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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鸩(一枚铜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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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汉子的口味没她细腻,只是觉得淡,不过能果腹就好。随便吃了个半饱,喝了点茶水,就继续去前头帮忙收拾东西回去了。
午后回到竹林,众人也疲累了,没有多言,各自回屋歇着。
阿古刚进去,金书翻箱倒柜找到个瓶子,倒了药丸给她。阿古硬生生吞服入腹,不多片刻就去后门吐了起来,吐得昏天暗地,活似胃被人活生生踢了十几脚。直到吐得满嘴苦水,这才觉得舒服了些。漱口回去,脸色苍白。
金书咬了咬唇道,“做做戏就好,足足喝一碗,你就不怕死吗?”
阿古趴在桌上,只觉脑袋昏沉,“吃那么一点,哪里能让人信服……”
金书大声道,“那些肉是什么肉你难道不知道!是死猪!是病猪的肉啊!灾民不知道,于子千李卿不知道,可阿古姐姐你知道的啊!”
阿古只觉又翻涌起来,可是已经没有可吐的东西了,“是啊……就是要让人知道,所以我才喝那么多。”她缓缓抬头,满眼冷意,“给我腹痛的药吧。”
金书差点急哭,“晚一点吧……好歹晚半个时辰。”
“金书。”阿古瞪眼,满目怒气,“我们说好的,为了报仇,这命可以不要。”
“那我吃啊,我吃就行。而且我已经在肉粥里下了一点药,灾民那也很快会有人不适。”灾民那边的量他下的很少,只是会觉肚子微疼。但阿古跟他要的药,却是数倍疼痛的。
“灾民那不同……若是让你吃的话,我费那么多心思去笼络于先生李先生做什么?”阿古伸手,抿着惨白如纸的唇紧盯着他,“给我吧,唯有我出事,他们才会去查个清楚。唯有他们去查,才能让那老狐狸身败名裂!”
决绝耳音环绕,金书还未眨眼,眼泪就啪嗒落下。从怀里拿了药丸给她,哽咽,“要是疼的受不了了,一定要吃解药。”他又忍痛叮嘱,“一定要快点吃解药……”
阿古接过药丸,含着茶水吞下。
明知是毒丨药,也并不惧怕。只因心中的鸩酒,早就溢了满怀。再毒,也毒不过她想复仇的心了。
☆、第16章 连环扣(二)
第十六章连环扣(二)
李卿还在午睡,睡得正酣甜,突然有人急敲竹门,扰了好梦,开门时十分不悦。等瞧见是阿古身边的酒童,缓了脸色,“何事?”
金书两眼通红,拉了他就往外跑,“阿古姐姐不知道怎么了,肚子疼,疼得好像肠子都要断了。”
李卿大惊,忙随他过去。途中瞧见洪锦玉抱着孩子走过,想想叫上她方便些。一说,洪锦玉也急忙跟了上去。
还在竹屋外,三人就听见屋内有砰砰砰的动静。推门一瞧,只见阿古瘫在桌下,桌上的茶壶杯子全碎在地上。想必是方才想喝水亦或撑桌移动,谁想却将上面的东西全拍下桌底。
洪锦玉一手扶住她,一瞧她的脸着实吓了一跳。这脸不见半点血色不说,甚至还微带青光,好好一张俏脸却像地狱女鬼。襁褓中的孩子瞧了一眼,哇哇大哭起来。她只好站起身去安抚孩子,“李先生快救人啊!”
李卿犹豫片刻,一瞬闪过千千万万个男女授受不亲,可人命大过一切,还是将她搀扶到床边。阿古蜷缩起身子,哆嗦道,“肚子……疼……”
“你、你等会。我记得于兄会针灸,懂点医术,让他给你扎两针。”他赶紧跑去找于子千,二话不说将还在睡觉的他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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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子千和洪锦玉还在里头照料阿古,金书不忍看就先出来了,李卿也不好一直待在姑娘闺房里,便也出来了。见金书小脸都皱做一团,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李先生,金书想不明白。阿古姐姐虽然平时身体也并不算太好,可这天一直酷热,不曾忽冷忽热过,按理说不该会突然得病呀。”
“可曾乱吃过什么东西?”
金书挠挠头,“没有呀,早上和你们一起去施粥,到了中午就吃了一大碗肉粥,就一块回来了。睡着睡着我就听见阿古姐姐喊疼,就跑进去看,结果就……”
李卿拧眉,“那是什么缘故。”
“难道是那肉粥的问题?”
“这倒不见得,我和于兄都吃了,一点事也没……”李卿说完,倒是想起睡觉时肚子有一点点痛意,并不明显,也就没有在意。如今一说,便全记起来了。难不成真是那肉粥的问题?可肉是好的,米也是好的,怎么会不干净?
他拧眉沉思,见于子千出来,上前问道,“古姑娘可好些了?”
于子千点头,“好多了,看着……像是中毒了。”
金书吓了一跳,“谁要害我家主人?”
“倒也不能说是中毒……我医术尚浅,没法断证,不过肯定不是风邪入侵。”
“我去看看阿古姐姐。”
金书跑进里头后,李卿眉头仍是紧拧。连于子千都瞧见了,笑笑问道,“李兄这样紧张,当真很在意古姑娘。”
李卿瞧了他一眼,“这种毁人清誉的话于兄不可再说。”
于子千诧异道,“难道不是?我看你如此紧张,还真以为是……那你这么担心作甚?”
李卿知道不说的话他肯定多舌,便将刚才金书说的话和自己腹痛的事和他说。于子千一听,下意识摸向肚子,“你一说,我也觉得回来时肚子不舒服,还跑去蹲了茅坑……但没想过是粥的问题。”
李卿思索再三,脸色微变,“你说,是不是有人不愿见洪居士行善积德,在粥里下毒?只是你我是男子,身体结实,并无大碍,只当小事。可阿古姑娘身子娇弱,中毒较深,才痛得倒地打滚?”
于子千气道,“如果李兄说的是真的,那真是不可原谅,竟然在救民的食物里下毒!你我速速去查问领了肉粥的灾民可有同症状的,若有,那定是被下毒了无疑。无论如何,都要查个清楚!”
两人受了洪知礼的恩惠,又视阿古为知己,哪里肯让人暗中害他们。当即去了灾民歇脚的地方,准备查问清楚。
洪锦玉隐隐听见他们的对话,面色平和,略有些怔然。直到怀中婴儿不知嘀嘀咕咕念了什么,她才回神。回眼就看见躺在床上的阿古,唇色全无,眼有憔悴,静静看着自己。她微微一顿,才问道,“可要喝水?可要吃东西?”
阿古眼神示意不用,洪锦玉就只是坐在一旁陪她,“等会我去外头找个丫鬟进来伺候你,或者告诉薛六爷,让他接你去薛家,好好照顾。”
“这儿挺好……”阿古轻启皓齿,声音略微沙哑,“翠竹林是我住过最舒服的地方。没有纷争,没有逼迫,还有两位知己,更有洪姐姐你,像亲人那样守在身旁。”
洪锦玉眸光微黯,轻轻一笑,“翠竹林当真那么好么……”
“嗯。”阿古缓缓闭上眼,“我以前有个妹妹,她跟我感情很好,可后来有一天,她死了。”
洪锦玉身体猛僵,“怎么死的?”
“不知道,我不敢去查,怕惹祸上身,所以我来京城散心,谁想刚才疼得受不了,却想到了她。妹妹一定很恨我,没有为她伸冤。”
余音渐低,不一会均匀的呼吸声起伏着,阿古已累得睡着了。
洪锦玉还抱着孩子,两只手都抱着,抱得越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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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听见消息的薛升也来了翠竹林,还领了个大夫过去,到了那阿古正在休息,金书守在外头说已经没大碍了。薛升便让大夫回去,自己往洪知礼的竹屋走去,准备等会再过来探望阿古。
洪知礼也听说阿古身子不适,但不知何故。想寻李卿说事,屋里的小厮说他一早就出门了,去了何处并不清楚。正巧薛升前来,就让妻子去煮了茶水过来。
薛升瞧见洪锦玉坐在门前,抱着孩子晒太阳,微微拧眉。自见到她以来,都能看见她抱着那孩子不放,生怕别人抢了去似的。不过这都与他无关,未坐下身,他就说道,“听金书说,阿古姑娘是喝了你的粥才病倒的。”他面色沉冷,声调更沉,“那种粥你怎么能让她喝?她是我最贵重的客人,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她么?让她随你去做大善人就罢了,竟还让她喝那种脏东西。”
洪知礼说道,“我哪里知道她那样的娇姑娘会去喝那种灾民吃的东西,你当我不知她在您心里的地位?就算给我十个豹子胆,我也不肯让这种事发生。”
“下回你就以姑娘家不宜抛头露面婉拒她前去,哪怕是去了,也要拉住她吃那些。”
“洪某谨记。”
洪锦玉听着两人的对话,哪里还像在别人面前那般亲如手足,不过她也习惯了。外人都道他们是兄弟,其实哪里是呀……但这些跟她没关系。她缓缓起身,准备抱着孩子离开。
洪知礼瞧见她要走,冷声,“去哪里?”
“去别处走走。”
“账目都算完了?”
洪锦玉偏头看他,看着这别人口中的慈父,“还没……你不是申时之前要么?那账目,我一炷香便能算好。时辰未到,您急什么?”
说罢,就抱着孩子走了,气得洪知礼脸色阴沉。薛升摇摇头,“我早说过你该寻个听话的账房。”
洪知礼顿了顿,“锦玉不同……”
“因为她是你的女儿?”
“这也是其中一个缘故。只是她在账目上的天分,无人可比,经她的手算的账,一文不差,盈亏一目了然。”
薛升这才明白,微微一笑,“我说你为何会接纳被婆家赶出家门的女儿,原来不过是要她做账房。”
洪知礼瞧他一眼,“薛六爷只管护着我们洪家便是,何必这样拐弯抹角说洪某虚伪。”
薛升抿了抿唇角,正好洪夫人出来,也不再多言,两人又如好友那样喝茶论道了,在别人眼里,当真是一对好知己。
过了半个时辰,薛升想着阿古午歇该醒了,便和他告辞,想过去看望。走出洪家住的小竹林,就见洪锦玉正抱着孩子回来,微微示意点头,算是打招呼,就准备走。洪锦玉声音悠长,“方才我瞧见薛三爷也过去了。”
薛晋?薛升微顿,没有说什么,步子更快了。对姑娘家来说,大病初愈见到的第一人,只怕是最感激的,更何况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姑娘。薛晋倒是真会见缝插针。
洪锦玉见他疾步离去,瞧了瞧,哼起歌儿,哄着孩子睡觉,继续往家走。
此时阿古已经起来,躺了一天,只觉骨头又酥又酸,实在不痛快。她走到门前石凳坐下,金书就上前问道,“阿古姐姐,要喝水还是吃东西?”
“水。”阿古胃和肚子都不舒服,想晒晒太阳喝点水缓缓神。
金书当即去了厨房煮水冲茶,一时竹林寂静,风吹叶过的窸窣声都能听得真切。
阿古单手撑于石桌上,一手托腮,瞧着那葱翠竹子,还是这样静些的好。
忽然听见有人踏叶而来,惊扰了沉思。
她抬头往那看去,来人缓步从竹林倾洒的碎光下走来,所着的青色长衫比林中翠绿要稍暗些,却不遮掩这人丝毫风华。像是水墨画中人,身材挺秀,墨眉俊雅,唇如温玉,眼神并不算太精神,却温和得如三月春风,让人对目也觉安适惬意。好像无论山崩,无论地裂,都是这样从容不惊,俊逸独绝。
☆、第17章 连环扣(三)
第十七章连环扣(三)
风过竹林,像能洗去凡尘脏乱。再有个像竹子水墨画里走出的人,更让这翠绿屏廊添了几分宁静。
薛晋见阿古略微怔神,笑了笑。阿古当即回过神,眸光如常,“薛三爷手里提着食盒和药,难道也是听了我得病的消息,前来探望?”
“嗯,早上来过一回,金书说你还没起来。”薛晋边说边坐下,不急不缓打开食盒。
阿古微抿唇角,说道,“所以他就多舌说我身体不适?”
“倒不是他多舌,是我多舌问了。将你的事跟大夫说了,大夫就抓了药。想到你吐了,肚子也不舒服,估计没什么胃口,所以没带炒菜过来,怕太油腻,就买了各种糕点,清淡些,易入口。”
说话间,桌上已陆续摆了糕点,果真是“各种”。随便一瞧,就看出有红豆杏仁糕,南瓜凉糕,枣泥山药糕等七八种。
薛晋将食盒放下,说道,“里头还有四五种,怕你看多了又没胃口,吃完了再拿。”
“……哪里吃得完。”阿古没有动筷,“是糯米做的?”
“是米粉蒸的,糯米吃了滞气,到时怕会更难受。”
阿古知道他是个心细之人,但没想到这么细心。事无巨细都做得稳妥,没有言语上的半分讨巧,不像薛升,空有一张嘴,非要看清楚对方动作后才会去做。慢慢吃了一块红豆杏仁糕,微甜,不腻。
金书泡了茶出来,见到薛晋,又跑回去拿多了一个杯子。刚跑出来,远远就看见薛升也来了,腮子一鼓,又回厨房拿杯子。
阿古也瞧见了薛升,薛晋背对着没看见,见阿古抬头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也偏身看去,笑了笑,“六弟。”
“三哥。”薛升笑意淡挂脸上,瞧不出嫌恶喜欢,他走到近处才看见桌上摆放的糕点,笑道,“竟都是糕点。”
薛晋没有解释,阿古也没说话。薛升并不愚笨,坐下身时一瞬恍然,阿古胃口不适,又怎么能吃油腻的菜,此时吃清淡的糕点才最为合适。一时不甘又觉尴尬,恰好金书拿了茶水来,便喝水化解这窘态。
等他还想再让人倒茶继续喝,金书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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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半旬便是六月沸热时,此时行走烈日下也并不轻松。可于子千和李卿的眉头,却并非因这酷热而拧起。
两人进茶馆喝茶解渴,想到方才的事,还觉得蹊跷。
“洪居士不是说,猪都是跟肖场主买的么?肖场主也说卖了猪给洪居士,可为何我们去打听,猪场里的活猪这月与上月一样?”
于子千问的直接,李卿已起了数个念头。他脑子是好使,可如今却糊涂起来了。难不成那猪还会凭空多出来不成?
“李兄?”于子千不及他聪明,见他久久不言,身为多年好友,已知他琢磨出了什么。
李卿叹了一气,“总觉奇怪,可又觉得不该如此。我方才在想,我们昨夜去灾民那打听的,寻了那么多人,过半都有腹痛的迹象,这绝非偶然。今日因猪场活猪的事,我倒是多想了几分……”
“李兄且说。”
“难不成……熬粥的猪肉不是活的,是死猪?”
于子千吓了一跳,“李兄的意思可是洪居士被肖场主诓骗了?”
李卿心底敬重洪知礼,也知道他同样敬佩,没有立即反驳这话,说道,“我们并未见到活猪,知道的时候已经熬好肉粥送到郊外分派给难民。死猪病猪一斤只要十文钱,市面卖五十文,洪老板只收别人四十五文。当初是按照四人吃一斤肉,难民有八千多人,也就是需要两千斤肉,每斤净赚三十五文……”
“李兄!”于子千勃然大怒,嗓音都哆嗦了,“你怎能这样侮辱洪居士!”
李卿见他动怒,并不生气,付了茶钱便拉他去外头,耐着性子说道,“你以为我是忘恩负义之徒?”
于子千冷笑,“难道不是?你无非是想说洪居士是借此敛财,可按照你方才的说法,不过赚个七十两银子。洪居士家财万贯,会在乎这点银子?”
“确实不在乎,但因他洪大善人的名号,多少同行愿和他做买卖?”李卿拧眉,忽然瞧见一人从这人烟稀少的巷子过去,因这样太过佝偻的背在城中少见,几乎贴到膝头,他立刻认出这人,“黄管家?”
许是许久不曾听人喊过这名,黄徐没有抬头。直到李卿又喊了一声,他这才茫然抬头,认了认人,更是茫然,“公子喊老夫有事?”
李卿说道,“可是秦府的黄管家?我是李卿,曾在你们府上住过半月。”
黄徐想了片刻,这才恍然,不过瞬间,脸上便抹上怒气,气得要去捉他衣襟,可却直不起腰背,干脆抓了他的衣服扯动,“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我家老爷好生待你,你转眼就去投靠洪知礼,呸,不要脸!”
李卿诧异,不知发生了何事。于子千是气他,但有人痛骂,还想对好友动手,哪里肯依,捉了这老人的手扯开,将他推开,“休得动手,我们敬你是老者,你怎的为老不尊!”
黄徐冷笑,“对这样的小人还要客气么?”
李卿忍了脾气问道,“我到底对你们老爷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洪知礼害我老爷入狱,倾家荡产。你不避让就罢了,还跑去投靠他。”
李卿意外道,“秦老爷当初明知道染料有毒,可还是因为贪图低价而购置染布。后来东窗事发,本该斩首示众,可是洪居士为他奔走官府求情,才让官府网开一面,抄家发配出京,洪居士怎么就成你们秦家仇人了?”
“哈哈哈。”黄徐仰头大笑,声音沧桑阴戾,“如果不是洪知礼串通官府污蔑老爷,老爷也不会那么凄惨。当年秦家洪家争夺绸缎庄生意,宫里有意指定秦家每年供给布料。谁想洪知礼知道后,背地对秦家下手。秦家绸缎庄没了,还让洪知礼博得了一个好名声,最终那贡品的生意就落到了他头上。可惜我人微权轻,从来没人信我说的话。”
于子千这下骂不出口了,一件事吻合是凑巧,两件事就蹊跷了。对方只是个老头,有什么理由陷害洪知礼?他脸上渐有惊愕不甘,不愿相信。
黄徐冷冷笑骂着,又挪着蹒跚的步子离开了。李卿驻足沉思,却觉得……这老者出现的太巧。好像有人故意下好了圈套,要他入局。
不对,不是让他入局,而是借他之手,让人入局。
不但利用了他,还利用于子千,甚至是灾民,还有阿古姑娘。不惜下毒,让他们彻查此事。而最终的目的,是洪知礼。
可即便知道是被利用,却根本无法停步,因为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被骗,洪居士是否真是个虚伪君子。那幕后操纵的人,莫非连这点也猜到了?就如下棋般,落一子,看十步。这实在是……可怕。
离这巷子几十丈远,是个更僻静的巷子。却有个孩童蹲在地上玩石子,五个石子是随地捡来的,并不光滑,使劲抓还会刮手。可他的力道掌握均匀,握子恰到好处。
隐约听见脚步声,金书这才起身,趴在墙壁上探头看去,见到那佝偻老人,拍干净手上前,“黄管家。”
黄徐看着他说道,“事情都已经按照你说的那样做了。”
“辛苦了。”金书从兜里拿出一个钱袋要交给他,却被他推了回来。他微微一笑,“少了?那我还能再加多点。”
“老夫不是为了钱才去做这戏!”黄徐颤声,“老夫说的都是真相,都是实话,只要你家主人真的能为我家老爷报仇,哪怕是要我这条命,我也会点头。”
秦老爷当初被抄家,举家离开京城,途中就病死了。黄徐今生所想,唯有杀了洪知礼,可他却没这个能力。
金书手一顿,没有再继续给他钱,“是我愚钝了,老爷爷你放心,我家主人一定会让洪知礼身败名裂!”
黄徐点了点头,并不太相信,可只要有一点盼头,他就愿意去做。离开时,双目又泛了红,心中十分凄苦。
金书目送这老者离去,想起阿古跟自己说的,黄徐是忠仆,不会要这钱的。可他不信没人不喜欢钱,就拿了。结果还是阿古说对了,难怪师父说,他看人不如阿古准。
能控制人的躯体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能控制人心。
他能杀人,可却不能像阿古师姐那样,灭其心魄,其实后者才是最可怕的。
他挠挠头,将钱袋塞回兜里,便蹦着步子回竹林去了。等他回到那,估计于子千和李卿也到了,然后他又得去厨房拿杯子。
☆、第18章 连环扣(四)
第十八章连环扣(四)
金书不在身边,无人倒茶,便由阿古这做主人的倒。
茶是新出的毛尖,滚烫的水一冲,在杯里翻滚几圈,便烫出了嫩黄剔透的颜色。闻得到微微茶香,非常清润。茶好,倒茶的人更比茶沁人心脾,美得可以入画。又因带病,更是个活脱脱的病美人,只是看她斟茶,薛升已觉这茶可以喝出美味。
阿古余光瞧见他盯看自己,目不斜视斟好茶,就放下茶壶,“也不知金书去了哪里。”
薛升当即说道,“那样不听吩咐的下人,还是早点换了好。我府上有许多忠仆,你可以随意挑。”
阿古浅浅一笑,“六爷有心了。虽然不听话,不过做事也是认真的,到底还小,偶尔起了玩心倒也不奇怪。”
声音一低,便显得温柔。人美,性子好,连嗓音也酥得入骨,连素来薄情的薛升也禁不住多看几眼。
薛晋还在喝茶。
茶很香,比酒好喝。他并不爱喝酒,茶倒是喜欢的。酒能醉人,也能误人,茶却不能。
所以终归还是茶好。
于子千和李卿从外头回来,就直奔阿古的住处,恰好就碰见薛晋薛升了。
阿古看见两人,起身笑道,“于先生,李先生。”
于子千想上前说事,李卿见到薛家人在,立刻将他拉住,示意噤声。阿古见状,说道,“有什么事可以直说,薛三爷和薛六爷都不是外人。”
两人相视一眼,这才说道,“那肉粥的事,我们去查探了。只是有些意料之外……我们本以为是有人故意投毒陷害洪居士。可是却发现当日喝过其他善人所派肉粥的灾民,也有人腹痛,跟阿古姑娘的病状一样。后来再细查,才知道猪场的肖场主在近日根本没有卖活猪给洪居士。”
阿古讶异道,“那那些熬成肉粥的肉是……”
李卿微顿,“问了帮工,都说不知道,许是有意隐瞒。后来寻临近的人家问了,说平日猪场的死猪病猪卖不去的,都会扔到河里。可连续半月都不见,昨日又开始了,所以我想……”他脸色有些难看,“那熬成肉粥的肉,怕是……”
阿古面色“唰”地一下更加惨白,下意识捂了嘴。薛升大声道,“胡说什么,洪居士怎会做那种肮脏事!”
“是,我们也不愿信。只是洪居士只怕是个伪君子,而非真君子!”李卿说这些话时,不比别人说得容易,“我受着洪居士的恩惠,怎敢毫无缘由就说这种话。”
“你……”
“六弟。”薛晋开口说道,“你不是跟肖场主也有交情么?我记得猪场那块地,还是你寻了官府赁给他的,你如果去问逼问,他怎么会不说?”
薛升一顿,目光骤然抹上凶光。薛晋淡笑看他,平心而对。
阿古也看了薛晋一眼,薛晋这一刀,绝对不是无意的。她甚至怀疑,他今日过来,也不只是来探望她的而已。就好像在等一个时机,一个他早就知道的时机。不过有此话,她倒是能顺水推舟了,“薛六爷,阿古和你一起去,若真是那样,洪居士那伪善的面孔,定要揭穿!”
薛升只觉没法退步,被她逼入死巷子。没有一点机会去跟肖老板通气,自己一去,肖老板定会供出实情。到时候洪知礼的名声便全毁了?他的名声一毁,生意一落千丈,自己也就损失了一大笔每年洪知礼给自己的钱。可恨的薛晋!这病秧子真该给他下毒,让他死了去,免得再碍事!
可如果薛晋突然死了,那估计父亲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哪怕薛晋真的是自己死的,父亲也会怀疑自己。
他一直在等薛晋病死,可总不如愿。如今还被他绊了脚,心中大怒,脸上却无法露出半点不悦,轻声,“你身体不舒服,我去就好。等有了消息,我立刻回来跟你说。”
阿古摇头,默了默又抬眸看他,“薛六爷和洪老板交情这样好……又和肖场主有交情,难不成……”她眸光闪烁,“你和他们也是一伙的?”
众人齐齐看他,目光灼灼。
薛升退无可退,“当然不是。你若觉得可行,那就一块去吧。”
如今阿古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的生死跟他无关。洪知礼的利用价值能比得过手艺精湛的酿酒人?绝对不能。
弃车保帅,唯有如此。
薛升一行人离开翠竹林时,正好洪知礼外出,还同他们打招呼。薛升想给洪知礼示意,却见阿古走到自己一旁,像是身体不适,往身旁倚。若是平时他定欣喜若狂,可如今却唯有满腔着急。洪知礼见两人亲昵,笑笑就走了,气得薛升暗骂他真是蠢钝如猪。
到了猪场,还在外头就闻到难闻气味。阿古拧眉不进去,薛升就让人叫了肖场主出来。
肖场主一见薛晋薛升,上前问安,又笑道,“薛六爷来已是新奇,为何还带个这样俊俏的姑娘来这脏地方。”
薛升当真不愿问,阿古已开口说道,“敢问肖场主,平日洪知礼洪老板可都是从这买肉的?”
肖场主一顿,看向薛升,没有作答。薛晋说道,“这你倒不必隐瞒,我们都已知晓。”
薛升这才微微合眼,说道,“说吧。”
肖场主摸不着头脑,自己的事薛升不都知道么?怎么又要他重说一回,“洪老板确实都是在这买猪的,是一只一只买,我们这宰杀好了再送过去。”
“那前两日郊外派送给灾民的那些肉粥里的肉,是什么猪?”
肖场主一顿,又看薛升,见他没有要拦的意思,这才小声说道,“早在六天前,洪老板就说不日会有一批灾民将到京师,让我跟往年一样,将最近的病猪死猪给他留着。”
于子千和李卿差点没直接吐出来,强忍恶心,质问道,“那肉当真有死猪?可这大热天的,难道不会发臭?”
“那定是会的。”肖场主自己说着也面露嫌恶,“我们将猪先宰杀干净,用盐腌制。等要用的时候,用水煮个稀烂,沥干水分,再佐以香料,这样哪里还吃得出半点味道。”
李卿大声道,“将那种脏东西给灾民吃,你丧尽天良!”
肖场主冷笑,“那些灾民本该饿死,这些肉给他们充饥,你竟还说我们丧尽天良。”
于子千怒声,“那你自己可会吃?你可会让你妻儿老母亲吃?”
肖场主语塞,气道,“薛三爷薛六爷若没什么事,在下先告辞,不送。”
说罢就逃了回去,没敢多待,怕这两人捉了自己继续骂。
于子千面色痛苦,说话时已有抖音,“真没想到……真没想到那洪知礼竟是这样一个阴险的伪君子……我定要在众士子面前揭穿他的真面目!”
薛晋说道,“洪知礼名声在外,你若是去说他的不是,只怕别人最多生疑。他那样狡猾,仅凭一张嘴是没用的。”见于子千还想说些什么,他已先说道,“要想肖场主出来作证也是不可能的,让官府知道,第一个死的,是肖场主,他不会那么愚笨。”
李卿拧眉一想,将今日遇见黄管家的事说了一遍,“黄徐说当初洪知礼跟官府的人有勾结,我想,不过是一年前的事,不知有没有往来的书信留下。”
阿古将目光投向李卿,这人不愧是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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