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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锦-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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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河面上吹过来的风带着丝丝寒意,刘管家站在码头上张望着,终是看见一艘打着“和丰”旗帜的两层楼船缓缓靠了岸。
  他将袖着的手伸出来交握着,面上带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自从林晨霏死去之后,他的面色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缓和过了。哪怕是恶人被诛,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对权墨冼乃至刘管家来说,首恶未除,岂能快意?
  而如今的来者,是曾经救过林晨霏一命的故人。想到那个时候对方的仗义相助,刘管家心生暖意。
  楼船停稳,当先从船上下来的,果然是当日有过一面之缘,又匆匆道别的戴镖头。下了船,他一眼就看到了刘管家,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抱拳笑道:“有劳了!”
  一别几年,和当日相比,戴镖头的身形还是一样的魁梧雄壮,面上却多了两道刀疤。一深一浅的在左面颊之上,从下颌处斜斜拉到耳后。
  他脸型较宽,这两道刀疤给他原本中正的面容上,凭添了几分彪悍的杀气。
  对他相貌的改变,刘管家也不觉得意外。行走江湖的汉子,脸上多两道疤算得了什么,有命在就行。
  “我们公子设了宴席,要替戴镖头接风洗尘。”刘管家笑着说:“还望定要赏光才是。”
  戴镖头洒然一笑,道:“刘管家你太客气了!我这样的鲁汉子能吃上大人的酒席,高兴都来不及。”
  “您老说个地方,我将这批货物交割了就来。”他这次上京,是为了押送一批货物,也是代表和丰镖局的钱爷,跟权墨冼商量事情。
  “那是自然。”刘管家留下了权家的地址,道:“到时见。”
  因为宝昌公主遣人刺杀林晨霏一事,刘管家才结识了戴镖头。因为宝昌公主迁怒,权墨冼让刘管家送信,让他们赶紧离开京城躲避风头。
  林晨霏死后,权墨冼在宝昌公主面前虚与委蛇,替和丰镖局说了好话,他们这才重新能回到京城接镖。
  后来,得了高唯报恩的那一大笔钱财。权墨冼便给一手建立起和丰镖局的钱峰去信,要偿还当年因救林晨霏的缘故,和丰镖局所蒙受的损失。
  而钱峰回信,一笔将那次的损失带过。同时,邀请权墨冼出资入股,在洛阳城里,开设和丰镖局在京城的据点。
  权墨冼思忖后,回信欣然应诺。至此,两人虽然未曾谋面,合作却已经两年有余,十分愉快。
  这次戴镖头上京,便是得了钱峰授意,有更大的事情要和权墨冼谈。
  招待他的洗尘宴席,就设在权家的外院之中。商议要事,在家中远比外面的酒楼来得亲近,也更安全。
  “戴镖头。”权墨冼双手端起酒杯,道:“你当年救下内子的恩情,一直没能当面道谢,实在是有失恭敬,还望勿要见怪才好。”
  戴镖头忙举了杯子,道:“只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大人的风姿,在下一向仰慕的紧,您这样客气,在下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权墨冼笑了笑,道:“这就是有缘,我们都不要客气才好。”

  ☆、第五百八十六章 干股

  酒过三巡,戴镖头道:“我们钱爷的意思,是打算在北方组建一支商队。所以,让我来问问大人您,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钱峰原本是纵横江南的水匪,在先帝朝时接受了朝庭招安,成立了“和丰镖局。”
  江南河道密布,钱峰手下的人都精通水性,熟悉水战。在河面上,纵横来去无敌手。出身水匪的和丰镖局,战斗力极强,无人敢招惹。
  除了镖局外,钱峰的名下还有丝绸行和商队,但都以江南作为根基。
  钱峰作为一个极有野心的男人,怎么会只局限在江南?但北方不一样,这里除了大运河之外,水道稀少。商队镖队,大部分都是以车马赶路行镖。
  和权墨冼合作以来,钱峰知道他的能力。这次,有镖要押送上京,他便遣了于权墨冼有恩的戴镖头前来,顺便和他商议这件事。
  钱峰在京的关系,不止是权墨冼一个人,他还有更大的底牌。但那张牌,至少现在还不能动用,便让戴镖头将话带到权墨冼跟前。
  他的目的,正是想通过权墨冼,获得宝昌公主的庇荫。
  权墨冼何等聪明的人,戴镖头一问出这句话,他就知道了钱峰的目的。商队也好、镖局也罢,都是他并不擅长的事,怎么会特意来问他的主意?
  “请镖头转告钱爷,”权墨冼笑了笑,道:“组建商队的文书,就交给我。公主那里,我自会去说明,从洛阳城往北去,想必不会有人刻意为难。”
  宝昌公主那里,能利用他不会有半分手软。帮助钱峰扩大生意规模,也就等于在扩大他的势力。在朝中如同一匹孤狼的他,需要这份势力。
  见权墨冼一口道出了他的目的,戴镖头面上有些讪讪地,举杯饮尽了杯中酒,道:“大人高义,在下替钱爷先行谢过!钱爷说了,这次的商队,大人您占三成的干股。”
  权墨冼摆了摆手,道:“对我来说,只是些许小事。三成干股太多,我受不起,一成就好。剩下两成需要多少银钱,我按数额入股。”
  “这是我们钱爷的意思,”戴镖头笑道:“还请大人原谅则个,在下无法做主。”
  “无妨,你就回去跟钱爷好好说道说道。”权墨冼道:“不如此,我无法安心。”戴镖头应了。
  正事说完,气氛便轻松下来,戴镖头道:“大人,钱爷让我挑了几个人给您做护院,都是信得过的兄弟,您大可放心使用。”
  这件事,是权墨冼委托钱峰替他留意人手。
  在遭遇刺杀之后,他就想过要增加身边的护卫力量。他还有家人,只有刘管家一人难免分身乏术。
  以他在朝中的处境,政敌只会越来越多。而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像关景焕一样打破底线,拿他的家人做文章。
  既然与钱峰合作无间,请他挑选得来的人手,比在京中雇佣更加可靠。这次,戴镖头就将准备好的人手带给权墨冼。
  “替我谢过钱爷,这件事让他费心了。”权墨冼笑着道谢。
  戴镖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嗨,这算得了什么。对我们这个跑江湖的人来说,有个落脚的地方是好事。在权大人门下效力,是他们的福气。”
  他这次带来的几人,都是身手高明的汉子。权墨冼和他们一一见过,交到刘管家的手上,进行统一安排调度。
  倒过了一次春寒,便正式进入了春季。大地回春,处处姹紫嫣红。
  为万人所瞩目的春闱,就要正式拉开帷幕。这一次,仍然是礼部主持,方穆在过年后就开始忙碌起来,每日都踏着夜色进门。
  这次春闱,学子们摩拳擦掌,誓要取得功名。
  方梓泉、巩文觉、郝君陌、乔世杰、褚末,在这次春闱都会下场。他们,都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少年俊杰,这次一起下场,获得了不少关注。
  而在他们之中,巩文觉的呼声最高。毕竟,他在破除伪印案中所出的力,外人或许不知道,但朝中众臣却看见了庆隆帝对他的欣赏。
  庆隆帝锐意革新,也喜欢用有进取精神的年轻人。
  春光明媚,方锦书在前,芳芷手里捧着花样子在后,两人先后进了方锦晖的房间。
  “大姐姐,你瞧瞧我挑的花样子,拣来做考篮如何?”方锦书盈盈笑着,对方锦晖道。
  方锦晖停笔起身,笑道:“这可真是巧了,我正在画花样子,来瞧瞧你的。”
  方梓泉、巩文觉都要下场,这两个都是关系亲近的人,姐妹两人自然需要表示心意。商量了一番,便由方锦晖负责准备考篮,方锦书则准备吃食。
  姐妹两人坐在廊下,一边说笑着,一边挑着花样子。窗外的春光柔柔地照射进来,投在她们身上,两名豆蔻少女让这时光都变得美好起来。
  挑完了花样子,方锦晖看着愈发出挑的妹妹,道:“我在家的时间不多了。其他都没什么牵挂,唯独只担心妹妹你。”
  这眼看着,方锦书明年就要及笄,婚事一点着落都还没有。作为长姐,怎么会不担忧?
  “有什么可担心的。”方锦书轻笑道:“大姐姐你看看我,可有半点不好?能吃能睡、能跑能跳,没有比这再好的事情了。”
  活着,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死过一次的她,格外明白这一点。
  但方锦晖却不能明白,只当妹妹是为了让自己宽心,特意说来安慰自己的。当下,也就不再继续提起这个话题,只在心头默默想着,等嫁去了巩家,她就可以替妹妹的婚事出一分力。
  从闺阁少女到妇人,这不仅仅是身份的转变,可以做的事情也多了许多。至少,随着交际圈的变化,她所接触到的人也会多上不少。
  替方锦书婚事着急的,远不止方锦晖一人而已。
  用罢了晚饭,司岚笙只留下烟霞伺候着,跟方孰玉说起此事。
  “老爷,书儿眼看着就过了十四岁。她的婚事,我这里还没有合适的人家,真是愁死人了。”她眉尖轻蹙,让温婉的脸庞带上了一抹忧色。
  六月,方锦晖就要嫁了,而方锦书还没有着落,这怎么令她不着急。

  ☆、第五百八十七章 谭家

  距离退亲之事,已经过了两年。京城虽大,但合适的人家就只有那么多,那件事的影响还在,方锦书就寻不到合适的亲事。
  方孰玉换了一身杭绸的寝衣,安抚她道:“不急,我这里倒是有些眉目。”他略作沉吟,道:“我想再看看,等春闱后再说。”
  “当真?”司岚笙一喜,急急追问道:“是哪家的公子?多大年纪,家里父母可都健在,品行才学如何?”
  她这一番连珠炮似的追问,让方孰玉失笑,扶着她坐下道:“娘子别急。所以我才想着,等这件事落实了再给你说,就是怕万一不成你反而操心。”
  “老爷,你就先告诉妾身。”司岚笙道:“是什么样的孩子,我这样也好打听着。”
  方孰玉“嗯”了一声,道:“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跟你讲讲也好。那孩子的祖上,在前朝出了好几名重臣,只是眼下没落了,比不得那些世家大族。”
  前朝辉煌而如今没落的家族,细数起来并不多,而在京里的就只有那么几家。司岚笙想了想,问道:“谭家,吴家,还是任家?”
  “是谭家。”方孰玉道:“过年前,他们家的嫡长孙谭阳拿了一封同年的举荐信,求到我这里,让我帮着指教文章。”
  “我看了看,这孩子着实不错,就多问了几句。从年纪上,和我们书丫头也是相配的,正好比她大了两岁多。”
  原来是谭家的嫡长孙。
  论起来,谭家的祖上可谓极致辉煌。在关于前朝的史书上,处处都有谭家先祖的名字。
  可惜的是,他们毕竟不是那等百年世家大族。在前朝覆灭之时,谭家作为前朝重臣及死忠的保皇党,跟随前朝一起覆灭。
  偌大一个家族,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只留下了不多的一点血脉,苟延残喘。
  只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先帝改朝换代之后,并未追究这些前朝忠臣。谭家这才凭借着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一点家底,慢慢经营着。
  然而在先帝一朝,谭家都没有出什么人才。这次,谭阳能拿到举荐信到了方孰玉的跟前,说明他是谭家重点栽培的对象。
  这么一想,司岚笙的心里便有了谱。
  方家虽然根基浅薄,但眼下在朝堂上也有一定的话语权。苦苦经营下来,方孰玉手里握着的政治资源不少,且已经隐隐成了他那批官员中的领军人物。
  谭家的祖上再怎么辉煌,也都是过去的事情。
  从眼下来说,是谭家需要方家。就这一点而已,两家若能联姻,倒是一桩美事。而且,有方家撑腰,谭阳怎么也不敢欺负了方锦书去。就算他想要对方锦书不好,家中的长辈也不会答应。
  “那孩子,你给我仔细说说。”司岚笙心头高兴,想要了解的多一些。
  “他在去年乡试已经中了举,这才能到了我跟前。”科举之路从来就不好走,少年举人更不多见。想来,正是因为谭阳中举之后,谭家才调动了资源,开始替他谋求更好的未来。
  方孰玉道:“我问过他,是个踏实的孩子。今年春闱,他不准备下场,文章做得严谨实在。他日踏入官场,不会差了去。”
  所以,他才动了要招他为婿的心思。
  对方锦书的婚事,方孰玉一向就没有想用来换取政治资源的意思。否则,当初他就不会随着方锦书的心意而退婚。谏议大夫有多紧要,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想要的,从来就是方锦书嫁人之后,下半辈子能有所依靠,日子能过得舒心而已。
  方孰玉既然肯这么说,这个人定然不会差。司岚笙一颗心安定下来,笑道:“既然这么合适,老爷还在等什么?”
  “你呀,真是关心则乱。”方孰玉笑着看了她一眼,道:“我们书丫头这么好的孩子,不用这么上赶着去。”
  “啊!”司岚笙猛地一拍自己脑门,懊恼道:“老爷说得是,我这真是糊涂了。”
  她们毕竟是女方,就算觉得谭阳不错,也没有自己主动提出来的道理。女子,原本就是要矜持着些,等男方上门求亲,嫁入夫家后才会获得尊敬。
  再怎么着急方锦书的婚事,也不能主动提出。需徐徐图之,先露出那么一点口风,让谭家主动上门求亲,才是正理。
  尤其方锦书还背负着退亲的名声,在她的婚事上,更需要慎之又慎。若再出了什么岔子,她这辈子可真是完了。
  这些道理司岚笙都懂,只是喜上心头,一时间给忘记了。
  “眼下春闱,洛阳城里都盯着这个事,顾不上其他。”方孰玉道:“所以,我原本想着,等春闱结束后,设法让书丫头见上谭阳一面,看看她自己是个什么意思。”
  他原来就答应过方锦书,她的婚事,需得她自己同意才行。这个原则,到了现在方孰玉也不打算改变。
  “那老爷可留心着些,我也差人去打听打听谭家。”司岚笙道:“只是这样的少年郎,恐被人先定了去。”
  少年举人,无论是什么出身,在什么地方,都是令人瞩目的存在。
  “娘子你就放心好了。”方孰玉笑道:“谭家这样的人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可以栽培的,他的婚事不会轻易定下来。”
  谭阳尚未及冠,身上有了举人功名,正是议亲的最佳时机。对谭家而言,待价而沽才是正确的选择。
  他要是能获得一门好亲事,岳家能相助于他的仕途,就能省去多少功夫,少走许多弯路。
  但对谭家眼下的现状而言,朝臣中肯将自家嫡女下嫁的,想必没有几家。而庶女或者是普通官吏之女,对谭阳并无助力,谭家也不会愿意。
  正因为这样,方孰玉才胸有成竹。
  “如此,这件事就交给老爷。”司岚笙知道急不得,着急只会令人看轻了方锦书。
  谭家如今虽然没落,但并非是没有眼界的家族。两家联姻,若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这件事,只要在今年内两家能达成一致就行。待方锦书及笄后,谭家再遣人上门求亲,一切方才水到渠成。

  ☆、第五百八十八章 疑虑

  好不容易有了合适的人选,司岚笙便耐下性子,差了信得过的心腹暗地里去打听谭阳这个人。
  谭家在京中低调的很,低调得众人都忘记了他们的存在。若不是谭阳持了举荐信到了方孰玉这里,方孰玉也不会想起有这么个人。
  所以,关于谭阳的消息,在洛阳城的交际圈中并无流传,需要细细去打听留意,急不得。
  三年一度的大比就要到来,从全国各地而来的学子们汇聚到了洛阳城中。在这个春季,处处可见羽扇纶巾高谈阔论的学子们。连空气中,仿佛都吹送着墨香的味道。
  除了前来应试的学子,京中有待嫁女儿的夫人太太们,也都兴奋起来。她们通过各自的消息渠道,打听着这些学子的品性来历。
  要知道,这些学子不论是否会中进士,他们都已经具有了举人功名。
  而这其中,自然是年纪越轻的,受到的关注越多。
  春闱头一日,方梓泉叩响了书房的门,见了礼问道:“父亲,你找我?”
  方孰玉放下手中书本,看着他温和地笑了笑,道:“对,是我找你。进来,我们爷俩也许久没有手谈过了,来下一局。”
  在方梓泉面前,他一向是名严父。对儿子,他问得最多的就是功课。在方梓泉幼时,没有少挨过他的戒尺。
  是以,方梓泉对他存着敬畏。父子两人的相处,也都保持着有距离的对答模式。
  这会方孰玉的态度如此温和,让方梓泉有些受宠若惊,忙道:“好的,父亲,我来摆棋坪。”方孰玉点了头,方梓泉净手焚香,在书案上摆好了棋坪,两人分别落座。
  就棋力而论,方梓泉远远不如方孰玉。但这一局,方孰玉有意相让,方梓泉下得轻松,取得了局部的小小胜利。
  虽然最后仍是输了,他的心情也有些愉悦。
  “泉儿,”方孰玉一边捡着棋盘上的白子,一边道:“明儿就下场了。你别把这次当做什么大事,就跟在书院里的考试一样,认真作答就行。”
  他的声音舒缓,就好像在说一件平凡普通的家常事。听到他的声音,方梓泉的心情忽地放松了下来,真的就一点都不紧张了。
  “谢谢父亲指点。”方梓泉作揖。
  对他而言,方孰玉不仅是严父,还是一位明师和科场前辈。
  他是实打实的状元出身,从万千学子中拼杀出来的翰林院学士。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同样的话,从他的口中道出,比其他人更有说服力。
  跟着,方孰玉将自己当年在春闱之时的事情,都慢慢讲给方梓泉听。不光是传授在贡院考试里的经验,还有当年的一些趣事,都分享出来。
  这次父子两人的谈话,轻松愉快。
  方梓泉这才突然醒悟过来,原来父亲也曾经年轻过,也拥有过同他一样的少年时光。
  眼前这个人到中年都仍然拥有儒雅风仪、眉目朗朗的父亲,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那个时候,想必定然是无限风光,鲜衣怒马,少年激昂的吧?
  他这么想着,对那个时候的父亲产生了无限神往,不知不觉便问出了口:“父亲,您中了状元之时,是个什么心情呢?有没有特别高兴激动?”
  听儿子这么问,方孰玉一怔。
  中状元,那是多么遥远的往事。而随之而来的,哪里有什么少年的意气风发,有的只是如晴天霹雳一般的痛彻心扉。
  那种痛,丝丝缕缕地渗入灵魂,拉扯着,让他堕入无边黑暗之中。
  那段记忆,方孰玉放到心底深处,再用锁链层层封锁起来。不再触碰,假装并未发生过。
  方梓泉突如其来的一问,猝不及防地,勾起了他尘封的记忆。他以为已经忘记的往事,猛然涌上心头,让他皱着眉抚了抚心口。
  “怎么了,父亲?”方梓泉吓了一跳,忙问道:“可是有了那里不舒服?”
  看着儿子关切的眼神,方孰玉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他笑了笑,道:“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些往事。”
  “泉儿,你要记住一句话,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方孰玉道:“科举,取得功名后,才是人生的开始。”
  他语气中的沧桑,方梓泉听不懂,却能懂得他惆怅的情绪。
  在这一刻,父亲的形象在他的心中变得立体起来。原来,父亲在年轻的时候,也有过遗憾。父亲不再是那么高高在上,而成为他能倾诉心声的男子。
  “父亲,孩儿有一事不明。”踌躇了半晌,方梓泉道。
  “何事?且说来听听。”
  方梓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出他心头存了许久却没能找到答案的疑虑。
  “我瞧着文觉兄时常都挂记着大姐姐,陌表哥也……”说到这里,他连忙住口。郝君陌心仪书妹妹的事情,他不知道父亲是否清楚,干脆不说。
  “总之,我能感觉到,文觉兄想要快些迎娶大姐进门的心思。”方梓泉道:“但儿子,怎么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念头呢?”
  还有几个月,乔彤萱就要及笄。
  两家是早已定下来的亲事,待她及笄后,就要正式商议婚期。可是,在他自己的心头,竟然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期待感。
  乔彤萱回来后,两人也已经打过照面。
  出现在他面前的少女,亭亭玉立如水中新荷,内敛而端庄。但却是越发陌生了,和记忆中的那名活泼爽利的姑娘,无半点相似之处。
  见到他,乔彤萱的礼节一丝不错。
  两人客气有余,热情不足,哪里像是分别了足足两年多的未婚夫妻?
  方梓泉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原以为再次见到她会有些不一样。但事实证明,两人的关系没有丝毫的改善。
  听他这么说,方孰玉才知道,原来方梓泉对乔彤萱并无情意。都说少年情热,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定亲的时候两人年纪尚幼,并未考虑到这一层。
  事实上,在眼下大部分的亲事,有多少桩是会考虑过少年夫妻是否两情相悦呢?
  只是对于一个家族而言,嫡长子的夫妻感情是否和睦,能不能把日子过好,是一件关系着子嗣的大事,由不得不重视。

  ☆、第五百八十九章 春闱

  方梓泉和乔彤萱之间的感情,竟然这样淡。
  方孰玉想了想,正色道:“你们在儿时太过熟悉,这又冷不丁地分开两年,陌生些也是有的。泉儿,你且安心考试,待春闱之后时间就多了。”
  “到时候,往乔家走动也勤快一些,重新熟悉也就好了。”
  “父亲,那若是并没有改善呢?”方梓泉追问了一句。
  方孰玉笑道:“不会的,你就放心吧。”他只是说来安慰方梓泉,其实在他心头明白,感情的事情,当真勉强不来。
  但是,不是所有终成眷属的,都是有情人。
  门当户对、才貌相当,也能举案齐眉的过一辈子。
  等方梓泉成了亲,明白了作为嫡长子肩头担负的重任,也就明白了这桩婚事所代表着的意义。只要两人和睦,他们之间的感情,作为长辈也不好插手过问。
  当然,方孰玉也盼着两人能真正好上,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与此同时,方家的后花园里,巩文觉负手站着,低头轻嗅着一朵盛开的粉色牡丹花。
  在他身后,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方锦晖粉面带羞的站在他一丈之外,盈盈而立。在他眼中,她比那牡丹还要娇美三分。
  “你来了?”巩文觉笑问。
  “我来了。”方锦晖的声音,藏着少女的羞怯和喜悦。
  她用眼神示意,让巧画将提着的考篮交给巩文觉,道:“我做了一个,也不知道能不能合用。里面装了妹妹蒸的状元糕。”
  巩文觉接过来,笑得开怀,连连点头道:“合用,合用!只要是你做的,一定就合用。”
  “你……”方锦晖嗔道:“你还是看看再说,我走啦。”
  他特意在考前一日找了借口来方家,只是为了来见自己一面,方锦晖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意。见他如此喜欢,心头自是喜悦的,但女儿家本能的羞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等等!”巩文觉忙道:“明儿我就下场了,你,就没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一阵春风拂过,吹起方锦晖额前的刘海,也吹皱她心底的一池春水。巩文觉的话落在她心间,让她心跳如小鹿乱撞一般。
  “我等着你出来。”她微启樱唇,轻声承诺之后,便带着巧画匆匆离开。
  巩文觉看着她婀娜的身影消失在绿荫之间,心头充满了甜蜜。
  自己放在心上的她,是那样的美好端庄。而她对自己说得最多最表露心意的一句话,就是等着他。
  等着,他游学归来;等着,他从考场归来。
  可是算算时间,从定亲之日起,自己也等了她三年。这段时间,可真是漫长,充满着甜蜜的忧伤。
  终于,就在今年六月,她就会嫁给自己。这所有的等待,终于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笑容爬上巩文觉的嘴角,有她在心间,他一定会顺利考取进士功名。他要让她嫁给自己的时候,风风光光地进门,享受作为女人最重要的人生时刻。
  春闱,寄托着无数人希望的春闱如期而至。
  三天的时间,转眼而逝。对在贡院中的学子来说,是精神与体力上的双重考验,是人生重要的历练。对候在外面的亲人们来说,是担忧、焦虑、期盼。
  贡院重新打开了大门,如同脱了一层皮的考生们鱼贯而出,外面候着的家人将他们接回家,或者是客栈会馆。
  对他们而言,不管考得如何都已经过去。眼下最要紧的,是好好睡上一场,恢复元气。
  方梓泉这一觉,直睡到了夜幕降临,才沉沉醒来。他睁开眼看着床顶,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会试,比他想象的还要困难得多。经过这次检验,他才发现自己的差距。
  “大少爷,老爷命我来传话,嘱少爷好生休养。有同窗相约,只管赴宴便是。”从门外进来的,是方孰玉身边的长随。
  方梓泉应下了,起身洗漱,坐在书案便将自己能记得的答卷默了下来。
  这一夜的洛阳城,格外热闹。考完会试的学子们睡了一日,便相互邀约着,饮酒吟诗。会试既然已经结束,多想无益,不如放开怀抱等着放榜的那一日。
  京里的人家,也摩拳擦掌地,准备在榜下捉婿。
  谭阳因为并没有参与此次会试,在这个满洛阳城都是举人的时候,纵然他这个少年举人的身份引人注目,也被淹没在这样的盛事之中。
  他辞了友人,从外面回到家中。
  谭家的宅子不大,却自成一格,幽静雅致。置身其中,便有一种能让人安宁下来的奇特力量。毕竟在前朝曾经辉煌过,就算是没落,也拥有和常人不一般的底蕴在。
  “少爷,老爷命我来叫你过去。”
  谭阳点点头,换了家常衣衫便去了书房。
  “阳儿,这几日在外面,你可有收获?”他父亲谭老爷坐在案几后,慢条斯理地泡着茶,问着他。
  谭阳规规矩矩地在他对面跪坐好,回话道:“父亲,孩儿看着,这一届的进士里,巩家大公子定然会榜上有名。”
  谭老爷点点头,问道:“还看出了什么?”
  “各世家都开始动作了,但依孩儿看,他们的名次不会太高。”距离先帝清洗世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三年前庆隆帝又开始启用世家子弟,并纳了李家女儿入后宫。
  这些,都是皇帝释放出的善意。所以,世家也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并不会一下子就投入重注。
  “能看出这些,已是不错。”谭阳资质上佳,从小就由谭老爷亲自教导着,教他如何去分析朝局。
  品了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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