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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妻_九斛珠-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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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殷羞怒的情绪渐渐被抚平,随他的动作退了两步,抵到背后的菱花门时,才将定王推了推。定王见好就收,随手将那长垂的锦帐掀起,将两人盖在帘后,光线霎时昏暗。他很会捏人的软肋,将手放在阿殷小腹缓缓摩挲,道:“看在孩子份上,别生气了?”
    “往后不许再强迫人!”
    “好。”
    “不许喝醉——不对,连酒都不能碰!”阿殷明眸微抬,神情凶巴巴的,“若是喝了一杯,就去睡一夜书房,喝得越多,罚得越多。哼,别打歪主意,只有殿下自己去书房,我不去!还有,书房里也不能留任何人伺候,白天也不许来纠缠,反正要清心寡欲当做斋戒就是了。”
    定王的一点小心思被看穿,只好闷声笑道:“好,听你的。只是,倘若父皇设宴,推脱不掉怎么办?”
    阿殷觉得这有点道理,却还是蛮横道:“不管!”
    “那岂不是要熬死我?”定王得寸进尺,“若将我熬了两月,没忍住兽性大发,怎么办?”
    这人真是……当初那一本正经端然冷肃的样子都到哪里去了!阿殷咬牙切齿,犹豫了片刻,才退让道:“那就在我怀孕的时候不许碰酒!”——平常她就算拼不过定王的力气,却还能尝试反抗,不至于坐以待毙。怀着孩子的时候小心翼翼不敢乱动,碰上定王耍横,她就只有吃亏的分。
    定王当即道:“好。”
    “还有——”阿殷抬起手腕,撩起衣袖递到定王跟前,“这儿还疼呢。就按殿下说的,原样奉还!”
    ……定王犹豫了下,见阿殷就要作色,当即安抚道:“依你。”
    阿殷这才算是消了气,当下便去找了绳索。晚间待定王洗漱罢,笑得一脸得意,将他双手拉到背后绑住了。谁知次日清晨阿殷醒来,她已不知何时回到了定王怀里,再看那被缚的双手,却不知是何时挣断了绳索,正落在她腰间偷香。阿殷不忿,决定多罚两夜,定王颇不情愿的答应了。
    时日天朗气清,虽则院中依旧不减绿意,那春光却是渐渐暖融起来。
    定王叫蔡高准备了车马,带阿殷去瞧龙波湖的白鹄。
    龙波湖离巩昌城有七八十里远,若是平常,纵马走上小半个时辰便也到了,而今阿殷怀孕,不敢折腾,只能慢慢的乘车过去,行得极慢。好在如今天气渐暖,掀起侧帘瞧瞧道旁风光,慢慢欣赏北地山峦草滩,也是别有趣味。到得龙波湖边,水面早已笑容,连绵如游龙的芦苇经秋而枯,在风中起伏成波——龙波湖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阿殷随定王登船,缓缓荡入湖心,便见如镜平湖之中,白鹄成群游过,见人不惊。
    北地天蓝,水面在阳光下亦如蓝宝石般熠熠生辉,白鹄脖颈修长,羽翅洁白,戏水弄波,仿佛从不知世间纷扰,边地战乱。人游其中,亦觉风和日丽,将从前诸多纷扰杂事扫尽。
    阿殷含笑,容色灿若朝霞,“殿下从前来过这里吗?”
    “嗯。这里很好。”定王答得含糊,将阿殷的手包裹在掌心,许多话藏在心里,却难以出口——那时候他心灰意冷,满心迷茫,带着染血的半枚梳篦来到北地,在这龙波湖边了残生,其中孤苦,至今记忆犹新。而今诸事圆满,母妃安好,娇妻在侧,数月之后还将成为父亲,实在是上天恩赐。
    从前在黑暗中踽踽独行,以为天道不公,而今看来,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那些缺憾残破,此时早已补得圆满。
    此生能得阿殷相伴,足慰平生。
    *
    京城皇宫之中,永初帝就没这等闲适安然的心情了。
    自那日太子奏报说定王私藏军械后,他就派人追踪定王府曹长史的亲戚刘慈,顺着此人举动,又摸出五处军械,令他大为震怒。只是定王如今战功赫赫,手握兵符还盘桓在北庭,永初帝毕竟忌惮,并未发作。谁知此怒未消,曹长史那封为阿殷请封正妃的奏折就到了跟前,其中提到阿殷从前的英勇行径,更力赞她此次身先士卒,为国出力。又将先前那位御史的赞美之词引来佐证,说陶殷之功,堪与隋铁衣相较,虽则出身卑弱,胜在有志气、身手出众,堪为正妃,陪伴定王左右。
    这其中的措辞永初帝无心细看,他只觉得,定王这是在试探,甚至胁迫。
    倘若他驳回请封正妃的奏折,会怎样呢?
    京城中查出的军械只是一部分,在他未察觉之处,定王会不会另有安排?甚至在宫中,会不会还有安排?以定王在军中的威信和朝堂上办事的手段,想要笼络些武夫,简直易如反掌。更别说定王如今在外握着兵权,京中只有个可能被救走的谨妃,着实没什么顾忌。
    从前重重,确实是他薄待了定王,而太子无能,也是朝堂上下皆知的事实。
    倘若定王以此为由,说他苛待功臣,为君昏聩,继而拥兵自重甚至夺位,会不会有将士呼应?
    京城中的暗桩还未拔除,定王手中的兵符尚未收回,永初帝着实不敢冒险。
    所以数回思量犹豫之后,他终是退让了一步,准了为阿殷封正妃的奏请,并命定王携阿殷即刻回京受赏,完封正妃之礼——无论如何,他都需先拿回兵符,避免动乱。
    两日之后,这道旨意传到巩昌时,定王才带着阿殷从龙波湖回来。
    传旨的内监是随快马而来,日夜兼程疾驰之后,已然疲惫。
    然而永初帝的口谕是令定王早日回京,他并不敢耽搁,进了都护府后,即刻请定王和定王侧妃接旨。府中众官跪了满地,定王和阿殷跪在最前面,听太监缓缓宣读旨意——显然圣旨拟得仓促,礼部对阿殷知之不多,其中夸赞的言辞,多是取自御史和曹长史的奏折,稍加润色,取而用之。
    阿殷听得旨意,目瞪口呆。
    从先前永初帝和礼部的态度来看,因为出身的关系,她能做侧妃已是勉强,正妃之位,永初帝从未松口。没想到这回随定王北上,捡了个空漏活捉徐煜,竟会因此受赏?平心而论,阿殷并不觉得这像永初帝的行事风格。那么,平白无故的,皇帝为何突然册封,还派人千里迢迢从京城到北庭宣旨?
    心中固然惊疑不定,喜悦却还是漫上心头。
    自嫁入定王府后,始终深藏在心底的那块疙瘩,也终于在此时消弭殆尽。
    她下意识的抚着小腹,笑意欣慰,真心实意的接旨谢恩。
    待定王请那传旨的内监入内,由隋彦招呼后,昨日才从各处陆续归来的徐奇、高元骁、彭春,连同陶靖、蔡高等人皆上前道贺。阿殷自是欢喜,瞧见定王神色如常,只在唇边添了些笑意,寻着无人处,低声道:“殿下似乎不觉得意外?”
    “迟早的事。”
    阿殷伸手将鬓边吹乱的碎发理到耳后,挑眉含笑,“迟了不奇怪,早了就值得深究了。殿下不打算细说?”
    已是三月,春光明媚,她窈窕修长的身姿站在初打花苞的玉兰树边,愈见英姿飒然。因前两日从巩昌街市买了些精巧的发簪,阿殷心血来潮换回了襦裙绣衫的打扮,将漆黑的头发高高挽成发髻,簪了副赤金镶红宝石的双股钗,各挑一串珍珠。身上的对襟春衫以金丝银线绣出绽放的昙花,阳光映照下辉彩夺目。腰下的襦裙还是软如烟罗,随院中春风微摆,愈显得腿长腰细。
    比起初见时,那尚显稚嫩的容颜,如今的她愈发添了韵致,杏眼挑出些微弧度,风情绰约。
    素手掠过鬓边碎发,袖下的缠臂金上花枝交缠,愈发显得肌肤如玉。
    而眉目之间笑意明朗,没了从前的忐忑试探,却是笃定端然。
    她变得确实很快,从最初默然值夜的侍卫,到如今端方贵丽的王妃,身手、见识、性情,无一不让他赏识、沉迷、信重。从前的担忧尽可抛却,如今她是他的妻,是孩子的母亲,是他决意陪伴一生的人。
    定王伸臂揽着阿殷肩膀,“回屋说。”
    *
    次日,定王将北边的事交割清楚,启程回京。随行的除了陶靖、高元骁等人,还要隋铁衣和隋诚兄妹。
    来时战将傍身,数千精兵云集,回时却只有数得过来的几个人跟从。几辆赶路的马车,数匹代步的战马,加上隋家兄妹带了护卫定王的五十侍卫,别无他人。
    阿殷多少有些感慨,没法再回泰州战场去看望故人,便只在都督府隔壁宅邸,对着那些历年战火下残存的残垣断壁和焦墙黑土站了许久。
    定王陪她站了会儿,神色渐渐肃穆,待走出巩昌城,已恢复了从前的威仪冷厉。
    这一回去,便是更加凶险的龙潭虎穴。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他所求的,已无人能够阻挡。
    简短的信筒经由蔡高的手递往京城,上头的两个字只有常荀能够明白——举告。
    
    第109章 3。24
    
    京城三月,春光正浓。
    郊外山野桃李竞艳; 深深宫墙内; 海棠紫荆次第盛放; 引得宫妃逐日赏花,难得的蓬勃气象。
    皇后前日才设了场赏花宴,这日闲来无事; 瞧着永初帝心绪不佳,特地请他去御花园中散心。帝后二人是少年夫妻,皇后又是永初帝最敬重的孟太傅之女; 虽则为太子禁足和先前谨妃被投药的事起过龃龉矛盾,到底夫妻同心; 永初帝心烦的时候; 也常会同皇后商议。
    这回也是如此。
    定王府为阿殷请封正妃的奏折着实令永初帝不悦了两日,如今北庭虽然传来消息; 说定王正启程回京; 永初帝依旧不敢放心。去年腊月底生出的传位于定王的心思也因此事动摇,老皇帝同皇后走了一圈; 说起当年春郊旧事,难免感慨; 又循着花香行至东宫,见太子正在里头为庶务忙碌; 太子太师又夸赞太子近来进益良多,自是欣慰。
    待永初帝回到承乾殿的时候,面上已经带了笑容。
    如今天气渐长; 春困日重,老皇帝批了几封奏折,便觉困顿。随手翻了几本奏折,倒没什么大事,正想着去歇歇,扫见奏折中一个熟悉的名字时,便忽然精神了——刘慈。从太子奏报定王私藏军械那天起,刘慈这个名字便不时在永初帝跟前出现,虽只是个平淡无奇的小商人,却着实令老皇帝头疼。
    在定王回京上交兵符之前,老皇帝终究疑神疑鬼,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瞧见这名字,当即留神,将那几句粗略看过,从头细读,不由皱眉。
    奏折是一位御史上的,弹劾兵部右侍郎武道行为不检点,上朝时不注重仪容等等,在永初帝看来,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奏本的最后,御史特地写了前日无意中看到的一件事,说是武道身边的管事贺正与商人刘慈往来密切,因他前几日听闻兵部调往北地的军械上有人做了手脚,这刘慈又曾在酒后扬言他能贩卖军械,故而怀疑武道借职务之便私售军械,贪污渎职,该当严惩。
    武道这个人,永初帝当然是知道的。
    出身世家门第,为官忠直清正,办事圆融持重,颇可信赖。
    只是,他怎会跟刘慈扯上关系?还说刘慈手中的军械,是从武道处所得?
    先前太子奏报之后,永初帝便派刑部侍郎孟应瀚秘查此事,没叫惊动旁人。据孟应瀚所奏,因定王与朝中武将和兵部皆有来往,此次又领行径都督之职北上,那曹长史便借机行事,与武将串通,中途将部分军械扣下,偷运入京中私藏。永初帝当时先入为主,难免偏信。
    而今将那奏本认真看过,心中疑窦丛生,当即将那御史召入承乾殿问询。
    这一问,让永初帝几乎大惊失色。
    据御史奏报,刘慈曾在醉后跟人扬言,说他与兵部侍郎相熟,贩卖军械易如反掌,只是酒醒后咬死不认。而刘慈跟武道手下管事的来往却是确凿无疑,那御史本就留心官员举止,将两人来往时间和地点说得明明白白,半点不似作假。至于武道利用职务之便私扣军械的事,御史也已查得些证据——都是那位管事贺正出手,转而交由刘慈之手贩出,皆极为隐蔽。
    永初帝问及刘慈跟其他朝堂官员是否有往来时,御史报了几个罩着那人生意的小京官,却半点未提定王府曹长史的事。
    这般说法,跟先前太子和孟应瀚所奏的大相径庭。
    永初帝挥退御史,对着那奏章坐了两炷香的功夫,念及孟应瀚与东宫来往密切,太子揭发定王的冬季又着实可疑,另召了大理寺卿入宫,命他秘查此事。而后,又派密探出宫,细察武道平常往来的人。
    不过两日,那密探的的结果便奏到了御前——
    武道看似清正忠直,不与朝堂官员私交,实则跟东宫有所往来,只是多借内闱妇人之手,他跟太子明面上并无往来,所以根本无人知晓。而暗地里,因武道的夫人与太子侧妃崔南莺是表亲,武道跟太子的往来已有四五年的时间。
    随即,大理寺卿的结果也报到了跟前。因时间仓促,他虽未能彻查清楚刘慈跟贺正的往来证据,然贺正借着武道的名义,暗地里胁迫运送军械的小官,继而私扣军械,却是铁证如山。至于刘慈跟定王府的曹长史,两人虽是亲戚,却因刘慈早年行径恶劣,早已闹翻了脸,数年未曾往来。
    这消息一到跟前,永初帝立时大怒。
    事情几乎昭然若揭,太子和孟应瀚联手蒙蔽君上,构陷定王!
    而他,险些被蒙蔽过去!
    不过永初帝是个急事缓办的性子,越是气怒,便越不肯做要紧的决断。当下在殿中坐了两个时辰,待怒气渐消,情绪平静下来,细细思量此事经过,虽觉太子行径着实可疑,毕竟不敢深信,便未朝太子发作。不过定王的嫌疑洗去,老皇帝少了忌惮,当即命人去将捉拿刘慈,送到御前亲审。
    那刘慈不过是个贪利的商人,被重金诱惑做了此事,而今被发觉,天威震怒之下哪敢隐瞒,当即招了个干干净净——
    他所藏的几处军械,皆是出自贺正之手。甚至连当时贺正教他如何往曹长史身上泼脏水的话,都半个字不漏的招供出来。
    随后,永初帝命人去捉拿贺正,谁知那位管事早已不知所踪,据说是出城采办,两日未曾归来。
    永初帝闻言,面色更加难看。
    *
    此时的定王,正带着阿殷等人,在京城外五百里处的宛城暂歇。
    离开北地的冰霜寒冷,越往南走,天气便越是明媚。四野间绿意满目,低拂的柳梢间燕儿成双,看了数月北边的荒凉枯燥,哪怕见着道旁一株半谢的桃树,都是极美的。
    阿殷裹了件披风在身上,掀起车帘瞧两侧春光,唇边盈满笑意。
    “上回经过此处,也正是这个时候。不过那会儿殿下还不认得我,咱们往西洲去,越走越荒凉冷落。这回倒是好了,天气越来越暖,风光也越来越好。”晌午在酒楼用饭的间隙里,阿殷临窗往外,对着定王感叹。
    定王亦是面带笑意,“那时候我认得你。”
    “殿下认得?”阿殷望他。
    定王颔首,“那年二月西苑的马球赛,我记得你。”
    阿殷微笑饮茶,心说那是自然,那场马球赛可是费心准备了许久,要的就是让你注意。
    不过想起那时的忐忑与彷徨,着实令她感慨。两年的时光,变的不止是她和父亲、兄长的轨迹,就连定王也有了不同。以他从前的行事,即便不会在太子和皇后的手段下坐以待毙,又哪会主动盘算,谋划反击?
    只不知京城之中,永初帝究竟会作何判断。
    这些微担忧在次日便有了眉目。离京城愈近,消息往来便愈多,常荀将京城中的动向秘密传来,定王得知,原本微皱的眉头也终于舒展。据他所说,永初帝那边已从御史口中得到举告,没过两日便捉了刘慈,此外倒没有大的动静,甚至对于太子,也是如常的和颜悦色,点拨教导。定王闻讯,露出欣慰之色。
    阿殷多少有些不解,“皇上未发落太子,殿下反而高兴?”
    定王才将外衫脱去,闻言侧头瞧她,“想不明白?”
    “按说武道的事情奏报上去,皇上总该有些警觉才对。私藏军械非同儿戏,构陷亲王也不是小罪名,就算他不想动太子,对于那位武道,也该有些处置吧?可他什么处置都没有,怕是还不肯深信,想为太子开脱,还怀疑殿下呢。”
    “那是你不了解父皇。”
    阿殷觉得有趣,倒茶给他,“怎么说?”
    “父皇是否想为太子开脱,并没人知道。不过,武道身居要职,他跟东宫的暗地往来虽隐蔽,凭父皇的手段,只要留心,总能查出。父皇忌惮我功高震主取代他,难道对于太子就不会有半点疑心?东宫这两年连遭挫折,暗地里跟兵部要员勾结,父皇难道不会有疑虑?且这些军械本就是贺正出手扣下,所以无论太子如何,武道的罪名,绝对不可能洗脱。这是事实,父皇不会不知。”
    阿殷皱眉,“所以父皇不处置武道,这很奇怪。”
    “可若是父皇处置了武道,将会如何?”定王白日里沿途散心,此时便格外耐心。
    阿殷到底不似他久经朝堂手段老辣,即便洞悉定王的计划,却也难以猜透永初帝的心思。就着清茶想了片刻,还是理不透其中弯绕,遂摇头道:“想不明白。嗐,自从有了身孕,脑袋都不似从前灵光了。殿下帮我揉揉?”
    定王也没拒绝,携她上榻,叫阿殷闭目躺在腿上,缓缓揉搓,顺道给她点拨——
    “皇后和太子忌惮我平定北边战事的功劳,若换了平常,早该出手阻挠,甚至派人刺杀也说不定。上回在凤凰岭他们都敢动手,这途中江湖势力不少,想创造机会并不难。可这次咱们回京,途中可有半点波折?”
    “这回倒很安静。是因为皇后和太子已将军械的事报到皇上跟前,料定殿下这回会栽跟头?”
    “是。他们自以为此事天衣无缝,以父皇的性子,必定会在我回京后立即出手整治,绝不会给我留余地。他们有这招就足以让我倾覆,自然不会在途中多做手脚,旁生枝节。”定王将手指穿在她青丝之间,缓缓摩挲头皮。常年习武之下,他手指力道妙到毫巅,令阿殷格外惬意。闭着眼睛聆听,他的声音都格外悦耳,如古琴上低沉的龙吟——
    “父皇若处置武道,不管是否牵连太子,都是告诉涉事的几个人,私藏军械之事并非我所为。届时皇后和太子期待落空,他们会如何?”
    “没法借皇上的手对付殿下,那就只有自己动手!狗急跳墙,这种时候,他们会难保不会用些偏激的手段。”阿殷蓦然睁眼,面带诧异,“所以殿下的意思是……皇上是在保护殿下?”
    “是否保护不得而知,但我手中还握着兵符,父皇不想旁生枝节,这倒是真的。”
    如此一说,阿殷豁然开朗。
    永初帝对太子有父子之情,对定王有欣赏也有忌惮,但这些都抵不过那枚兵符。
    只要兵符没安稳落回手中,老皇帝就会维持表面的平静,不让人紧逼定王,免得定王怒极而反,借着如今正盛的声威起事,将他陷入危境。由此推测,永初帝必定也能看透皇后和太子的用意,如此按兵不动,必定也是对那对母子起了些疑心。这是好事!
    且既然有永初帝亟待定王回宫,这回京的路,倒是能省去不少波折。
    阿殷心下甚喜,侧头枕在定王腿上,顺势抱住他腰,“那咱们这两日,可以睡个安稳觉,养好精神了。倒是京城里的皇后和太子,这会儿怕正焦虑忐忑,寝食难安。”
    定王身子微僵,半晌才低声道:“话是没错。可你这样子,我如何安稳睡觉?”
    阿殷蓦然惊觉,慌忙松开手臂,转身靠在软枕,面颊微热。
    定王低笑,自后将她抱住,闭眼小憩。
    
    第110章 3。25
    
    定王一行人抵京时,正是三月二十。
    时维暮春; 杂花生树; 群莺乱飞。朱雀大道两侧的绿柳已然低拂; 樱桃树繁花开遍,一阵风过,扬起玉白的细蕊飞入车厢。阿殷坐在车中; 稍稍掀开半边侧帘,便见街市两侧围满了百姓,各自欢呼; 庆贺定王得胜归来。喜气洋洋的脸浸浴在晚春丽日中,两侧屋檐鳞次栉比; 雕梁画栋; 富贵热闹。
    这是与战争中截然不同的气象,令人见之欢欣。
    阿殷唇角含笑; 拿弯刀挑起半角前面车帘; 映入眼中的便是定王挺拔宽厚的背影,包裹在墨色织金的披风中。黑狮子四蹄稳健; 走得气势昂扬,他腰悬宝剑; 山岳般在马背上矗立。两侧百姓平常对他敬惧,此时却都是崇拜; 甚至还有闺阁女儿开了阁楼窗扇,一睹战神风采——
    数年前墨城之战,定王因崔恒屠城而得杀神之名; 这回不知是谁先提起,百姓极力压着的激动议论中,杀神二字早已变成战神。
    抬目望远,巍峨肃穆的宫阙帝城岿然立在路的尽头,两侧站满乌压压的百姓。
    哪怕是居于东宫多年的太子,都不曾得过这等欢呼迎接。
    也难怪皇后和太子心生忌惮。定王如今的才能、声名和功劳,无一不超越其上,无人能及。从前朝堂上只有武将对他敬服,文臣却因屠城之事而颇多微词,这回从常荀探来的消息看,因泰州和北庭两场战事赢得漂亮,定王留心防备之下没人闹幺蛾子,文臣中也多对定王交口称赞。
    烈火烹油、簪缨繁华,声势最隆之时,也是处境最危之际。
    阿殷瞧着定王,渐渐觉出他身体的紧绷——如同谨慎行走在刀尖之上。
    她也不敢放松心神,垂帘将外头热闹隔绝,闭目清心。
    走过朱雀长街,宫门口禁卫军列作两队,宫门洞开,外头由皇帝最倚重的孟太师和高相率百官迎接,只未见太子身影。
    定王见状微惊,当即翻身下马,后头陶靖、高元骁及隋铁衣、隋诚等人亦随之下马。阿殷因今日要入宫见驾,为免旁人挑刺,特地换了劲装打扮,瞧见那些迎接的官员时,也是微惊,三两步赶上去,走在定王侧后三四步外。同行的两位御史,高元靖等文臣亦惶然跟随。
    这阵仗着实过于隆重。
    对面孟太师缓步上前,代永初帝致意嘉奖,极言此行之艰辛,将士之辛劳。
    随即,以孟太师、韩相和定王为首,百官入宫,往太极殿中拜见永初帝。
    太极殿是平常永初帝处理朝务之处,恢弘庄重,宽敞肃穆,足可容纳数百人。此次定王在北线大捷,将敌寇驱尽,巩固边防,虽然当时永初帝已命高元靖代为劳军,又派内监特地往北地传旨封赏,却未曾隆重恩赏。这回便命礼部筹备,于太极殿召集百官,当众重赏。
    定王等人在殿中没等片刻,永初帝便在众宫人的簇拥下自侧门入殿。
    众人跪迎,口呼万岁。待永初帝免礼后,定王再次端正跪下,将兵符双手奉上,神情肃然庄重如旧,“儿臣奉命抗敌,已将敌寇尽数驱出边境,幸不辱命。请父皇收回兵符。此次调用将士军械及损伤状况都已造册登基,请父皇御览。”旁边担任监军的御史随之出列,将每一场布防作战耗用的军资及人员册子奉上,由内监首领魏善转呈永初帝。
    铜制的虎符落回掌中,永初帝确信无误后,最后一丝忧虑随之消弭。
    对于那本清册,老皇帝已无暇去关心。
    他将兵符郑重放回案上的密匣中,继而扫过跪地群臣,面露笑意。随后便是一番夸赞,由魏善宣读早已备好的圣旨,按前线递来的军情奏报和监军御史的建言,上自定王、隋家众人、陶靖、徐奇、彭春、高元骁等战将,下至蔡高、魏清等诸多小将,各有封赐,其中以定王所受封赏最重。
    末了,魏善单独请出一卷圣旨,由礼部尚书亲自宣读,当着文武群臣的面,加封阿殷三品将军虚衔,并册立定王正妃。礼部先前已依命备好龙边诰书,云凤锦面,犀角为轴,在定王归还虎符之后,即由掌印太监钤了印,算是正式册封。
    阿殷端然立在定王身后,跪地领旨谢恩。
    寻常王妃册封时,需着礼部备好的礼服受封,阿殷算是个例外,未着服制。然而当着百官众臣的面受封,却与别处不同,且旨意中颇多对她战功的溢美之词,更是与平常夸德行工容之礼不同,算是百余年来独一无二的册封仪式。
    直至午时将尽,诸般封赏已定,永初帝先行回宫。
    定王则辞别陶靖、韩相等相交颇厚的人,带阿殷回府,待换上王妃服制后,再入宫拜见皇后谨贵妃等人。
    周遭群臣自是一阵恭贺,见定王愈发威仪冷肃,多少怀有敬惧不敢造次,恭敬向他和阿殷道贺过了,却将陶靖团团围住,道贺不止。陶靖虽也不耐烦这等应酬,瞧着定王与阿殷相携离去的背影时,却格外欣慰,亦随口附和赞赏。定王的声威气势自不必说,朝堂上下本就无人能及,难得的是阿殷身姿修长,背脊挺拔,玉冠束发更见英姿,同定王并肩而行,相得益彰。
    比起两年前的窈窕少女,女儿蜕变得实在太快,令他欣慰。
    陶靖目送春光下的夫妻二人远去,满面笑意。
    *
    待定王和阿殷回府,曹长史和常荀已然在府中备宴相候。
    清知阁外的荷塘中,荷叶已碧,铺满水面。
    阿殷随定王经曲廊步入厅中,瞧见矮案上熟悉的精致吃食和美人颈瓷瓶中供着的时新春花,喜笑颜开。在北地的寒冷风沙中苦行数月,而今回到这富贵京城,就着暮春暖阳,竟自觉出温软意味。
    四面窗扇早已卸下,通透凉爽,隐约送来荷叶清香。案上备了精致瓜果,荷叶鲜笋做汤,凤梨蟹粉为羹,玫瑰香露作茶,在吃多了北边的肉块牛乳之后,格外诱人。再往旁边,玉白瓷盘中整齐的摆着银丝卷、梅花香饼、酥皮马蹄糕、糖蒸酥酪,旁边则各色蜜饯果脯。
    厅中只有阿殷和定王、曹长史及常荀四人,礼数不多,各自落座。
    定王自听常荀汇报这半月内京城的诸般动静,阿殷先拈一块银丝卷入口,甜香软糯。
    桌上各色小菜都是思念已久,她对朝堂众位官员对东襄之事的态度并不甚敢兴趣,闷头夹菜品汤,直至常荀说到太子时,才算是抬起头来。
    “……今日率百官迎接殿下,是孟太师的主意,其中打算,殿下必定也明白。太子昨日还春风得意,在宫外见到我,还关怀殿下何时回京,瞧着胸有成竹。今日一早皇上下令百官在皇宫外迎接殿下,他怕是心里存了疙瘩,据说是受了寒,称病不出,请了四五位太医过去——如今早已过了乍暖还寒的时候,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受的寒。”
    定王哂笑,“太子的肚量,也不过如此。”
    “他也是没办法啊。”常荀语似嘲讽,“去年代王的事情就不说了,自东襄挥兵南下,他可做过些什么?举荐的陈博弃城而逃,在徐煜兵败后被陶将军射杀,后头那位梁绍更不中用。战事上,东宫几乎没能出半点力气,倒是在文事上做了些功夫,帮皇上操持春试的事,据说推荐了几位才俊,得了几句夸奖。不过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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