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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锦-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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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柘支着拐杖站了起来,大哥找他谈的时候说的很清楚,他只能认了。这时他没有心思跟庞氏争执,道:“好在大哥没有讨要慕笛的生辰八字,我这就去一趟侯府。”
见老妻神色郁郁,想起她昨日说过的那些话,方柘的心肠难得的软了一下,道:“仁哥儿的病,你也不要心急。对门第的要求就不要那么高,尽早些为他讨一门媳妇,这点钱我们还是有的。”
方孰仁已经二十一,他的婚事一直拖着,固然有体弱多病的缘故,也因庞氏诸多挑剔,才这样一年年耽搁下来。
尤氏这个儿媳妇,庞氏从开始就很不满意,在方孰仁的婚事上就越发要找一个合自己心意的。
但到了此时,方孰才不能人道之后,她膝下的嫡子就只剩方孰仁一个。她就算千百般不愿意面对现实,也要赶在他有什么不测之前,让他娶妻生子,这样二房才能后继有人。
难得方柘跟她说起儿女亲事,庞氏冷哼了一声,道:“你不如说,直接买个媳妇。”
“冲喜的媳妇,你还计较这许多?”方柘恼她脑子不清楚,道:“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儿,许些银钱先抬了来,早些诞下嫡子才是正经。”
庞氏左思右想,好像这也是眼下唯一的法子,便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在二房的偏院里,方慕笛正低头垂泪,拉着胡姨娘的手不肯放开,央求道:“娘,你和我一块走。”
胡姨娘今日收拾得体面利索,笑着摸摸她的脸,道:“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你能去长房住着,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我是你父亲的姨娘,怎么能跟你一道去?”
“我这走了,就只剩下娘一个人,怎么放心得下?”
司岚笙微微笑着,安抚着方慕笛的情绪,道:“你放心,我带了丫鬟来,让她来伺候胡姨娘的起居。”
从她身后走出一名着绿衫的丫鬟,“奴婢四儿,见过胡姨娘、笛姑娘。”
“大太太考虑得如此周全,婢妾先行谢过。”胡姨娘从司岚笙敛礼谢过,安慰着方慕笛道:“我有人照顾,你可放心了吧。为娘就盼着你能有出息,嫁个好人家,娘怎么样都不要紧。”
偏院里消息闭塞,她不知道外面发生的这些事,但在心头也能猜出个七八分。女儿姿容过人,前几日又设法外出了一趟。定然是她的婚事引起了长房的关注,否则,长房会突然这么好心,要接笛儿过去?
她身份低微,只要不碍着女儿的前程就好。
方慕笛抹了抹眼泪,道:“娘,那你好生保重,女儿得了闲就来看你。”
“看我有什么用?你好好的,娘就心安。”好不容易出了这个院子,胡姨娘不想要她再回来。看着司岚笙道:“大太太,我这就把笛儿交给你了。说句僭越的话,请您多上心。”
说罢,她跪倒在地上,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
司岚笙忙让烟霞将她扶起,道:“这是做什么?慕笛是我堂妹,难道我还会对她不好吗?你且放宽了心,往后有你的好日子过。”
女儿眼看有了前程,胡姨娘有了盼头,精神一好,人也没有再糊涂。
方慕笛见她如此,也略略放了些心。
接了方慕笛回明玉院,司岚笙笑道:“这事办得有些急,你的院子还没有收拾出来。这样,委屈你先去跟书儿挤一挤,过两天就得了。”
方慕笛惶恐的道谢:“我给大堂嫂添麻烦了。”
突如其来的好运,让她如在梦中。到了这时,她才有了些许真实感。站在房中,觉得连司岚笙身边的丫鬟都比她衣饰精美,她窘迫得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
看出她的窘迫,司岚笙笑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我让烟霞先去伺候你几日,待我好生挑一个丫头给你。”
“这,这怎么敢当?”方慕笛紧张得有些口吃起来,连连摆手推拒。
“你是方家主子,身边怎能没有丫头伺候。”司岚笙不容她拒绝,道:“就这么定了。烟霞,你伺候着笛姑娘回翠微院,跟书儿说一声,先住在她那里两日。”
方锦晖在学堂的时间长,又是嫡长女的身份,不方便让她和方慕笛挤。
对方锦书,司岚笙越来越有信心。带方慕笛去洛水诗会一事,原就是她所主张,后来定下的计策,也出自她的谋划,让方慕笛过去暂住,就不用担心。
☆、第一百七十七章 堵马车(三更求月票)
在早上请安时,方锦书就知道方慕笛要过来住的事。便让芳馨带着人,将书房里的罗汉床收拾出来,铺上全新的锦缎寝具。
在书案上,用绿瓷阔口盘里盛了清水,养了几朵开得正好的杏黄色重辦菊花。
待方慕笛到时,看着收拾得温馨雅致的女儿家闺房,满心都是感动。她从出生之日起,就没用过这么好的东西,摸着光滑如丝的锦缎,她道:“书儿,我不过是暂住,倒是劳得你兴师动众。”
方锦书笑道:“你可是我堂姑母,怎么能这样说。”
“刚刚过来,堂姑母想必也要先安置。侄女这就告退了,母亲说明日去南市一趟,为堂姑母置办两身衣裳。”
方慕笛正心绪起伏需要安静,见方锦书如此体贴,忙应下了,却推拒道:“我来这里就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岂能让堂嫂破费。”
“母亲做出的决定,你找母亲说去。”
说罢,方锦书便退出了书房,将空间留给方慕笛。
既然方慕笛是接下来计谋的关键人选,为她添置一些衣服首饰又算得了什么。对方慕笛而言,这也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在前世,无数人的命运因她而改写。对方慕笛的利用,方锦书沿袭了前世的惯常做法,在心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接下来几日,司岚笙带着方慕笛同进同出。
不仅为她添置了衣饰,还将身边一个二等丫鬟,重新起名为嫣红,拨给她做一等丫鬟。将方梓泉儿时住过的小院子收拾出来,作为方慕笛的闺房之处,另拨了两个粗使婆子、一个二等丫鬟过去伺候。
方慕笛坐在房中,穿着苏绸所裁的里衣,披着云纹滚银边的羽缎罩衣。触目之处,是摆放得整齐的文房四宝,有淡淡的菊香在空中弥漫开来。
墙角处,嫣红静静侍立着,只用她轻轻一句话,便会遵照她的吩咐而去。
门外,还守着一名小丫鬟,没有她的吩咐不得入内。
这几天的日子,她如活在云端一般。生怕这只是一个美梦,一不小心就会醒来,她还活在那个没有人气的偏院中。
“堂姑母,”方锦书笑着迈进了房门,将新采下来的一束秋海棠交给嫣红,道:“我来贺你乔迁新居,小小心意。”
方慕笛连忙起身,面颊微红,“什么新居,多亏了堂嫂照顾。”忙让嫣红沏茶上来,请她落座。
“明日大悲寺要开法会,大姐在学堂里不得出来,我来邀堂姑母一道出门。”方锦书笑着道明了来意。
方慕笛一惊,忙推拒道:“既然是法会,必然人多,我还是不去了。”
上一次出门就惹来一个大麻烦,知道了自己容貌的杀伤力之后,她就不想再轻易出门。虽然也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了转机,但她自己并不知道未来如何,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招惹祸端。
“母亲会带着我们的,”方锦书嘻嘻一笑,道:“不必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帷帽。到那时,谁也看不见你的模样。”
见她一语道破了自己心底所想,方慕笛有些羞涩。她这辈子拢共就只出门过一次,对方锦书口中的法会,极愿意去看看。
人天生就向往热闹、繁华,圈禁原本就违背了人的天性。何况,方慕笛正值青春年少?胡姨娘教她的那些勾引男人法子虽然没有派上用场,却让她起了淑女之思。
听方锦书如此一说,她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这一刻,在她心头闪过顾均的影子,还有彭长生见到她时的失态。最终,定格到崔晟那张可恶的俊脸之上。
她缺了教导,但心思却聪慧。这几日琢磨下来,对长房为何突然接她过来住,也有了大致的猜测。
因此,她从未问过她的婚事。就冲着眼下都活得有尊严,她就将自己的婚事交给长房去做主。
第二日,司岚笙送了方孰玉上衙,便命人摆了早饭,请方锦晖、方锦书、方慕笛三人一起用饭。
“时辰还早,慢些吃。”她温柔的叮嘱着。
方锦晖佯装吃醋道:“母亲就是个偏心的,往日大悲寺的法会,都没有带我们姐妹们去过。如今堂姑母一来,便要去玩。可惜我这个女儿,只好苦命的去学堂。”
听她这么说,方慕笛忙道:“怎么会,堂嫂最疼的就是晖儿。”她害怕因为她,而引起方锦晖的不快。如果真是那样,在长房住着也不自在。
司岚笙笑道:“你别理她,平日装的可好,骨子里就是个人来疯!”
“堂姑母,大姐跟你开玩笑呢。”
“好啊!你们个个都拆穿我,实在是无趣。”方锦晖点了点方锦书,冲方慕笛笑道:“堂姑母,若是在法会上见着什么好玩意,记得带回来给我。”
“羞不羞,明目张胆的讨礼物。”方锦书捂嘴笑道。
看着她们其乐融融地笑闹着,方慕笛打心里羡慕起来。
这才是一家人,温婉周全的母亲,端庄的大姐,俏皮的妹妹。反观自己的家,连父亲都没有见过几回,胡姨娘则怨天尤人,嫡母更是苛刻。那,哪里像是一个家?
司岚笙带着两人在二门处上了马车,仍然是吴山带着几名护院跟在车后,往大悲寺而去。
大悲寺建在京郊,因今日法会,路上熙熙攘攘全是人。有前往聆听佛音的信徒,有扛着冰糖葫芦、挑着货担去寺庙前做生意的小贩,也有趁机出行游玩的人们。
方家的马车走到一半,便迫不得已的停了下来。
吴山在外面禀道:“大太太,前面有辆车坏在路上,估计得多等一会儿。路旁有个茶摊,要不要下来歇歇脚?”
这条路也算宽敞,可容两辆马车并行。
但此时前往大悲寺的人实在太多,挡住了路。马车的速度根本就起不来,只能跟在人们后面缓慢走着。一遇上这样的状况,除了等之外,别无他法。
司岚笙让烟霞掀起车帘一角,朝外看了看,只见人流涌动,鱼龙混杂,道:“无妨,我们就在车里候着。”
吴山应了,护卫在马车一侧,以防人太多冲撞了几人。
马车里准备了茶水点心,烟霞从暗格里取出物品,芳菲点起炉子,开始烹茶。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又见面了
司岚笙心头有事,方锦书便低声和方慕笛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惊呼。
方慕笛揭起车帘一角往外看去,只见几个鲜衣怒马的少年男子,呼朋唤友的,从路旁的庄稼田地里驰骋而来。
“哪家的子弟,这样践踏粮食,也太不像话!”有路人不忿。
旁人好心的劝慰:“你小声些,这位号称呆霸王,那是在皇宫里都横着走的主,我们可惹不起。”
方锦书也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心头只觉得好笑。崔晟再怎么横,在皇宫里也得规规矩矩。这些传言,实在是过分夸大。
方慕笛一怔,却鬼使神差的没有放下手,定定的看了过去。
马上的几名骑士都是权贵子弟,大路被堵,他们不耐烦等着,便撺掇着崔晟带头,从两旁的田地里呼啸而过。
少年们意气风发,哪里会考虑农夫的辛苦?这些田地的主人,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难道还敢去找他们的麻烦不成。
方慕笛不懂这些,只觉得这些人行事嚣张。打头的那名男子,正是和她有着一面之缘的崔晟。交错之间,崔晟见到她在车帘子旁露出的半张脸,展颜一笑:“嘿!美人儿是在看我吗?”
他策马的速度极快,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跑出了几丈远。跟在他身后的少年,顿时一阵嘻嘻哈哈,“崔兄,哪里有美人儿,我们怎么没有看见。”
方慕笛连忙放下帘子,垂头不敢看人。刚刚的目光交汇之间,崔晟眼中充满着她不明白的侵略意味,让她心扑通扑通的乱跳。
司岚笙放下手中茶盏,嘴角边爬上一丝笑意。
带方慕笛来法会,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随着方柘将她的生辰八字送去了归诚候府,有心人已经察觉到这样的举动,有流言在暗中涌动。
昨日方孰玉告诉她,崔晟今日会到法会的消息,并让她带着方慕笛一块前去。目的,就是为了让二人再次遇见,在众目睽睽下揭开这个盖子,让流言得到滋养。
方家的对手都不简单,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们不会做。非得坐实了这件事,才能让他们出手。
现在看来,效果比自己想的还要好。这个时候崔晟见到了方慕笛,依他的个性,到了大悲寺,他定然会特意来寻。
对此,方锦书也心头有数。
这次大悲寺法会主要是为了方慕笛。带她来,则是为了掩盖这真正的目的,否则只是司岚笙带着方慕笛前来,显得太过奇怪。
又过了片刻,吴山回来禀道:“大太太,前方路途已通,可以走了。”
那辆坏掉的车被抬到了路边歪着,里面的人也都上了后面的马车。路虽然通了,走得仍然缓慢。
在人群中,彭长生心不在焉的挪动着脚步,埋怨道:“我说不来吧,你非得来。就算来也不用这般着急,午后再来最好。”
他身子壮硕,也比旁人要怕热一些。此时虽然已经是初冬,却被挤出了一脑门的汗,不住的用汗巾子擦着。
对他的抱怨,权墨冼不以为意,笑道:“原本就是来凑热闹,人不多又有什么意思?”
司启良将话托他带给彭长生之后,这位好友便萎靡了下来,成日长吁短叹。以彭家的门第,怎么惹得起归诚候府。何况以方慕笛的天姿国色,彭长生就算娶回了家门,也守不住。
这样的话,权墨冼给他说了一箩筐,却也不见有用。便趁法会将他拽出来,散散心。
好不容易走到了大悲寺的山脚下,这里更加热闹。一块铺就青石的平坦广场四周,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
有孩子们喜欢的风车、面人儿,也有姑娘们爱的针头线脑、梳子、胭脂等物,还有落魄文人支着摊子,卖着字画。当然,更少不了的,是各色吃食。
彭长生一时童心大发,去转了一个糖人拿在手中,东瞅瞅西看看。
权墨冼缓步跟在他的身后,见他终于被吸引开了心神,也就放下心来。在松溪书院,两人因住同一间寝舍而认识,进而成为好友。
看到他的单纯乐观,权墨冼觉得自己也能暂时放开怀抱,不想那些人心算计。因此,格外不想见到他愁眉苦脸。
突然,彭长生拿着糖人的手一抖,两眼发直的望着前方不远处。焦黄色的糖人碎了好大一块掉在地上,他却恍然未觉。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通向大悲寺的台阶前。下来了几个打扮得利索的丫鬟,从车上扶着自家主子下来。
只一眼,他就见到了方锦书。
她就那么俏生生的立在那里,安静而悠远。明明在人潮之中,却让人感觉她和周遭都隔了一层,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姑娘,何来这等独特的气质?既纯净、又沧桑。她就像个未解之谜,深深的吸引住了权墨冼的心神。
而彭长生,却牢牢的盯着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个袅袅婷婷的身影。纵然长长的帷帽挡住了她的面容,他也能轻而易举的将她从人群中分辨出来。
“我们走。”
彭长生扔掉手上的糖人,回身拉起权墨冼,拨开眼前的人流,快步向方家马车的方向而去。
权墨冼醒过神来,旋即便明白了彭长生的意思。但从手上传来的力道很大,他只得大声喝问:“就算见到她,你又能做什么?”
彭长生脚步一滞,复又奋力向前。
就算什么也不能做,他也只想再多看她一眼。
他也不理解自己为何这等冲动,但他却知道,绝不只是为她的绝世姿容所迷。她眼中有一种自卑自怜,就像孱弱又无辜的小白兔一般,激起了自己保护她的渴望。
权墨冼劝他的话,他都听进去了。但正是心头清楚,也越发不能忍受自己的无能为力。
若是没有见到她也就罢了,但再次见到,他又如何能克制住内心的冲动?
“我们又见面了,方姑娘。”彭长生喘着气出现在方慕笛身前,拦住了她的脚步。
权墨冼连忙从后面跟上,用胳膊捅了他一下,拱手道:“见过大太太。”
☆、第一百七十九章 烟火气
被权墨冼一碰,彭长生才如梦初醒,连忙对着司岚笙拱手见礼。“恕小生唐突,竟一时没见着大太太。”
他并不认识司岚笙,只是追着权墨冼问过好多遍方家的情形,见到权墨冼先行见礼,便明白了这名温婉中透着书香气息的夫人,便是方家的当家主母。
司岚笙微微一笑,压下心头的烦闷,侧头看了一眼方锦书。幸好有帷帽面纱挡住了她的面容,未让旁人察觉出她的不虞。
方锦书开口为母亲解惑,脆声道:“母亲,这位就是女儿提起的那位彭举人,是权举人的好友。”
司岚笙点了点头,道:“原来是权举人的好友,有空请来寒舍小坐。”这个时候,她并不想要看见对方慕笛一见倾心的彭长生,这意味着横生枝节。
但方孰玉走的是科举文臣之路,对这样即将进入科场的年轻学子,她需要保持足够的礼貌与尊重,并未显露出心头不快。
她的情绪,却被方锦书所感知。
她年纪尚幼,头上戴的帷帽,也不像母亲和方慕笛戴的那样式样繁复,面纱也透亮一些。一双妙目望了过去,便将透过母亲客气有礼的仪态,看出背后的疏离来。
转念一想,便了解到母亲心中所思,冲着权墨冼道:“权举人也来听法会吗?那就不再耽误你们,先行别过。”
“不耽误,不耽误……”彭长生还维持着作揖拱手的姿势,一双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看着方慕笛。哪怕她戴着帷帽,面容看不真切,却也目不转睛。
权墨冼无奈,只得拱手道:“就此别过。”扯着彭长生往一旁去了。
彭长生火辣辣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情意,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让方慕笛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她的脸上来了,热辣辣的,碰上去烫手的紧。
这是生平第一次,她感受到男子对她毫无保留的情意。
方慕笛没有经验,但她却凭着直觉,能感受到他袒露出来的心意。她甚至有一种感觉,只要她愿意,他就能为她付出所有,一往无前。
“堂姑母,我们要上山了,注意脚下。”
方锦书的声音将她惊醒过来,摸了摸自己红得发烫的脸,她留恋的望了一眼彭长生离开的方向,转身举步上山。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在方锦书口边逸散,转而指向面前的台阶笑着问道:“母亲,女儿听说大悲寺面前的台阶,也是有讲究的。”
她刻意转移话题,司岚笙自然乐得配合,笑道:“那是自然。佛经上说‘五十三参,参参见佛’,所以这每一坡台阶,都是五十三级。”
从这一步步台阶开始,就属于大悲寺的范畴。出于对佛祖的敬畏,商贩们不会在大悲寺里兜售货物,台阶上的人比下面的人少了许多。
满面虔诚的信徒,一步一参地往上走去。衣着华贵的夫人贵女们,也在丫鬟侍女的搀扶下,一步步往上而行。更多的,是普通百姓,前来祈求家宅平安顺遂。
这是到大悲寺参拜的规矩,无论你在俗世是何等身份。到了这里,就要凭自己的双脚走上去。
置身在这人流之中,方锦书心头的感觉很是玄妙。
同样的石阶,她在前世走过无数次。从少女、新婚,到成为皇后、太后,一步步走得分外惊心动魄,身边陪伴她一同行走的人,也越来越少。
石头不会说话,在人们的脚下沉默着。它们见证着世间的沧海桑田、人们的悲欢离合。
那你们能否告诉我,眼下的这个世界,和我的前一世,究竟是否同一个呢?方锦书在心头默默相询。
但如同千百次自问的那样,这次的询问,显然也得不到任何回音。只有这凡尘俗世间的喧嚣热闹,与大悲寺里传出来的梵音相互应和着,肃穆中又带着烟火气息。
石阶不长,一刻钟的功夫,众人便已登顶。
在京中,方家算不得什么显贵,但也是不能忽视的文官新秀。和净衣庵的远离凡间的行事不同,大悲寺的僧人们深知信徒越多,佛法才能弘扬的道理。在接人待物上,总是有令人如沐春风之感。
这时,一个年纪不大的知客僧迎了上来,他皮肤白净嘴角微微上翘,看上去就让人觉得他总是笑意盈然,有亲切之感。
“敢问,可是方家大太太到了?”
方家提前遣了下人来要了禅院聆听佛法,大悲寺特意安排了知客僧人在此迎接,这样周到妥帖,让方家众人都很是舒服。
烟霞上前一步,见礼道:“正是我们太太。”
“请各位贵客随我来,禅院已经准备好了。”
朝臣、权贵女眷前来聆听法会,自然不会跟普通百姓们挤在一起。她们都会提前包下安静的院子,或延请禅师讲经,或亲自前往殿中听高僧说法。
作为司家的嫡女,司岚笙对这一切都很熟悉。
女眷们能出门的时机不多,除了参加各色饮宴外,还能常常前往的,也就只剩下以礼佛之名外出了。
要说司岚笙自己,有多么相信佛法,还真谈不上。但她明白与大悲寺相处好的重要性,方家的银钱再怎么短缺,也从来没有少过对大悲寺的供奉。
虽然在众多香客中算不上多,也一年四季没有断过,每逢浴佛节等大型法会,更会临时增加香油钱。
这样好的香客,大悲寺没有理由给予冷遇。知客僧如此殷勤,那也是看在方家长年的供奉上。
“怎地以前没有见过你?”司岚笙缓步入内,问着眼前这名知客僧。
“回大太太的话,度真师兄近日入了玄心师伯门下,不再做知客僧人。”他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头上烫出的戒疤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透着一种少年人的朝气。
“小僧度海,还请大太太多多指点。”
度海?
原来和东来的天竺大师,在浴佛节激辩三天三夜的度海大师,在此时只是个不起眼的知客僧。
想到这里,方锦书好奇地打量了他几眼,只见他面容洁净,哪怕是做着大悲寺里最具烟火气的事情,本心也澄净无埃。
☆、第一百八十章 表白
度海在前引着路,一行人到了一间安静的禅院之中。
“大太太,还请稍歇,小僧这就让人送茶水点心上来。”度海稽首道:“不知大太太可要请师伯讲经,还是去前殿听法会?”
来这里本就另有目的,窝在这禅院之中可不行。
“有劳小师父费心,”司岚笙道:“还请拿几块号牌来,我们去前殿。”
不多时,便有小沙弥端来了茶水、点心,托盘上放着三块刻有编号的号牌。
哪怕是都在前殿听高僧讲佛,座次也是有讲究的。大殿中,最前面的几排位置,会留给长年供奉大悲寺的香客。又按照供奉多寡、世俗权势排列,当年定国公府从来就是在第一排。在他们之后,才是普通信徒。
方锦书看着手中的号牌,一块散发着檀香气息的柏木牌,用的有些年月了,木质被磨得油光水滑。中间刻着“丙十三”的字样,下方刻着大悲寺最著名的景观“塔林夕照”。
“你们先去听经,我歇歇脚。”司岚笙靠在大迎枕上,笑道:“若是听得累了,去后山逛逛,那里的秋海棠开得比京里要晚一些,正是赏花时节。”
“只是需记住了时辰,太阳到头顶了就赶回来。大悲寺的素斋乃是一绝,难得来一趟,带你们开开眼。”
“母亲放心,有芳菲在,女儿定然不会误了时辰。”方锦书语调轻快的应了下来。
司岚笙也听说过,芳菲是个馋嘴的,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芳菲,笑了起来,道:“那就交给芳菲了。”
方慕笛原本不想出去,嫣红替方慕笛带好帷帽,笑着劝道:“既是来了,姑娘也不妨出去散散心。”
方锦书拉着她的手笑道:“法会上这么多女子,堂姑母还戴着帷帽呢,怕什么。”
两人拜别了司岚笙,先凭号牌去前殿听经。方家号牌的位置,在第三排的中间。两人悄悄的在位置上盘膝坐下,没有引起任何骚动。
方慕笛没有读过书,好在高僧讲法,深入浅出,夹杂着佛经故事在其间,生动有趣并不艰涩。对方锦书而言,她在净衣庵时研读了好几本佛经,听这样面对普罗大众的讲经,略觉浅显。
过了半个时辰,从一侧走来几名华服男子,当头的正是那名呆霸王崔晟。他来的比方家等人早,先前就去寺里游玩了一通,耽搁到此时才来法会。
他大咧咧的走了进来,往前面蒲团上一坐。丝毫不顾周遭人的眼光,坐得摇摇晃晃,毫无仪态可言。
方慕笛心头一紧,扯了扯方锦书的袖子,小声道:“我们走。”她实在是怕了崔晟,他这样的男子,让她本能的感到畏惧。
“好。”方锦书低声应了,两人猫着腰放轻了脚步离开。
崔晟耳朵一动,微微侧脸,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他做了一个手势,让长随跟了上去。
出了大殿,方慕笛才长出了一口气,道:“怎么这个人跟阴魂不散一样,走哪里都会碰见他。”
方锦书猜到她的害怕和畏惧,在心头默默跟她致歉:实在是对不起了,堂姑母。这件事是我定的计,为的是给方家谋一个好的未来。我会尽力保护你,成全你,让你日后的生活,比现在过的顺遂。
“堂姑母不必担心,这么多人,他一定没有注意到我们。”方锦书看了一眼天色,道:“我们去后山转转,看看母亲所说的秋海棠。”
方慕笛心头正乱着,听见她的提议便应了下来。
大悲寺不像净衣庵那样位于在北邙山的深山之中,但也比京城的气温低上些许,连季节有个十天半月的差别。
京里的秋海棠已经开到了尾声,大悲寺的开得正盛。
粉色、红色、白色的海棠花在枝头怒放,为这个初冬增添了一抹靓丽的春色。当它们凋谢之后,就是寒冬到来之日。
拢着身上的披风,方慕笛站在一树高大的海棠花树下,神色之间尽是迷茫。她眉尖轻蹙,袅娜的身形中,藏着说不尽的哀愁。
自从知道了自己容颜绝色之后,她便隐隐觉得,自己将会迎来身不由己的命运。如此,她想要护住胡姨娘的心愿,还能实现吗?
她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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