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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妻_九斛珠-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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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闻言蹙眉。
定王南下之后,京中局势本就因筹备祭天的事而暗流涌动,如今嘉德公主这么出事,就更是雪上加霜。常荀再大的能耐,毕竟身份和位置摆在那里,隋夫人和韩相等人的助力也都有限。定王一日不回京,整个定王府都得悬着。
只不知定王此时,在做什么呢?
阿殷抚着长案,真希望下一瞬,定王就能推门而入,稳住局面。
第122章 4。8
嘉德公主坠马受伤,非寻常宫内案子可比; 永初帝当晚指定刑部抽调人手; 会同内廷司查问苑马监、负责值守的禁军; 并特地派了熟悉马匹的老军医过去,看那疯马是否有端倪。
至次日傍晚,虽然宫人禁军皆无人松口; 那匹马的伤情却查出来了——军医在它的头侧发现了几处极细微的击打痕迹和几乎没入脑颅的细针。在禀报过永初帝后,军医遂将疯马解了,随即在它的头内找出了将近八枚牛毛般的细针。初此之外; 没有半点异常,连同马的胃中; 也没半点会令马发疯的东西。
至此; 赛马发疯的经过已呼之欲出。
有人事先在马的脑袋上刺了细针,因针细而毛长; 自然无人发觉。这些针随疾驰而缓缓往内滑; 在转弯处被人击打后深刺入脑颅中,致使此马发疯; 径直往北边狂奔乱驰。而彼时赛马场上群马乱奔,即便有隋铁衣那等女将在场; 疾驰之中谁会注意那些细微动作,才被掩盖过去。若非冯远道拼死救出疯马; 恐怕谁都想不到,竟会有人在那等场合明目张胆的做手脚。
接下来,查问的便是两处了; 一处是谁插了细针,另一处则是在赛马场动手的人。
这结果报到永初帝跟前,老皇帝阴沉的眉目总算舒展了许多。
他在听闻嘉德公主受惊后便险些没站住,后又试探孟皇后,被嘉德哭得伤心,昨夜又心惊于白日之事未能安眠,晨起后便觉得身体懒怠,宣了太医进宫,两碗药喝下去,却还是疲累得很。听罢刑部尚书的回禀,永初帝勉强坐起身子,“细针的事严查苑马监的人,但凡碰过那疯马的,一个不许放过!当时有嫌疑出手击打马头的禁军全部严审,用刑手段不拘,务必查出元凶!”
“手段不拘”四个字让刑部尚书眉心微跳,忙躬身应是。
昨日拘捕涉事宫人、禁军之后,永初帝虽然震怒之下杖毙了驯兽师,刑部却不敢滥用酷刑,昨夜的审问虽严,却并未用太狠的手段。而今永初帝有命,有嫌疑作案的禁军又减少至二十余人,审问起来就好办了。
刑部尚书毕竟是文官出身,靠着脑子管用居于高位,酷刑方面委实不擅长。当晚从刑部各司调了几位手段极狠辣的官吏过来,不叫涉事禁军半刻阖眼,只用酷刑逼问。
这些禁军与仪鸾司那些高官贵门的子弟不同,都是从底下选拔上来的,性情颇为刚硬。且谋害公主,罪可株连,即便酷刑审问之下奄奄一息,也还是无人开口承认。刑部尚书见不是法子,也怕弄死了人犯断了线索,只好先缓缓再审。
倒是苑马监的人毕竟软弱,酷刑之下只好招认,是受了一位内监指使。
刑部尚书旋即与内廷司商议,派人去寻那内监,却得知他昨晚就已不见踪影。宫门四处的出入都有登记,内廷司迅速查了各门侍卫,确认那内监未曾出宫后,便四处开始在宫中搜寻,最终在西北边的一处枯井里,寻到了业已断气的他。
这线索一断,想要继续深挖,就颇要费些力气了。
刑部尚书一个头两个大,却还是得打起精神,将那内监有关的宫人尽数召集起来查问,想要寻到蛛丝马迹。
*
宫廷内外,随着嘉德公主受惊的消息传开,霎时风声鹤唳。
阿殷入宫探望嘉德公主时,走在宫廊上,能明显觉出气氛的不同。
嘉德公主如今还养在承乾殿中。她脑袋昏沉之症在睡了一晚后倒渐渐没了,该说的事也都已禀报给永初帝,倒不必再担心谁往她身上做手脚。只是她真的是吓怕了,被那突如其来的变故害得险些丧命,如今真凶未露面,她只觉宫廷里处处都似藏着陷阱,不敢踏出承乾殿。
永初帝怜她遭遇,便准她住在承乾殿中养着。
只是承乾殿毕竟是他日常处理政务之处,多有机密文书往来。让刘妃和宫人们在偏殿住一两天虽无妨,久了却也不便,遂只留了嘉德公主在此休养,旁人各回宫室。
待阿殷进去,便觉得殿中空荡许多。
嘉德公主腿上的伤还未愈,太医叮嘱她不可多动,此时只乖乖的靠了软枕躺在榻上,闷头想事情。
见阿殷进来,嘉德公主叫了声“嫂嫂”,拉着她坐下,便道:“外头怎么样了?”
“父皇正在命人严审,我也不知结果。不过父皇圣明,必定能查出真相,你不必害怕。”阿殷招手叫如意上前,自锦盒中取出个毛茸茸的绒面兔子来,“怕你受伤了闷得慌,又不敢送兔子折腾你,只好用这个。怎么样,头还晕吗?身上还疼不疼?”
“头倒是不晕,就只浑身酸痛,到现在也没好。”嘉德公主将两只兔耳朵就在手里,轻轻捏着,“只是心里害怕,也没睡好觉。梦里还是骑着疯马,好几次都惊醒了,太医用了些安神的药,也没多大效用。”
“可惜我不能住在宫里陪你。请刘妃娘娘过来陪你好不好?”
“我也这样想呢,晚上就跟父皇说。”嘉德公主勾了勾唇角,随声吩咐宫人,“都先退出去。”
阿殷见状,也叫如意退出,问道:“有话要说?”
“你觉得会是谁在做手脚?”嘉德公主深受其害,自脑袋恢复后便琢磨此事,“宫里头敢对我动手的能有几个人?况且我跟人不争不抢,着实蹊跷得紧。那日若非嫂嫂留下隋小将军,我的性命恐怕都保不住了。只是我还有些疑惑——嫂嫂那日,为何要留下隋小将军?”
当日人多,嘉德公主虽疑惑,却想都没想就信了阿殷。
待得栽了跟头,回想阿殷那突兀的提议,嘉德公主就觉得,阿殷必定是知道什么。
阿殷神色如常,“那日我畏寒,搬到你身边坐着对吧?当时就觉得不大对劲,像有人盯着你似的。当初我给你王兄做侍卫时,可没少觉察出危险来。所以那日,我也起了疑心,怕有人在你身上做手脚,想着有备无患总比疏于防备得好,就临时起意,留下了隋小将军——若安然无事,自是不起风波,若有异动,她总比旁人强些。只可惜还是疏忽了,没想到竟然有人敢使这般狠毒的手段!”
嘉德公主闻言,便又握住了阿殷的手,“幸亏是嫂嫂当时发觉。我这条命,其实也是嫂嫂救回来的。我……我……”咬了咬唇,有些话说不出来,便只能紧握着阿殷。她自幼长于宫中,锦衣玉食的娇养之下,虽能撒娇卖憨,与人谈笑无忌,却也深知宫中人心感情之冷淡。
感激的话不知如何去说,只是道:“我已跟父皇说过了,我的命其实是嫂嫂所救。父皇说,定王兄和嫂嫂瞧着冷清,其实待人很好。他还说,定王兄的忠心,其实他都看在眼里。”
在而今的局面下,宫中之人皆受孟皇后和太子淫威震慑,能为定王说话的,着实不多。
阿殷一笑,目光清明,“你是殿下的妹妹,我哪能不管。”
陪着嘉德说了会儿话,出了偏殿,却见魏善的小徒弟守在门口,说是皇上要见她。
阿殷便跟着入承乾殿拜见。
隔了两日再见,永初帝的变化着实令她心惊。那日老皇帝纵然脊背佝偻,却还有天威震怒,此时龙颜苍白,靠着软枕看折子,精神十分不济。
见了阿殷,他丢下手中折子,命人赐座,屏退旁人,只留了魏善守着。
阿殷眉眼低敛,侧坐在椅上,依旧是恭敬的姿态。
永初帝咳了两声,语气像是带笑,“不必这么拘束。那日的事嘉德已跟我说了,隋铁衣固然居于首功,你也功不可没。定王妃——没想到你不止能在沙场为朕擒敌守卫疆土,还能在宫中救护朕的女儿。朕膝下儿女不多,嘉德最得疼爱,这回,朕很感激你。”
“儿臣身蒙皇恩,自当忠心回报。更何况,嘉德是定王殿下的妹妹,都是应该的。”
“妹妹……”永初帝咀嚼着这两个字,神色变幻。皇家兄弟姐妹,享尽尊荣,却有几个是真记着血缘亲情的?从前他自居国君,看透宫廷冷酷,而今病在榻上,又险些失去女儿,反倒想起亲情的可贵来。此时再看阿殷,自然更觉得顺眼。
他缓了缓,又道:“那日,你为何想到留下隋铁衣?”
果然又问到了此事,阿殷眉心微跳。
方才在嘉德公主问起时,她就已想过,那锦囊警告的事,除了她和常荀,绝不能让外人知晓。示警之人是谁姑且不论,倘若叫永初帝知道事先有人提醒,叫阿殷留意嘉德,结果却还是让嘉德出了那样的事,他会怎样想?嘉德公主险些遇害,永初帝先入为主,自然会觉得阿殷当时应将此事禀报给他,才是万无一失。而今的情形,他不会感激阿殷留下隋铁衣,反倒会怪阿殷疏忽大意。
可那个时候,阿殷哪能想到,孟皇后和太子竟会那样明目张胆,肆意妄为?
在宫廷中,众目睽睽之下谋害公主,那是闻所未闻之事!
阿殷敛眉,起身行礼道:“启禀父皇,自定王殿下离京后,儿臣就觉得不踏实。外出时有人跟踪,回了府,晚上外头也不安宁。儿臣是侍卫出身,从前跟着殿下剿匪杀敌,对危险最是敏锐,那日凑巧坐到嘉德身边,就觉得不对劲。定王殿下最疼爱嘉德,儿臣既觉出不对,就该留心,所以请了隋将军陪伴嘉德。只是那毕竟是儿臣的感觉,没半点真凭实据,儿臣不敢贸然禀报父皇,也是儿臣的疏忽,请父皇降罪。”
无凭无据自然不能瞎禀报,这还能有什么可降罪的?
永初帝摆手示意她坐下,“倒是你这一丝警觉,救下了嘉德的性命。”
阿殷垂首,未敢应答。
永初帝默了片刻,又道:“算起来你也是三品将军,是朝中高官。这回嘉德的事是你率先警觉,玄素总夸你机敏聪慧,你倒给朕说说,疯马的事,你怎么看。”
“儿臣惶恐,不敢妄议。”阿殷立即起身。
永初帝笑着摆手,“朕知道你的本事,连玄素都推崇。尽管说来,朕恕你无罪。”
阿殷惶恐站了片刻,见永初帝颔首示意她放心,这才收了惶恐之态。姿态做尽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如今定王不在京城,她能跟永初帝进言的机会有限,遂端然拱手道:“儿臣不知此事是何人所为,但看此事的结果,却觉得蹊跷。”
“从结果反推?也有意思,你且说说。”
“嘉德受惊坠马,以儿臣所能知道的,按着时间来说,首先是儿臣吃惊,险些胎动。随后,就是父皇盛怒,惩治了两位禁军统领。再然后,父皇为此事操劳忧心,又心疼嘉德,龙体欠安。除此而外,还有谁受损,儿臣也不清楚。”她挑眉看了眼永初帝,续道:“这是嘉德得救后,目下的情形。倘若嘉德没有得救呢?”
永初帝的表情随她的声音一顿,唇角的些微笑意也收敛。
“倘若嘉德遇害,葬身猛兽腹中。其一,儿臣与嘉德交好,惊闻此噩耗,又那样惨烈,胎儿怕会保不住,定王在南边听说嘉德和儿臣的消息,必也震动,深受打击。其二,北衙禁军未能救护公主,失职严重,皇上哀痛之下,不止两位统领处死,北衙六卫的将军、大将军,必也受处罚。届时北衙禁军中,必有一番变动。其三,皇上痛失爱女,龙体受损,病情必定比此时重百倍千倍。届时查案之事能否推进、北衙禁军如何惩治、如何安排、朝堂的事如何料理,皇上想必心中有数。”
阿殷缓缓说罢,便跪在地上,“这只是儿臣小见识的推测,若有言语失当,恳请父皇谅解。”
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永初帝面色阴沉,魏善也是颇为吃惊的看着阿殷。
阿殷跪在地上,面不改色,徐徐道:“儿臣虽是女子,却也知道身受皇恩,必得忠君报国。父皇为天下百姓殚精竭虑,定王殿下连着奔波,才平定北边兵患,又赴南下赈灾安民。这固然是他身为臣子的本分,儿臣却也不愿看着父皇和定王殿下的辛劳,被这等阴谋玷污,叫嘉德无辜受害。今日斗胆陈情,还请父皇降罪。”
好半天,永初帝才喃喃道:“何罪之有……”
他的脸色极为难看,渐渐似有些呼吸不畅,狠狠咳嗽了一通,似情绪激动,难以压制。魏善手忙脚乱的帮他顺气喂水,许久后等他情绪平复了,老皇帝才道:“起来吧,你说得在理,朕怎会怪罪。”
阿殷起身静立,永初帝盯着丢在旁边的奏折。
那上头明黄锦缎为封,绣龙盘飞,竟自有些狰狞。
“诸事纷乱,确实得有人稳住局面。”老皇帝喃喃,侧头见阿殷还在那里,便道:“退下吧。”
他虽愿意听阿殷建言,却也绝不可能跟她探讨什么。独自对着奏折坐了将近两炷香的功夫,才招手叫魏善近前,“传密旨,召定王即刻启程回京,不许泄露任何风声。”
“那定王去平流民的事?”
“诏令文书依旧发出去,对外也称他在平定流民。玄素他应该知道怎么办。”
魏善应命而去,老皇帝靠在软枕上,疲惫的阖上眼睛。
第123章 4。8…2
入夜时分,飘起了雨。
今年入夏后雨水不多; 这场雨下得也不大; 淅淅沥沥的弥漫在宫廷上方; 如愁绪萦绕。夜幕深沉漆黑,宫廊两侧的灯光似都被雨水模糊,微弱昏暗。
承乾殿的偏殿中嘉德公主再一次被噩梦惊醒; 哭着滚入刘妃怀中。
远处的德音殿中,谨贵妃孤枕仰躺,睁着眼睛无法入睡; 只慢听雨声淅沥。
同样不眠的还有昭仁宫。
端午那日嘉德出事,她原本还镇定自若; 后听得疯马被救回时; 才失了分寸。被永初帝困在偏殿的那半日格外难熬,她和太子侧妃崔南莺对坐无语; 消息传递不出去; 就只能焦灼等待。那般等待中,外头的人却迅速行事; 捉了涉事的宫人、苑马监和禁军,送入牢中。而她; 却做不出任何安排。
当时永初帝的眼神和态度,更是令她毛骨悚然。随后; 永初帝以皇后照看不力为由,将她禁足昭仁宫中,更令孟皇后觉出前所未有的危险和担忧。
倘若疯马未被救下; 就算嘉德未曾受害,没了疯马的证据,永初帝便找不出半点蛛丝马迹,哪怕有所怀疑,也没有任何证据。即便他可以捉了涉事的所有人盘问严查,茫无头绪之下,她只消稍稍动些手脚来误导,总能拖延时间,叫他们折腾到七八月去。
这中间,即便她被禁足,却也有充裕的时间,寻机安排。
谁知道,那匹疯马虽被撕扯,却未受多少影响?
得知疯马脑颅的细针被查出时,本就如惊弓之鸟的孟皇后险些跌坐在榻上。
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为何会出意外?
平白无故的,那定王妃怎会突然拉着嘉德,留下隋铁衣?那冯远道怎会及时赶到,救下疯马?孟皇后想不到是哪里出了岔子叫定王妃起了疑心,却知道她此时的处境,几乎已经到了悬崖边缘。
孟皇后病倒了,半是佯装,半是心病。
永初帝那里病着,自顾尚且不暇,孟皇后有意让人多上奏折去烦他,加之嘉德的案子是他亲自过问,诸事繁琐之下,自然没空来收拾后宫。这难得的喘息之机中,孟皇后借生病为由,召太子妃和太子侧妃来侍疾。太子闻讯,入宫给永初帝问安过后,也往孟皇后宫中来问安。
见孟皇后昏睡不醒,太子孝心发作,跪在孟皇后跟前,从傍晚跪到入夜。
昭仁宫中因皇后禁足,永初帝特地调了一队禁军过去护卫,兼负监视之责。见太子进殿后总不肯出来,夜色又渐渐深了,怕有违宫规和永初帝旨意,忙往承乾殿去禀报。
到得承乾殿外,那守门的宫人却说,皇上喝药后已经睡下了。
圣体欠安,难得安睡,连同魏善在内,没人敢去打搅,便只能作罢,在外等候皇上醒来。
昭仁宫中,太子不吃不喝的跪着,全然担忧之态。
直到亥时三刻孟皇后悠悠醒转,他才喜极而泣,跪行到榻前。孟皇后见之欣慰,屏退了宫人,连太子妃和太子侧妃都不留。等众人都退出去,她才坐起身来,招手叫太子坐在椅中,“膝盖无妨吧?”
“儿臣受得住。”太子满面焦灼,“这要紧关头,不如此,哪还能跟母后慢慢说话。”
孟皇后苦笑,“你父皇这是下了狠心。没能用这疯马放倒他,却反而困住了我。原本死无对证天衣无缝的事情,却被那陶殷搅局,这一回,是我失策了。玄仁,审问的进展你可听说了?照这个情势,别说是祭天的时候,就是拖到月底,恐怕都不能够了。”
“儿臣也担心这个!”太子满面忧愁,“指使的宫人虽已自尽,但细查他素日往来,凭内廷司的手段,迟早得查到咱们这里。父皇没有真凭实据就将母后禁足,若真查出什么来,真不知道要怎样。”
“不知道会怎样?”孟皇后冷笑,咬牙道:“废后、废东宫!”
“那儿臣该怎么办?”
“不能坐以待毙!就算我们强硬插手,案子总会查明,早晚的事而已。届时你我绝无翻身之力!”孟皇后目光渐渐阴沉,将那兽首金炉盯着许久,才低声道:“不能再等,不能再等了!若还指望在祭天时做手脚,就蠢透了!定王那里虽有流民的事,却难保不会提前回京。玄仁,必须用更快的方法,在定王回来之前,定下大局!”
更快的方法?
太子在大事上习惯了被孟皇后和太子三师的想法牵着走,此时心中慌乱,仓促之间,竟觉茫然无绪。
孟皇后揪住锦被,阴沉的目光如刀锋冷厉,“宫变。唯有宫变!”
“可是父皇如今虽病了,却还能理事。北衙的禁军也都是魏善替父皇监看,倘若宫变,儿臣怕……”
“怕什么!”孟皇后厉声喝止,“北衙六军固然是受魏善监看,那又如何!这里头有多少世家子弟,如何盘根错节,你不会不知!你在东宫十年,京城的世家大族在你身上投了多少精力,就等着你登基之后,他们能保住荣华,平安富贵!如今横空杀出个定王,眼看着要夺走东宫的位子,叫他们的投入打水漂,他们难道还会无动于衷!”
“可宫变与谋逆毕竟是大事,两相权衡,他们未必愿意冒险。”
“不愿意冒险也得冒!宫变势在必行,就看有多少人愿意跟着你我。这些年跟东宫往来密切的那几家,都做过些什么,你我都清楚。哼,既然最先就想从东宫捞好处,这个时候就别想撇干净!你只告诉他们,倘若你我事败,这些年的往来,就会全捅到皇上跟前,连同嘉德的事和宫变都算,谁都别想逃。若明哲保身,等着他们的只有死路。若拼死一搏,保住荣华富贵不说,还有机会立个从龙之功,叫他们掂量着办!”
这般说法立时令太子拨云见日,当即道:“母后高明!”
“早些安排试探,别闹出大动静,紧盯着要紧的人,不许他们走漏风声。四五日内,我要听到结果。”
“儿臣遵旨!”太子悬空的心终于归在原位。
*
承乾殿中,前来禀报的侍卫一直等到子时将尽,才见魏善推门出来,说皇上醒转,要见他。
那侍卫忙入殿叩见,禀明前后经过。
永初帝卧在榻上,小睡后脸色颇好。他自嘉德出事后也不曾安睡过,夜半醒来无寐也是常事,听罢侍卫禀报,沉吟片刻,才挥手道:“退下吧。”
“那太子殿下?”
从戌时到此刻,三个时辰过去,那边就算要商议什么,也早该商议完了。此时再逐太子出去,又能如何?
永初帝挥手,“不用管。”
等那侍卫出去时,永初帝对着顶帐上的绣纹,又开始出神,满心疲惫。
这等要紧关头,太子做出孝顺姿态强行留在皇后殿中,他们要商议何事,永初帝几乎都不用猜。敬重了许多年的妻子,疼爱了多年的儿子,到头来却送了这样一份大礼。谋害公主不说,趁着他病了难以主事,竟还违抗禁足之令暗里通气谋划,毫无悔改之意。
也是他当时气急了疏漏,虽禁足皇后,却忘了下令让旁人不入昭仁宫,反被她钻了空子。
永初帝病中叹息,知道此时的皇后与太子,早已脱出他的掌控,尾大不掉。
连谋害公主的事都敢做,又不加掩饰的母子深夜同谋,他们会做些什么,永初帝实在不敢小觑。然而他病中精力有限,内外布防在不知不觉中受孟皇后蚕食,此时对于宫廷内外的掌控早已大不如前。皇后和东宫的凶态已现,这么多年的扶植培养之下,他这个做皇帝的想要剪除,也不可能一蹴而就。若稍有失当,激起他们凶性,局面会如何演变,还不好说。
白日里阿殷的那番话依旧令他心惊。
倘若嘉德当真遇害,团团糟的局面下,他病重在榻难以主事,未尝不会被皇后趁机做手脚。嘉德的丧事必得交给皇后操持,外头的事又只能是东宫储君与众臣商议。案子会查成什么结果,禁军中会安插哪些人手,朝中又会怎样震荡,他哪里还有精力去掌控?彼时皇后和太子分别掌控内外,他身边有兵却无将,连病榻都离不了,谈何废东宫、废皇后?
祭天事情上的暗流涌动只是表象,却原来致命杀手,是在这平淡无奇的端午宴上。
如此险恶用心,东宫和皇后必得除去!
然而永安王玄夷素性文弱不擅此事,能帮他稳定局势的,竟然还是只有定王。
定王,定王,当年赐封号时不过临时起意,却原来这封号竟真如其人。
永初帝沉着脸想了片刻,既然没了睡意,索性叫魏善取了幅棋盘过来。黑白二子错落的摆在棋盘上,永初帝细算他手中和东宫手中的力量,脸色愈发难看。
窗外雨声依旧潺潺,滴打在檐头瓦上,夜空阴沉如墨。
*
定王府,阿殷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皇后和东宫布下的大网渐渐收拢,从祭天的安排到上林苑的事情,隐藏的势力和阴谋浮出水面,东宫和孟皇后在朝中、在内廷仗着永初帝的信重经营多年,几乎能与老皇帝分庭抗礼。可惜那老皇帝只看到太子的庸碌孝顺,提防了定王的锋芒,却没察觉孟皇后在背后的经营。而今的局面固然是他咎由自取,定王府却不能束手就缚。
府上人手就那么多,常荀虽渐渐从祭天的事抽身,据说最近常家也是风波不断,着实忙碌艰难。
曹长史固然忠心,却只精于朝堂的事情,在内廷能用的手段少得可怜。
谨贵妃倒是在内廷,可惜地位虽尊荣,却没半点实权魄力,比起孟皇后来,几乎没半点反抗之力。
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押在定王身上。看老皇帝何时能够正视危险召他回京,看定王何时能够赶回京城。
连着数日的阴雨,断断续续的下个不停,太阳稍稍露脸便被阴云遮着。
明明是盛夏时节,却还是凉风阵阵。
阿殷怀着身子,起居格外精心,虽不能在这节气里用火盆,却还是叫人换了被子。夜间怕受凉,还叫人备了手炉搁在脚边,只消掌心暖热,浑身便能舒适许多。
晚间照常翻了几页书,外头雨声淅淅沥沥的令人心烦,索性早早的搁下书卷,躺在榻上发呆。
宽敞的榻上唯她一人睡着,总归有些不习惯。阿殷将手落在平常定王睡的地方,慢慢摩挲,许多事情浮上心间,想到曾经那些凶险,渐渐又觉得无所畏惧,遂将定王从前送的那麒麟玉佩按在掌下,阖眼安睡。
夜半梦回,朦胧中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她住入王府后,夜间自然不似行军做侍卫时机警,朦胧片刻后才清醒起来,然后听见极轻微的门扇响动。那响动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几不可闻,却令阿殷心头警声大作——会是谁突破外头层层防卫,悄无声息的夜闯静照堂?
防身的匕首是时常备在榻下的,这是定王多年的习惯,阿殷也有沾染。
不动声色的翻身握住匕首,阿殷紧盯帐外,极昏暗的烛光中,看到一双黑靴走了进来,悄无声息。她猛然想到什么,有个清晰的猜测涌上心间,几乎能够认定来人是谁,却还是不敢置信,更不敢掉以轻心,只死死盯着帐外。
屋内极为昏暗,那双黑靴绕到内间,阿殷总算能借着极微弱的烛光,看清那一角墨色的衣裳。
警醒防备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她松开匕首,难以置信的看着来人走入帐中。
高健挺拔的身材黑睽睽的,轮廓在暗夜中十分模糊,他浑身裹着雨气,像是有些犹豫,只慢慢的解开夜雨浸透的外袍,丢在地下。随即除了鞋袜,只剩中衣长裤在身。
阿殷侧卧在榻上,强装了片刻,到底难以装睡,扬手掀开锦被,便坐起身来。
定王小心翼翼的动作默然顿住,下一瞬,他便扑入帐中,将阿殷重重拽入怀中。结识的胸膛撞在阿殷脸侧,他想心跳在那一瞬间如战鼓擂动,双臂紧紧箍在阿殷背后,不由分说,低头便含住了阿殷的唇。
久别的思念,昼夜不同的疾驰,悬着的心在抱住她的时候归于原位。
定王用力的吮她唇瓣,轻易撬开阿殷唇齿,攫取般抢入,攻城略地。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急切的吻还不够,他扣紧了阿殷后脑,唇舌用力辗转,像是要把她吞入腹中。阿殷身上只是单薄的寝衣,被迫承受,连呼吸都不能够。
惊喜铺天盖地,她紧贴在定王怀中,双臂藤蔓般缠绕在他腰间。
好半晌,定王才松开她,声音微颤,“阿殷。”
他单手抚着阿殷小腹,又在阿殷唇上眷恋的亲吻,哑声道:“你没事,就放心了。”
阿殷的双臂滑到定王颈间,唇瓣也凑过去,亲吻他的唇瓣,甚至那扎人的青青胡茬。熟悉的气息包裹,宽肩瘦腰就在跟前,所有的担忧不安早已烟消云散,她对上定王的目光,心中无比踏实,笑生双靥,“殿下回来,我也放心了。”
相视而笑,目光交缠。
阿殷跪坐起来,又亲了亲定王,在他耳边低声道:“这段时间,十分想念殿下。”
定王狂喜,翻身上榻,将阿殷揽在怀里。她的身孕才四个月,并不明显,雪峰却比从前丰满了许多,抱在怀中,前后的凸翘比从前更加令人心动。柔软的寝衣被剥落,定王即便冒雨而来,除去湿透的外衫之后,一近阿殷身畔,身上便是火热。
阔别近月的红绡软帐,玲珑身段,朝思暮想的美人在怀,她将阿殷圈在怀中,俯身亲吻。
第124章 4。9
清晨阿殷醒来,窗外雨声依旧淅沥。
帐外的夜烛早已燃尽; 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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