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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_闲听落花-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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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到底怎么回事?”皇上看着金相脸上那两行泪水,心里莫名生出股亲近温暖。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金相声调疲缓中透着痛楚,“就象皇上的生母到底是太后娘娘,还是金娘娘,当初先郑太后从不许人提起,但凡知道的人,都打发了,魏国大长公主也是知道的,也从来没跟皇上提过,就连先皇,也从未提起过半句一句。都是过去的事了,都不想让伤了皇上的心。”
金相并不清楚皇上知道了什么,不知道什么,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不说。
“金贵妃是死在娘娘手里?”皇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问道。
金相坚定的摇头,“不是,老臣刚把金娘娘带回府里时,金娘娘正病了,已经病了一路,太后娘娘那时候才四五岁,抱着金娘娘哭,说要把她的命续给她,太后娘娘最疼爱的人,就是她这个妹妹,金娘娘,老臣甚至觉得,太后娘娘疼爱金娘娘,甚过皇上。”
皇上若有若无的松了口气,“朕也不信。”
金相叹了口气,“皇上,老臣不知道是谁提起这桩先皇和先郑太后,魏国大长公主都严令不许提起的旧事,只是,此事不宜多让人知道,对皇上不利。”
金相说的含糊,他不确定挑出这件事的人是谁,也许是王妃呢,王妃做事,一来不会事先知会他,二来,他常看不透她想干什么,就象现在。
“一个老尚宫,当年出了宫,被全具有奉养,临死之前……”皇上冷哼了一声,“忠是忠了,却是愚忠。”
金相暗暗松了口气,皇上能跟他说这些,那就是对他的信任没减,也许还有所增加。
这就好。
“苏氏让人到宫里看了看,”皇上眼皮微垂,“先生也知道,朕这后宫,年前年后,已经伤了四个了,说是朕有些不孝。”
最后一句话,皇上说的极轻极飘。
金相皱起了眉头。
“倒是有几分法力。”皇上用这句淡淡的夸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先生看看,这事怎么安排最合适?”
“皇上的意思呢?”金相看着皇上试探道。
皇上沉默了,全具有的全家,已经灭了门,无法施恩赏赐了,他的生母不是金太后而是金贵妃这件事,是不能宣诸于世的……
“皇上生母一事,先皇和先郑太后都下过严令,若是……”金相一边说一边紧盯着皇上,“这岂不是更不孝?”
皇上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为母者,所求不过是子女安好,别的,哪还有什么可计较的?”金相见皇上极快的点了头,心里微定。
他不想有任何作为,他只想求个心安。
“老臣以为,该好好做几场法事,为母祈祷,皇上心到,两位娘娘知道了,这就是孝心了。”金相接着建议道。
“朕也是这么想。”皇上明显松了口气,“这法事得好好做几场,让朕想想。”
“是。”金相应了,又陪着皇上说了一会儿旧年陈事,才告退出来,背着手,脚步缓慢的往中书过去。
第577章 各自落子
二皇子前一天晚上从宫里回去,心里激荡的想立刻找苏烨好好说说,可他强压着自己,哪儿也没敢去,这是件应该烂在他心里的秘闻,皇上嘱咐他的时候,目光很凌利,他不敢出了宫门立刻往苏府去。
第二天散了朝,二皇子紧绷着脸,回到府里,进了二门,直奔外书房,那里是苏烨见人理事的地方。
苏烨见二皇子大步进来,知道他要说什么,忙示意小厮都到垂花门外守着听传唤。
“我昨天去了趟皇庄。”二皇子坐下,接过苏烨递过的茶,抿了口放下,看着苏烨,目光亮闪,“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事儿?”
苏烨挑起一根眉毛,带出几分兴致。
“那位姓赵的婆子,还真是从前宫里出去的,先皇刚即位那时候,她就是有头有脸的女官了,被指到金贵妃身边侍候,听她说,当年她还是先皇亲自挑的人。”
二皇子说的兴致勃勃,苏烨眼皮微垂,这些,他比他知道的清楚的多的多……
“她说,皇上的生母是金贵妃,不是金太后。”苏烨的淡定被二皇子看在眼里,干脆直接说出了最骇人听闻的那件事。
苏烨抬头看着二皇子,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片刻,眉头拧起,“二爷,这是疯人疯话。”
“皇上也这么说,”二皇子干笑几声,“你放心,我懂,只是,这事儿,”二皇子又干笑了几声,只是这事儿太骇人听闻,太有意思了。
“你知道那婆子还说了什么?那婆子说,全具有不姓全,全具有姓金,之所以改姓了全,是被长沙王府威逼所致,那婆子说,全具有才是金家真正的传承,说金相这一支,是老宅金氏的弃支,还说长沙王府那位古太夫人是被金家休出门的弃妇,嘿。”
二皇子看起来听了不少八卦。
“这些疯话,你跟皇上说了?”苏烨皱着眉。
“这些是正经的疯话,长沙王府这个世袭罔替的王爵,是源于那位古太夫人,可不是因为什么老宅的金氏,这事谁不知道?这全具有居心不良,那位金贵妃……”
二皇子嘿笑了几声,“这是两条毒蛇,这么简单的事,任谁都能看明白,我要是跟皇上说了这些疯话,岂不是扯得别的话也不可信了?这些话就是咱们说说当个乐子。”
“那婆子说了皇上身上两处胎记,说的清清楚楚,看皇上的那样子,必定是真的,那婆子还说,皇上是被金太后从金贵妃宫里抢走的,金太后抢走了皇上,打死了金贵妃,和金贵妃宫里几乎所有的人,她说她当时替皇上和贵妃到大相国寺添长明灯油,正好不在宫里,逃过了一劫,后来,她和全具有想方设法打听宫里情形,听说皇上养在了先郑太后宫里,才放了心。”
“都是胡说。”苏烨冷淡的批了句。
“这些,肯定不是胡说。”二皇子干笑几声,“从前我一直想不明白,先皇在的时候,金太后为什么一直被关在宫里,郑家和金家世代交好那么多年,先郑太后又是看着金太后长大的,又是皇上这个先皇唯一孩子的生母,这事怎么说都说不通。
直到现在,皇上是金贵妃的儿子,那一切都说得通了,先郑太后和先皇一直关着金太后,是怕她害死了皇上!”
“二爷也开始胡说了。”苏烨皱起了眉头。
“这会儿就咱们两个,咱们两个说说闲话而已,你不用这么一本正经,这件事实在是……”二皇子啧啧有声。
“你知道那婆子想让皇上做什么?她说自古天子以孝治天下,皇上要是不替金贵妃正了名,那就是不孝,鬼神和程家先祖,必定不能饶了皇上,还说让皇上替金贵妃报仇,向天下明发金太后的害了金贵妃的罪恶,还说让皇上诛尽长沙王府,替全具有正名,真是失心疯了。”
二皇子一边说一边笑。
“你都跟皇上说了?”苏烨带着几分厌恶,类似的话,那赵老婆子几乎见他一次就说一次,要不是留着她有用,就凭她这份全无自知的疯相,他早就让她永远闭嘴了。
“这些当然要说,这婆子的疯相,得让皇上知道,这婆子的疯相,自然也是全具有的疯相,只怕还是……”
金贵妃三个字,二皇子没说出来,只嘿笑了几声,看着一脸无奈看着他的苏烨,转着手里的折扇,皱眉道:“你说,为什么金太后要抢金贵妃的儿子?金太后那时候刚刚嫁进宫没两年,自己又不是生不出来,这事说不通。”
“当时金太后和金贵妃几乎同时有孕,太医院里有脉案。”苏烨的话顿了顿,才接着道:“金太后和金贵妃的脉案,直到孩子出生,都极好,再后面,就是金贵妃生的儿子难产,没能熬过去,说是金贵妃因为伤心儿子的夭折,才一病不起走了的。金太后生的是长子,金贵妃的儿子晚生了两天。”
“那个夭折的孩子现在当了皇上,那死的那个……”二皇子眯着眼,“真是两条毒蛇,金太后的儿子,必定是被金贵妃害死了,也是,两个孩子,金太后的儿子占了嫡又占了长,不杀了怎么行。啧。”
二皇子再次啧啧有声,“倒是够狠,只是太蠢,不过。”二皇子长叹了口气,“搭了自己一条命,却把儿子平平安安送上了皇位,不能算蠢,够狠,够毒。”
“皇上什么意思?”苏烨看着二皇子问道。
“皇上说,疯言疯语,一派胡言。不过,今天早朝上,皇上心情极其不好,礼毕就命散了,也没议事,只把金相叫了进去。”二皇子摇着折扇,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自古以来,这样的污秽,宫里就没断过,真要论起来,倒是金太后可怜。皇上乃英明之主。”苏烨斟酌着言词,“二爷以后也要留心,当初金贵妃作耗,宫里有先郑太后,护住了皇上,护住了金太后,姑母不比无郑太后。”
“嗯,我知道,唉。”二皇子脸色微沉,长叹了口气,“以前老三常说,他和我是前世不修,才生在皇家,老天往生了,也不全是坏事。”
想到三皇子,一阵悲怆从二皇子心里涌上来,差点把眼泪冲上来。
苏烨低着头,没留意到二皇子这一阵突出其来的悲怆。
他心情非常不好,这个局被江延世将计就计,如今这把屎糊在了二爷手上,秦王府那边……
苏烨烦恼的叹了口气。
如今他们还不能没有秦王府的支持,还正是要和秦王府交好的时候,这件事,现在糊到了二爷身上,他就得给秦王府一个交待,或者,要向秦王府表出一个态度了。
……………………
李夏送走了长沙王府的老仆张喜安,迎进了柏悦,送走了柏悦,李夏坐着抿着杯茶,吩咐叫郭胜进来。
郭胜不知道那位赵老供奉的事,可凭着直觉,他感觉到出什么事了,跟着婆子进来,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对于他到现在没搞清楚状况这事,颇为心虚。
李夏看起来心情不错,吩咐端砚到茶水间看着煮莲子茶,看着郭胜,先说了皇庄里的那位赵老供奉病重的事,又说了长沙王府来的那位老仆,以及,她刚刚送走的柏悦。
郭胜听的连连眨眼,“这是江延世的手笔?他想干什么?这有什么好处?不对,柏大奶奶来这一趟……是苏烨?”
“嗯。”李夏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看着郭胜,等着他往下说。
郭胜眼睛微亮,“皇庄在苏烨手里打理多年,就是现在,只怕还有不少是握在苏烨手里。赵老供奉这么个人,苏烨不可能不知道,不可能不握在手里。现在赵老供奉却找到了太子头上……可昨天往皇庄跑这一趟的,是二爷,柏大奶奶又来了一趟,这是要给咱们一个交待,照在下看,这事儿,动手的是苏烨,不过被江延世将计就计,坑人反被人坑了?”
“应该是这样。”李夏嘴角带着笑意,“还有件事。”李夏将昨天苏贵妃请了大相国寺方丈和那位方师太进宫看了一大圈的事说了。“说是皇上连着折损子嗣,是因为宫里有不孝之人,这个时机,卡的可真是正正好。”
“苏烨想干什么?”郭胜有点儿想不明白了。
“不是苏烨,那位方师太法术高不高明我不知道,不过,她忖度人心的本事,很厉害,总能投人所求。这位方师太最初在京城贵人圈子里挣到名声,却是因为一个茶字,她闻茶品茶上有几分天赋,酷爱茶和茶道,在茶字上,目无下尘,唯一能看进她眼里的,就是江延世了。”
李夏想着这位方师太,这位方师太很长寿,江家灭门之后,她又活了几十年,每到江家祭日,她都到江延世坟前,摆一道茶席,放两只杯子,对着那座坟,品评当年的新茶,成了京城一景。
听说金拙言也去看过几回。
郭胜看着微微有些出神的李夏,想说话又忍住了。
“皇上认定他是真命天子,诸神保佑,可是,他又十分敬畏鬼神。这个孝字,他肯定要有所交待,不过,最好悄无声息,毕竟,只要对鬼神有所交待,也就过去了。”李夏轻轻叹了口气,她想到了皇上会怎么做,大约,江延世也想到了,所以他才一步步往前推。
“王妃想到了?”郭胜瞄着李夏的神色,问了句。
“再看看吧。”李夏似是而非的答了句,沉默片刻,吩咐道:“我要用人,你把你手里能调用的人手,能杀能打,机灵善机变的,都调到京城来,不必进城,在城外找地方藏身。两条,一,只要精锐,宁少不许滥,二,藏好行踪,江延世是个极精明的人,还有个苏烨。”
“是,王妃放心。”郭胜眼睛亮了。
“让富贵盯着阮家,陆家,丁家,徐家,唐家,还有李家三房的动静,一天一趟报到端砚那里。”
李夏接着吩咐,郭胜脆声应了。
……………………
在李冬和徐夫人的精心照顾下,阮夫人恢复的非常好,那个先只起了小名的女孩子阿果,也白白胖胖,健康喜悦,看到人笑,没看到人,也能自己笑个不停。
阮十七算着日子,总算熬到满月这一天了,前几天就跟上官告了假,带着儿子,带着车带着人,往陆府去接李冬和女儿毛毛。
刚进二门,阮十七一眼看到辆标着秦王府标志的大车,心里就突的一跳,据他的经验,只要看到秦王府的大车,不管在哪儿,都十有八九没好事。
阮十七抱着儿子下了马,阮慎言还小,注意不到太多周围,下了马,连蹦带跳往里冲进去找阿娘,阮十七狠看了几眼那辆大车,带着几分不祥预感,紧跟在儿子后面往里进去。
离阮夫人正院还有几十步,阮十七就看到了正从院门里出来的端砚,和送端砚出来的苏叶。
端砚看到阮十七,站住了,等他离的近了,曲膝福了一礼,笑盈盈道:“正巧,王妃吩咐过,要是能刚到十七爷,当着十七爷的面说一声,那是最好。”
阮十七满眼警惕的看着端砚,又从端砚看向苏叶,再看回端砚,“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王妃的意思,请六姑奶奶在这府里再住上一个月,阮夫人年纪不算小了,这又是头胎,得过个双满月才最好,王妃说,她先头没想到,还是十七爷提醒的呢。”端砚客气恭敬极了。
这位六姑爷看到她家王妃就浑身警惕没好气,她们这些人是人人都知道的,对着这位六姑爷,那是能多恭敬多客气,就多恭敬多客气,可不能再替她们家王妃多得罪这位六姑爷了。
“什么!”阮十七愤怒的一声叫。
“奶奶已经答应了,正要打发人去跟爷说一声,再拿些衣服过来。”苏叶急忙接话道。她对她们家十七爷就没那么恭敬客气了,这位爷实在是位不能太恭敬太客气的主儿。
阮十七气的猛抽了口气,从苏叶看到端砚,指着端砚,“我去找你们王妃,别以为我……”
后面的话,阮十七没能说出来。
阮慎言一脸兴奋的看着他爹,见他爹这后半句话戛然没了,屏气等了片刻,还是没了,忍不住一脸失望,撇着脸,一脸嫌弃的拧开头不看他爹了。
“言哥儿,你去找你小姨,跟她说你才这么点儿,你娘老不在家不行!”阮十七伸手把儿子的头转过来。
“不去。”阮慎言一个不去回的脆生生利落极了,“阿娘说了,我要是想她,就搬过来,阿娘在姐姐家住多久我都行。”
“你个……”阮十七连一句小崽子也没舍得骂出来,瞪着他儿子,眼角余光看着端砚已经绕过他走了,看着牵着苏叶的手,脚步愉快进了院门的儿子,忿忿然错了半天牙,也没想好找谁出这口闲气。
这京城真不是好地方,就没个能惹得起的。
第578章 打架媳妇上
李家守着孝,年过的冷冷清清,过了年之后,接着冷冷清清。
李家三房,徐夫人正月初五前就搬到了陆将军府上照顾阮夫人,唐家瑞和朱氏至少一天一趟的往陆府跑着送汤送水,传话看望。
一直忙进了二月里,李夏发了话,稳妥起见,让阮夫人做个双满月,徐夫人是搬回自己家了,可阿果那孩子她看了这一个月,简直是一天不见就想得慌,虽然搬回来了,还是接着一天一趟的往陆府跑,唐家瑞和朱氏自然得陪着,她们也很是愿意,婆媳几个,忙得顾不上冷清。
李家二房,郭二太太一门心思都在配药上,天天盯着那张方子,今天要做什么,明天要做什么,好在那张方子实在繁琐极了,繁琐到郭二太太除了配药什么也顾不上了,连过年这件大事,她都没觉出来就过去了。
过了十五开了春,这要找的药就更加不容易了,什么山之阴的的绿茅草,夜半的井口照三照,总之,郭二太太和被郭二太太紧紧揪着的沈三奶奶,忙的昏天暗地。
只有李家长房,去年正赶着办丧事,比往常还忙上几分,自然感觉不到守孝的冷清,今年这个年,头一回,连严夫人在内,都觉得整个府里,冷清的象是到处结着冰。
霍老夫人很爱和严夫人说话,隔三岔五的过来,进了二月,眼看着春色渐浓,霍老夫人盘算了几天,邀了严夫人婆媳,徐夫人婆媳,以及李章玉等孩子们,出城到婆台山踏青。
姚老夫人是在婆台山别院里离世的,严夫人等人到婆台山,说起来算是春天里供奉姚老夫人在天之灵,这也是孝心么。
严夫人等人没住到半山腰的李家别庄,李家别庄里现在正住着郭二太太和沈三奶奶,以及胡夫人和罗二奶奶,严夫人懒得看到郭二太太,徐夫人更不愿意看到她。
一大群人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到了山脚下的徐家别庄,第二天好好歇了一整天,到第三天,一群人出了徐家别庄,安步当车往山上婆台寺去,严夫人让人在婆台寺安排了一场小法会,霍老夫人从不远的静月庵里请了几位擅长素斋的师太,在婆台寺旁边的香房里用心准备一顿素斋以及点心,春天里,婆台山后面的风景极其难得。
离山脚不远,散布着婆台寺的几座供香客租用的大院小院,靠着山溪的一座最大的院子院门半开,两个汉子懒散的坐在院门门槛上,两三级台阶下,几块形态古朴的大青石上,或靠或躺或坐或蹲着四五个汉子,一个个百无聊赖。
这是年里年外从海城过来的吴七那一群人。
他们到京城,在这间院子里闷了将近两个月了,黑爷说还没到时候,让他们耐心等着,可这耐心等三个字,等字还行,耐心两个字,实在难耐。
怕节外生枝,黑爷不许他们进城热闹,在城外,吴七爷约束众人极严,他们这群浑身力气的汉子,天天窝在这座院子里,唯一的乐子,就是在这院门口,看看上山下山的小娘子小媳妇,吹吹口哨,调笑几句。可是上山下山的小娘子小媳妇太少了,不光少,还丑,常常丑的让他们连声口哨都不想吹。
众婆子丫头围着霍老夫人等一群人往山上去,徐焕走在最前,这一群女眷里头,他是唯一一个男人,负责一切该外男出面张罗的事宜,比如现在,带着几个小厮长随走在最前,替诸人开道。
李章玉带着丫头,紧跟在徐焕后面,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不停问着徐舅爷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她这个年纪,正是精力充沛,对一切都好奇无比的时候。
徐焕身后的李章玉刚进了吴七那群兄弟的视野,五六个闲极无聊的汉子就兴奋了,躺着的坐直起来,坐着的伸长脖子,站着的往前挪了一步,一个个伸长脖子,大瞪着双眼盯着李章玉,口哨声响起一片。
徐焕急忙张开胳膊,把李章玉护在身后,扫了一遍几个明显不是善人的壮汉,急忙吩咐小厮,“快去请大奶奶过来,有歹人,快!”
小厮转身就往后面跑,李章玉藏在徐焕身后,倒没怎么害怕,只好奇极了,“舅爷叫舅奶奶干什么?要吵架吗?咱们不能跟他们吵,得让老刘妈好们……”
“不是,你往后去。”徐焕张着胳膊,紧张而恼怒的看着指点着他们,放肆的笑着,说着难听的荤话的几个泼皮,“赶紧去找你阿娘去,这不是你该听的话,哪儿来的泼皮,婆台寺的院子,怎么租给这样的恶人。你快去找你阿娘。”
小厮跑的飞快,虚扶着霍老夫人的姜尚文听小厮说到歹人两个字,松开霍老夫人,胳膊往上一挥,“清柳明叶,跟我走!”
姜尚文那两个低眉顺眼跟在旁边的陪嫁丫头,立刻脆生生一声应,明叶一个箭步冲到姜尚文前面,清柳却急转身,几步冲到两个长随抬着大箱笼前,一把抽出三根包铜长棍,急冲回去,赶上往前走的飞快的姜尚文和明叶,将棍子递到两人手里。
霍老夫人微微蹙眉,提着裙子急步往前。
严夫人和徐夫人,以及赵大奶奶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拎着棍子就往前冲的姜尚文主仆三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这是要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唐家瑞反应略快,将牵在手里的儿子恒哥儿塞到朱氏手里,急急道:“你看着他,我去看看。”
唐家瑞提着裙子直冲上去,三房李文林的儿子聪哥儿正一只手牵着大妹妹茉姐儿,一只手牵着二妹妹莉姐儿,松开两个妹妹,刚要急冲往前看热闹,却被严夫人一把揪住,“你你跟你妹妹往后去。”
徐夫人见姜尚文和霍老夫人冲前头去了,急眼了,搂着裙子就往前跑。
严夫人一把没揪住她,赶紧将聪哥儿塞给黄二奶奶看着,自己也提着裙子,急急往前赶。
严夫人冲过前面一棵歪脖子树,赶上呆直站着的徐夫人,正看到姜尚文如猛虎下山一般,人跃在半空,双手握着棍子,正抡起往下砸,姜尚文左右,清柳和明叶也抡着棍子,冲的义无反顾。
没等严夫人一声惊叫喊出来,那群汉子里,迎面正对着姜尚文的汉子不知道骂了句什么,顺手抓起块石头挡上去,姜尚文手里那根包铜楠木棍砸在石头上,石头瞬间粉碎,那汉子一声惨叫,两只手垂下抱在怀里,就地一滚,看样子两只手或是胳膊骨头碎了,被砸的惨叫连连的汉子旁边的两个汉子,同时猛扑向姜尚文。
再旁边的两个汉子没敢用手直迎清柳和明叶抡的呼呼作响的棍子,一个避开了,一个侧过身,用后背顶上。
姜尚文的棍子抡的凶狠异常,棍棍都是照着打成肉泥去的,清柳和明叶那股子狠劲儿,跟她家奶奶不相上下。
几个汉子压根没想到看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还能看来出这么三位罗刹杀神,都是赤手空拳,仓皇挡了几个回合,就被打的狼狈不堪,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转过身,连滚带爬往院子里逃回去。
姜尚文紧追其后,手里的棍子不停的砸向惨叫连连的汉子,对着咣噹关上的院门,又猛砸了两棍子,才用力啐了一口,拎着棍子,气昂昂回来。
徐焕急忙迎上来,前前后后的查看姜尚文,“没伤着吧?手震疼了没有?好象衣服脏了……”
严夫人和徐夫人一后一前站在歪脖子树旁边,看的目瞪口呆,嘴都合不拢了。
她知道徐舅爷这个媳妇有点儿功夫……可这哪是有点儿功夫!
严夫人身后,从唐家瑞到莉姐儿,一长串儿,都圆瞪着双眼,看的呆成了木头人。
李章玉原本紧跟在徐焕身后,离的最近,看的最清最全,片刻反应过来,兴奋的简直浑身发抖,喉咙紧的只顾干咽口水,连声好字都喊不出来了,舅奶奶太英气太好看太了不起了!
严夫人总算缓过口气,拉了把徐夫人,一头冲上来时,李章玉总算兴奋劲儿过去了点儿,至少能说出话了。
“舅奶奶舅奶奶!我要跟你学功夫!我什么苦都能吃,我定要跟舅奶奶学功夫,学到舅奶奶这样!”李章玉兴奋的连跺脚带挥拳头,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黄二奶奶看的腿都是软的,听女儿兴奋成这样,想抬手拍她几下,却挤不过去,她和女儿李章玉中间,隔着唐家瑞,还有兴奋的不停的跳不停的尖叫的恒哥儿和聪哥儿呢。
“你这个年纪,学不出来了。”姜尚文将包铜棍子递给清柳,从徐焕手里接过婆子递上的湿帕子擦着手,和李章玉笑道。
“你舅奶奶这功夫可不好学,这是从小的功夫。”霍老夫人仔细看过姜尚文,又看过两个丫头,确实三个人都什么事也没有,舒了口气,一边示意众人接着往前走,一边和李章玉笑道。
“不求学到舅奶奶这样,有舅奶奶十成之一也好啊,百成之一也行啊。”李章玉紧前一步,挽住霍老夫人,不死心的接着求道。
“那还有什么用?跟你舅爷这样的书生打架都不一定……那倒是打得过。”姜尚文刚想说不一定打得过,又想起来刚进京城那年,看到阿夏和楠姐儿打架的情形,话到嘴边又改了,阿夏和楠姐儿没练过功夫,也能打得过她们舅舅这样的。
“那也行啊……”李章玉拖长声音。
唐家瑞噗一声笑出了声,“玉姐儿这意思,以后用来教训夫君那也行是吧。”
“就是啊!”李章玉不客气的接了句。
霍老夫人哈哈大笑,“真是好孩子。”
严夫人失笑出声,“这一个两个,怎么都打上架了,都是楠姐儿这死妮子,李家姑娘打架这事,就是从她那儿起的头!”
“我也要学!”恒哥儿总算能挤进来一句话了,聪哥儿紧跟在他后面,“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打舅爷。”
“别瞎说!舅爷不能打。”恒哥儿伸手去捂聪哥儿的嘴。
“尚文这功夫,真是不得了。”严夫人一边笑,一边由衷赞叹。
刚才那几个汉子,动作干脆利落,进退有度,一看就是练过的,姜尚文和两个丫头,以三敌六,虽说占了点儿棍子对空手的便宜,那也不得了。
“她这功夫没章法,都是打出来的。玉姐儿要学,也不能跟她学。”霍老夫人看着严夫人,含糊答了句。
严夫人一听就明白了,一时呆住,片刻,才长吁了口气,“怪不得,刚才那份气势,真是不得了。”
霍老夫人和严夫人没再说话,只笑着从赵大奶奶到茉姐儿莉姐儿,一个个兴奋的七嘴八舌,直到进了婆台寺,那兴奋劲儿还没过。
赵大奶奶带着众人往婆台寺大殿做法事,霍老夫人示意徐夫人也跟过去看看,她这里,有严夫人陪着就行了。
徐夫人也进了大殿,严夫人和霍老夫人一起,往后面静室喝茶说话。
“说起来,尚文头一回进城,就是打进来的。”看着出门往后面厨房查看的姜尚文的背影,严夫人古感慨了句,“那时候,阿夏和楠姐儿最爱看她们六姐姐,还有八姐儿相亲,我那时候就以为她们只是爱看个热闹。”
“阿夏那孩子,”霍老夫人的话顿了顿,“她舅舅和我说过一回,说想想当初在高邮县时阿夏说过的那些话,这会儿再回头想,真是不能深想。”
“阿夏这孩子,聪明的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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