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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_闲听落花-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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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怎么样?好些了吧?听大夫说,脉象已经平和了?”胡磐石迎上一步,关切道。
  “嗯,四爷自小练功打熬,底子壮。打听出来了?进来说。”
  李章恒退了烧没事了,郭胜心情松缓下来不少,语气没那么厉了,可那股子狠意却浓的化不开。
  “差不多打听出来了,只能找往贡院送菜肉的杂役打听,只怕不全。”
  胡磐石先解释了一句,年年秋闱,贡院龙门一关,那是任谁也不能进出的。
  “嗯,先说说。”郭胜居上首坐了。
  “说是四爷在一个臭号里,那号房顶上漏,漏的厉害,后半夜雨大,顶都快塌的掉下来了,四爷淋了一夜冷雨,又对着两个大尿桶屎桶……”
  后面的话,胡磐石光摊着手,没再说下去,四爷那样金尊玉贵长大的,只怕从小到大都没闻过尿桶屎桶是什么味儿,守着两大桶闻了一天一夜才倒下,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有,”迎着郭胜阴沉的脸,胡磐石接着道:“四爷这个臭号,看样子是临时被人调换过去的,具体是谁,董老三正在查,那个送菜肉的杂役说,贡院里管东边一百个号的杨班头,让他去一趟魁元楼,找甲字三号房,传一句话,说是人都抬出去了,这是担着风险的,得另加五十两。”
  “真是肆无忌惮。”郭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片刻,冷笑一声,看着胡磐石道:“贡院里的事儿,你不用多管,有陈先生他们俩个呢,你去给我好好查查,朝廷拨的银子不少,这杭州城两浙路,富户乐捐乐输的,更多,有的是银子,怎么这贡院,还有漏的掉了顶的号房?你去给爷查,从皇上即位后,头一回修贡院查起,每一回朝廷拨了多少银子,两浙路拨了多少,富户乐捐了多少,这银子,一趟一趟,都哪儿去了!”
  胡磐石不停的点头,是该好好查查了,修贡院这差使油水厚的,连他都知道!
  “拿出你的手段,一两银子都不许漏掉!老子让他吃多少,就得吐出来多少!”郭胜狠瞪着胡磐石,瞪的胡磐石呼一下窜了起来,双手按在两边大腿上,冲他哥不停的躬身答应,“是是是,哥你放心,你放心。”
  胡磐石一溜小跑出去办差,郭胜站了一会儿,叫了大夫进来,说了李章恒被尿桶屎桶熏的太过的事儿,让几个大夫斟酌个去恶心解秽气的方子再来。
  几个大夫斟酌了好半天,药方没开,配了料香,交给郭胜看过,让小厮在李章恒屋里焚上。
  到傍晚,李章恒果然好多了,吃了半碗粥,又吃了两个菜馒头,人也精神多了。
  小厮在李章恒身后垫了靠垫,李章恒歪在床上,看着郭胜,一脸愧疚,“先生,我太没出息了。”
  “你能及时出来,这就是大出息,那号房顶都塌了,你不出来也没法写卷子,再熬下去,熬出大病,娘娘,还有你娘,不得心疼死?”
  郭胜拍了拍李章恒的手,真心后怕。
  李章恒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号房顶都塌下来了?”
  “随便打听打听,就打听出来了,你原来的号房,被人换走了?“郭胜看着李章恒。
  李章恒更加惊讶,”你连这都打听到了?那贡院里,“李章恒一脸苦笑,“岂不是筛子一样?岂不是,手段百出?”
  郭胜看着李章恒,点了点头,“你刚进场,陈江陈先生和朱先生就到了,就为了这两浙路秋闱的事儿。”
  李章恒瞪着郭胜,张着嘴,一时竟然没能说出话来。


第735章 一场考试6
  李章恒身体底子好,这一场小病来得急去得快,再隔一天,这病就好得差不多了,郭胜放走了几个大夫,和李章恒道:“这一趟秋闱没考成,可也不能白跑这一趟,正好赶上这桩案子,咱们就跟着陈先生和朱先生,习学一二,你看呢?”
  李章恒连连点头,简直有几分喜不自胜。
  陈先生和朱先生在朝廷挂了个虚职,一直在九姑姑手里领差使,这事他早就知道。
  刚开始时他年纪小,没留意,当然就是留意了,陈先生和朱先生办的那些案子,当时他也不见得能懂。
  后来他大了些,郭先生让他看过陈先生和朱先生头几年办的案子,都是始于几十年前,中间几经变迁,极其错综复杂,牵连极广的案子,中间那桩从山东路到京城,再从京城到两陕以及秦凤路等牵进来五六路官员豪强的案子,他看的时候,是一张张画了图,连了线,才弄清楚的,陈先生和朱先生当年是怎么查清楚的?他简直想不出。
  他听皇上说过好些回,说厘请大小弓几十年里的造下的罪孽,拨乱反正这事,功不在他,而在陈江和朱喜,在九姑姑。
  他还看过陈先生和朱先生查过的那些曲折到让人根本想不到的罪案,他好奇极了,问过郭先生好多回,那案子,陈先生是朱先生是怎么想到的?郭先生要么说等以后你自己问陈先生,要么就逗他,说陈先生通阴阳,说的好象真的一样。
  现在,能跟在陈先生和朱先生身边,看他们查案断案,虽说这是桩科考舞弊案,不象大小弓那样牵连极广复杂异常,也不象那些简直有鬼神一般的案子那么神奇,可,是陈先生和朱先生啊!
  这简直太让人兴奋了。
  郭胜看着李章恒那一脸兴奋的简直不能自抑的模样,一边笑一边摇头,哗哗小厮去请陈江和朱喜,以及胡磐石,到这边厢房议事。
  西厢房是当书房收拾的,李章恒亲自看着人再拿了几把椅子过来,亲自挑了茶叶,小厮拿下去沏茶的功夫,陈江等人就到了。
  郭胜站在厢房门口,让进陈江,跟着朱喜一同进屋,李章恒站在门口,让进连连欠身的胡磐石,最后进屋。
  众人落了座,小厮奉了茶,郭胜端茶让了让陈江和朱喜道:“我陪四爷过来这一趟,秋闱的事,算是白跑了,可也不能真白跑了这一趟,我想,让四爷跟着见识见识,请陈先生和朱先生就着这个案子,教导四爷一二,也让他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不敢当不敢当。”陈江早就放下了杯子,拱着手,连声的不敢当。
  胡磐石挑眉斜着他,就差撇嘴了。
  “四爷年纪小,还没入仕途,没办过案子,老陈别太客气了。”朱喜斜了眼已经要撇嘴的胡磐石,赶紧拍着陈江笑道。
  “不敢当……也是。”陈江一个弯转的生硬而快。
  李章恒想笑急忙又忍住,站起来,冲陈江拱手长揖,“我从小就爱听陈先生和朱先生破案的事儿,不光我,言哥儿他们,也最爱听陈先生破案的故事,今天还有陈先生破案的鼓儿词呢,回回坐的满满当当,我和言哥儿他们,去听过好些回。今天能跟在陈先生和朱先生身边习学一二,相比之下,秋闱之事,就不值一提了。”
  “不敢当不敢当……四爷这么说,老朽……这个,托娘娘的福。”陈江听李章恒说到爱听,以及鼓儿词,心头激荡,一时语无伦次。
  “行了行了,论断案你天下第一,就别客气了,赶紧说正事。”郭胜一折扇拍在激动不已的陈江肩上,一脸嫌弃道。
  “是是是,我是说,正事要紧。”陈江回复的极快,刚一回复过来,一脸的笑容就再也忍不住。
  胡磐石和朱喜一起瞪着他,胡磐石嘿笑出声,朱喜无语望天,这老陈,出息呢?
  “说正事吧。”陈江连咳了几声,也没能把笑容收起来,干脆笑着道,一句话说完,指了指李章恒,看向郭胜问道:“咱们从哪儿说起?”
  “先头的四爷不知道,从你和老朱怎么觉出不对说起吧,教导教导四爷。”郭胜不客气的吩咐陈江。
  “我来说吧。”陈江看了朱喜道,“是这么回事,”陈江目光转向李章恒,“是在离富阳县不远,往杭州城来的一个小镇上,有两个秀才,说这买号房的事儿,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的小饭铺子里,两个人根本没有避人的意思,周围一圈,听到的不只我俩,可觉得惊讶的,看起来只有我俩,这事儿,就不对,四爷能明白不?”
  陈江这幅先生的模样,耐心极了。
  李章恒点头,“两个秀才觉得这事寻常之极理所当然,才会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的说,周围的人,听到了,也觉得理所当然,才会听若不闻。”
  “四爷真是聪明极了。”陈江这会儿智商完全在线,赶紧奉承了一句,只奉承的胡磐石横了他一眼。
  “我和老朱觉出不对,就跟着两个秀才,进了杭州城,看了一场文会。”陈江说着案情,心思渐渐沉入案情中,“两浙路每年秋闱前,都会帅司出面,把到杭州城备考的诸学子,聚在一起,会一回文,这是在罗太师手里有的规矩,等唐相继任两浙路帅司时,发扬光大,这是两浙路的盛事。”
  陈江捻着胡须,眼睛微眯,“我和老朱想办法混了进去,这场文会上,学子们分成几团,简直是泾渭分明,帅司、漕司、宪司,各有一团,学政另有一伙,余下的,分成两团,那人数最多的一团,四下无靠,看哪一团的人,都虎视耽耽,满眼仇视。”
  李章恒听的愕然而惊,“这两浙路,怎么溃烂至此?”
  “不算很溃烂。”朱喜看着一脸愕然的李章恒,急忙插话解释道:“四下无靠那一团,人最多,又敢虎视耽耽,满眼仇视,那就不算过于溃烂。”
  李章恒呆了下,冲朱喜欠身点头,“我懂了,谢先生指点。”


第736章 一场考试7
  陈江和朱喜一替一句,将从最初发觉,到昨天为止,细节末枝一点不漏,足足讲了将近一个时辰,才仔仔细细和李章恒讲清楚了。
  李章恒欠身听完,看向陈江,“下一步,陈先生有打算了?”
  “不能说有打算,该安排的,都安排下了,就看张了榜之后,录了哪些人,后头有没有手脚。”
  陈江看了眼郭胜,笑着解释道。
  “要是录取公正,那最好不过。”郭胜接话道,“不过,就算录取公正,这卖号房,以及贪墨朝廷修缮银子的事,也是大事。”
  “先生,”李章恒听郭胜说到贪墨修缮银子,皱眉道:“有件事,昨天起我就一直在想,那贡院里,为什么一定要把恭桶露天放在号房门口?为什么不能用什么法子和号房隔开?这臭号,应该是能避开解决了的吧?”
  “我只是个秀才,没考过这种一关八九天的,老陈说说吧。”郭胜干脆直接的甩给了陈江。
  “这个……”陈江先拖出个长音来,“这恭桶,解决倒是容易解决,只是,科考这样的大事,一举一动都有规矩,从有科考,这恭桶,就一直这么放着……”
  “这有点儿笑话了吧?”朱喜眉毛挑起,看着陈江道。
  “这哪能是笑话?”陈江白了朱喜一眼,看向郭胜道:“秋闱,春闱的规矩,多得很,比如一进龙门,左右各一个纸人,一个慈善一个凶恶,四爷进场的时候,看到了吧?还有拜一拜对不对?”
  李章恒连连点头,“确实如此,还有杂役不停的喊,有恩报恩,有怨报怨。”
  “这事儿吧,前朝仁宗的时候,还是仁宗发的话,说有什么恩怨,什么时候不能报,非得在国家抡才大典的时候添乱,那一年的春闱,就把这恩怨挪走了,那一年春闱考到第三天,贡院突然失火。”
  陈江摊着手,“春闱考到一半,没法考了,后来择期再考,那恩怨就请回来了,怎么请回来的,这中间有什么事儿,不见记载,我就不知道了。”
  “恩怨,这个倒还……可这恭桶,总不能也不能挪吧?有挪走的先例吗?”李章恒皱起了眉,看着陈江,微微屏着气问道。
  “那倒没有,不过这也是秋闱春闱的规矩。”
  “这可不一定是秋闱春闱的规矩,”胡磐石伸头插话道:“说不定,当初这事儿没人管,杂役偷懒,随便找个地方就把恭桶搁那儿了,反正又熏不着他,一放就放到现在,我觉得十有八九是这么来的。”
  朱喜噗的笑出了声,郭胜看着想笑又用力忍着的李章恒,看着他却不说话,陈江也笑出了声,“也有道理,不过,秋闱春闱这样的大事,不管哪儿要变动,都得皇上点了头才行,至少得皇上先点了头,这事儿,太大,天下读书人,就是不读书的人,也都盯着看呢。”
  “我想写个折子,”李章恒思量了片刻,看着郭胜,一句话没说完,又顿住,“先写封信给九姑姑,说说这事,看看九姑姑什么意思。
  那恭桶的味儿太重,正对着恭桶的是臭号,旁边一间,再旁边一间,也一样是臭号,连着考上八九天已经够辛苦了,不该让大家再受恭桶之苦,这是能避免的事。”
  “你觉得应该做,就试试看。”郭胜看着李章恒,语调平和,听不出是赞成,还是不赞成。
  “要是这件事能改成了,那可是大好事。”陈江有几分感慨,“我头一回秋闱,名落孙山,就是因为排了个臭号,我从小在乡下长大,乡下人,茅坑就在院子里敞开,早就闻若不闻,本来以为,臭号也没什么,真是没想到,那恭桶。”
  陈江撇着嘴,“现在都记得那个味儿,屎还好,尿水那个味儿,钻心刺鼻,实在受不了,到第二天,就混混沉沉头痛脑涨,就落了孙山。”
  “嗯,我先写封信给九姑姑。”李章恒冲陈江欠身应了,看向郭胜道。
  郭胜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他得学会自己做决定,自己承担决定的后果。
  隔天开龙门,郭胜,陈江和朱喜三个,和李章恒一起,坐在贡院对面,能清清楚楚看到贡院龙门的茶楼二楼,居高临下,看着龙门从里面缓缓拉开,没多大会儿,一个个蓬头垢面、面白气弱的考生,拖着脚步出来,外头有人等着的,急忙上前扶住,也有不少无人理会,一个人拖着脚步,出了龙门,原地站着,恍恍惚惚找到方向,跌跌撞撞往前挪。
  “太惨了。”李章恒看的简直不忍。
  他在京城看过两三回春闱开龙门,龙门开前一个来时辰,龙门前挤满了去接人的家人仆从以及车辆,出来的人,挪出龙门,都是立刻有人上前架走的,哪象眼前,竟然有那么多人,看样子是自己一步一步挪回去。
  “穷秀才多,穷举人少,秋闱是这样。”陈江看着楼下,十分淡定。
  “回头桂榜出来,要是有什么,先生可一定要查清查明,给大家一个公道,清平盛世,不该有如此魍魉。”李章恒不忍之余,有些忿忿然。
  “治理出一个清平盛世,是皇上和娘娘的夙愿,不过,清平盛世,也不能杜绝魑魅魍魉。”郭胜看着李章恒道:“只要能让冤屈之人有申冤之处,魑魅魍魉不敢嚣张,有才华之人不至于全数埋没,就是清平了。”
  “这话极是。”陈江叹了口气,看着李章恒,“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一心一意要扫尽天下恶人,荡平天下不公不平,后来……”
  陈江顿了顿,嘿笑一声,“就跟屎坑和蛆虫一样,有珍肴美味,就得屎坑和蛆虫。”
  李章恒正捻着块莲蓉糕咬着,被陈江这一句话说的,呕了一声,赶紧把莲蓉糕放下,连嘴里那一点,也无论如何咽不下去了。
  朱喜看着只能低头吐出嘴里那点糕点的李章恒,斜着嘿嘿笑着的陈江,他这比喻的,虽说恰当,可这,是故意的吧?


第737章 一场考试8
  秋闱桂榜,张张扬扬贴了出来,富阳秀才吴安挤的人都扁了,总算赶在前面挤到榜前,高高提着颗心,从最上面,一个一个念到最后,呆了片刻,急急抬起头,再从最上面,飞快的看到最下面,一张榜上,写满密密麻麻的人名,只是没有富阳吴安这四个字。
  吴安是被人挤出来,连推带搡,一直被挤到旁边茶楼门口,绊到石头台阶,猛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才清醒过来。
  他落榜了。
  意识到落榜了,吴安顿时胸口堵闷的透不过气,这一场考试,每一道题都出在他最懂的地方,每一道题,他都做过不止一遍,那篇策论,那篇赋,那几首诗,他写的心潮澎湃,那是他写的最好的策论和文章,他不光是富阳的才子,他是两浙路的才子,文会上,只要他出手,必定是头筹,他怎么会落榜了?
  吴安呆呆怔怔的站在茶坊门口,茶坊里,一个秀才探头看了看,叫了他一声,见他没有反应,转身进去,片刻,四五个秀才出来,刚刚先出来看了一眼的秀才走到吴安面前,伸手在他面前挥了下,“吴兄!”
  “啊?”吴安恍过神,看着眼前的人,呆了一瞬才认出来,“赵兄,你考中了?”
  “吴兄真会玩笑?”赵秀才一脸苦笑,“你都没中,我能考中?论学问文章,我离你还远着呢,没想到你也没中。这一场没考好?”赵秀才关切道。
  “不是。”吴安喉咙一哽,转头看向赵秀才旁边几位秀才,“诸位呢?有谁考中了吗?”
  四五个人一起摇头。
  “哟!这不是吴大才子么,怎么样,金榜题名了?”茶楼楼上,两三个锦衣华服的秀才,在一群小厮仆从的簇拥下,下楼出来,昂然走在最前一个秀才二十七八岁,一件玉色织锦缎长衫,手里摇着把古董折扇,一眼看到吴安,顿时眉毛飞起。
  赵秀才和其它四五个秀才下意识的往后缩,一直缩到和吴安并肩,又往后退了一步或是两步。
  “你考中了?”吴安直视着织锦缎秀才,两只手下意识的攥起了拳头。
  织锦缎秀才仰头哈哈哈哈笑起来,“在下才疏学浅,比不得你吴大才子,什么什么才冠江南,不过曲曲第八十九名,想来,以吴大才子高才,必定考了个榜首吧?啊?”
  织锦缎秀才一个啊字后,再次哈哈大笑,跟在他身边的几个锦衣秀才,也跟着笑的前仰后合。
  吴安死死盯着织锦缎秀才,突然冷笑道:“士之致远!”
  织锦缎秀才一个怔神,“什么?这个时候,你还不忘了拽酸文掉书袋子?哈哈哈哈!”织锦缎秀才折扇啪啪拍着手掌,笑的愉快极了。
  吴安嘿嘿冷笑,紧挨在吴安身后的赵秀才等人,大瞪着双眼,直直的瞪着织锦缎秀才,有一个几乎和吴安并肩的秀才,突然猛一跺脚,愤然道:“岂有此理!你高中八十九名,竟然不知道士之致远!”
  这会儿,来应试的两浙路秀才,几乎都集中在附近看榜,吴安是两浙路秀才中的名人,这一会儿热闹,附近已经聚了不少应试的秀才,见这位高中八十九名的织锦缎秀才明显不知道士之致远什么意思,顿时哗然起来。
  士之致远,先器识,后文艺,是他们刚刚考过的题目。
  织锦缎秀才身边,一个幕僚模样的人,急忙上前,俯耳和织锦缎秀才说了几句,织锦缎秀才脸色变了,强撑道:“我自然知道,后文艺么,老子不跟你这酸丁计较,咱们走。”
  织锦缎秀才和几个锦衣秀才,带着众小厮仆从有几分狼狈的急急走了。
  吴安攥成拳头的两只手微微颤抖,呆了一瞬,突然一个转身,面对着已经聚集了不少的诸秀才,愤然无比道:“皇上即位以来,三番五次下旨,明律令清吏治,苦口婆心,屡次申明,科考乃国之基石,绝不容任何人玷污科考之公正,可我两浙路,诸位都是一清二楚吧?自从唐帅司走后,日渐败坏,如今,考号只论银子,童叟无欺!那张桂榜,也是按银取人,童叟无欺!
  两浙路离京城不算远吧?这里不是山高皇帝远吧?为什么他们敢横行无忌,肆无忌惮?为什么?
  不过是欺负我们两浙路的学子没有血性!
  我们两浙路的学子,真没有血性吗?”
  吴安那句欺负我们两浙路学子没有血性喊出来,正在茶楼二楼一个雅间里看着热闹的郭胜,一口茶噗了出来,一边乱摸找帕子擦嘴,一边冲侍立在门口的董老三乱挥手,“快去,把人冲散,那个吴安,别让他乱来,要搭进前程的,快去快去!”
  李章恒坐在郭胜对面,被郭胜猛喷出来的一口茶撩到,急忙抽出帕子先递给郭胜,再接过小厮递过的帕子,一边擦着前襟喷上的茶水,一边大瞪着双眼,看着郭胜急的跳脚。
  “这个吴安,不简单,这几句话说的,我都要激动了。”看郭胜一迭连声吩咐完,李章恒伸头看了眼楼下,啧啧赞叹。
  “这是个不简单的,你看他问柳耀宗那句,这份明白,这份急智,极其难得,就是太急躁了。”郭胜紧拧着眉头,看着已经混乱起来的楼下。
  “不平则鸣,本该如此。”李章恒对郭胜说吴安有几分急躁了,有几分不平,他太欣赏这个吴安了。
  “这个吴安是个遗腹子,他母亲做的一手好针线,以此为生,吴家也不是什么大族,连个族都算不上,他不是你!”郭胜有几分没好气的看着激动不已的李章恒。
  李章恒一个怔神,“先生这话,我不大懂。”
  “唉。”郭胜叹了口气,“这些事,你以后慢慢就懂了,我没法说给你听,这个吴安,真要挑起事端,他这一辈子,就绝了仕途了,不光绝了仕途,只怕要事事艰难。”
  “九姑姑……”李章恒满腹不服,却还是极其委婉的只说了句九姑姑。
  他九姑姑识人善用,用人从来都是不拘一格,九姑姑不会埋没这样的人才。
  “你九姑姑更不会用。”郭胜伸着头,明显十分关切的看着楼下的动荡和混乱,他年纪大了,心却软了。
  李章恒一脸愕然,呆呆坐了片刻,突然呃了一声,“先生,我有点儿懂了,这个吴安……”
  “尽力吧。”郭胜低低叹了口气。


第738章 一场考试9
  整个两浙路来赴考的秀才,这会儿都在这附近呢,科考舞弊是这会儿最敏感的事儿,落榜的秀才,没有舞弊的事儿,自己都能琢磨出来这事那事儿,这会儿,那中了第八十九名的,竟然不知道今年的考题,这件事传的比风快多了,那一片激愤,当然也跟着这件事,比野火燎原。
  放榜这会儿,秀才们情绪不稳,一向容易出事儿,兼着杭州府尹的张帅司十分重视,七八成的人手,都派在这附近,茶楼门口,激愤刚起,就有衙役舞着长长的水火棍,上前驱散。
  郭胜一只手按着半边脸,看着楼下凶神恶煞一般的衙役,和帅司府亲卫差役。
  那个高中八十九名,不知收敛的蠢货,是这位张帅司府上一位生了两儿一女的小妾的娘家侄子。
  “先生!”李章恒看着楼下不管不顾一通乱打乱踢,只求赶紧驱散平息的衙役和亲卫,和被打的有的惨叫连连,有的怒骂连连的秀才们,急起来。
  “看着吧,出不了大事。”郭胜用力搓了把脸,“死不了人,唉。”
  至少这会儿死不了人。
  茶楼对面一间小饭铺里,陈江和朱喜也急的简直跳脚。
  “快快快,跟上去瞧瞧。怎么这么毛躁!”看着混乱起来,陈江窜起来,一头扎出去。
  朱喜连声唉唉叫着,脚下倒是一步不慢,紧跟着陈江追出去。
  金贵和几个长随急忙跟上,一边跑一边乱喊,“快跑吧,唉哟不得了了,打出血了,快跑快跑,唉你们怎么乱打?唉哟不得了这是见人就打,快跑。”
  陈江两只眼睛紧盯着那个吴安,冲着他直奔过去,朱喜跟陈江搭伴了这些年,彼此都太熟悉了,叹着气,紧跟着他,陈江看吴安,他东张西望看周围。
  不过这是条能并排走四辆马车的宽街,这会儿街上人挤人人挨人,一片混乱中,几乎挤不动。
  混乱刚起,吴安就被几个闲人冲撞在茶楼墙上,从墙上摔到地上,被那几个唉哟乱叫的闲人压着,两只手舞了半天才爬起来,等他爬起来时,衙役和帅司府的护卫们已经挥着棍子开始乱打知冲了。
  “抓了人抓人了,唉哟这要是抓进去,那可就在人家掌心里了。”旁边有人乱叫,吴安呆了下,四下看了看,伸手拉了几个混头涨脑不辨东西的秀才,推着他们,贴着墙根,混入人群中,四下散开。
  陈江看着吴安瞄着四周,混入人群,很快不见了,长长松了口气,回身推了把朱喜,“回去,找个……那边吧,去那儿看着。”
  朱喜在前,陈江跟着,金贵带着几个长随护在四周,进了旁边一间酒楼,二楼雅间原本都被秀才们订了,这会儿事情一出,早就走光,两人挑了间视野开阔的,要了几样小菜,要了酒却没动,两人对面,抿着茶,看着楼下的混乱。
  混乱爆起的快,平息的也快,没多大会儿,就连那张桂榜前,也一片败落冷清,仿佛最后一阵秋风狂扫过。
  “唉。”陈江这一声叹气,说不上来是宽心,还是忧虑。
  “那个秀才……”朱喜回头看向金贵,金贵立刻答道:“叫吴安,说是十二三岁就中了秀才,两浙路有名的大才子。”
  “这个吴安,还会不会再闹出什么事儿?”朱喜看着陈江,满腹忧虑。
  “不是会不会,是肯定会。唉,这是个有胆有心的,也有急智,他这是第几回考秋闱?”陈江回头看向金贵问了句。
  “头一回。”金贵答的极其干脆,“他考中秀才隔年是秋闱年,他没考,再一回秋闱,他母亲病着,还有是说他觉得他策论上不行,这一回也没考,这是头一回下场。”
  “这是打着下场必中的主意的,唉,这心气儿,也太高了些。”朱喜连叹了几口气,摇了摇头。
  “就怕这样才气高的,科考这事,就算七分才,还有三分运呢。”陈江连声叹气。
  “让人看着那个吴安?”朱喜看着陈江,犹犹豫豫建议道。
  陈江看着他,“怎么看?”
  朱喜哑然。
  “我知道你的意思。”陈江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清茶,“这两浙路科考,他闹不闹事,都是必定要一清到底的,他这闹事,实在……唉!”
  陈江一声长叹,“可这会儿,咱们证据都没拿全呢,拿全证据,递上折子,要得了批复,才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娘娘委了咱们查案,可没让咱们先斩后奏。”
  顿了顿,陈江接着道:“再说,就算能先斩后奏,这件事儿,也不到先斩后奏的份儿,吴安这样心高气傲,凡考必要中,凡事必要果,不合心意就由着心意肆无忌惮……”
  陈江的话顿住,好一会儿,才苦笑道:“看他的运数吧。”
  “嗯。”朱喜低低应了一声。
  “走吧。”再看了眼已经泠清无比的街道,陈江站了起来。
  朱喜和陈江下了楼梯,两个人都是垂着头背着手,并肩走在街边,一声不响走出半条街,陈江先一声长叹,“老朱,你发没发觉,跟十年前相比,我胆小谨慎了许多?”
  “好象有那么点儿。”朱喜仔细想了想,点头。
  “其实这十来年,我这日子过的,最舒心最肆意,简直就是心意所向,全无阻碍。”陈江语调轻缓。
  朱喜一个嗯字,应的很快,确实如此。
  “为什么能这样?是因为有娘娘。”陈江接着道:“得娘娘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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