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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鸩(一枚铜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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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船上逛了一圈的金书好不容易才钻过人群挤过来,到了阿古一旁,小脸都要皱做一团了,“太多人了太多人了,简直比赶集还多人。”
    薛晋问道,“你赶过集?”
    “当然,隐士也是要吃饭的,可是阿古姐姐不会耕种,做的菜也难吃,所以都是由我隔三差五去闹市扛东西回来,煮饭做菜的也是我。”
    薛晋笑道,“金书真是厉害。”
    金书得了夸赞,已露腼腆。阿古给他理好乱发,说道,“你说你做菜好吃就罢了,非要将我的事也说出来。”
    她轻责着,薛升已经出现在船梯那,没走两步,就见到薛晋和阿古。见他们几人有说有笑,眸光微微俊冷,就是瞧不得薛晋那病秧子春风得意的模样。
    “三哥。”
    还隔了五六步,他已朗声喊人。薛晋放眼看去,笑道,“六弟。”
    薛升走的快,也不忘给后头的妹妹开路。
    薛凝才十五的年纪,样貌如桃花美丽。她和薛升一母同胞,是薛升唯一的妹妹。一对眸子明亮有神,唇角时时挂着浅笑,看着更如繁花可亲可人。
    可是她不会说话。
    薛晋怕阿古以为七妹高傲,刚在楼船时,已先和她说了。
    阿古看见她挤得步子不稳,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好像不管是任何时刻都这样笑着,不见其他神情。
    薛凝在兄长后面就跟阿古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薛升到了跟前才正式叫了她一声。阿古皆是点头答复,算是寒暄过了。
    也不知船上装载了多少人,岸边还有许多人,但船梯已收,开始起锚,惹得岸上人怨声指责,却无可奈何。
    薛升见状,笑道,“好在来得早,否则也得跟他们一样了。”
    阿古声调淡淡,“薛六爷这话就谦逊了,永安侯可是开国功臣,当初圣上要封其为国公,薛老爷自请侯爷,圣上更是宠信十分,这是大央上下都知道的事。哪怕是真国公来了,也得礼让你们侯府的人三分。若是连你们都上不了这船,那又有几个够脸面上来?”
    薛升意外道,“姑娘竟然对我们薛家这样清楚。”他忽然觉得这姑娘可能真的对薛晋有意,跟他来了京城,还一同游船,对薛家的事也这么了解。隐隐已觉危机,再这么下去,她非得答应了薛晋酿酒的事不可。
    正想着,船终于离岸,渐离岸边,载着一百五十余人缓缓入了江流。
    约莫过了两柱香,进入翠峰夹道,船头那边传来轻呼声。阿古抬头看去,眼前翠绿景致慢慢染成桃红。
    两岸桃林层层叠叠,不见桃树,只见桃花。远观像是铺了百丈远的胭脂红云,近看桃花娇嫩得如脂如玉,朵朵紧挨,花潮繁如群星。风吹过岸,花如坠雨,万枝丹彩红了江水,暖了人心。
    薛升笑道,“真想学那古人,在桃树下煮茶吟诗。”他偏身说道,“跟阿古姑娘一起的话,定更别有一番风骨。”
    阿古神色未变,眼神一瞬有些恍惚,懒得答复,就闭口不言。
    薛升讨了个没趣,好在薛晋没注意这边,否则颜面何存。
    临近浮华寺,船渐渐靠岸。
    上船不久的人又陆续下去,薛升护在阿古一旁,对薛凝说道,“七妹,你不是说想去后山灵泉那取水么?让三哥陪你去吧。”
    薛凝笑着点点头,便拉了薛晋过去。
    见碍事的人走了,薛升这才放心,“浮华寺许愿极其灵验,每日都有人渡河而来,就为了上一支香。阿古姑娘可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在下陪你去上香。”
    “心事”二字听入耳,阿古笑了笑,“有,有许多心事。”
    她笑得好看,可突然一笑,却总让薛升心底有种说不出的生疏,这姑娘的脾气当真奇怪,“往前走就是大殿,可以去上香。”
    “不必了。若是求佛祖有用,那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多不顺心的事。”阿古摇摇头,“山中泉水甘冽,拿来酿酒十分好,去灵泉那吧。”
    见她提步就走,也不管自己可愿意,薛升看得好不闹心。与其说是去取泉水,倒不如说是去找薛晋的吧。难不成这两人已经成了好事,所以无论自己怎么搭话献殷勤,都比不得那病秧子?
    前日薛晋来跟母亲说他要去游船,问了跟谁,说是和阿古。好在母亲脑子转得快,顺嘴把自己和七妹也一同说上。可今日这样来了跟没来有什么两样,被薛晋比下去,薛升心中更是恼火。
    “阿古姑娘。”薛升快步追上前,很知礼地和她稍有距离,并不太过靠近,“先前和酒翁提过的酿酒一事,酒翁如今可有什么想法?虽说离明年腊月还早着,可酒这东西,也不是提前一时半会就能酿好的,还请尽早决定。”
    阿古轻轻一笑,“薛六爷这样急,就不要来找我了。”
    软硬不吃的人最令人生厌,薛升虽觉她面庞如仙,可还是觉得嫌恶,恨不得刮上一掌泄恨。他笑意淡淡,更显得丰神俊朗从容得体,“倒不是急着催姑娘早点选定助其酿酒的人,哪怕是姑娘选了我三哥也无妨。只是……”他眼里微有迟疑,半晌才道,“怕说了姑娘会尴尬。”
    一直跟在后头的金书插到两人中间,仰头说道,“既然怕尴尬,那就不要说,不就解决了么?”
    阿古轻责,“金书。”
    金书挠挠头,“哦。金书说错话了。”
    阿古面色缓和,目光投以薛升,“薛六爷请说。”
    薛升听她声音轻柔,忽然觉得心里受用,缓声,“姑娘在在下眼中,已如仙人,不能玷污半分。而我薛某此生愿望,便是再寻一个这样的姑娘,每日品酒喝茶,像如今这样惬意。”
    他生得俊朗,语调也很温柔,素来以玉形容男子,这样的风采,阿古可算是瞧见了。好似听了他的话,连什么疾苦都能忘了。不过片刻,她启齿说道,“薛六爷所说的‘再’字,是什么意思?难道当初薛六爷有过那样一个姑娘?”
    薛升长叹一气,“有……京城中鲜有人知,但在滨州老家,却都是知道的。我曾娶妻……”
    阿古顿了顿,“嗯?那如今尊夫人……”
    “大婚当夜,人就突然没了。”
    “暴毙?原因呢?”
    “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染了恶疾。”说到这,薛升面露痛苦。
    “恶疾……”阿古念了一声,“什么恶疾能突然夺人性命……”
    “在下也想知道。”薛升声音忽然高扬起来,“若是我的命能换她重活,薛某定不会犹豫半分。”
    阿古想笑,可现在好像不是要笑的时候。
    “我当初第一眼看见阿古姑娘,也如见我亡妻那般……心中不能平静。”薛升深吸一气,极力平复起伏心绪,“所以在下想的是,阿古姑娘无论答应了我们兄弟之中的谁,都无妨。只因……姑娘答应酿酒后,也得入住薛家照看酒窖,所以在下想,同住大宅中,便能时时照看了。”
    “薛六爷真是个痴情人。”阿古叹道,目光看他更是柔和,“是阿古误会薛六爷了。”
    薛升便知道天下女子都一样,喜欢听些如蜜糖般的话。再有,将自己说得惨痛些,往往比手段强硬好用。说软硬不吃,只是没有寻得那个软的入手点罢了,“阿古姑娘没有误解就好。”
    两人并行走了一段路,闲聊几句,气氛比初见,甚至是方才好多了。快到灵泉那,阿古才问道,“恕阿古冒昧,不知尊夫人姓名。”
    薛升微顿,实在不愿提那已死之人,晦气。但这里是佛门净地,百邪不侵,百邪不侵。
    “姓宋,芳名锦云。”
    “宋锦云……”阿古低声重复了一遍,“宋锦云……”
    她又低低念了一遍,有些飘渺的音调眨眼就淹没在吵杂的佛门中,薛升没有听见,没有听见那近乎冷漠的声音。

  ☆、第5章 陷阱

第五章陷阱
    入了四月,皇城一夜去了春日寒凉,日头也渐热。
    荣掌柜一大早就和贺绿浓一起去阿古房中将那坛刘伶醉拿了过来搬回房里。
    一坛子酒不过四五斤,荣掌柜放得小心。贺绿浓将门拴好,这才回到桌前。看他开封,“希望那二百两银子不要是喂了狗。”
    夫妻两人心中忐忑,一点一点的将石蜡刮下,还未完全开封,已闻到酒香。贺绿浓俯身去闻,面色已是轻松,媚眼更添神采,“掌柜的快开。”
    封口完全拿开后,浓郁的酒香直往外冲,顿时满室飘香,光闻着这香味,已让人酒醉。再看那酒,虽有药材浸泡,但酒液清冽。
    荣掌柜舀了一小勺尝试,这一尝不由顿住,酒确实还是刘伶醉,可却更绵甘醇和,空杯留香。久久回味,还想再饮,连酒楼也不想去开了,“夫人,这真是好酒。不过半月就添了五分香,那若是封了蜡藏在地下,时日久了,怕光闻这味就要醉了。”
    贺绿浓没他懂酒,不过他向来对酒要求高,他都这样不吝夸赞了,那这酒肯定很不错,“怎么样,值这银子吗?”
    “不过是一坛酒,卖了就没了,还是得学了那酿酒的技艺才行啊。”荣掌柜都已有些心动了,夫妻俩撩拨了里头的药材,都浸泡得发胀了,也不知到底一味药得放多少两。这差个一两二两的,味道可就差之千里了。
    两人商议着用钱买那酿酒的技艺,心里却没底到底要多少银子。想去寻阿古问问,来到前堂,还没上楼,就见她下楼了。
    贺绿浓笑道,“这是要出去?”
    阿古点了点头,“薛六爷在外头等,和他一同去听曲。”
    “真是好兴致。”贺绿浓笑着,心底却瞧不起她,一个大姑娘和个男的一块出去,也不嫌丢人。见薛升已经进来,她没有提酒的事。等他们乘马车走了,她才往那轻啐一口,“不要脸。”
    刚回到钱柜上,荣掌柜就催她进里头,“这抛头露面的事你就别做了,快进去。”
    贺绿浓凤眼微扬,“我都嫁你了,你还怕我跑了么?”
    荣掌柜正要说些甜话,就见外头进来个高大汉子。一身长衫布衣,不修边幅,身后跟着几辆马车,一看就是过路的商客——怕遭劫,便将自己打扮成穷人模样。总是赶路,也少时间修饰仪容。他素来有看人的本事,这人定是商客无疑。见这汉子颇有些富贵气,已是笑脸相迎,“这位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
    “住店,劳烦掌柜安置好我的马,再上些菜,填填肚子。”
    荣掌柜立刻安排小二去马厩,问了汉子要什么菜,让厨子做去。
    汉子刚坐下,又问道,“可有什么好酒水?”他顿了顿又笑道,“别瞧我这样,身上还是有吃酒钱的。”
    荣掌柜笑道,“开门做生意,哪里敢瞧不起人。这位爷如何称呼?”
    “鄙人姓刘,在家中排第九,别人都称一声刘九。”
    “原来是刘九爷。”荣掌柜见他说话谈吐得当,转了转眼,“刘九爷可喜欢喝刘伶醉?”
    “刘伶醉醇香甘冽,自然喜欢。”刘九当即说道,“若是有好的,那就上二两试试。”
    荣掌柜便去舀了二两刘伶醉过来,酒壶还拿在手中,刚到刘九近处,就见他回头叹道,“无怪乎商行里来过京城的人都说城中最好的酒楼便是这了,这里不仅菜好,酒也是出挑的。”
    荣掌柜笑笑,斟了一杯敬他。刘九双手接过,放在鼻中微嗅,面上已全是满意之态,一饮而尽,在口中含了小片刻,缓缓咽下。许久才睁眼,又叹,“当真是好酒,却不知掌柜是如何酿制的?”
    听他这样问话,荣掌柜笑笑,“酿酒的法子里,有祖传的技艺……”
    刘九当即会意,也不追问,笑答,“在下懂的。一路奔波,累得我骨头都要散了。若是喝下一壶这酒,怕是精神抖擞。掌柜上一斤酒来吧。”说罢,他从靴子夹缝那取了一张五十两银票放于桌上,“好酒难寻,这酒,值这银子!”
    荣掌柜见他出手便是五十两,暗叹好在自己没看错人,这人真是个富商,甚至比自己知道的更富有。再看他藏钱的地方,也是个谨慎人。他想去拿银票,到底还是忍住了,“看得出刘九爷也是爱酒之人,这五十两在下也不收了,权当交您这个朋友。”
    刘九微有诧异,见他说的诚恳,笑道,“掌柜这朋友,在下也交定了。”
    见他将银票收回,荣掌柜心头滴血,这人未免太耿直,竟真的不推脱收回去了。不由懊悔,真不该学什么放长线钓大鱼,如今这鱼就消失在面前了。
    “掌柜。”刘九爷起身请他入座,这才道,“实不相瞒,我们刘家是大商家,在当地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您知道如今我们大央国上下都爱喝两口。像我们这样的大户人家,每日往来的人多,没有个十斤酒应对不了。只是原先为我们家酿酒的师傅失足落水,人没了。我此次跑商,也是为了寻好酒,应应急也好。掌柜这儿存货有多少?什么酒都行,只要好喝,卖我五十坛吧。”
    一张口就是五十坛,荣掌柜已是心动,“除去坛子,酒水约莫重四斤,那您开价是……”
    “也只能是一百两一坛了,匀开来算也有二十五两银一斤。”刘九笑道,“老百姓过一年也就二三十两,这价格已算很好。”
    荣掌柜暗道这人果真是商人,哪怕再大方,骨子里还是奸商,“方成才在下一想,酒窖里并没有那么多酒,刘九爷不如去别处瞧瞧?”
    刘九行商多年,哪里会看不出来他在推脱,“价格上倒是可以再商量商量的……”
    荣掌柜笑道,“那您再好好考虑考虑,在下等您消息。”
    他回了后院跟贺绿浓说这事,贺绿浓放了手中瓜子,说道,“那成,等酒翁回来,我先探她的口风。”
    阿古此时正和薛升听曲,那唱曲的人有的不过是一面小鼓,可戏里悲时,嗓音也如泣如诉。欢喜时,又清脆婉转。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却已唱得十分好。
    一曲毕,阿古已让金书拿了赏银去给那小姑娘。薛升自然也让人给了,笑道,“唱的真好,还那么小,本该在家里好好得人疼爱的,却出来赚钱,想必是有什么难事。”
    阿古微微笑道,“所以薛六爷给赏了那么多钱?”
    “一点心意罢了,也不知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薛六爷真是个心善之人。”
    薛升见她抬眸看来,微染轻柔笑意,看得心有波动。美人一笑,能值千金。比起初见时来,她好似对自己也上了点心,时而笑笑,不会再冷得让人难以接近。送她回到酒楼,见那倩影进去,他还觉得不舍。
    阿古回到房里不久,贺绿浓就又来了,还亲自打了热水来给她洗手。
    “有劳荣夫人了。”
    “哪里的话。”贺绿浓瞧着她一双柔荑入水,更显白嫩,人啊,果然还是年轻的好。
    “荣夫人有事么?”
    “自然是有的。”贺绿浓等她擦干手,就拉她坐下,笑道,“那刘伶醉我们喝了,确实不错,姑娘定是酒翁无疑。我们夫妻俩商议了下,姑娘开口吧,到底要多少银子才传授我们酿酒的技艺。”
    阿古笑了笑,略带轻蔑,“哪怕是千两黄金,也是卖不得的。”柳眉微蹙,又道,“不过我可以卖你们两种酿酒法。”
    有两种已够赚大钱,多少善酿者凭借一种酒就被召见入宫献酒的,得的赏钱可让人眼睛发直。贺绿浓忙问道,“什么酒?多少银子?”
    “龙泉春,三鞭酒。我要银票三万两。”
    贺绿浓心头咯噔,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虽说富贵人家一斤茶叶都能费上千两白银,这酒更不用说了。但对他们一个开酒楼的人来说要价三万两,简直不能想象。可听了她说的酒种,尤其是三鞭酒,不说其酒香,单是那壮阳的功效,就已让多少男子喜欢。这无疑是个可以发财的好机会。
    “三万两……我们哪怕是将酒楼卖了,也只能凑个一万,哪里去找人借那么多。”
    阿古声音冷淡,“我要休息了,荣夫人请出去吧。”
    “容、容我再想想。”贺绿浓咬了咬牙,真想答应她,可去哪里凑钱?出了门,竟见荣德在门外偷听。夫妻对视一眼,就下楼回房去了。
    “掌柜的。”贺绿浓下来时瞧见刘九,刚到屋就拉了荣德说道,“不如去问问那刘九可愿用大价钱买酒,我们将龙泉春的酿制法子卖给他,三鞭酒的方子我们自己留着。”
    荣掌柜也觉这样可行,“还是夫人聪明。”
    贺绿浓笑笑,“到时候将他的钱给酒翁,我们便一个铜板都不用出了。”
    荣掌柜当即去寻了刘九,说卖一百坛的三鞭酒给他,再附带一个龙泉春的酿酒方子。
    刘九拧眉,“我可不知那龙泉春可是不是好东西……”
    “这酒已经酿好了,但还需加点秘制的东西,一个月后您再来取酒,若是不好喝,这酒就就地砸了吧。”
    刘九笑道,“在下又怎么会不信掌柜……那掌柜的开价是……”见他缓缓伸出四个手指头,问道,“四千两?”
    “四万两。”
    刘九禁不住气道,“掌柜未免太欺负我们商人了,真当我们没带脑子么,四万两?亏您喊得出口。那刘伶醉虽好喝,可也并不算一等一的货色,尤其是酒里还带着些许生药材的味道,当真以为在下喝不出么?”
    荣掌柜这回相信他是懂酒的人了,“不瞒您说,这酒里是半个月前才加了药材的,您若不信,我这就去搬了酒来。只是见刘九爷劳累,便去开了一坛,药腥还未完全入酒,让您见笑了。酒是不值这钱,可是那酿酒的方子,却是受益无穷的。在下近日手头紧,否则也不会做出卖酒方子的事。”
    刘九沉思半晌,问道,“若是不好喝,在下定不会带一坛走。”
    荣掌柜点头应声,心中已想好了,不过是个外乡人,他让小二打听好了,只是路过,在京城没认识的官。一个月后他来取酒时,他就让宋大人带了捕快来,刘九要是不想要酒,也要逼着他要!
    刘九又想了半日,才道,“好,那就立白纸黑字,要是酒不好喝,我可以不给这银子,酒也不要了。”
    荣掌柜心头大喜,“刘九爷果真是个爽快人。只是这酿酒还需买许多东西……”
    刘九笑笑,“在下是个生意人,又怎会不懂规矩。”他拿了件衣裳来,将线抽开,把里面夹缝藏着的银票拿出,“这里足足有四千两,要买什么药材酒水都够了,算是定金。剩下的银子,一个月后我再拿来。”
    荣掌柜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给了这么多定金,这回心里大石放下,只觉一个月后,能坐收渔翁之利。
    两人签下白纸黑字后,摁了手印,刘九就回乡去了。
    贺绿浓转而将四千两拿去给阿古,阿古看也未看,面色淡淡,“什么定金?我一个弱女子,给了方子后你们要讹我也不是难事。我只要三万两,存进了钱庄,钱才是我的,我也才会给方子。”
    “这一时半会让我们去哪里找那么多银子?”贺绿浓已是愁眉,轻声,“姑娘就通融通融吧,就一个月,一个月后就能将银子给清了。”
    阿古背身不理,贺绿浓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拿了四千两出了屋,正要对着门口啐一口,就见金书出来。她拽住他,气道,“你家姐姐怎么这么不近人情,日后哪里寻得到好婆家!让她改改脾气吧。”
    金书点头,“是啊,我也觉得阿古姐姐的脾气太坏了。姐姐,你们要借钱的话可以找朋友亲人借呀。”
    贺绿浓嘀咕,“京城哪里有我们的亲人,我们老家是在青州的。”
    金书想了想,又道,“那去找那些放利子钱的借呀,他们有好多好多钱的。我每次去买糖人,都能看见有人进那屋子借钱。”
    “这可要不得,那利子钱可是驴打滚,借一两要还二两,哪里还得起。”贺绿浓一口否决,摆手下楼。走着走着她步子就快了,借利子钱倒是个好法子,要还的钱是多,可来得快呀,而且只借一个月,将中间转手的钱拿出来垫上,倒不亏。
    虽然心疼,可为了日后发财,豁出去了。

  ☆、第6章 连环扣(一)

第六章连环扣(一)
    贺绿浓和荣掌柜合计了下,觉得这生意不亏,熬过这一个月,便万事大吉,财源滚滚了,绝不能错失了这机会。
    只是荣掌柜心疼那息钱,忍不住说道,“还是去寻钱庄借吧,息钱至少能少千两。”
    贺绿浓轻笑,“你倒是傻的,我们无缘无故去借了那么大一笔银子,别人会怎么说?定会说我们酒楼不行了,我再去别人家赴宴,头怎么抬得起来?”
    荣掌柜听了后,只听出她要面子的话,“你倒是大方了,那可是千两银子啊。果真是跟过大老爷的,出手这样大方。可你也不想想如今你跟的是谁。”
    贺绿浓脸色剧变,用力捶了他胳膊一拳,瞪眼道,“你要死了么?生怕京城的人不知道我们在青州是做什么的?还将这事搬出来数落我?你不愿冒这风险就算了,一辈子做个小掌柜吧!”
    荣掌柜胆子小,怕丢了钱更怕丢了老婆,她这一怒,再不敢说什么,软声哄了好许久,直到说去寻人借钱,贺绿浓的面色这才好转。她转身给丈夫捶腿,柔声,“我听说那刀把子的利子钱少些,你去寻他借吧。”
    “好好,都听你的。”荣掌柜暗叹一声,这一个月怕是都要睡得不安稳了。
    &&&&&
    刀把子是个三十岁的汉子,生得虎背熊腰,在两年前就以放债取息为生,也算是个财主。一听荣掌柜要借足足两万两,已是迟疑,“荣掌柜突然要借那么多钱做什么?能还得上?”
    “定是能的,否则哪里舍得来借。”荣掌柜将带来的礼往桌上推了推,跟这些人打交道还有些惊怕,“五十日后便连本带利还,绝不拖欠。”
    刀把子瞧了他一眼,说道,“要是不能还,我就将你酒楼的地契拿了,将你卖了去做奴才,再将你家里那美娇娘掳过来做小妾。”
    话说的平淡,荣掌柜却听得心惊胆战,直抹额上冷汗。可惊怕归惊吓,到底还是借到了银子。急急忙忙回去交给贺绿浓,贺绿浓便将家里存的银子和这借的一块拿给阿古。
    阿古数了数这真金白银,眼里露出满意之色,“拿笔墨来。”
    贺绿浓大喜,当即拿了笔墨来,亲眼瞧着她写下酿酒方子。得了方子,就去买药材,马不停蹄奔向赚钱之路。
    薛晋过来时,正好瞧见荣掌柜带着小二厨子们搬运以麻袋来算的东西进里头。到底是常喝药的人,从旁经过就闻得药味。他微微笑道,“掌柜改行做大夫了?”
    荣掌柜讪笑,“拿来炖菜的,准备让厨子学着做药膳。”
    “哦……”薛晋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这才准备上楼。
    荣掌柜立刻说道,“可是寻阿古姑娘?”
    薛晋点头,“正是。”见他笑笑,便明白过来,“我六弟又来接了她出去?”
    “一早就接走了,说是去雅居看斗茶去了。”
    斗茶是如今风靡于风流雅士间的一种雅玩,斗茶者取好茶,轮流烹煮,互相品评,再行之斗茶令,妙者为胜。
    薛晋本来也想带阿古去看看,谁想竟又被弟弟捷足先登了,只好离去。
    此时雅居斗茶已到一半,斗茶者正在行着斗茶令,阿古就站在薛升一旁,和众雅客一起观战。直到行至最后的茶百戏,斗茶者拿出茶盏,阿古才动了动身,往那看得仔细。
    一直留意她举动的薛升很快就察觉了,低头问道,“怎么了?”
    “那人用的是建盏中的兔毫盏。”阿古缓声,“蔡襄在《茶录》中说过,‘茶色白,宜黑盏’,祝穆也在《方舆胜览》中说过,‘茶色白,入黑盏,其痕易验’,以建盏装茶,异常美观,而其中的兔毫盏,更是上品。”
    薛升笑道,“没想到阿古姑娘不仅懂酒,还懂茶。”
    阿古微微一顿,说道,“我父亲喜欢品茶,我自幼耳濡目染了些。”
    薛升见她提及她的家人,更觉自己又近了她一步,不枉他这几日放下许多事来讨她欢心。
    &&&&&
    眨眼已是五月,荣掌柜起了个大早,惹得贺绿浓不满,眼也没睁开就责怪道,“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我急。”
    贺绿浓更是不满,“你长我十余岁,那些阔太太每次都嘲笑我嫁了个老头子,你身子果然不行了,半夜不是去过一回吗,如今又去。”
    “我才四十出头,正当壮年,哪里是个老头了。我是急着去开门等刘九过来取酒,五天后刀把子就要来要钱了。”
    贺绿浓嘀咕一声,“还早着呢。”
    她拦住他,往他身下摸,一双媚眼直瞧他。荣掌柜叫苦不迭,“我哪里有这气力一天伺候你两回。”
    贺绿浓立刻冷脸,缩手回来,“不中用。”
    荣掌柜一心要赚钱,也不跟她计较。匆匆洗了脸漱了口,就去开门等刘九。
    可等了一日,都不见人。看着斜阳将落,他差点没愁出满头白发来。连声安慰自己刘九有事晚了,明日定会出现。
    明日复明日,都已过了三天,刘九都不来。荣掌柜夜不能寐,这日回到房中,见贺绿浓已脱鞋上床睡觉,不由气上心头,“你就知道喝喝吃吃,一点也不着急!”
    贺绿浓尖声道,“着急有用么?我又不是刘九。”
    说罢,提被睡觉,不再搭理他。荣掌柜心里苦得很,愁得很。
    五月已过半,刘九没有来。那按着地址去寻人的小二也回来了,说那儿根本没这个人,甚至那儿也没有刘姓富商。荣掌柜的黑发顿时见白,他这才死心——那刘九买酒是假,根本是在诓他。
    可用四千两定金来开他玩笑,这又是怎么回事?那人是傻子?
    荣掌柜去开了那酒来喝,醇香无比,可到了嘴里,却因心中愁苦,连酒也苦了,几欲落泪。
    贺绿浓外出回来,闻到满屋酒气,抢了他杯子,“喝得烂醉有用?没出息。”
    荣掌柜借酒壮胆,怒得扇了她一巴掌,“贱丨人,你平日用了我那么多银子,隔三差五就去买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我可曾说过你?如今我要欠下一屁股债了,你竟还这样不关己事。”
    贺绿浓几乎被他打蒙,恼得也往他脸上抓,“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荣掌柜被她一吼酒醒三分,只好任凭她打。
    “出息!”贺绿浓打得累了,啐他一口,这才坐回喘气,“你急什么,这酒可是南山酒翁酿的,就算不能说这酒是她给的方子,但好酒就在那,明日全搬出来,放门口卖。现在价是高不了,但卖出了名声,以后来求的人就多了。刀把子那边的钱也能还了先。”
    这么一说倒也不是没道理,荣掌柜心情大好,“还是夫人聪明。”
    贺绿浓瞥了瞥他,“你除了夸我这句,还会说什么好话?真是不会疼人的,听着烦。”
    荣掌柜没有多夸一句,就去酒窖搬酒了。贺绿浓哼了一声,越发不耐烦他。
    第二日正好是赶集的日子,往来的人很多,从万丰酒楼经过的人都要驻足停看几眼,只因今日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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