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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_闲听落花-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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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
“没什么,就是觉得跟你在一起,象做梦一样,好象一出了这个门,这个院子,梦就要醒了。”苏囡仰头看着谢明韵,心里竟有几分难受之极的酸涩。
虽说她不求活得长,可她真想着跟他在一起,能多一天就多一天,能多一年就多一年,能多久就多久。
谢明韵迎着苏囡的目光,伸手握住她的手,“不是做梦,我在这里,你也在这里。”
“你说那根红绳,你要是看错了呢?你要是……看错了,又看到了对的呢?”
苏囡几句话说出来,心里如刀划过一般。
“你娶我,对我这么好,就是因为那根红绳对不对?要是错了呢?要是你又看到了对的呢?”
苏囡慢慢叹了口气。
“你要是看到对的,你要看清楚,别再错了,你就去找她,就是现在,明天,你找到对的了,我都……我都足够了,你那回说,人活着不是为了活得长,我现在懂了,我也是,我现在就足够了。”
“胡说什么!”谢明韵拉着苏囡往前,“我怎么会看错?就算错了……”谢明韵喉咙猛的哽住,要是真错了呢?他该怎么办?
谢明韵一下子呆住,直直看着前面一丛艳红的牡丹。
要是真错了,要是眼前的她不是她,她在另一边,他该怎么办?
“九公子,这几个月,我开心极了,已经足够了,你别为难,真要是错了,你要知错就改。”苏囡轻轻拉了拉谢明韵,声音轻而清晰。
“我是谢明韵,怎么会错?你别乱想,放心,就是你和我,错不了。”谢明韵低头看着苏囡,用力压下心里那一片乱麻。
第712章 此一世的你 之十八
也不知道是因为皇上的期盼,还是谢明韵真正才气纵横天下无敌,还是两者兼而有之,殿试放榜,本朝头一个,好象也是历朝头一个六首三元,新鲜出炉。
这一科进士,风光都在谢明韵。
放榜那天,谢府和谢尚书府上都是早有准备的,放赏放彩头放的满城飞红,隔天一早,谢明韵早早到礼部准备一应礼数,早饭刚过,青叶就禀报了进来,垂手笑道:“九奶奶,九爷走前吩咐了,已经给九奶奶订好了地方看热闹,怕一会儿街上太挤,车子过不去,咱们得早点儿过去。”
苏囡一个愣神,“老夫人……”
“九爷吩咐了,诸事他都安排妥当了,九爷请了九娘子和九奶奶一起过去,九奶奶放心。”青叶看了眼苏囡,笑道。
苏囡犹豫了下,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衣服,这几天穿的都喜庆的衣服,这衣服不用换,“九娘子呢?让人去请了没有?”
“已经去请了,说是在二门里等九奶奶。”
苏囡跟着青叶,出到二门,谢明韵那辆大车已经停在二门里,苏囡刚上了车,九娘子就连走带跑从二门出来,几步上了车。
谢府正院,谢明韵祖母周老夫人沉着脸,听婆子垂手禀报九奶奶和九娘子一起出门,说是去看簪花游街去了。
屏退婆子,周老夫人看着谢尚书夫人赵氏,“你看看,说出去这就出去了,也不到我这儿请一声示下,这叫什么事儿?”
“你别怪她,这必定是九哥儿的安排,刚才不也说了,是青叶跟着的,这是九哥儿的意思。”赵老夫人声音沉缓。
“我知道,就是这样,才更让人……”周老夫人轻轻拍着胸口,“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你说……唉!”
周老夫人一声长叹,说不下去了。
都说他们谢家九公子如何如何,谢家如何如何,可谁知道这中间的苦楚,她们家这位九公子,她总觉得,他就没把家人当家人过。
“要说我,你得往好处想,往宽处看。”赵老夫人缓声劝道:“你想想,他七八岁上头,就自己买人自己用,他身边那个老吴,到现在,咱们谁知道来历?不但不知道来历,连那个老吴平时做什么也不知道,他身边的人,青叶红叶什么的,哪一个不是只听他的吩咐?
还有银子,他有生意,有的是银子,这生意是什么生意,银子都是哪儿来的,你知道,还是我知道?还是他翁翁知道?都不知道。
他十一二岁,跟太子相交莫逆,要不是太子说起,咱们谁知道?
别的就不说了。
他从七八岁,大约更早,就自己作自己的主,他有人手,有银子,他说不考了,谁能怎么样?他说不想成亲,咱们连提都不敢提。”
赵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
“想开点吧,现在多好呢,前儿他大翁翁坐着坐着笑出了声,说是总算能留下九哥儿了,九姐儿那句,她九哥有人气儿了,我也这么觉得,你这个人,年青时候就是这样脾气,有一想着二,好了还想再好,这脾气论上进是好,可放到九哥儿身上不行,你可不能犯糊涂,九哥儿,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真要是……”
赵老夫人顿了顿,好一会儿才接着道:“他大翁翁说过一回,说九哥儿这份冷情冷性,是能看着谢家抄家灭族的。”
周老夫人轻轻打了个寒噤,片刻,叹了口气,“这话,他翁翁也说过。我也不是……我就是……唉,你说的对,我这脾气不好,总是这样,有了一就想二,有了二就觉得三也是不是能想。可搁九哥儿身上,就是不能想。
九哥儿这个媳妇也不能算不好,前儿九姐儿跟我说,九哥儿媳妇说,她跟了九哥儿这几个月,心满意足,往后不管怎么着,她都知足了,还说,咱们家不满意她,人之常情,换了她,她也不满意,至少是个明理的,这就好,明理这一条,就难得。”
“可不是,头一条,九哥儿觉得她好,第二条,明理,多好,那孩子我看着又聪明,以后生了孩子,指定笨不了,这就好了,什么家世嫁妆的,九哥儿还用得着媳妇有家世嫁妆?”赵老夫人接话笑道。
“就是这话,我也得改一改脾气,再说,你从前那话对,不聋不瞎,做不得阿翁阿婆,我这个太婆,也该瞎一瞎,聋一聋了。”周老夫人跟着笑道。
“就是这话,这把年纪了,该不管的就别管了,该享享清福了。”
苏囡和九娘子一辆车,在九娘子一迭连声的催促中,很快到了事先订好的茶楼后门,前门已经净过了街,中间不许闲人行走,路两边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别说车,连人都挤不进了,只能后门进出。
九娘子拉着苏囡,跟在殷勤无比的茶博士身后,一口气跑上楼,进了拐角的雅间,旋身看了一圈,呀了一声,拍着手赞叹不已,“九嫂,九哥对你真好,这个位置真是太好了,太难得了,九哥怎么订到的这么好的地方!”
这间茶坊座落在御街和东大直街交错口,这间雅间正对着御街往宣德门方向,是个拐角,往那边能看着簪花进士出来,一直看到楼下,再从这边一直看过去,差不多是整条线上看的最长最远的地方了。
“小的多嘴,状元公到小号订这雅间,小号从东主到掌柜,到小的们,不知道多荣幸。这间雅间原本有人订了,小号的东主和掌柜亲自跑了一趟,人家听说是状元公要订,连小号退回的银子都没要,说这些银子,就当沾沾状元公的文气和福气了。”
茶博士退站在雅间门口,连连躬身,退下去片刻,摆了满桌子茶点上来,又沏了茶,才垂手退下。
两人坐了没多大会儿,远远的,从御街那一头,庄严中透着热闹喜庆的鼓乐声响起,原本已经很热闹的街道两边,一下子沸腾起来。
要知道,今年的新进士簪花游街,可不是往年,今年的状元是谢明韵,六首不六首的,京城的市井百姓们也就说说而已,最让他们,应该是她们,兴奋的,是谢家九公子的好看,传说中那是神仙都不如他好看,可谢九公子真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满京城的闲人,对这位谢九公子,都是听说,亲眼见过的,几乎没有。今天谢公子,状元公,要簪着花骑着马,慢慢的从街上走过,让她们看个清楚,跟看新进士比,这个才是最让人兴奋的。
一片锦绣荣华还远的只能看到一团,苏囡她们这间茶楼下的街道两边,已经欢声雷动,叫着笑着,热闹的九娘子和苏囡说话,不扯着嗓子,苏囡都听不到了。
队伍越来越近,最前面是宫中的鼓乐,比市井中的鼓乐不知道好听了多少倍,不过没人留意,这个不光是今年,就是往年,也没人留意,和后面的热闹比,这些鼓乐实在太不够看了。
鼓乐之后,是一队儿一队儿的御前侍卫,年青的六部官员,都是上一科,上上一科的进士,衣着鲜亮,头簪红花,带着喜庆,勒着马,缓缓而行。
之后,头一个,就是骑着匹乌黑高大的骏马,一个人占了一行的状元谢明韵。
队伍还离的很远,苏囡就趴在栏杆上,踮着脚尖,努力往后看,她要在能看到的第一眼看到谢明韵,要从能看到的第一眼,一直看到看不到的最后一眼,在能看到他的时候,她要看个够!
一队儿一队儿的鲜亮侍卫之后,谢明韵如同群星中的皎月,一露面,就压过所有人。
苏囡喜悦无比的呀了一声,她的惊叫声音不低,不过在周围无法比拟的沸腾热闹中,她这一声惊喜连她自己都听不到了。
苏囡看到谢明韵时,谢明韵也看到苏囡了,原本面无表情端直坐在马背上的谢明韵,看到苏囡第一眼,笑容绽放,目光落在浑身热烈看着他的苏囡身上,再不移开。
谢明韵突然而来的笑容,让周围已经沸腾无比的热闹,骤然又往上扬了不知道多少,连谢明韵前后的队伍,都有几分骚乱,前面的侍卫和六部官员们忍不住回头,再顺着谢明韵的目光,看向紧挨着栏杆,眼里只有谢明韵的苏囡,有几个侍卫,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谢明韵后面的进士们,更是一个个伸长脖子,看向苏囡。
无数道好奇羡慕惊讶以及无法说清意味但都热烈无比的目光,在谢明韵和苏囡之间看来看去。
九娘子在那些御前侍卫和进士们的目光看过来时,就赶紧退进了屋里,被那么多人注目,实在太可怕了。
苏囡全幅心神都在谢明韵身上,在谢明韵看向她的目光里。她没留意那些看向她的目光,就是留意到了,她也不介意,别说这些只是注目,就算是满天飞刀,落箭如雨,她也要看着她的九公子,不会退后半步。
谢明韵迎着苏囡热烈到几乎是肆无忌惮的目光,笑容更盛。
也不知道是大家的错觉,还是前面的御前侍卫真是放慢的马步,在谢明韵经过那座茶楼,经过苏囡时,格外的慢。
谢明韵仰头看着低头看着他的苏囡,抬手从头上摘下朵花,冲苏囡抛了上去。
他没看是朵什么花,什么花都行,她说过,只是要好看的花儿,她都喜欢。
苏囡伸出双手,接住那朵抛来的鲜花时,周围有一瞬间的静寂,随即暴发出简直能掀翻屋顶的尖叫跺脚口哨欢呼。
往新科进士,乃至那些英武无比的御前侍卫们身上扔花儿香袋的多了,状元公给别人扔花,还真是头一回。
九娘子躲在门后,伸着头,没看到谢明韵扔花,苏囡接花,却看的清清楚楚,一声惊叫,随即跺着脚笑的唉哟不停,九哥那么个从来不笑的人噢!
第713章 此一世的你 之十九
簪花游街,琼林宴,直到勒石刻名之后,新科进士们官方热闹告一段落,隔天,就是谢家的宴请。
谢家这一场宴请,京城几乎所有攀得上攀不上的,人人都想挤进来,想看的太多了,那位一下子落入凡尘的谢公子,那位让谢公子一眼误终身的九奶奶苏氏,还有无数流传的肯定变了形的八卦。
这是苏囡头一回,以谢明韵妻,谢家九奶奶的身份,站在大庭广众之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簪花游街那天,经过了那一场众目睽睽,苏囡站在无数或直视或偷看中,比她想象的更加泰然自若。
苏囡先跟在谢尚书长媳曹夫人身边,从一个一个,到一群一群,见了无数的老夫人,夫人们,又跟着大嫂张大奶奶和九娘子,去认识这京城的小媳妇和小娘子们。
一群小媳妇和小娘子不象老夫人、夫人们那样矜持端庄了,一个个或掩饰或不掩饰的表达着对苏囡的好奇,以及各种其它情绪。
“谢状元那天给你的花儿,听九姐儿说你让人照着打了朵金花,是你头上这朵吗?”王相家六娘子从看到苏囡,就不停的看她头上那朵十分显眼的赤金月季。
“是。是朵艳黄的月季,照着原样打的。六娘子要看看吗?”苏囡大大方方笑应了,又问了句。
“就这样看就行,拿下来头发要乱了。”六娘子往前凑了凑,仔细看了看,“真是细致,好看极了,九奶奶能不能点个头,让我也照这个样子打一朵?真是好看。”
“那天送过来的时候,掌柜就问了这话,说要是有人来要这样子,能不能给,我问了九公子,九公子说行是行,不过要减一朵两朵花瓣。”苏囡笑道。
“这也要问九公子啊。”旁边一个小媳妇撇嘴接话道。
“听说谢状元说,你什么都不用会,你想要什么,使唤谢状元就行了,谢状元真这么说过?”
“当然说过,认亲那天,当着大家的面说的,是七姐姐告诉你的吧?当然是真的啦。”九娘子抢在苏囡前头,确认这件事。
“那你真能使唤谢状元?”
“要不你让谢状元画幅画给我好不好?都说谢状元的画好的不得了,我还没见过呢。”一个看起来十分傲然的小娘子,点着苏囡道。
九娘子看着那位傲然的小娘子,想说话却没敢说出来,张大奶奶借着和旁边一个小媳妇说话,当没听见这话。
苏囡转头看着那位傲然的小娘子,直截了当道:“我家九公子听我使唤,可我不想听你使唤啊。”
傲然的小娘子神情一滞,九娘子噗一声笑起来,周围的小娘子小媳妇也都笑起来,张大奶奶这次反应快了,上前笑道:“我们九奶奶是个直脾气,因为这个,刚到京城那天,九爷在我们府上就挨个打了招呼,说是先赔个不是。”
“你们平江府,都是这么讲话的?”傲然的小娘子悻悻然。
“对啊,我们平江府,都讲究有话直说的,大家都很忙的,没空儿绕来绕去。”苏囡一脸诚恳。
“这话我听胡嬷嬷说过,胡嬷嬷是在平江府长大的,胡嬷嬷常说,京城哪儿都好,就说话绕弯儿这一件不好,直说多好。”九娘子接话极快,“我也觉得有话直说多好,以后我们都有话直说好不好?”
众小娘子小媳妇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很快就把这件小事掩过去了。
隔壁小暖阁里,谢尚书夫人赵氏和谢明韵太婆周老夫人坐在窗前榻上,低声说着话。
“你看看,是个不简单的,也就是家世差了些,那不算什么。”赵老夫人低低道。
“嗯,明理这一条,难得。”周老夫人抿着茶,“你别怪我,九哥儿这一上进,就是不上进,谢氏一族,只怕也只能交到他手里,他这媳妇,可不只给他当媳妇儿,偏偏九哥儿又是那样的性子。
我也不是挑她的家世,可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哪能撑得了咱们这样的人家?我挑的是这个。”
“听说九哥儿手把手的教她,这几个月就教出个模样了,她年纪小,人又聪明,九哥儿又肯那样待她,你就费点心,带在身边好好教上半年一年,我瞧着就差不多了。”赵老夫人笑道。
“那倒也是,说来说去,就一条,九哥儿等她好,好在,看她这样子,是个能撑得起来的,这是咱们谢家的福份。”周老夫人露出笑容。
“可不是。”赵老夫人应了句,看着迎着两人过来的两位老夫人,忙直身笑道:“有一阵子没见了,快过来坐着说话儿。”
……………………
盛夏的寺院,总显的比别处要阴凉很多。
净慈寺后院,那一片密的几乎透不进光影的古老银杏林里,清风徐徐,玄空大和尚盘膝坐在只旧蒲团上,正慢慢的沏茶,喝茶。
谢明韵一件素白长衫,摇着把折扇,沉着脸进了树林。
走到离玄空大和尚四五步,谢明韵站住,收了折扇,背到背后,眯眼看着玄空大和尚,直截了当的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你要找的人,有点儿影像了。”玄空大和尚指了指放在旁边地上的一面破旧铜镜。
谢明韵脸色微变,“我不是告诉你了,人我已经找到了。”
“九公子。”玄空大和尚仰头看着谢明韵,“你……”
“人,我已经找到了。”谢明韵打断了玄空大和尚的话,往后退了两步。
“九公子就不怕找错了?”玄空大和尚仰起的头往下落了些,依旧看着谢明韵。
“她是我要找的人。”谢明韵沉默片刻,迎着玄空的目光,语气坚定,“我能确定,她就是我要找的人,这人,就不会找错。”
谢明韵说完,转身就走。
她说过,这一世,是他的一世。他知道她是,她就是。
玄空大和尚看着谢明韵越来越远的背影,笑容一点一点透出来,漫了满脸,慢慢端起杯子,惬意的品起了茶。
第714章 一出戏
徐州城里,半夜起下起了雨,到天明,雨没见小,反倒越下越大了。
陈江和朱喜对面坐在客栈一楼一个临窗的位子上,慢慢悠悠吃着早饭,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
“今天走不成了,好在没什么急事。”朱喜喝着碗汤,时不时呼噜一声,“这汤真不错,鲜香微辣,包子也好。”
“要是不下雨,还能到处逛逛,这么大雨。”陈江又看了眼窗外,打了个呵欠,“这一天耽误的无趣。”
客栈门口,银贵进来,从头上拿下斗笠,和蓑衣一起递给殷勤迎上来的伙计,跺了跺脚上的泥水,几步走到陈江和朱喜桌边坐下,探头看了眼,先扬手示意伙计。
他们在这客栈住了四五天了,伙计知道他这一扬手的意思,响亮的答应一声,赶紧盛汤,飞快的从煎锅里拣了一小盆包子,又利落无比的拌了咸芥菜,切了一碟子狗肉,撮了些花椒放边上,一样样端过去。
“今天走不走?”银贵一坐下,先看着陈江问道。
“雨太大,这会儿也没什么急事,等一天吧。”陈江一边将桌子上的包子咸菜往旁边挪挪,好给银贵那一堆早饭让出地方,一边笑道。
“今天不走,两位爷怎么起这么早?也是,您两位什么时候都是起这么早,既然不走,有什么安排?您呢?”银贵问了陈江,又看向朱喜。
“还没有。”陈江答了句,朱喜点头。
“那……”银贵刚开口,见伙计一碗汤从头顶落下来,先停下,等伙计上好汤,端上包子咸菜,花椒狗肉,端起碗先喝了一口,舒服的呼呼了两声,才接着道:“这边的几个兄弟,说徐州正演一出新戏,好看,要不,去看看这新戏?”
银贵一边吃着喝着,一边说道。
“什么新戏?”朱喜皱眉问道。
“就说是新戏。”银贵咬了口包子,语调有一丝含糊,“胡老大捎了信,说这新戏不错,叫什么……什么来,说是最好让陈爷您看看,早上刚收到的信儿。”
“嗯,那去看看。”陈江立刻点头,他对看戏半点兴趣也没有,那是糊弄蠢妇蠢夫的东西,不过胡磐石捎了信让他看看,这戏,必定有可看,或是必看的地方。
“正好,说是有个六安的戏班子,唱这新戏唱的怎么怎么好。”银贵说着,扬手叫了另外一张桌子上的长随,“去跟老黄说一声,他说的那戏,我一会儿去瞧瞧。”
长随应了,穿了蓑衣出门传话。
“到底是什么新戏?”看着长随出去,朱喜看着银贵问道。
“真不知道,我看戏只爱看热闹戏,这戏……也不知道热不热闹,早上刚收到的信儿,顺河过来的,不是急信儿,我就没打听,反正一会儿就看到了。”
银贵说着话,吃的包子喝着汤,很快吃完,看着时候也差不多了,让人拉了辆车出来,几个伙计撑着伞,送陈江和朱喜上了车。
车子不紧不慢走了半个时辰,进了南城最热闹的瓦子,停在象棚门口。
象棚里已经人头攒动,挤挤挨挨全是人,小贩们嗓门响亮清脆的叫卖着瓜子花生热帕子,两个一身青布短打的伶俐汉子,早就迎在象棚门口,看到银贵,笑的一张脸简直成了花儿,殷勤无比的迎上来,一左一右在前面带着,沿着象棚边缘,往前面几个高悬起来的雅间过去。
陈江和朱喜惊讶的转头看着周围的热闹,听戏的规矩,都是傍晚那一场才最热闹,白天,特别是上午,戏班子多半歇着,就是唱,也都是些喜庆帽子戏,或是清唱堂会之类,这会儿才刚刚吃了早饭,怎么就有这么多人?
“这才刚吃了早饭,怎么就这么多听戏的?你们徐州人闲着没事,就是天天听戏?”不等陈江问出来,银贵看着两个青衣汉子,先问道。
“瞧爷说的,我们徐州人闲着没事,哪来的钱天天听戏?这一大早就这么多来听戏的,是因为这戏,白爷刚从外地来,还不知道,这庆喜班到咱们徐州头一天,就被漕司衙门请过去了,唱的就是这出新戏,听说帅司,宪司,还有学政,都去了,隔一天,又被府尹请过去唱了一天,几个附郭的县令,拖家带口都来了。”
汉子答的干脆清爽,陈江听的扬起了眉,朱喜也露出了丝丝惊讶。
“庆喜班在咱们徐州只留十天,说是淮南路那边,订银都收了,必是要按期到的,这漕司府一天,府尹请了一天,后头咱徐州几家大户还想请唱,还是漕司发了话,才到这象棚,大家才有了眼福,几位爷小心台阶,有点儿陡。”
架在一人多高处的雅间四周垂着厚重的帘帷,中间一张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咸甜点心,雅间一角摆着茶桌,炉子茶壶茶叶一应俱全。
“这漕司?”见两个汉子垂手下去了,陈江看着朱喜,声音很低。
“金相乞骸骨前点的最后几个外任,这戏……先看看吧。”
“嗯,从这戏上入手,只怕是娘娘那头。先看戏。”陈江和朱喜一样,听到现在,心里已经安稳下来,一左一右坐下,接过茶抿着,等着听戏。
帽子戏简短而喜庆,帽子戏后,垂幕缓缓拉开,台上布置成了一片阴森森迷雾腾腾的荒野山洞,山洞中,一只狐狸口吐人言,自说自话了一通仇恨前情之后,恨恨表示,要去祸害人间,倾覆朝廷。
幕布拉上,再拉开,就是一个妖娆美女正在巧遇一身黄袍的皇上的戏码。
陈江一口茶呃一声噎了进去,听了一两刻钟,突然猛一声呛咳出来,他知道这戏唱的什么了,也知道为什么要唱这出戏了。
朱喜端着杯子,大瞪着双眼,从戏台看向陈江。
陈江一边咳,一边冲他不停的点头,点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怪不得,这两年的案子……这两年的案子……”
“就是为了这出戏。”朱喜极其肯定的接了句。
这两年,他和陈江接办的,全部都是因为大小弓,牵连甚广,所牵之处,一片血腥凄惨无比的案子,每查清一件,密折上去之后,不过半个月,必定明发天下,每一回,都震动极大。
现在,有了这出戏。
“端敬。”朱喜凑近陈江,看着戏台,低低说了两个字。
“娘娘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事儿,”陈江往戏台上努了努嘴,“这是巨木。是该有个说法,可惜……”
后头的话,陈江没说出来,大小弓这件事,那位死后封了端敬皇后的金贵妃有一份错,那个皇上,就有十分,可是,这个奸妃能拖出来以视正听,那个皇上,却只能粉饰成圣人,一直竖在那里,直到修本朝史书时,由后人品评功过。
“嗯,唉。”朱喜明白陈江后面那些意思,叹了口气,“就是这样,已经极是难得了,这世上……难得糊涂。看戏吧,戏唱的不错,戏文很雅,不知道出自哪位大家的手笔。”
……………………
京城,福宁宫中,李夏端坐在南窗下的榻上,一本本翻看着榻几上高高的两摞折子。
李夏翻开一本,一目十行扫过,放到旁边,再看下一本,不紧不慢看完,日影已经西斜。
李夏下了榻,吩咐湖颖,“把这些收起来吧,我去迎一迎皇上。”
湖颖忙吩咐天青收拾折子,自己拿了件斗蓬,叫了两个小女使跟着,陪着李夏往前面去迎皇上。
娘娘已经怀了身子,虽说已经过了四个月,胎已经坐稳了,可还是半丝大意不得,别人跟着,她不放心。
李夏穿了斗蓬,稍稍裹了裹,她这会儿身子还不算笨重,有时候甚至看不出来,这一阵子倒比前一阵子舒服多了,她很愿意多走动走动。
皇上刚出了勤政殿,看到李夏和湖颖说着什么,缓步过来,急忙紧几步迎上去,低头先看李夏的肚子,“下午没吐吧?难受没有?外头风大……”
“哪有风?”李夏笑着打断皇上的话,伸出手四下试了试。
“就是没风,这会儿的天,还有点儿凉,没难受吧?”皇上握住李夏挥起的手,揽着她一边往福宁宫走,一边笑道。
“这一阵子不难受了,刚刚看了几本折子。”李夏仰头看着皇上笑道。
“刚刚拙言说,准备明天递明折上来,说明金贵妃既不姓金,也非金氏族人这件事。”皇上低头看着李夏。
“这折子上来,就能下旨了,这件事,也做好了。”李夏一声叹息,似叹息,又似舒了口气。
“阿夏,谢谢你,替我阿娘。”皇上轻轻搂了搂李夏,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下。
“你的阿娘,也是我的阿娘,要说谢,是我该谢娘娘,因为她,我们才能象现在这样。你看,余晖多美,花儿多美,还有那两只鹦鹉,多好,是娘娘给我们的。”
李夏仰头看着皇上,是娘娘成全了她,前生今世,都成全了她。
第715章 此去经年
一辆简朴大方的清油桐木大车,在十几个精壮护卫簇拥下,进了福州城。
进了城,护卫们散开,桐木大车的车帘从里面掀起,一身普通富家妇人打扮的姚贤妃往车门口挪了挪,微微探身出去,仔细打量着街道两边。
车夫跳下车,牵着马,缓步慢行。
姚贤妃看的很仔细,不时露出笑容,“这间胭脂铺子,生意还是这么好,阿娘最爱这家的胭脂,他家有一样桃皮粉色,打在脸上,鲜嫩的很。”
“要不要让人去买些回来?”曲膝跪坐在旁边一个中年仆妇顺着姚贤妃的目光,看着那家胭脂铺子笑道。
“不用,看看就行。你看那家,门头好象翻新过了,从前门头上刻的天官赐福,不知道掌柜换了没有,他家的澄皮虾饺好吃得很,讷言最爱吃,因为太馋这虾饺,被她阿娘打了好些回,可就是打不改,回回和我一起到这里来,回回一幅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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