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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_闲听落花-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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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个,他想过不知道多少回的,就是,她还是她么?
谢明韵站起来,绕过茶席,站在亭子口,目光茫然的看着微波缓缓的湖面。
他既然惴惴于他认错了怎么办,那她必定不是她了,她确实不是她了,从前他的执着……不是执着,是献祭,把自己献祭于从前的自己,和她。
他从来没想过他真能遇到她,他无数的惴惴不安,无数的思绪万千中,从来没有过他真能遇到她的打算,他甚至从来没有过要去找她的想法,从他能呼吸那一刻起,他知道他是他,他又不是他起,他就没想过真能遇到她。
可因果拽着他,把她送到他面前。
谢明韵慢慢退后,重新坐到茶席后,呆呆看着茶席。
她不是她了,可她肯定是她,午后这次会面之前,他还有疑虑,还想验证,现在,他可以确定了,她不是她,她是她!
谢明韵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
他要好好想想,他该怎么办。
他要娶她!
谢明韵眼皮微垂,她说过,她愿他有他的这一世,他的一世,有了她,才是他的一世,至于她记不记得,那不要紧,他知道就行了。
谢明韵微微侧身,取了饼茶。
一直垂手立在亭子一角,看的气都要屏起来的青叶,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一阵悲伤,他越来越担心了,九爷到底是怎么了?刚才对着茶席那样子,太吓人了。
谢明韵慢慢焙了茶,碾茶,沏茶,慢慢喝着,直到半夜,才起身回去。
第二天谢明韵还是早早就到了族学,一上午都在指点几位将要下场的谢家子弟,看的谢山长不知道多感慨,他们家这位九公子,这个名扬天下,绝对没有半点虚浮,这可太难得了。
至于别的先生也同样勤勤恳恳,嗯,那是他们份内的事,能跟九公子比么!
中午,谢明韵比平时早一刻钟吃了饭,示意青叶,“出去走走。”
青叶跟着走了十来步,想想还是得问问,“九爷,咱们……”
“隔了哪条街?”谢明韵看起来极其随意的问道。
“是,东边那条街,九爷往这边。”青叶一听果然是要往隔了一条街的那条街上去,暗暗松了口气,他还能侍候他家九爷,这一条第一要紧。
谢明韵脚步很快,苏囡家那条街,离族学也确实很近。
平江府城里算得上河流纵横,街道旁常伴着细缓的河流。
苏囡家前面是条还算热闹的小街,后面,是条水流缓缓的小河。
谢明韵站在街口看了眼,一排面对小街的人家都虚掩着门,看不到院子里面,“后面……”谢明韵看向青叶。
“后面院子大点,有条街,多数人家只扎着篱笆,要到河里洗衣服什么的。”青叶急忙在前头带路,一边介绍,一边赶紧往这一排人家的临河的后院走。
谢明韵跟着青叶,站在河边,平江城里的河边,都用大青条石砌的整整齐齐,干净清爽,河算是平江城里比较宽的一条了,对面是条宽敞热闹的大街。
谢明韵站着看了片刻,抖开折扇,看起来十分闲适随意的往前面隔了没几家的苏家过去。
苏囡正挥着把破扫帚,驱赶着两只凶狠的大鹅,两只大鹅看起来久经驱赶,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一前一后,扑着翅膀,嘎嘎叫着,伸长脖子去拧苏囡的扫帚和衣服。
“滚!”苏囡一扫帚拍退一只大鹅,另一只大鹅已经拍着翅膀,已经冲到面前,眼看长着一排尖牙的大嘴就要咬上苏囡的裙子,苏囡打鹅的经验和鹅同样丰富,急忙往旁边一闪,扬扫帚往里,将差点咬到她的大鹅拍往一边。
那鹅被苏囡的扫帚拍到一边,鹅眼看到看的目瞪口呆的谢明韵,愉快的嘎嘎两声,冲着谢明韵就扑了上去。
青叶见多识广,可打鹅的经验真没有,急的挥着手乱叫,苏囡刚刚又一扫帚拍开另一只鹅,听到青叶急急的快走,一回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吓的举着折扇一动不敢动的谢明韵,唉哟一声,举着扫帚就挥了过去。
苏囡看到谢明韵,又惊又慌,大失水准,一扫帚没拍到鹅,却拍到了谢明韵脸上。
好在谢明韵是认真练过几天功夫的,眼明手快,急忙用折扇挡上来,幸中之幸,谢明韵那把折扇已经抖开了,苏囡这一扫帚,把谢明韵那把古董折扇拍的不是洞就是裂口,扫帚上沾着的可疑泥点,飞出溅了谢明韵头脸上身全是。
苏囡吓的松手丢了扫帚,两只手一起捂在嘴上。
跟着小厮已经冲上前,捉着长长的鹅脖子赶紧拎远扔开。
谢明韵一只手捏着折扇,一只手拎着衣服胸前,闻着扑鼻子的不知道什么味儿,看着苏囡,简直不知道应该什么表情。
“你跟它……打什么?”
“对不起,我给你洗衣服。”苏囡不停的曲膝不停的躬身,要不是地上太脏,她就跪下了。
“这不怪你,是我自己……我先回去了,不怪你,我没事,我先回去了。”谢明韵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怪味儿越来越浓了,下意识后退两步,一个转身,脚步急的简直就是一路跑走的。
苏囡看着谢明韵跑的看不见了,一点点垂下肩膀,长长唉了一声,她怎么这么倒霉,怎么能这么好巧不巧的打了九公子,她怎么能这么蠢呢,那是九公子啊,她真是蠢到家,也霉到家了!
第702章 此一世的你 之八
自从九公子到族学之后头一回,下午上课,苏囡能拖到多晚就拖到多晚,一直拖到先生看到她就扬起了戒尺,才一头冲进去,缩着脖子坐到自己座位上。
下了课,谢直婉和谢直柔听说苏囡把九公子给打了,两个人一模一样的两只手交叠按在嘴上,圆瞪眼睛看着垂头耷肩的苏囡。
“你们俩不要这样,我觉得九公子不会跟我计较的,大人不计小人过么。九公子一看就是个君子。”苏囡看看谢直婉,又看看谢直柔。
“阿囡,我觉得,你得去给九公子赔个礼。”谢直婉惊吓过了,坐到苏囡旁边,忧心忡忡的出主意。
“对对对,我陪你去,正好看看九公子。”谢正柔急忙赞成,不过她的重点,好象全在正好看看九公子上。
“明天再去吧,现在他肯定还没消气,等明天,或者后天。”苏囡一想到九公子当时看着她时,那幅惊愕之极的样子,心里一阵郁闷。
好好儿的,他去她们家后院干什么?
她现在,真是无比的头痛啊!
“阿囡,我看还是赶紧去吧,去晚了,万一,山长知道了……”谢直婉说到山长知道,声音一路走低,忧心忡忡。
“是啊,山长知道可不得了,你这叫,大不敬!”谢直柔赶紧接话,这一回倒不是她想就近看看九公子,这一回是实实在在的替苏囡担心,那是九公子啊,活凤凰一般的人物!
苏囡痛苦的唉了一声,两只手捂在脸上,两个表姐说得对,这事儿拖是拖不过去的,太婆说过,赔礼这样的事,一定要越早越好,千万不能拖,拖是要拖出大事的。
苏囡又唉了一声,呼了站起来,“伸对一刀,缩头一刀!我现在就去!”
“我陪你去!”谢直婉急忙跟上往外走的虎虎生风的苏囡,谢直柔也急忙跟上,“还有我!”
谢明韵一口气冲回府里,连洗了四五遍,足足洗了一两个时辰,才勉强觉得好点儿。
两辈子加一起,他都没碰过这样的秽物儿,这一路奔回来,他被熏的差点背过气去。
刚洗好出来,青叶垂手禀报,山长来了一会儿,在前厅喝茶等着呢。
谢明韵一个怔神,忙急步往外,山长来干什么?
谢山长坐在厅里,抿着茶,眼睛一直瞄着门外,看到谢明韵,急忙站起来,一路小跑迎出来,“九公子,我是来赔礼的,实在对不住。”
谢明韵愕然没完,就明白过来,“山长这是?”
“苏囡那丫头,实在是粗野的过了,我已经罚她先跪一个时辰,伤着九公子没有?那妮子……唉,伤着哪儿没有?”谢山长脖子微伸,仔细看着谢明韵的脸,这样一张脸,要是伤着哪儿,得多让人心疼啊!
“没事没事,这事儿不能怪苏姑娘。”谢明韵一边让着谢山长往屋里进,一边笑问道:“山长怎么知道的?”
“苏囡那妮子还算知道轻重,下午一到学里,就去找九公子赔礼,唉,你看看这孩子,野的过了,唉,说起来,也是个可怜孩子,她阿爹苏秀才,如今在咱们族学外学堂教书,她阿爹是个有才的,我教过他,唉,苏囡阿娘是咱们谢家姑娘,当年也是个极聪明的,和苏秀才算是青梅竹马长大,情份极好,她阿娘死后,她爹苏秀才就废了,唉,有那么几年,她爹疯疯颠颠,她外婆要照顾她,又要照顾她爹……可怜哪。”
谢山长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她外婆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一来心疼她,二来是顾之不及,就让她长成了这样的粗野性子,九公子多多担待。”
谢山长再次站起来,冲谢明韵就要长揖,谢明韵急忙起来扶住他,“山长客气了,这件事,说起来,该是我的错,不是苏姑娘的错,当时苏姑娘正赶几只大鹅,是我看热闹,凑的近了,自己凑了上去,吓着了苏姑娘,又累了山长,是我的不是。”
谢明韵冲谢山长长揖。
“九公子这是什么话?”听谢明韵这么说,谢山长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眉眼都松开了,“九公子真是品格高尚,苏囡这妮子,是太粗野,晚点我跟她阿爹说说,今天这是碰到了九公子,九公子大人大量,要是明儿碰到个凡俗之人,计较起来,说不定就吃了大亏。”
“我见过苏姑娘,还有咱们谢家两位姑娘,都极好,山长多虑了。”谢明韵不知道想到什么,眉头似蹙还没蹙起来,又舒开笑道。
“不是多虑,”谢山长一脸愁容,“不瞒九公子说,当年,苏秀才是我的学生,当年我极看好他,他家里出了那样的惨事,唉,为了他这个心结,我花了不知道多少心思,他这个闺女,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可也确实是,娇惯的厉害,她爹苏秀才根本不容人说一句半句他闺女不好,就是我说,他虽说没敢当面翻脸,可那脸色,也照样不好看,苏囡外婆倒是明理,不过,唉,也一样娇惯的厉害,苏囡阿娘三四岁上头,苏囡她外翁就去世了,她外婆守着这个独养闺女长大,独养闺女没了,守着这个独养外孙女,您说,能不疼吗?眼珠子一样,再怎么明理,娇惯还是免不了,唉,不说了,晚点我得去一趟苏家,跟她外婆好好说说话儿,这孩子,粗野成这样,这往后怎么嫁人?您说是不是?”
谢山长简直一肚皮苦水。
“苏姑娘阿娘,怎么走的?”谢明韵凝神听着谢山长每一句抱怨,突然问道。
“那年他们一家三口去西山,从西山回来的时候,渡船走到一半,不知道哪儿来的一阵妖风,唉,都说是妖风,几十年不遇,把船吹翻了,苏秀才一只手抱着苏囡那妮子,一只手抓住了块船板,眼睁睁看着苏囡她娘被一个浪头打没了,唉,也是,换了谁,都得……这会儿说起来,我还难过的不行,多好的一对小夫妻,不说这个了,九公子大人大量,这是苏囡那妮子福气,不过,这妮子这么粗野,这可是万万不行……”
谢山长又念叨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谢明韵送走谢山长,立刻打发红叶,“你去学里说一声,下午的事都是我的错,该我向苏姑娘赔礼,请学里无论如何不要处罚苏姑娘。”
红叶答应一声,急急去传话。
谢明韵慢慢踱进书房,呆坐着出神,坐的如同石像一般。
青叶透过竹帘缝隙,忧虑的看着他家公子。
傍晚,下了值,青叶回到自己屋里,见红叶从门口过,忙招手叫他,“你刚从苏家回来?”
刚刚公子打发红叶往苏家送东西赔礼去了。
“是。”红叶皱着眉,看样子也仿佛有什么心事,不用青叶让,抬脚进了屋,“你有空吧?我没事,找你喝杯茶。”
“见到谁了?苏家?怎么样?”这一句怎么样,青叶简直是提着心屏着气,至于为什么提着心屏着气,他又有点儿说不上来。
“就那样,最寻常不过的市井人家,就苏姑娘外婆乔婆子在家,那个乔婆子,一看就是个……”红叶挥了两下手,叹了口气,“算是不好惹吧,就是个市井婆子,看到我,先一拍大腿一声唉哟,那样子,真是……”
红叶又挥了两下手,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青叶听的紧皱着眉,想了想又问道,“你跟她多说几句话没有?看样子,象不象个明理的?”
“哪有机会多说?她一声接一声的唉哟,一声唉哟连一个不敢当,我还能说什么?放下东西就赶紧走了。”红叶看着紧皱着眉的青叶,也皱上了眉,“青叶,我早就想找你说说话了,我总觉得,这一阵子,咱们家九爷,好象……那个……是不是?我总觉得哪儿不一样。”
“唉。”青叶话没说出来,先一声长叹,“不是总觉得,是,就是。”青叶的话突然顿住,一步出门,左看一头右看一头,再一步退回来,凑近红叶,“你说,咱们九爷,会不会,那个?”
红叶看着青叶搓的飞快的手指,一脸茫然,“哪个?你倒是说话啊?这是什么意思?”红叶点着青叶搓个不停的手指。
“就是,你看,咱们九爷,这太一样了,这事儿,想不通是不是?你说,会不会?”青叶又搓上了手指。
红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别搓了,到底是什么会不会,你赶紧说吧。”
“我是说,是这样,”青叶觉得这话实在太难说出口了,一说就牙齿舌头打架的感觉,“我是说!”青叶一跺脚,“红叶你说,咱们九爷会不会……”
青叶一咬牙一跺脚,却戛然而止了。
红叶无语的看着他,“我瞧着,你跟九爷差不多,也……那个啥了。”
“唉,今天这话,出我口,入你耳,咱俩说过就算,不作数的。”青叶又跺了一脚,看着红叶,极其郑重道。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快说吧。”红叶连连点头。
“红叶,你说!”青叶深吸了口气,“九爷,会不会是,看上那个,苏家姑娘了?”一句话说出来,青叶抬一只手捂在脸上,“我竟然生出这样的想法,我简直失心疯了,这太丢人了!”
红叶听的呆了半晌,慢慢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再飞快的眨了不知道多少下,突然一声唉哟,“你怎么能……这不可能!就苏家?那乔婆子?跟咱们九爷……”
红叶一只手拼命往上戳了片刻,又用力往下指,“这差的……你真是失心疯了!九爷要是知道了,九爷那样的,仙人一样,你怎么……”
红叶话没说完,人就呆住了,对着有气无力看着他的青叶,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呆了好半天,同时唉了一声。
“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别的,九爷实在……就是今天从那个,河边回来后,侍候爷沐浴,我突然想到,差点淋了爷一头热水,红叶,你想想,要是这样,要是咱们,是不是就通了?不过,这事儿也不一定,九爷跟咱们不一样,九爷一生下来就跟咱们不一样,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九爷不能照着咱们论,唉,这事儿,我就跟你说说。”
青叶说着,只觉得腿有点儿软,往后退了一步,摸到把椅子,按着椅子扶手,扑通坐下。
红叶往前一步,跌坐到另一把椅子上,两人对坐了半天,红叶深吸了口气,上身前倾,看着青叶道:“真要是万一,万一的万一,万万一,真要是这样,我觉得吧,不一定是坏事。”
红叶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声音压低,“咱们都是知道的,为了九爷议亲的事,从大老太爷,到咱们老太爷,到咱们老爷夫人,愁成什么样儿了?九爷是怎么说的?他不准备成亲,不是看没看上谁,是不准备成亲,要是……”
红叶拖长着声音,瞄着青叶。
青叶眨巴着眼,突然一声长叹,萎顿在椅子里,“红叶,你说,九爷真要……那个苏家,就那样,跟九爷不娶,哪个好?那个苏家,九爷简直是……”
青叶抬手捂在脸上,那位苏姑娘,就是个市井寻常的疯丫头,那个苏家,后院里那些鸡鸭,那一地的鸡屎,那位一说话先拍大腿的乔婆子,那个疯疯颠颠的苏秀才……
天哪,九爷要是结了这么一门亲,那岂不是玉佩掉进猪窝里!
他家谪仙人一般的九公子啊!
第703章 此一世的你 之九
九公子谢明韵竟好象要在平江老宅长长久久住下去一般,除了每天到族学上课,还开始叫了匠人进来,重新布置老宅这儿那儿,以及后园子里的花花草草。
三老太爷喜悦之后,就纳闷上了,九公子在平江老宅住一阵子那是最好不过,可要是长住下来……那怎么能行,九公子还得考春闱,要议亲,要入仕途,听说九公子还常常被太子召过去陪着说话,这些才是真正的大事啊,九公子在平江老宅可以住,可是不能久住啊。
三老太爷趁着九公子谢明韵请安的机会,试探了几回,谢明韵只当没听到,明说了一回,被谢明韵几句话堵了回去,这是谢家老宅,他在家里住上一阵子,几年,甚至长长久久住下去,难道老太爷还要嫌弃他?
这话老太爷就没法接了,他哪会嫌弃他,那不是笑话儿么,他是替他着想,不过这话是没法再说下去了。
三老太爷想了又想,亲笔写了封信,封了漆印,吩咐心腹仆人,星夜送往京城,并当面跟大老太爷谢尚书禀报九公子在老宅的一举一动,以及,三老太爷对九公子的担忧,九公子在老宅这一天天的,这么一幅胸无大志的模样,这可不行啊!
三老太爷的信刚送走没两天,就是重阳节了,重阳节敬老,是大事,谢家族学一向是要放一天假的。
谢明韵每天都到学里,内学堂的学子,每天都能看到他,和他说话,受他的指教,人都是这样的,传说中的,哪怕是神仙,在身边来来去去久了,也就平淡了,谢明韵也是这样,最初的光亮渐渐褪去,从先生到学子,开始拿看寻常人的目光看他,虽说还是好看的出奇,但,他是九公子谢明韵,不是谪仙谢明韵了。
象苏囡和表姐谢直婉和谢直柔,虽说还是看到一次感叹一次九公子真好看,可看九公子这件事,却已经从她们的生活最大的一件事,退成了象踢毽子跳绳这样的事。
她们的生活中,有的是比看九公子更要紧更重要的事,比如,她们这个年纪,家里都已经开始看婆家了,特别是谢直婉和谢直柔,一个十六,一个十五,年里年外,就该把亲事定下来,然后过礼准备嫁妆,两年三年一晃眼就过去了。
过了二十再出嫁,在她们平江府,要是没有个拿得出手的原因,那是要被人家背后指点的。
让人烦恼忧心的是,谢直婉有个在谢家族学外学堂认识的小青梅竹马周青,去年就考入内学堂,虽说今年先生没让他下场,学他还差些功夫,可先生也说了,他明年就能下场试试了,明年考不中,后年必定能考过的。
谢直婉中意周青,谢直婉父母,更加中意周青和周家。
可周家不是苏囡父亲苏秀才那样的孤儿出身,周家家里有两三百亩地,还开着两三间铺子,家境比谢直婉家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虽说周青也挺中意谢直婉,可周家,肯定没把谢直婉放进儿媳妇的考量范围。
周家小富之家,家里就上两代出过一个秀才,到周青,从周青父亲到他祖父母,甚至亲戚,都期望殷殷,盼着家里不但出个秀才,最好能出个举人,甚至出个进士,那他们周家,这一个跟头,可就翻的不得了了。
周青父母,祖父母,都是精明明白人,早就放了话,周青年纪还小,要专心念书,议亲的事,等他考过了秀才再提不迟,也只有等周青考中了秀才,他们家才有底气挑一户对儿子的助力的人家。
可等周青考出秀才,最快也得两年后了,两年后,谢直婉都十八了,而且,周青考中秀才之后,谢直婉离周青不是近了,而是更远。
因为这个,谢直婉父亲早就断了这条心思,可谢直婉却还没能舍下,考进内学堂,也是冲着周青,发了狠竟然考进了,谢直柔靠了苏囡的帮助,是作了点儿弊考进的,但三个人一心一意要进内学堂,最早,全是因为谢直婉这份婉转心思。
重阳节前一天,族学里放学比平时早了半个时辰,苏囡和谢直婉、谢直柔胳膊挽着胳膊出来,绕着圈子,从卖胭脂花粉绢花团扇的院前街逛一圈绕回去。
虽说买不起,可看看也好啊,十几岁的小姑娘,最爱的就是这些东西了。
谢直婉心事重重。
“昨天张媒婆去大伯家了。”谢直柔和苏囡低声道。
苏囡阿娘出嫁前,谢直婉、谢直柔和苏囡阿娘三家,就紧挨着的三间院子,后来苏囡阿娘出嫁,虽说没说是倒插门,却是女婿住进来,乔婆子觉得这谢家祖上留下的宅子,往后改了苏姓不好,谢直婉和谢直柔父母一商量,两家出钱,照市价买下了乔婆子那个院子,乔婆子那间院子正好在中间,就一分为二,一家一半。
乔婆子拿了银子,隔了一条街,重新置办了宅子,算是苏囡阿娘的陪嫁。
就这么,谢直婉和谢直柔住隔壁,苏囡就隔了一条街,有什么事,谢直婉知道,谢直柔也就知道了,可苏囡,就得等两人告诉她了。
“说了哪家?”苏囡立刻关切问道。
“哪家跟哪家,有什么分别?哪家都不好。”谢直婉语调里都是委屈。
“午后我到学堂的时候,碰到周二了,他就是站在那颗歪脖子树下,看到我,好象想说什么话,我没往前去,就站着看他,他前一脚后一脚,犹豫了好大一会儿,低着头走了。”苏囡看着谢直婉道。
“他想干什么?”谢直柔有些没好气,她一直觉得,周二既然想娶她婉姐,就该轰轰烈烈闹到要么娶,要么死,这样湿湿黏黏既不咬牙,也不跺脚,就是太龌龊太低劣了。
“周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苏囡没理谢直柔,拉了拉谢直婉问道。
“他家里放了那样的话,我阿娘就说了,死了心吧,人家一心一意要挑个娘家有助力的,咱们家哪有什么助力,要是……”
谢直婉猛的一顿,又唉叹了一声,“算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阿娘说,要不是你家家出了那样的惨事,你阿爹要是考上了举人,那咱们家就算是娘家有助力的了,现在,”谢直婉看看苏囡,又看看谢直柔,“咱们三家,你们家算了,”谢直婉拍了下苏囡,“你们家就你一个,我和柔姐儿家,念书上头,倒是我跟柔姐儿最有天份,这能怎么办?”
“唉,外婆也这么说,外婆挺难过的,说多好的一对啊。”苏囡连声叹气。
因为她自小懂事……不过她觉得她这个自小懂事,都是被她外婆天天对着她念叨,念叨出来的懂事,外婆说她过得苦,一定得说说,要是闷着,万一象她阿爹那样,那她的囡姐儿可怎么办哪……
“算了,别想了。”苏囡声音低落。
谢直婉眼圈微红,“我又没想,都是你们瞎说。我早就知道……”谢直婉喉咙一哽,“不说了,当初,阿爹阿娘就不该送咱们去念书。”
“那是族里的规矩,谢家姑娘都是要识字的,谁让你聪明来,要是光会识字,进不了读经班……算啦算啦,我又胡说八道,不说这个了,明天重阳登高,让二婆婆带咱们去爬西山?我偷点儿酒出来怎么样?”
谢直柔转了话题。
“那得让我阿爹带咱们去,外婆肯定不会让咱们喝酒的。”苏囡笑起来。
“怎么不让,端午那回你喝的脸通红,不是跟你外婆喝的?”谢直婉毕竟是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那份难过随着话题转换,也转换过来。
“那是外婆难过,是她让我陪她喝两杯的。我阿娘,不就是端午没的么,每年端午……你们知道的啊,外婆都很难过,就是这两年,外婆才算能好好儿的过端午,前些年,我不是都到你们家讨粽子吃的。”苏囡笑道。
“阿囡你一口气能吃四个大粽子,那一回把我阿娘吓坏了你知道了,说要是把你撑出个好歹,她就不用活了,后来,阿娘再没包过那么大的粽子。”谢直柔比划着那粽子的大小,笑不可支。
“我一点儿也没觉得撑着,三舅母裹的粽子好吃极了。”苏囡也跟着笑个不停。
“你这妮子,吃起粽子就没个够,年年端午,一看你来了,我阿娘就害怕,说那锅粽子呢,留两个在外头就行,那一锅赶紧藏起来。”谢直婉心情好多了,也跟着笑说道。
“大舅母也真是,我这么大的人,撑不撑着还不知道,真是!这粽子,年年都没能吃好过!”
苏囡哈了一声,嘟着嘴抱怨道。
“你们说什么呢?我就听到阿囡说没能吃好。”谢明韵从斜前一条小巷里,迎着三人过来。
“先生。”三个人忙松开彼此,规矩见礼。
“阿囡说她年年都没能吃粽子吃个痛快。”谢直柔还没站直,就笑答道。
“为什么?你喜欢吃什么样的粽子?”谢明韵一脸惊讶,一边转身示意三人继续往前走,一边看着苏囡问道。
“因为大舅母,三舅母,还有外婆,都怕我撑着啊。”苏囡爽快答道。
“先生不知道,阿囡吃起粽子,吓人的,这么大的粽子,她一口气能吃四个,这么多!我们都吓坏了,她说她还能吃两个。”谢直柔一边比划,一边咯笑出声,“这还是两年前了,阿囡还没现在这么高,就这么一点点,我阿娘奇怪的不得了,说那么点儿小人,那么粽子,吃哪儿去了?”
“我真还能再吃两个。”苏囡仰头看着听的高挑起一根眉毛的谢明韵,“这是我吃的最多的一回了,到第二天,三舅母裹的粽子就吃完了,到去年,到今年,她们全都看着我,一天,只许我吃两个粽子,两个!还是这么小的。唉!”
苏囡悻悻一声长叹。
谢明韵只觉得哭笑不得,简直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吃东西的模样,他记得不能再清楚了,浅尝辙止,悄无声息,优雅克制。
这会儿,他心里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凌乱感觉。
可她这份坦然爽利,又象极了她。
“端午的时候,京城爱裹这么大的一口粽,有用苇叶的,也有用荷叶的,清新碧透,十分可口,明年我让厨房裹些,带到学里给你尝尝。”谢明韵轻咳了一声,才说出话来。
“一口粽,就一口那么大吗?”苏囡扬眉问道。
谢明韵点头。
谢直柔笑出了声,“要是一口一个,阿囡得吃多少个啊?肯定多的数不清了,一堆一堆的。”
“我觉得也是。”苏囡跟着笑个不停。
谢明韵两根眉毛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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