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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莲宅斗日记-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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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薛氏手上留着寸长的红色蔻丹,在掌心掐出月牙儿,“我可听说了,顾氏在婆家被欺负的抬不起头,奴才都敢为难她!”一声冷哼,“三郎他抬举顾家,不就是念着旧情……,想给那顾氏一点体面吗?!别以为我不知道!”
有关这种猜想,薛妈妈心里其实也有过,只是哪里还敢在火上浇油?
只能劝道:“奶奶你别多心。”尽量缓和口气,“顾家本来就是世代簪缨,之前只是几位老爷在守孝,如今人家除了服,自然是要重新回到仕途的。”又道:“再说眼下时局不定,顾家和徐家是多年的世交,想来也是……”
薛氏烦躁打断,“够了!我不想听!”
“奶奶,邓姨娘过来请安。”
薛氏正在气头上,当即怒道:“叫她滚!”
丫头不便将原话转述,出去见着邓氏,改了口,“奶奶还没忙完,姨娘还是改时间再来说话吧。”
主母能有什么好忙的?一不管家,二不带孩子,三不做针线。
邓氏心知肚明,微笑道:“那等奶奶闲了再来。”
出了院子,琢磨去徐姝那里晃一下。
否则一整天的,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打发,——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小姑子和主母合不来,对自己来说,是一个值得投靠的对象。
正好赶上徐姝从外面回来,似乎心情很好。
邓氏上前福了福,“二小姐。”
“邓姨娘。”徐姝打量着她去的方向,笑了笑,“我刚才出去了一趟,逛得腰酸背痛的。”还揉了揉肩膀,“我先回去歇着,空了再找姨娘说话。”
意思就是,此刻没心情了。
邓氏闻音知雅,忙道:“那我改天再来。”
眼睛却在悄悄打量,旁边的丫头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盒子,瞧着小姑子挺紧张的样子,说了好几句,“拿好,别碰着。”
邓氏回了屋,叫了人出去打听。
“听说得了一副画儿。”邓妈妈把能问的都问尽了,低声补道:“二小姐一大早就出了门,去了一趟叶家。”有些猜测,“或许……,之前姨娘猜对了。”
顾氏……
邓氏微微一笑,心里的那份好奇和探究愈发浓烈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几章有点苦逼,大家看得很暴躁~~让我想想,甜文是怎么写的~~~
☆、第130章
眼下对顾莲有兴趣惦记的,不只是邓氏一人。
顾家大老爷得了安阳刺史一职后,大夫人觉得腰杆都硬了起来,一扫之前几年的晦气,闲话间不免说道:“现在好了,免得小小商户都欺负到顾家头上!”
大夫人对顾莲的怨气由来已久。
之前在顾家的时候,就不喜欢这个绵里藏针的侄女,后来何庭轩做坏了生意,其间少不了杏娘、四夫人、叶家等等,不免再次迁怒上了。
然后是桐娘和黄大石的婚事,在大夫人眼里,是被顾莲“横”了插一手,——原本可以卖个好价钱的庶女,居然只得二百两银子的聘礼!
又因为这门亲事是徐夫人保媒,敢怒不敢言。
大夫人心头的那口气,憋了许久,发酵了许久,此刻吐了出来,简直就是神清气爽、意义风发,……类似的嘀咕次数不免有点多。
传来传去,最后这话传到了大老爷的耳朵里。
没有多余的解释,沉声道:“徐三爷把刺史官印交给我的时候,叫我记得多照顾一下叶家。”皱眉问道:“……你还不明白吗?”
大夫人一怔,顿时从云端之上跌落泥泞。
照顾叶家?总不能是照顾叶东海,照顾那些徐离根本不认识的叶家人吧?所谓照顾一下叶家,……不就是要给自己那个侄女撑腰么?
“怎么会……”大夫人软坐在椅子里,看着身上前几天好心情赶出来的新衣,只觉得尽是刺眼和嘲讽,——闹了半天,丈夫官职居然是因为侄女得的?自己还妄想以后对叶家如何如何,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其实大老爷亦是不太理解,……侄女有几分姿色不假,可是已经嫁了人,而且徐离并不像会被美色所惑的人。
大老爷为人一向有些传统,这种因为裙带入仕的大便宜,要是落在别人身上,少不得鄙夷一句,“红颜祸水!”
可是自己因为侄女得了好处,这话便说不出来。
不然不便说,还不敢说,——徐家重兵在握,根本就不会将什么道理,做事全只凭自己好恶,万一得罪可是要招祸满门的!
尽管知道只要顾家不跟徐家对立,再以徐离对侄女的情分,是不会这样的做的,但是为了吓唬妻子,免得惹事,还是冷冰冰说了一句,“你前往别忘了,之前的安阳刺史是怎么死的?凡事三思而行,当心祸从口出。”
大夫人哪里还用再被吓?早已经丢了魂儿了。
别说去寻顾莲的晦气,就是之后见到四夫人的时候,都忍了许多,不敢再像从前那样随便挤兑妯娌。
四夫人诧异了几天,体会到了其中关窍,……越发觉得都是小女儿的功劳,一辈子都没这么舒心过,高兴之余,又给未来的外甥做了一套小衣服。
不过这一次,去叶家的时候却碰了壁。
蝉丫笑眯眯的,“真不巧,奶奶刚刚睡下了。”又低声,“夫人知道前段的事儿,奶奶着实累着了,大夫嘱咐多睡睡保养胎像呢。”
四夫人虽然觉得有点扫兴,但是怀孕是大事,心里也希望小女儿生产顺利,——丈夫是靠不住的,还是自己的骨肉来得踏实一些。
因而留下了东西,“我改天再来。”
转头去找了大女儿,把大夫人的种种转变说了两三遍。
杏娘听得瞪圆一双眼睛,“母亲的意思,大伯父和父亲能够重回仕途,……都是因为妹妹,因为徐……”
“嘘!”四夫人赶忙示意噤声,凑近道:“咱们心里知道就行了,要是传出去,回头再传到叶家人的耳朵里,莲娘可就难做人了。”
杏娘还没有出月子,最近大补特补,养得比之前胖了一些,有一种珠圆玉润的慵懒之态,不耐道:“知道,我又不傻。”
四夫人想说一句,“你还不傻?不傻怎么会嫁到何家?”
到底还是忍住了。
继而想起桐娘的婚事来,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你七妹妹要嫁给黄大石了。”怕大女儿不知道是谁,补道:“是莲娘身边李妈妈的继子。”快意一笑,“徐家保婚,黄家只给二百两银子,把长房那位气得脸都绿了。”
“这是怎么一个乱点鸳鸯谱?”杏娘听了,只觉得匪夷所思,不过她对堂姐的婚事没有兴趣,只是道了一句,“莲娘也太胡闹了些。”
顾莲要是听到姐姐的这一句评价,一定会大呼冤枉!
不过眼下她听不到,也顾不上。
佟妈妈等人被送去大牢以后,心里总还是有一丝阴影,……似乎事情并没结束,红玉的那一句“姐姐”,扔是一个未解的悬疑。
琢磨了几天,忍不住叫李妈妈去红玉家里打听——
结果却叫人失望。
“红玉的确有一个姐姐,不过早些年就已经死了。”
顾莲只得作罢。
或许只是人临死了,想起亲人,一句情不自禁的呼喊而已。
当时红玉出了事,招供出了茶水房的陈妈妈,冰片是找她家亲戚赊的,——但是问来问去,除了赊冰片的事,再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陈妈妈还在捶胸顿足,“要不是想着她是做大丫头的,我怎么会帮她?前前后后买了十二两银子的东西,这会儿找谁要去啊!”
李妈妈听得烦躁,将红玉留下来的几件首饰全赏了她——
红玉的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接下来的日子,叶家真是说不出的风平浪静。
顾莲整天优哉游哉的。
因为伯父和父亲同时回到仕途,又都在安阳任职,伯父还做了安阳的父母官,对叶家的上下震动太大了。
叶大太太最近是没有见着,只怕以她的性子,现在未必想见、敢见自己,犯不着再去吓唬她;婆婆就更加有意思了,之前红玉死了,婆婆话里话外,都是她屋里有几个能干的丫头,——暗示自己要一个过去帮忙。
假如她不是继室,而是叶东海的亲娘,估计问都不问就直接塞丫头了。
顾家消息传出,婆婆就再没有提过这个茬儿。
叶三太太虽然还在主持中馈,到底比从前收敛了许多,还不止一次说道:“到时候等莲娘你出了月子,身子养好了,我就乐得偷个懒儿了。”
顾莲笑了笑,倒是省了将来叶东海再出面交涉。
叶家上下一片宁静,就连自己院里的那些丫头们,除了李妈妈和蝉丫、玉竹,其他人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好像自己一生气,就会叫了衙役来捉了她们一样。
特别是文佩,不光比起从前畏畏缩缩,而且还有一点恍恍惚惚的,最近端茶就打翻了好几次,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今儿居然碎了一个花瓶!
“你看你,笨手笨脚、毛毛躁躁!”翠微喝斥了一句,叫了人进来收拾,一切收拾妥当了,回来说道:“奶奶……,我看文佩做事越发的不尽心。”提出建议,“不如撵了她去别处,回头再给奶奶补好的丫头上来。”
顾莲微有讶异。
翠微的为人,一向都是让人如沐春风的。
平时从来不和人争执、红脸,即便小丫头们犯了错,也是尽量细声细语教导,因而一直很得人心。
文佩办事不老成,一般情况下,不是应该厉声教导几句,扣点月例银子,罚她下去好好反省反省吗?今儿翠微一反常态,刻薄起来。
“不过是一个茶碗……”
“奶奶是个菩萨心肠。”翠微自己亲手捧了茶,递到主母手里,“只不过奶奶现在身孕要紧,回头文佩再打了什么,摔了什么,害得奶奶磕着碰着的可怎么办?”一副为主母着想的神色,“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提到身孕的事,李妈妈不由紧张起来,赞同翠微的意见,“是啊,还是奶奶的身孕要紧。”又道:“茶水房、花园子,哪里不是她的去处。”
顾莲微笑道:“行,就听你们的。”
晚间叶东海回来时,支了翠微去给他换衣服,然后单独留了李妈妈等人,神色郑重道:“我依稀记得,红玉和文佩平时挺说得来,但是并没有太深厚的交情。”低声细细分析,“文佩这个样子,不能是因为红玉死了伤心,倒像是有什么心事,所以整天心神不宁的。”
李妈妈目光微惊,闪了闪,“奶奶说得好像不错。”
“你们这样……”顾莲招了招手,让李妈妈和蝉丫走得近了一些,交待完毕,慢悠悠的倚回美人榻上,没歇一会儿,丈夫换了衣服回来了——
神色有点凝重的样子。
顾莲递了一个眼色,让李妈妈等人都退了出去。
“莲娘……”叶东海在她身边坐下,摸了摸那圆圆的肚子,“今儿感觉如何?孩子有没有闹你?”
“还好。”顾莲打量着他,“二爷有心事?”
叶东海看着那双晶莹闪烁的眸子,有担心、有温柔,——妻子从来不是那种目中无尘的人,若是自己掖掖藏藏的,不仅让她担心,而且落了下乘。
“你认不认识……”斟酌了下,“嗯……,诗词书画都造诣不错的人吗?”
顾莲诧异一笑,“二爷还对这些有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说我不会写甜文?哼哼,乃们等着~~~~~让你们甜到腻……
众人望天:有这种可能吗?!
☆、第 131 章
“以前只知道打算盘。”叶东海嘴角浮着笑容,透着淡淡自嘲,“今儿徐二爷请了一起喝酒,他们作诗作赋、品鉴名画,我搭不上话,只能在旁边一个人喝酒,说起来真是无趣。”
顾莲有心劝又不好劝,只能道:“不过是些附庸风雅的事儿。”
“我不是跟别人怄气。”叶东海摇头,说道:“只是想着,平时你是喜欢这些的,我什么都不懂,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所以,想找个人学一学。”
顾莲笑道:“你哪有那个时间?”
“挤一挤,总是有的。”
“二爷要是真的想学……”顾莲见他一直坚持,不好再劝。
又想着,丈夫既然已经入了仕途,将来少不要和达官贵人们打交道,出身低微还不要紧,一无所知没法说话就不好了。
只不过,正儿八经的去找个老师不太合适。
而且真的要从头学起,枯燥不说,一时半会儿也学不出什么来。
还不如找个人从大面儿上指点,不会画、不懂作诗、不知弹琴,都不要紧,只要懂得欣赏就行,…………官场上,奉承比炫耀更派得上用场。
顾莲想到了一个现成的,而且这个老师,丈夫有充分的理由接近,免得认真在外头学起来,反倒被人笑话。
“何必舍近求远?”看向丈夫,笑道:“二爷没听人说,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就是安阳出了名的才子?”
…………所以别的没学会,只学会那些私定终身的风流韵事。
“岳父大人?”叶东海想了想,也觉得这个人选很好,绽出笑容,“还是莲娘想得周到。”替她揉了揉腰,“现在岳父是领着官职,等他休沐的时候再去吧。”
小夫妻两个,一个帮了忙,一个解了心事,都有些如释重负的神色。
…………气氛不觉轻松起来。
顾莲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却凉了,朝外面喊道:“来续茶。”
翠微进来,手脚伶俐的倒了两杯热茶。
叶东海随口问了一句,“文佩呢?”
翠微看了一眼,见顾莲正低头喝茶,便回道:“文佩这几天总是心不在焉,不是打翻茶水,就是摔了花瓶,已经撵去茶水房那边了。”
叶东海眼里带出一丝意外,不过却没多言。
等翠微出去了,方才说道:“要是屋里的丫头不听话,让李妈妈去处置,自己不用跟她们上火,别气坏了自己。”
顾莲放下茶碗,“不是我要撵文佩,是翠微。”
“翠微?”
“是啊。”顾莲解释道:“翠微说,文佩最近总是打坏东西,怕我再绊着了。”不由一笑,“你还以为是我?我哪有那么大的气性。”
不得不承认,翠微的话含含糊糊的挺有误导性。
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翠微不想文佩继续留在屋里,利用对怀孕的担心,让李妈妈和自己撵了文佩,她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翠微……,文佩,文佩最近的恍惚……,红玉?
叶东海回头看向她,摸了摸额头,“不舒服?”
“没有。”顾莲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或许红玉指的姐姐不是亲姐姐,而是院子里认下的姐姐呢?或者仅仅只是称呼上的,……比如翠微姐姐。
叶东海笑了,“那还呆呆的。”
顾莲问道:“二爷,知道红玉认过什么干姐姐吗?”
“干姐姐?”叶东海摇头道:“没听说。”带出一丝回忆之色,“她姐姐翠冷,四年前就已经死了。”
“翠冷?”顾莲有点吃惊,“是红玉的姐姐?”没想到红玉的姐姐,居然也是叶家的丫头,不过更吃惊的还后面,她问:“哦……,翠冷怎么死的?”
“小产死的。”
顾莲脸色微变,“翠冷是你以前的通房丫头?”
“嗯。”叶东海不觉得有什么可隐瞒的,直言说道:“当时爹觉得我年纪不小,身边该有一个人,便把赏了一个丫头给我,改名翠冷。”
翠冷是空降过来的?还把翠微压了一头?顾莲觉得十分怪异,问道:“那……,为什么不是一直服侍的翠微?难道翠冷更漂亮一些?”
“那倒不是。”叶东海回道:“当时翠微还小,大概才十三、四岁的样子。”
“那会儿翠冷多大了?”
“比我大两岁。”叶东海不太愿意回忆这些不愉快,三言两语说道:“总之没过几个月,翠冷怀了孕,后来怀相不好,结果孩子和大人都……”看向妻子,“现你正怀着孕,不说这些晦气的事儿了。”
顾莲看着他,对翠微并没有任何的微词,只是有点惋惜翠冷的死,便猜着当初这段公案已经了结,…………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虽然猜测其中另有蹊跷,但是无凭无据,又没有来由线索的,只怕一时间也挖掘不出有用的东西。
别说自己了,就算换做林黛玉,空口白牙的去跟贾宝玉说,袭人看着像是一个有心计的,说不定算计了谁,…………然后又举不出例子和证据,说也是白说。
这件事,还得等文佩那边有了眉目才行。
顾莲收回心思,转而笑了笑,“好,不说了。”
叶东海从怀里摸出一个红布小包,递到她的手里,笑吟吟道:“上午去了大昭寺一趟,专门给你求的平安符,让大师开过光的。”
红布和针脚都十分简陋,果然是寺庙出品。
顾莲小心的打开看了一眼,里面躺着一张小小的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歪歪扭扭的字符,看不懂……,但是丈夫的心意却是懂得。
小心的系了口,浅笑道:“等下让人挂在床头吧。”
…………那笑容,宛如春日里桃花扑水一般。
这些日子各种忙乱,叶东海好久都没有这样静静看过妻子了。
鸦青的头发,脸若白瓷,一身简单的家常黄衣白裙装束,因为怀孕,连珠钗步摇都没有带,只系了一条碧绿的缎带。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叶东海有一点恍然,……她这么好,可是娘家不亲、生母不疼,兄弟姐妹亦是十分疏远,几经周折嫁了,结果却因为太出挑被婆家忌惮。
就好像明珠跌落到了尘埃里,总是不得清净。
这么想着,不免更多了几分心疼,夜里睡觉给妻子盖了几次被,…………结果自己反倒弄醒睡不着,不想吵了她,便一动不动望着床帐出神。
忽地想起外面那些流言。
顾家大老爷做了安阳刺史,岳父也官复原职,安阳的百姓们说起顾家,都是和徐家相提并论,……提到叶家,自然是艳羡拣了一个大便宜!
听说岳母最近时常过来,却总撞上妻子“睡”下。
除非叶家能够压过顾家一头,否则岳母占着生母的身份,妻子这一辈子,都难以摆脱岳母的纠缠,真是烦不胜烦。
又想到上次遇险回来,徐家兵马列阵叶家巡逻的情景。
尽管事后知道,是妻子为了压制那些大掌柜去调遣的,可是仍然觉得后怕,万一自己当时真的回不来,…………徐家又当如何?为了徐家的霸业,为了招兵买马,他们岂会丢掉叶家的产业?!
否则当时叶癸派去了徐家,徐策为何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叶家?而是知道自己回来以后,才叫了自己过去提起此事。
叶东海有心事,第二天早早的便起床出门了。
顾莲醒来不见着人,只剩下床头的平安符轻轻摇晃。
…………倒是想起一个主意来。
叫了李妈妈进来安排一番,然后道:“去吧,办仔细一些。”
中午的时候,从外面请了一个辟邪做法的道士。
二***原话是,最近家里出了几条人命,有血光,不吉利,让大师做做法、辟辟邪,大伙儿也好睡一个安稳觉。
谁知道那道士施法的时候,居然把桃木剑给折断了!
最后连银子都没有要,丢下一句,“贫道法力不够,压不住邪,贵府还是另请高人过来施法,方才能够化府中的怨气。”
一时间,闹得叶家人心惶惶。
到了晚上,就陆陆续续有人说看见鬼了。
顾莲虽然是个魂穿的,但却不怕这些,…………反正这日子过得也不怎么爽,了不起姐再穿一回咯,没准儿还能命好一点儿呢。
当然重点不在这里。
重点是,李妈妈抓到了后花园烧纸的文佩,并且当时还念念有词,什么“红玉姐姐别找我……”,“我没有害你……”,“只是无心的”云云。
蝉丫过来报消息,顾莲便找了个借口支走翠微,让她去婆婆那边送东西。
然后叫人架住了文佩,悠悠道:“别急,想清楚了再说。”
“二奶奶饶命!”文佩“咚咚咚”的磕头,瑟瑟发抖,“早几个月,二爷在外面出事那段时间,家里又忙又乱,连着熬了几个晚上便犯困。因怕误了差事,就找陈妈妈买了一个香囊,果然挺有用的……”
“然后呢?”顾莲眼角的余光扫过翠微,心下猜疑不定。
“后来在钏儿她们面前显摆,刚巧红玉姐姐路过,她是一个霸道的性子,说是要拿去玩,我是知道的,她拿走就再不会还回来。”文佩又是伤心,又是委屈,“那个香囊花了三十钱,我不舍得,红玉姐姐就不高兴……”
蝉丫听得不耐烦了,催促道:“快点说!”
“是是。”文佩打了个激灵,加快语速,“后来翠微姐姐听我们吵了起来,看了看那香囊,说是里面有麝香粉、冰片粉,怕是要值一点小钱,叫红玉姐姐别跟我们小丫头计较,真的喜欢就自己去买一个。”
翠微又做了好人。
更让顾莲惊讶的是,翠微似乎对医药很在行的样子。
想了想,问道:“翠微还说了什么?”
“翠微姐姐叮嘱……”文佩回忆道:“说是这种东西不能多用,偶尔撑几天提提神可以,用久了,反而会叫人心浮气躁。”
折腾了一大圈儿,只问出来这么一句不疼不痒的话。
是啊……,翠微只是“好心”的提醒了一下文佩,正巧被红玉听见而已,…………人家可没指使红玉去害人,都是红玉自己起了歹念。
☆、132章
顾莲忽地有点头疼了。
根本不可能因为一句“好心”提醒,就去死咬一口,…………说翠微是未卜先知的,预测红玉听了就一定会起歹念,然后再来算计自己。
翠微在叶家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原是叶东海身边第一得力的丫头,这一句话抹不去她的好处。
就好比现在叶东海突然说,蝉丫要害他,自己是绝对不会立即相信的。
“奶奶,我真的没有唆使过红玉姐姐。”文佩伏在地上哭道:“我那香囊不是什么金贵物事,就算有冰片,也只是一点点粉末……”又吓又怕,“而且……、而且我平时除了送茶倒水,根本没有进过里屋。”大声的哭了起来,“二奶奶,……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害的……”
顾莲心思烦乱,吩咐道:“塞住她的嘴,带下去叫人好生看着!”
细细回想之前的那些种种“巧合”。
最初是翠微为了挡住孔雀,被抓伤,然后疤痕一直都不好,含沙射影指向红玉;然后佟春儿过来送艾叶糕,结果翠微就吃坏了肚子;接着在自己对丫头们疑心时,把红玉推了出来送水。
巧合太多,…………太过反常便是妖!
顾莲不甘心,更不放心。
谁知道,什么时候暗地里会捅出一把软刀子?
…………还找不到使刀子的人!
翠微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捧了一个高脚的镂空熏炉回来,微笑问道:“奶奶,这炉子放在哪儿?”
“放外屋的墙角吧。”顾莲不动声色,打量着那袅娜窈窕的背影。
浅黄色的上衣,配一袭柔和淡雅的碎花高腰襦裙。
头上挽了斜髻,只插了一支金钗,并几朵小珠花,简单但是不失雅致,…………生得杏眼桃腮、粉面朱唇,比那些穿红着绿的丫头品味好多了。
或许……,落难之前家境还不错?
只是这些暂且不想问丈夫,否则他是一个心细的,自己又得解释为什么要问,但是另外一件事忍不住,终于开了口。
“当初翠冷到底是怎么死的?”
叶东海脱了外袍,穿了一身素面的中衣刚爬上床,动作缓了缓,在妻子身边找了位置坐下,微微蹙眉,“你为什么一直执着这个?人都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我怀着孕啊,难免多想了一点儿。”顾莲不想露出太紧张的样子,躺在他的臂弯里,柔声道:“你与我说说,往后才会放心一些。”
叶东海沉吟,似乎不太愿意开口。
顾莲打量着他,“有什么忌讳,不方便对我说吗?”
“不是。”叶东海看了她一眼,目光回避,“如你所说,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待,并非我想瞒着你,只是……”再次抬眼,“我怕你听了,会对我失望……,都是年少时的荒唐事了。”
顾莲心思如电,“你是说,翠冷的死和你有关?”
丈夫的脸色十分为难,似乎往事隐秘颇多、难以启齿,甚至……,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好似自己架了把刀在逼着他一样。
“你告诉我……”顾莲愿意和他分享心里的阴暗面,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真正的了解丈夫,了解叶家的一些过往。为了软化他的情绪,环住他的胳膊,“你说什么,我都还和以前一样待你。”
叶东海看着那双晶莹的眸子,到底还是不愿让其失色。
“那天……”轻轻舒了口气,“我喝多了酒。”再次勾起那些往事,叫自己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就有些不知节制。”顿了顿,“当时,我不知道翠冷有孕……”
…………触目惊心的场景依旧清晰。
两个人鱼水之欢没一会儿,翠冷就见了红,顾不上面子难看,赶紧叫了有年纪的妈妈过来,……结果只等了一会儿功夫,翠冷就小产了。
因为事情尴尬窘迫,自己没脸见人便跟着大哥出去远行。
等到年底回来时,才知道翠冷因为一直恶露不止,自己走后不到一个月,就跟着那团血肉撒手去了。
叶东海说完了,看向妻子的目光有点复杂。
“你那时候才十五、六岁吧?”顾莲温温柔柔微笑,安抚他道:“再说,你不是不知道翠冷有孕吗?又喝了酒。”给丈夫下了定论,“这不过是一次意外罢了。”
叶东海仿佛落下了一块心头大石,又像是拂去了心上的一层蛛丝,握住了那双柔软的手,神色郑重,“我从前虽然做了一些荒唐事,但是以后不会了。”
像是生命里的一块污点,努力露出来,再抹去,心里好受了许多。
顾莲依偎着丈夫,留出时间给他舒缓情绪,……想起一些蛛丝马迹,自己没有怀孕之前,丈夫在房事上,也是很爱粘着自己的。
除了本身的心悦之外,……会不会有其他人为的原因呢?
因为只有自己早点怀孕,才会需要通房丫头,…………翠冷死得蹊跷,丈夫大抵是觉得喝酒的原因,自己却是被各种香料给弄怕了。
…………什么都能联想到做手脚上面去。
“有些话,我想跟你说。”顾莲侧首,看着那双乌黑幽深的眼睛,“你只当是我怀孕多心……”最终还是决定,把所有的猜疑都告诉丈夫,否则夫妻还两个你猜我猜的,那该得多累啊。
从翠微受伤说起,期间种种蹊跷、怀疑,一直说到文佩吐出的那些话。
“你是怀疑翠微……?”叶东海目光难以置信,可是看着妻子眼里的担心、焦虑,再看着那承载着生命的肚子,不由开始动摇,“你要是真的不放心,那就查吧。”
丫头再好也是丫头,不能让妻子一直担惊受怕的。
若是翠微受了委屈,赏点东西安抚一下;如果她真的跟红玉一样,坏了心肠,那么自己绝不会轻饶了她!
第二天,叶东海说自己丢了一样东西。
…………把所有人的屋子都翻了一遍。
顾莲预料的差不多,……什么都没找出来,药材、符纸,任何可疑的东西,谁会傻到在风口浪尖上,还不知道销毁证据呢?
虽然失望,但是也能过猜得到。
唯一的好处是,总能让自己觉得屋子里干净一点。
翠微看着院子里鸡飞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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