瞧瞧!”月婉应下,同蚕娘一道去去了药物来,便赶了过去。
营口,东风笑身形一掠,已然上了马去,她长枪一振顺风喝了几句,那随她出兵的将士们也振起兵刃来高声应和,场面好不壮观!
一旁,穆远和顾劼枫也走上前来,此次顾劼枫守营,而穆远则带兵前往另一处。
“笑笑,保重!”穆远郑重地一拱手,此番利弊,尽人皆知。
东风笑回拱手,瞧着穆远的右臂依旧有些脱力,也是有几分心酸。
一旁,顾劼枫瞧着二人,终于抬起手臂来,向着东风笑拱手致礼,却是踟蹰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东风笑也只得一笑,拱手回他,知道那边兵士们已备好出发,而她也调转了马头,才听见身后,压抑地传来他一句:“安好。”
不为胜,只盼安好。
东风笑牵着缰绳的手一滞,咬了咬唇,继而打马而去。
这一役,乃是血缨旧人必赴的‘约定’。
一路行军到达那空地之间,已是下午时分,太阳在空中明媚地耀着,带着几分扎眼,竟是掩去其温暖和煦的本色,东风笑凝眉,听着对面马蹄声隆隆作响,大敌已至。
那一面旗上,赫然是一个‘杨’字,招摇凛冽,好不威风!
为首的男子骑一匹赤血高头的健壮马儿,身披银甲,殷红如血的披风随风而扬,自有一番潇洒恣意,正是那‘刺北悍将’杨靖腾,此前玉辞估摸着不错,此时的杨靖腾,恰逢不惑之年,可身板却硬朗依旧,不输二三十岁的男子,看他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非凡的力道。
真真是名难得的悍将!
东风笑默不作声地咬了咬唇,那日光从空中落下,这一恍惚,竟莫名觉得眼前一小阵子发黑,那一瞬间甚至带着几分脱力,她匆忙拽进缰绳定了身形,暗暗想着,此番怕是因为自己太过紧张了,一定要稳住,稳住。
杨靖腾也凝眸打量着立在对面的女娃娃,这女子身形纤瘦,甚至算是瘦弱的,可披着一袭黑甲却显出数分英气干练,她将长发束起在脑后,手中执着一把血缨枪,那枪他是熟悉的——当初他围困住血缨军的主帅,那男子也是使着这一柄枪。
呵,难不成,这个小丫头,是来寻仇的?
杨靖腾线条刚毅的面上闪过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却又飞快地敛了去,又是那一副冰冷如铁板的模样。
双方僵持着,平地之上一片沉寂,仿佛只等那一旁树枝上的叶片摇落,这大战便要开始。
军营里,玉辞清晨时分在榻上睁开眼来,发现自己已然被送回了营帐,一低头,发现安然覆在身上的薄被,和已然拢束好的衣襟,不禁莞尔。
飞快收拾好了去瞧外面,却见来往的兵士不似平日里那般多,他估摸着,恐怕东风笑已经带兵往那边去了,便也四下忙活开来,尽一个医者的本分。
如今夏日已深,毒虫不少,四下咬人,铁甲笨重厚实,中暑的兵士也不在少数,苍鹭众人皆是忙得大汗淋漓,熬了一上午,直到中午时分。
玉辞本是用完午膳往营帐走去,却阴差阳错地往东风笑的营帐一处走,也只是想瞧瞧,毕竟她人是绝不可能在的。
昨晚那丫头用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腰,伏在他胸膛上睡得分外香甜,他低头瞧着她低垂的眸子,也不忍唤醒她,可是夜色已深,军营看得愈发紧了,若是不叫醒她,带她回去极有可能发生误会乃至危险,他思量再三,抬臂护她在怀,便索性不回营了,便在这溪边守着她睡上一晚,也未尝不可。
正往那营帐处走去,却忽而见着月婉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从那营帐里走出来,出来了,还四下张望着;玉辞一愣,几步上前去,垂眸盯着那个药碗。
月婉见他忽而出现,也是一愣,咬牙唤了一声:“王……”,不自觉地执着那碗往后推,她不曾料到,这世上竟有这般巧的事情!
玉辞凝眉,只觉得此事怕是不简单,抬手便要将那碗拿来:“什么药?”
月婉语塞,只是道:“想、想起来副帅体寒,特意弄的……暖身子的……”
玉辞颦眉,伸出手去拽来那碗,此番月婉的面色竟是有一瞬间的惨淡如土,却又奋力定下神情来不想让他瞧出。
玉辞将那碗执起,垂眸嗅着,自幼精通医术的他对于许多东西乃是一嗅便知。
月婉绞手立在那里,仿佛是等候裁决的囚犯。
只见玉辞忽而眉头紧蹙,竟是丢开那碗去,拧眉瞧着她,脸上带着敛不去的阴鸷和冰冷,这一瞬间,月婉知道,一切都败露了,精明如王,定是知道自己在汤药中放了何物,瞧着他冰冷的脸,她知晓,便是那十年来相伴的稀薄的情分,恐怕也要烟消云散了。
她等着他冷冷地甩给她一句话,他的话她不曾忤逆,便是他此刻让她去寻一尺白绫、一斟毒酒,亦或是一柄短匕自行了结,她想她也会做的。
月婉深深埋下头去不敢瞧他,只是等着他一句话,给她一个凄凉的裁决。
不料许久许久,皆是没有声响,她疑惑着鼓起勇气抬了头,却见面前已然没有那个一袭白衣的王了,只有远处一个缥缈的身影。
月婉一愣,继而周身泛起一种无力感——这种无力感,竟比他狠狠罚她更甚,他念着那个女子,便是愤怒,也无心怪罪,只想着去救她。
月婉明了,王是要上战场的,素日里一袭玄衣行医的他,鲜有展露身手的时候,更不必说上那裹尸之地出生入死,如今却是匆忙赶过去了,仿佛连性命都不瞧了。
她身子一滑跪在地上,抬手抚弄着那落在一旁的空碗,忽而想着,当初,无论如何也不肯出山的王之所以出山,是不是,也是为了这个女子?
她想着,却又不敢再想下去,只是苦笑,眼泪滴滴答答顺着脸庞流淌——王,那个女子,真的有那么重要?
那边,战场上已是一片焦灼。
两方皆是摆了阵型,如今竟是双双撞开,那兵士们嘶吼着,挥着兵刃,如虎如狼,相互砍杀,另一边,东风笑已然被打散了发,此时支着血缨枪,弓着背立在一旁,另一边一棵栽歪的枯树边,杨靖腾攥着长刀跌坐在地。
此番两人皆是极重的内伤,东风笑支着枪杆,只觉眼前一阵又一阵发黑。
平日里再累都不曾有过这等感受,包括方才同杨靖腾厮打,也是时不时地眼前发黑周身无力,才被占去了不少先机——这在平时,基本不可能。
她反手一个挥枪,趔趄着就扑上前去,杨靖腾见状睁了睁眼,匆忙一滚闪了去,却依旧跌坐在地,鲜血从唇角流出。
这个丫头今日不知怎的,出手仿佛是不要命了,招招直刺要害,仿佛不计后果,他并不知道,东风笑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可战场之上已是逃脱不掉的了,她心里唯一的念想,便是杀死他。
东风笑扑到那枯木上,砍了个空,却也不顾别的,反手便是一掌冲着杨靖腾的额头劈去,杨靖腾一愣,顾不及抄刀,便飞快地抬手扭了她的手腕,二人咬着牙僵持着。
忽而,东风笑一腿支撑,飞起令一脚便踹他的胸膛,杨靖腾一个闪身松开她的手腕,另一手飞快地一击她的脚踝,硬生生将她甩了出去。
东风笑跌在一旁,此时铁甲长发都是一片混乱,却是拽着枪便往又他身上捅去,一副不要命的模样。
杨靖腾咬牙撑着力气向前一起闪了开,那边,杨靖腾手下的都尉梅庆瞧见了这边的状况,一挥长刀,想要突出重围往这边敢。
而同他对战的颜歌自然也想要冲到那边去,二人的目的皆是去保护自方的最高将领,于是都拼尽了力气想要打败对方。
那边,东风笑忽而一个回身袭向前去,从背后狠狠扭住了杨靖腾的脖颈,,用力分外得大,她只觉眼前发黑的次数愈发多了,每次的时间也愈发长,可依旧是咬紧了牙关,扭着他的脖颈不肯松手。
杨靖腾狠狠转着身子想要甩开她,奈何东风笑拼了命地拽着他,他只觉呼吸不畅直要窒息,脸已然成了酱紫色,他气急,飞起一肘来狠狠击向她的肋侧,东风笑闷哼一声继而紧紧咬着牙关不肯出声。
杨靖腾方才被她三枪刺了腿、一枪刺了腰,起不来身,只得用手臂奋力击向她,而东风笑任凭肋侧疼痛到麻木,甚至朦朦胧胧仿佛传来了断折之感,也是扭紧他的颈项不肯撒手,半晌,忽而凝了眉,从袖中摸出了个短匕,攥紧了,狠狠地割向他的颈项,竟是一举刺破了他的喉管,颈动脉的破裂之下鲜血喷涌,她却扬唇冷笑,任凭那血喷了她满身,她依旧不知疲倦地下了手去,直到将他的头颅整个掰了下来。
紧紧抱着这个温热的头颅,这头颅头发蓬乱,怒目圆瞪,东风笑扫了一眼却是笑了,紧紧抱住,一扬唇,鲜血也顺着嘴角流下。
第上:君念北092 迷魂药
东风笑本还想再支着枪站起身来,去那边帮颜歌一把,不想,眼前又是一黑,她只觉大脑一片混沌——可她又分明知道,如今若是睡去,恐怕便真真醒不过来了。
她支撑着意识,挣扎着,可所能做的,委实不过是将她的战利品——那个头颅紧紧守住,她终于阖了眼来,歪头靠在身后的枯树之上。
那边的梅庆瞧见杨帅已亡,不禁愣了,眼圈也是骤然红了——堂堂刺北悍将,身经大小百余战,一夕马革裹尸还!
手中便疯了一般地挥了刀,颜歌一愣,匆忙扬枪抵挡,此时,一旁的南乔都尉苏源已然带了枪,浑身是伤,匆忙赶了过来,正踉跄着挥枪展开周遭的兵卒,要跑来助梅庆杀死颜歌,却听那边,梅庆哑声吼着:“去那边斩了敌方副将!”
“她杀了……”他挥手一劈,却是咽回了话语,他不能说下去,若是让己方兵卒得知杨帅已死,势必是一片混乱!
苏源心下诧异,扭头一扫,也是骤然间身形一滞,手臂发抖,继而咬紧牙关大喝一声劈上前去,东风笑倚在枯树上,隐隐觉得有风声袭来,可惜已然没有力气了。
苏源举刀便劈了上来,只听‘喳’的一声,东风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头闪了过去,那一刀刺到了枯树上,还有些许波及了她的肩膀,鲜血四溢。
苏源正欲举刀再砍,却只觉手腕处骤然一下酸痛,转瞬间,只听‘啪’的一声轻响,那只握着刀的手便全然用不上力气了,他‘呃……’地低吟一声,刀也落了,趔趄着后退几步,满脸恐惧地瞧着面前的男人。
面前的男人一袭白衣,抬手拽过那长刀来,绕过枯树去,伸出手臂来将斜倚在枯树上的东风笑搂在怀里,垂眸瞧着她的脸色,复又抬头扫了一眼苏源,眸子里尽是冷清。
苏源没来由地后退两步,自一旁摸出一把遗落的长刀来,稳了稳身形,向着这二人又斩了过来,玉辞见状微微颦眉,反手转了转手中的刀,继而手臂一挥,只听‘砰——’的一声,竟是硬生生地将苏源斩了出去。
苏源本就受了不轻的伤,经此一搡跌落在地,一口鲜血便从口中喷出,而玉辞也无意再瞧他,只是低下头来,轻轻触碰着东风笑的额头。
月婉给笑笑的汤药里加了不少迷魂药,如今能撑到此时,也是个奇迹了。
如今的她浑身是血,周身受的伤也是不轻,她闭着眼睛倚在他怀里,却依旧不忘紧紧抱着那杨靖腾的头颅。
他本是个医者,于战场无意,只想带着她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可周遭南国兵士如疯癫一般猛扑而上,此番若是想离开,怕是不易。
玉辞叹口气,扬刀挥开那冲上来的南国兵卒,凝了眉,看向那边激战的颜歌和另一位南国将领,忽而抄起一侧杨靖腾的刀来,挥手便将长刀掷了出去。
只见那长刀气势凛冽,展开一层层气浪,竟是直冲梅庆而去,颜歌只觉面前疾风一掠,转瞬间,本是挥刀猛砍的对手已然扑地而亡。
她一愣,继而飞快地斩下他的头颅,四下一个环顾,又冲到奄奄一息的苏源身旁,一脚踹上他的颈项,大吼一声:“杨靖腾,梅庆已被斩杀!苏源将死!南国众人,还不速速投降!”
此言一出,北倾将士们皆是附和而吼,厮杀之力愈发得足了,而南乔国众人听闻三位将领皆已殒命,也知是脱逃不了了,过了没一会儿,死的死,降的降。
颜歌匆忙安排好了善后事宜,几步跑到东风笑那边去,此时,玉辞已然撂了枪,抱着东风笑站起身来,一边垂下眸子瞧着怀中的女子,一边转身向着疾驰过来的马儿走去。
“先生,多谢,那苏源和梅庆……”颜歌启口叫道。
玉辞不回头,只是沉声说着:“不必这般说,玉辞本是医者,医者仁心,是无意取人性命的,上报时,不需说我的事,便说是阁下所为,或是死于乱战,皆可。”
他说得分外平淡,一面说着,一面腾出一只手来,轻轻理着东风笑乱蓬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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