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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小桃红-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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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鸾枝却狠心拍开他的手,不给他抱:“你但且不要在我跟前出现,便是最正确的做法了。春画,把银票还他。”

    “哦。”春画惴惴地把银票递过去。

    黄橙橙的,在寒风凛冽中扑扑作响。

    她不一样了,定然是邓佩雯那件事儿刺激了她,竟也想要独立起来。沈砚青只好接过手中,缱绻地看了孩子们一眼:“好,银票我收了,但出不出现却是我的自由。恭喜你也做了老板,若是有什么需要,记得不要去麻烦别人。我既是你丈夫,照顾你便义不容辞。”

    ……

    马车轱辘轱辘,姐弟两个蠕着手指头儿玩耍。

    朱秀问鸾枝:“个狠心丫头,…年轻有为,脾气又好,满心满眼里都是你们母子,去哪里再去找这样的好男人?都两个孩子的娘了,你可别瞎胡闹,再去肖想什么凤萧哥儿。”

    凤萧、凤萧……

    眼前浮起当日囚车中凤萧沉寂的面孔,鸾枝忍不住又揪痛起来……频频对他鄙薄,说穿了还不是皆因他身家太低。

    “现在就是不理,将来理不理那是将来的事儿。”鸾枝转过身去喂奶。孩子饿了,吃得咕吱咕吱。

    阿娘叹气,瞅着鸾枝娇满满的身子,晓得这脾气大抵也是被那个男人给惯出来的……哎,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听劝。

    四皇子府门前停着一辆低调的青朴马车,见鸾枝迎面而来,那马夫连忙喊道:“爷,人回来了。”

    元承宇便撩开玄色车帘探身出来:“久等不来。再等一会,父皇就要把人提走了,那人你也不要想再见。”

    穿一袭玄色修身长袍,腰束软玉革带,那俊容含笑,不是帝王已有几分帝王英姿。

    今次的案子重大,那断头台上长刀不留情面,只怕是凤萧一去无回。求了多少次才让四哥答应自己,在大审之前容自己去探一回监。鸾枝连忙把孩子交给阿娘,带着春画上了马车。


☆、第105章 血红印

    大街上兵来将去;手上拿着红缨长矛;闯进一间间烟馆里头。少顷一窝蜂氤氲迷醉的男人女人便被赶到街心,两道白条将门板一封;全带去了衙门里。

    这一回,朝廷动了真格,只怕黑市上的陀罗香膏价格是更贵了。鸾枝想起老太太。

    “四哥的好事近了吧?”

    元承宇勾唇笑笑:“大面上是定了的,只不过后患还在。”……例如七弟的兵权;还有老五的余势,眼前必须要把足够的证据弄出来;查出他黑钱的去处;否则便不能真正把他彻底扳倒。后患无穷。

    鸾枝不好深问;心里头没有底,默了默;又措辞道:“那个叫萧风的是不是也死定了……当初原劝过他收手来着,后来着人去打听他,他又忽然没有了消息……其实他也才参合,连土匪都是做没多久的。”

    哦呀~原来这才是正题呢。

    元承宇手上扇子合起来又摊开,容色很严肃:“自然是。参合一次也是参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他一个土匪。”

    晓得自己这样原是不对,鸾枝帕子在手心里攥啊攥,但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官老爷们审犯人,一样的事儿说法不同,那末后的下场便能不一样……就是流放到荒蛮,也好过砍脖子呢,反正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

    想求情又不好开口……难得她对自己这样腼腆~~

    元承宇心里很受用,偏抿着嘴角戏谑:“咳,你这样舍不得他?…那么就让你把他领回去好了。此人重情义,跟在你身边也好,免得沈二那厮再来纠缠。”

    “呀,说正经事儿呢,四哥又来戏弄人。”鸾枝蹙着眉头不说话了。都这时候了,谁还有心思玩笑。

    很快便到得城北监狱。

    元承宇不进去,只示意下属们好生照应着。

    地面一层关着的是从犯,重犯们都在地牢里。那通往地牢的阶梯陡峭,冷飕飕阴气渗人。几只火把孳孳作响,在布满血腥的砖墙上倒映出刑拘的可怖,走一步,心就慌。

    吱嘎——

    牢头把门一开:“进去吧!”

    那地牢里隔开四间房,左面是祈裕,右面是凤萧,正中并排两间关着英姐和黑风口的大当家,犯着烟膏瘾儿,半死不活地喘着粗气。

    四爷办案不手软,你不肯招、软硬不吃,好,给你刑具不断,打到你招供为止。

    祈裕才受完刑,那素白的绸缎中衣被拷打成碎片,浑身沾着鲜红血污,没有一处是好肉。看见鸾枝揩着帕子盈盈立在跟前,竟以为是幻觉,狭长双目豁然一亮:“阿枝……”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喊出口了……这样奇怪的名字。或许从前在心中曾叫过她许多回,今次炼狱把人命折磨,那心中之恶便收敛起来,给他一丝儿温暖都能把他感动。

    可她却不是来探视他。也仅只是这么对视一瞬,然后步子便拐去了右边。

    祈裕眼中的光影复又黯淡下去,自嘲地勾起嘴角,把残惫的身子靠在砖墙上闭目养神——最后一局了,办好就准备收手了的,却不料一朝天地突变,今生再无力把乾坤回还。

    呱当!牢头打开门,鸾枝低着头迈进凤萧的牢房。

    凤萧正自倚在栏杆浅寐,应是早前才刚刚上过刑,那沉重的手镣、脚镣上沾着血污,浑身同样没有一处是好肉。

    短短一年,因着一句女儿誓言,吃尽了人间苦头。太累了,墨发披散在清宽的肩膀,却遮不住那年轻俊脸上的沧桑。

    又想起醉春楼前的那个黑衣少年,他风华正茂,负着手站在樱花树下:“喂,今日不洗衣裳?”……明明是想和自己一道走,却目光疏离,偏偏对人爱理不理。昔日多么桀骜的一个人儿啊,天南地北的寻她来,她却不敢再爱,频频的把他往绝路上推……

    鸾枝忍不住眼眶湿却,背过身儿,拿帕子擦净了:“醒来啦,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熟悉的嗔唤,听得凤萧眉眼微动,挣扎着清醒过来。抬头看到女人泛红的眼角,连忙又把身体的痛意敛藏。

    “你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冷峻的面庞上带笑。

    鸾枝却知道他伤口在痛,明明想给他个好颜色的,怎么眼泪却没骨气的一颗颗往外冒出来:“既是知道不能来,为什么你还来?…不是答应我要收手的吗,如何又不肯回老家。”

    质问他。爱与怨都不能,太煎熬。只有他过得好,她这一世的愧疚才得以逃出生天。

    “不要哭。”最见不得女人哭,凤萧伸手想要替鸾枝擦。手才伸出去,却发现指尖沾着暗血,蓦地又收了回来。

    嗯,不哭,哭什么?说好了不哭才来的。案子还没判下来呢,兴许四哥肯手下留情也未必。

    鸾枝急急拭着眼角,叫…春画把盒子里的食物摆放出来:“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快趁热吃些儿吧。我娘来看我了……就是你被抓的那一天。说是你娘好着呢,嫁了那个李屠夫,把她像宝贝一样的供着。你也要好好的,别舍不得说。人官府老爷问你什么你就招什么,兴许还能落个坦白从宽,发配边疆…”

    低着声儿,只是不肯看凤萧,怕看见他衣裳上赤目的红。

    “好。”凤萧痴痴地看着鸾枝白皙的侧脸,并不动筷子:“那天那个,就是你的孩子?…怎么忽然就提前生了。”

    “反正就是生了。你不用管我的事儿。”鸾枝把帕子收起来,嗔了凤萧一眼。

    凤萧却蓦地把她手儿一握,这次忘了自己手上干涸的血污:“所以终于舍得离开他了是嚒?……他保护不了你,你不再爱他了?”

    鸾枝不应,不晓得该怎么应。想要把手抽回来,却恁的抽不出来——凤萧握得太紧,他这一回竟不肯主动松手。

    呱当——!

    “妈的,一个个都给老子起来!换地方了,好大的面子!”门外进来几个人高马大的军士,着一身锦衣铠甲,好不威风凛冽。

    把四个牢门一开,招呼着牢头过来给男犯们上枷板。

    那手上一把把明晃晃的长刀在灯下闪着凛冽寒光,只看得鸾枝脊背发寒。心里头害怕,怕这一别从此凤萧有去无回。

    鸾枝无意识地反握住凤萧的手背:“没有时间吃了!凤萧,你娘天天在城门口盼着,还等着你回去呢。记住我的话,无论四爷问你什么你都说什么,他是我四哥,不会害你……唔……”

    话未尽,却忽然被重重地揽进一道宽阔的胸膛。

    凤萧用力箍紧鸾枝温软的身子,气息灼灼地抵在她柔软耳畔:“小桃红,我这一去生死未卜,你一定要告诉我一句实话!…如果当日在旷野里,我把帘子挑开,你是不是愿意随我一起走?”

    “起来,起来!废什么话!”大个子军士走过来。鸾枝才要说话,凤萧却已经被踉跄地提了起来。呱当!两面枷板把脖子一套,踢着他膝盖,气汹汹地把他往牢外赶。

    那样一个高大的清伟男子,却像被奴隶一样推推搡搡着……阶下之囚,性命从来被人轻贱。

    鸾枝抓着凤萧的手不肯松开。

    凤萧猛回过头来,目光好似燃着了火,少见的冷冽:“小桃红,连这样你都不愿意给我一个答案吗?……回答我,让我死而无憾!”

    隔着距离,却分明能听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鸾枝心中绞痛得不能自已,蓦地背过身去:“……是,如果你掀开帘子,我会和你一道走。”

    极低的声儿,话尾带着鼻音,却坚定……就这样已经足够了。

    凤萧扬起嗓音,一字一顿道:“小桃红,我从前逼自己放手,皆因以为他能够给你带来快乐……但我不介意你曾和他生过孩子。你的,从此也是我的!”

    “撕拉——”那军士一铁鞭子砸下来,痛得他龇牙皱眉,也不管鸾枝听得懂听不懂,当下再不迟疑,大步穿门而出。

    祈裕双手桎梏在枷板中,勾着嘴角对鸾枝冷笑:“哦呀,那么当日救你的也是他嚒?…我早该让人去查一查的。”

    他一生放荡不羁,到了此刻也不肯失了潇洒,然而心中却冷得好似九天寒窟——这一去,不论是四爷还是老五,都不会再容自己苟活,一个是秉公执案,一个要杀自己灭口。

    人生短短二十三年,生在沈家屋檐下仆役,死亦不得其所,连一棵香火都未能够给早逝的双亲留下……太孤独,太不甘!这一刻忽然想起那个曾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大丫鬟楼月……早知今日,当初真不该一次次糟蹋她的真心。

    祈裕忽然挣扎起来:“放开我!老子要见四爷!我手里头还有一本老五的账本,所有黑钱的去处全部都有记录,除了我没有别人知道它藏在哪里!”

    “去你妈的闭嘴!你当我们四爷是傻子?由得你好骗!”那将士却只当他怕死,临时找了个借口拖延。

    叫人用厚重的刀板砸他脊背,打得他昔日潇洒的俊容上满是鲜红,捂着膝盖歪倒在地上,那落魄不能形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早知今日要死,又何必当初作恶不断?

    鸾枝背过身子不想看。

    英姐戴着手镣擦肩而过,对鸾枝抚了抚微隆的少腹,软趴趴、笑盈盈:“你放心~,萧风他死不了的……他怎么会死呢,所有人都死了,他也死不了。”

    一边说,一边走。路过凤萧身旁,见大当家的眼神阴测测的看过来,偏勾着嘴角,用低到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抵在凤萧耳畔:“他们不知道,我早就知道,都是你暗中搞的鬼……你为这个女人做了吃里扒外的叛贼。可你还欠大当家的一条命呢,必须要还呐……不然外头还有漏网的兄弟,我怕她会不安全。”

    瞥一眼鸾枝,吃吃笑着走了。

    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冷冽的轻咳:“带姓祈的单独上来~”

    “是!”军士蓦地一愣,只得叫人把受了重创的祈裕拖上陡峭石阶。

    呱当呱当,骂骂咧咧,地牢内顷刻又先前死寂,只残留地上一片的赤目鲜红。


☆、第106章 恍如梦

    京城里风云跌宕;朝廷上下人人自危。都传圣上有意在退位之前将朝政清理;前番小德妃滑胎一案试的是后宫野心;今次这桩陀罗香膏一案探的乃是朝臣清浊。

    案子半月前由圣上亲审,只三日内便有数十名官员相继落马抄家;接着五皇子元承明被软禁,七皇子虽曾未参与;亦主动请缨随宋将军去镇守北疆。其余案犯通通叛了个斩监侯;时间就定在腊月初十。一时间各州各府纷纷开始严查烟膏,明面上所有的烟馆都不见了,举国上下民心大快。

    四皇子立储的事儿自此板上钉钉。

    鸾枝几次想要与元承宇求情;然而元承宇总是不软不硬地将话头挡回来;她便也不好再继续。得闲了去庙里上上香,心里到底还是存着一丝盼望。彼时已经与阿娘从四皇子府搬了出来。

    铺子是在十一月初开张的;简单把墙面刷新,再请工匠糊了个灶台,摆上几张桌子凳子就可以营业。没有宣张自己是谁谁的妹妹,也不需要把风光撑得有多体面,只要日子小康实在就行。

    做的是粥,叫做‘如意粥铺’,又雇了个会做面点的师傅,搭着卖些糕点饼子。地段虽不是特别热闹,然而她粥熬的仔细,料下的足,为人又和气,少不得生意便渐渐好了起来。

    每天早上把米淘好,先熬上一大锅粥备用,中午的时候最忙,到了傍晚下去便开始清闲。天黑把店门一关,搂着粉团团的姐弟俩儿瞌睡。每日虽忙忙碌碌,却过得很是充足——她觉得,这是一年多来自己最为舒心的一段时日。

    沈砚青也没有再像从前一样桎梏她,自从上次分开之后,他竟忽然变得疏离起来。着一袭天青色长袍风轻云淡,凤眸含笑把“岳母大人”叫一声好,就着几碟清粥小菜,冷冷清清的吃完就走。

    也并不是天天来,然而隔三岔五的总要过来瞅一瞅。

    鸾枝早先的时候还以为沈砚青在装,装不了几天准露馅,不理他,孩子也藏在后院不给他看。

    沈砚青竟也是好脾气,怎样被娇妻冷落都随她。倘若恰遇见元宝如意在店中玩耍,便俯在车子跟前亲昵逗笑。那略微磁哑的嗓音总是能让姐弟俩个欢喜,乖乖静静地听完爹爹说话,忽然就蠕着胳膊腿儿撒起娇来,彼时他便一个个把他们抱在怀里亲——

    “叫爹爹,如意会不会叫?”

    “呃~呃呜~”小如意眼睛里全是崇拜。

    元宝却“咯咯咯”的笑起来。

    鸾枝听了心里头就不自在,剜一个眼神儿看过去:“该吃奶啦,不让抱。”

    “好。”沈砚青便又对她勾唇一笑,很快把孩子还给她。淡淡草药香贴近她娇满的胸脯,凤眸凝看一眼,很快又移开,不惹她生气。

    鸾枝多观察了几次,才发现他是真的对自己冷静了下来。

    距离一疏开,他不再对她步步紧逼,她亦多了一份空间去旁观二人的感情。这才忽然记起来,他对世人原就是如此疏离的,从前对自己炽热专横,那也只是被一时的情…爱所迷。有时候透过柜台,看到暗影下沈砚青清奇的侧脸,竟又觉得他一个人过得太冷清。她就又不想再看见他了。

    阿娘却一天比一天满意起这个姑爷,有时候趁鸾枝生意太忙不注意,她便会偷偷端着汤儿送去店里给沈砚青吃,哄他是鸾枝亲自炖煮的;听说还推着元宝如意去过几回他在瑞安巷的新宅子,回来的时候眼睛笑得更眯了,连带着把元宝如意的心儿都拐了出去。

    叹骨肉把情…爱羁绊,相忘不由人。

    好在他也不经常出现。沈家的生意渐渐在往京城转移,宝德县城的老根基依然要继续,虽由魏五在操持着,然而少不得还得两地周旋。

    听说临县的马场被合并了,沈家着实赚了好一大笔;那景祥绸缎庄却渐渐消隐了,邓佩雯也再没有了消息。鸾枝没有去打听,只有一次听程翊提起来过,好像是说跟着个瘸腿的男人走了,那个男人应允她,等家里老婆病死后就扶她做正妻,她那样好强的女人竟然也肯,真是奇怪。

    …反正从此是和自己无关的人,鸾枝也没有去琢磨,只偶尔想起来昔日邓佩雯的心机作为,还是会有那么点儿不痛快。毕竟不是圣人。

    大寒的节令,透过门檐下的镂空窗隙,只见一片鹅毛大雪纷飞。才不过酉时,天色就已经黑将下来,长街上没有人,只偶尔传来卖炭老翁的几声吆喝,萧萧条条的。

    春画老家出了事儿,鸾枝放她几天假回去探亲了。做面点的师傅见没有生意,也早早的收了工回家。阿娘在后头哄元宝如意睡觉,鸾枝一个人坐在铺子里烤火儿。

    那火苗儿烧得旺盛,红艳艳的,孳孳作响,看得她心里头莫名躁闷,说不出来。一忽而心思混沌,竟又摇摇晃晃地进了花轿……

    头一回坐轿子,不晓得抬轿的师傅总是喜欢把新娘折磨。进了城便颠,左边先颠三下,右边再颠五下,陌生的口音里哼着陌生的曲儿,那歌词粗犷又露骨,她心里头忍不住就怕,怕那个未曾某件的瘫子丈夫也和他们一样鄙俗。

    孤零零抬进老宅,冷清清放了两串鞭炮。喜婆搀着她跨过嫣红的火盆,那微风把盖头轻拂,她却看到他那张清奇俊逸的侧脸,他说:“谢鸾枝,你扶我起来。”

    嘴角噙着似笑非笑,那凤眸里却分明藏着冷蔑……他看不起她。

    啊!鸾枝猛一个惊醒过来。

    ……

    一年了。


☆、第107章 门外客

    “迂——”

    老程把马车停在路边:“爷;几时回来接您?”

    透过茫茫飞雪,街对面一间小铺内正灯火昏黄,女人在门前上门板,着一抹碎花儿的窄腰小袄,吃力地垫着脚尖。来来回回的搬;那落雪沾上她的鬓发香肩;看起来清朴又美丽。

    沈砚青眼睛移不开,沉声应道:“今夜不用来接。”

    老程听了不由皱起眉头:“这…恁大的雪天;您一个人走路回去怕不安全……”

    “爹,您老快别犯傻了;咱二爷今晚自有去处!”程翊从车厢内探出脑袋;冲沈砚青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嘻;爷;魏五哥的招儿可不尽管用,您自个保重。”

    怕挨主子揍,立刻又缩将回去。

    老程顺着儿子视线一看,这才看到对面街二奶奶一抹忙碌的身影,顿地明白过来:“臭小子,个鬼机灵!驾——”

    挥一长鞭打马,马蹄声咯噔咯噔,街角拐了个弯儿,不一会儿便看不见。

    沈砚青往店里走。

    鸾枝才把门口的招牌收起,心思还在梦中恍惚,转了个身,差点儿一头栽进他宽阔的胸膛。

    “没声没响的,吓人一大跳。打烊了,上别的地儿吃去吧。”茶色半旧木板搁在二人跟前,不让进。

    沈砚青却不走,夜色下他着一袭麴尘色银鼠皮冬长袍,将清伟的身型衬托得越发笔挺有致:“一路疾赶,我就只想喝一碗你煮的粥。”

    磁哑带笑的嗓音,一身风尘仆仆,眼神却专注。

    鸾枝推他,推不动。靠得他这样近,看见那清俊面庞上微抿的薄唇,怎生的脸都有些红起来……算了算了,赶快给他吃了走就是。

    把木牌收起,去小灶上生了火,不一会儿便端出来一碗热腾腾的粥:“快点儿吃,吃饱了我要关门。”

    “门已关好。”沈砚青却已将最后两道门板上紧,见鸾枝狐疑看过来,便挑眉解释道:“雪太大,怕风吹进来冷了你,一会我从后门出去就是。”

    他这段时间以来规规矩矩,总与自己保持着距离,今夜倒是难得这样主动。

    却又让人驳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是不出去,小心我拿棍子赶你。”鸾枝剜了沈砚青一眼,侧着身子坐在炉火旁穿针走线,绣如意过年的小衣裳。

    火苗儿孳孳作响,窄窄的小铺内静得似乎都能听见二人的呼吸。

    那粥儿香糯浓稠,入口即化,沈砚青亦是饿了,吃得很认真。抬头看见鸾枝的侧影,昏黄灯火下她半低着头,双颊粉嫩白皙,丰盈的身段将一抹布衣紫裙撑得曲婉有致,就像一朵安静的木槿花。

    分开这许久,她竟忽然变得陌生与新鲜起来。

    “做什么这样看人?再看我可要赶你了。”鸾枝被看得不自在,把绣品往膝盖上一摁。

    沈砚青恍然回神,却欢喜她无意间露出的羞赧,便勾着嘴角戏谑道:“去年成亲,你也是这样支着腰骨儿坐着。那时你可是偷吃了我桌上的糕点?我见你装得镇定,帕子却在手心里揪成团儿,忍不住就好笑,忽然之间不舍得再去睡书房。”

    怎生的今夜他也想起来旧事……

    鸾枝手中针线一顿,不小心刺伤了皮肤:“都不和你过了,还提从前的事儿做什么?…一路上的颠,进了门连口热饭也不给吃,熬到晚上还要被你欺负,天晓得我当时可有多恨你。”

    一缕红丝从女人的指尖迅速渗出,果然旧事最能让人伤怀。

    沈砚青连忙撩开衣摆,几步走到鸾枝身旁:“再恨还不是在一起了?嘴上和我争吵,说甚么讨厌我,夜里头怕了,忍不住又往我这边靠,你惯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把她手儿放在唇边轻…吮,见没有了血,便就势蜷在掌心里暖着,五指扣紧起来。

    那掌心干燥而微凉,扣紧了便再不松开。鸾枝略微蹙眉,瞥见沈砚青凤眸中隐匿的柔情……他在向自己求好。

    是讨厌他的。那时恨他给自己挖坑、又恨自己把誓言背弃,故意不理他,和他怄气。他竟也随她。被子中间隔着个大窟窿,半夜睡着了,冷风灌进来,也不知是谁先把谁碰一下,开始的时候一动不动,忽然就又抱在了一处……一娓香帐摇曳,那娇嘘轻喘间,每一次的争吵就那么和好过来。恨过一回缠绵更深,连孩子都是那样怀上。

    “呜哇~~”后院传来元宝断断续续的哭啼,稚嫩的嗓音清脆极了。

    鸾枝趁势站起身,用力把手抽回来:“醒来了,傍晚才被我凶过,这会儿讨可怜呢。可淘气。”

    “呜呜~”元宝卷着一身暖热被娘亲从卧房里抱出来,睁眼看见爹爹在,那红红小嘴儿瘪得更欢了,泪眼巴巴的向爹爹控诉。

    瞅着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蛋,沈砚青不免又心疼又好笑:“做什么又凶他?这样小的孩子。”

    “欺负姐姐呢。自己不肯吃奶,见如意要吃,又蹬着腿儿踢她,不给她吃。”鸾枝抖着元宝,口中嗔怪,瞅着那粉嘟嘟的小团子,到底还是心疼。见元宝小手儿攀着衣襟,不停地吐舌头,便侧过身子把盘扣解开。

    “咕吱咕吱。”饿了一顿的元宝吃得可用力,一边儿吃,一边抚着娘亲雪白的胸峰撒娇儿。

    吃了几口,又扭过头来对爹爹“呜呜”地诉着委屈。

    那一双盈盈胀…满的雪…茹便在他的小嘴下半露,粉白似熟透蜜桃儿,嫣红如夏日妖艳草莓,有甘醇白…浆从红的顶…端渗出,隐约又可闻言一抹浓郁的奶香。沈砚青的嗓子忽然有些焦渴。

    默了默,噙着嘴角笑道:“我今日回了一趟宝德县,把景祥的名号彻底摘了,挂了燕鸾的招牌……又回了一趟家,却呆不住。看那空荡荡的帐子,总想到从前与你成亲时候,穿一身红红,一个人孤伶伶坐在床边,说话的口音也奇怪,亲你一下就发抖……看久了,心里忍不住就疼,那时候是我给你的太不够。一路上紧赶慢赶,总要见你一面才安心。”

    他虽容色沉寂,然而凤眸中对她的痛却不遮不掩……鸾枝心尖儿蓦地一抽,咬着下唇道:“你这人嘴上惯不老实,休要以为说两句软话我就能把你原谅。孩子睡了,出去记得把门带上,今后没事别跑过来讨人嫌。”

    揩着帕子把衣襟扣好,抱着元宝往回走,手腕却被不轻不重的一握。

    那袖子磕碰了油灯,“呱当”一声砸在地上,整个铺子顷刻间一片黑暗。

    来不及逃走,一道魁伟的身型已经从背后附着上来。他修长的臂膀将她腰肢儿整个一环,一股灼热的气息贴近她耳畔:“阿桃,我既来了就不打算走。给了你这样多的时间考虑,我今晚想要听你的答案。”

    他的身型那样高,鸾枝只不过才及他胸膛,本就是一晚上心思惶乱,此刻听到那剧烈的砰砰心跳,忍不住呼吸都紧促进来。

    挣着身子:“什么答案?…都说不爱了,不爱了,你总要死缠烂打。孩子还在这里,我娘还在后头,你不要乱来,放我走!”

    “傻瓜,怎么能够不爱?若是真的不爱,你为何一晚上都不敢看我……你不敢看我,就是你还爱着,你怕再对我心动……怕我再一次伤你的心?我说的对是不对?”沈砚青异常温柔地舔…弄着鸾枝细嫩的耳垂,黑暗中那双略微粗糙的大手隔开元宝,把她胸房若有似无的揉…捻。直到察觉她的颤…栗,才又忽然挑开她的衣襟,掌心把她的丰…满整个儿罩住。

    那轻轻重重,直把人魂儿捏得迷迷沉沉。鸾枝想要走开,脚下竟似生不出力气……太久没有亲近了,不是没有想过与他的旧日欢好,然而那念想才升起,一瞬却又被自己掐灭,怕动摇,怕又变回到从前……怎生得此刻竟忽然想要起来?这感觉太危险,不能够前功尽弃!

    鸾枝紧紧裹着元宝,不肯让沈砚青的大手继续在自己胸前攻势:“阿娘快来——铺子进了贼了……唔…”

    却被沈砚青严严把气息堵住,晓得鸾枝这样的女人,你但且随她,她便会和你犟一辈子,怎么也不肯松口……总须得将她逼一逼,否则任由他如何弥补,她总不肯看清他的心。

    “呃呜~”元宝在睡梦中吐着泡泡,小嘴儿无意识地把娘亲红果儿吃将起来。

    沈砚青吃醋,便从鸾枝怀里把他夺过,小心放至桌边的车子里头。

    “这么久了,难道你都不想我吗?…就留我一个晚上,让我抱着你就好,天一亮我就走……听话……”气息灼灼地啃着鸾枝的唇…瓣,把她的身子扳正过来,顺势摁坐在桌面之上。

    他今夜不似从前急迫,只是一点一点的把她温柔攻势,大手沿着她丰…软的腰肢儿徐徐往上揉…捏,猛一个用力,便把背上两条细细的胸带扯断。

    俯□子,想要吃鸾枝的雪茹儿。

    “啊……混蛋,想你做什么…恨你都来不及!这就是你说的‘抱着就好’吗?放开我…”鸾枝竭力兜着胸口,不允沈砚青将衣裳剥去。奈何女人最受不得的便是这般柔情似水,他只需将她唇…瓣…含住,深深…浅浅…地进出几回,她的力气被他吃尽了。

    一娓红裳沿着香肩滑落,他剥下她高…耸的胸兜,露出两…座异常圆…润的雪…物,白…颤颤的,顶端的嫩果儿早已经被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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