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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赳赳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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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突然生起了焦急,眼眶急出了涩意,她不想辜负章岷的心意,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眼神,褚鱼心生慌乱,下意识看向章岷。
  古朴别致的课室内,面前的墙上挂着一副寒梅图,凌霜傲雪傲然开放着,光影透过菱格窗洒落屋内,少年端坐在案几后,神色认真的听着辰先生授课,光影洒落眉间,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随着眼睫眨动,阴影现了又散。
  她突然觉得心静了下来。
  阳光下的少年啊!眉目是如此的好看,他专注的目光瞬时吸引了她全部的心神,她猛然涌起一股冲动,这如画的一幕,若不入画,该是如何的遗憾呢!
  执笔,褚鱼心中的焦急突然被遗忘在脑后,全身心浸入了这笔墨画意之中。落笔,眉眼如画的少年通过寥寥数笔的勾勒跃然于纸上,他坐于阳光之中,梅树之下,手执一卷书,低头细细品读着。
  “画的不错。”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褚鱼的手猛地一抖,一道墨便不小心划在了纸上,但好在偏远了画中少年,但陡然一道墨痕,生生毁了画意。
  “嘿呀!”辰先生颇有些懊恼,懊恼自己的突然出声毁了一幅画。
  来不及看那墨痕,一抬头,便见辰先生正站在她面前,背着手皱着眉看她。
  “辰先生……”
  第一天在人家的课上便不好好听讲,更是被人抓个正着,褚鱼慌忙将毛笔一撇,两只小手揪在一起,低垂着头不敢看他,更是不敢偏头看向章岷。
  辰先生收回放在画上的视线,低头看着这个第一个在他课上出岔子的小丫头,沉声道:“我有心念你一句年纪小,但年纪小却也不是你犯错的理由,既胆敢在我的课上犯错,便罚你外头站着,你可服?”
  褚鱼揪着手忍下向章岷求助的冲动,眼中已经噙满了泪,面上臊得发红,带着哽咽道:“稳稳知错,认罚。”
  辰先生“嗯”了一声,褚鱼连忙站起,错着脚步便往外跑去。
  经过章岷身旁时,连他唤了一声自己也不敢停下。
  “辰先生!”章岷看着褚鱼落荒而逃的背影,转头忙道:“稳稳犯错,是我没有管教好,还请先生将我一同受罚。”
  稳稳一个小姑娘,在众人之下被罚,面子被落尽了,还不得羞死。
  “人是你带来的,自然该罚,出去!”给他下的套他可得掰回来。
  “是!”
  章岷起身便往外走去,走了两步却又突然折身,看着褚鱼案几上那副画毁了的画,心中泛起诧异,他眉头微挑,拿起墨痕未干的画作,仔细一看,眼中泛起了笑意。
  吹了吹,小心折好放入袖内,转身朝外走去。
  一出门,便见小姑娘正站在墙角处,低着头紧咬着唇无声抽泣着,他忽得胸口中泛起了心疼。
  他缓步走上前去,褚鱼看着地上出现的熟悉的靴子,鼻尖的涩意更甚。
  见他蹲下身,星眸向自己看来,褚鱼心中一慌,忙抽泣道:“稳稳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瞬时哭出声来,“我,嗝,我听不懂辰先生讲的课,心里着急,嗝,稳稳真的不是故意的!”
  章岷帮她拭着面上的泪,安慰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我的错才是。”
  “我没有想着你现在应当听不懂辰先生的课,却急忙将你带来,也什么都没同你讲,是我疏忽大意了。”
  “才不是……”
  褚鱼一直抽噎着,似乎想停也停不下来了。
  章岷看着她红通通的眼,湿漉漉的还带着雾气,他揉着小姑娘柔软的发,笑道:“别哭啦!是我的疏忽,稳稳想要什么做安慰啊?”
  他幼时想念母亲,阿姐也曾这样子哄他。
  褚鱼瘪着嘴,抽噎道:“稳稳,想吃肉!”
  “……”
  云浮云下,章岷提着向山下村民买的一只已经拔毛洗净的大公鸡,牵着褚鱼往山林中走去。
  “岷岷,原来你会烤鸡啊!”褚鱼盯着早已魂归西天的大公鸡满眼的诧异。
  “嗯。”
  他之前住在山谷边缘,时常半夜肚子饿的时候便会偷偷跑往山林里打些山鸡野兔,或者掏些鸟蛋什么的来吃,所以在山林中他的一处隐秘地点常备着他从饭堂杨师傅那里偷来的各种调料。
  现在褚鱼急着想吃肉,打猎太久,索性便直接去山下村民中买了一只。
  带着褚鱼到了自己常来烤肉吃的地方,章岷熟练的用树枝串上整只鸡,用刀割了口子放入调料入味,最后架起柴火开烤。
  褚鱼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半个时辰之后,一只香喷喷的烤鸡便新鲜出炉。
  褚鱼闻着这香味直想流口水,杨师傅做的菜虽也好吃,却多为清淡,更是偏素,她已经吃了许久的素,想吃肉已经想了很久了。
  章岷割下一条外焦里嫩的鸡腿递给她,褚鱼连忙接过,顾不上热,她迫不及待一口咬了下去,顿时觉得肉香四溢,口腔中满含烤鸡的香味,她心中难受的情绪瞬时没了踪影。
  “唔!好吃!”褚鱼眸子亮得耀眼,直高兴的踢腿。
  “岷岷烤的好好吃!”
  章岷见她那高兴的模样,笑道:“那稳稳可得记住,千万别告诉别人,不然以后可没我做的烤肉吃了。”
  “嗯嗯!”褚鱼连忙点着头,生怕迟了一秒便再也吃不到这美味的烤鸡了。
  二人正你一口我一口吃着这美味烤鸡,忽听得身后的灌木从中有响声发出。
  连忙转头看去,却见一只一个月左右大的棕黄色小奶狗从灌木中钻出,它看见眼前的两人,吓得瑟缩在原地,瘦小的身子打着颤,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可怜巴巴的叫唤着。
  褚鱼疑惑看着,而后缓缓伸手将手中的烤鸡肉递了过去。
  “你是肚子饿了吗?”
  小奶狗先是往后一缩,但架不住香味的诱惑,耸动着鼻子小心上前,身后的小尾巴晃个不停。
  褚鱼将手中鸡肉喂给它,小奶狗迫不及待的将鸡肉吃了进去,章岷看那模样,感觉跟片刻前的褚鱼一模一样。
  小奶狗吃了肉,顿时高兴的围着褚鱼转,身子跳跃着往她身边扑去,耸动着鼻子还想找吃的。
  褚鱼揉着它软软的头,又喂给了它许多鸡肉。
  最后二人一狗共同将这只完全消灭。
  等二人要回去时,天色已经迟了,章岷见状忙带着褚鱼往谷中走去,却不想那只小奶狗也跌跌撞撞地跟在后头。
  褚鱼见它可怜,伸手将它抱了起来,抱至眼前看着它瘦弱可怜,一双黑漆漆的眼可怜巴巴盯着自己的模样,心软道:“你这么瘦,是你的主人不要你了吗?”
  小奶狗好似听懂了般摇了摇尾巴。
  褚鱼眼中满含怜悯,而后又是一喜,她抱着小奶狗看向章岷,糯糯问道:“岷岷,我可以养它吗?”
  一人一狗,都睁着双黑漆漆湿漉漉的眼看着自己,章岷想拒绝都有些难以开口。
  他无奈道:“你想养便养吧!”
  “岷岷真好!”褚鱼抱着小奶狗兴奋地原地转了圈,小奶狗也跟着叫唤了两声。
  “那叫你什么呢!”她揉着小奶狗软软的身子,嘟囔着:“今日是十四……”
  “那我叫你十四好不好?”
  “十四!”
  小奶狗又叫唤了两声。
  章岷看着一人一口高兴的模样,眼中满含笑意。
  入夜之后,章岷等着褚鱼睡下后起身,十四蜷在墙角给它铺得草垫子上眯着眼,听见动静抬头一看,见是章岷,嘤嘤叫了两声又眯起了眼。
  章岷坐在桌前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正是白日里褚鱼画的那副画。
  他看着画中的少年,忍不住感叹,想不到稳稳小小年纪,画技却是不俗。
  只是旁边那道墨痕却实在毁了这幅画。
  他看了许久,忽得念头一闪,立刻便提笔蘸墨,就在那道墨痕上面勾勒。
  寥寥数笔,一条正在缸中悠闲游动的黑鲤便出现在纸上。
  舒适看书的少年,悠闲游动的黑鲤,章岷看着这画面,心中只觉得十分安逸。
  作者有话要说:  十四是作者高中过年那段时间,莫名跑来家里的一条小奶狗,作者的爸爸说“狗来财,猪来运。”就把它养了起来,那天刚好是十四号,作者姐姐就喊它十四了。每天十四都会蹲在巷子口等着作者爸爸下班回来,喜欢跟在作者妈妈脚后头,有时被她不小心踩到了,疼得叫了两声又不长记性继续跟着。后来作者回去读书,一个月后回来,它正不小心掉到臭水坑里被作者妈妈压着洗澡,可惜作者只待了两天,一个月后再回来,却没有见到它了,妈妈说是前几天没注意它,不知道跑去了哪,去找也总是找不到,妈妈说估计是被偷狗的偷走了,再后来,也就再也没有见到十四了。作者其实跟十四相处没多久感情不太深,但是妈妈很难过,后来也不肯再养狗,说是嫌脏,其实原因想来也有十四的吧。这里写到十四,是想它在这里能有一个好归宿吧!(忍不住哭了的说,真的是讨厌偷狗贼!)
  还有一个就是作者小学的时候听不懂老师讲的课就会自己把自己气哭2333333 现在想起来感觉好蠢hhhhhh


第7章 
  辰先生的课纵然褚鱼再听不懂,为了不辜负章岷的心意,她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去了。
  诚心与辰先生道了歉,辰先生知晓她年幼便也没有再多计较,且见她小小年纪,便画的一手上好丹青,风格更是不同于时下流行的写意山水,而是工笔写意结合,人物的细腻,背景的潇洒,虽尚有些稚嫩,但可见日后能有大成。
  他心中暗叹,这丫头于画上大有天赋。
  想着她读书方面的不足,心中顿时有了提点她的想法,故在授课时,特意单独为她另讲了其他浅显的内容。
  再加上身旁还有个章岷私下里为她补课,褚鱼想,她要是再不认真读书,只怕真的是辜负别人了。因而就算是曾经反感,现在也开始硬下心来努力读书,渐渐的,竟让她寻到了乐趣,当然更多的,是关于画的方面。
  时间一晃而过,她来到云浮流竟已过了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的时间与众人相处,她不再感到紧张与害怕,更是跟着众人凑做一团,时常趁着章岷练武的时候跟着解钐他们到处去玩,惹得章岷寻不到她然后一个人生气。
  但是章岷一生气她便不敢再跟解钐他们混做一团,整日里跟在章岷屁股后头“岷岷”长,“岷岷”短,笑得甜甜的模样看得章岷竟是气不起来,最后只得无奈道:“你同他们一起玩耍我自是不会管,但若你再是随意便不见了踪影,可莫怪我生气。”
  褚鱼当即忙不迭点头,抱着章岷说再也不敢了。
  解钐则在后头忍不住翻白眼,道一句:“小老头,什么都管!”
  然后被章岷一个眼刀甩过去,当即怂得不敢说话。
  秋分的时候谷沁华给众人都绣了一个荷包,给了师父,给了稳稳,给了章岷,又给了其他几个师兄弟,最后给到傅成觉时,她胆怯了。
  最后喊来褚鱼,有些为难道:“姐姐现在有些事要去做,稳稳可能帮谷姐姐将这个荷包交给傅师兄?”
  “好啊!”褚鱼接过荷包,左右看了看,惊叹道:“谷姐姐给傅师兄做的这个荷包可真好看!”
  只见荷包上绣着一株盛放的幽兰,绳上也绑着精致的流苏,最后她在荷包的一个角落处看到了两个小字,淮渊。
  “这个是……”褚鱼指着问道。
  谷沁华轻颤着眼睫,微微带着羞涩,笑道:“是傅师兄的字。”
  “傅师兄的字可真好听!”褚鱼叹了一句,转而便要去送。
  谷沁华在后头又突然道:“稳稳可记得看看傅师兄是什么反应!”
  褚鱼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回头一看却见她已经关了房门,心中莫名,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待她去时傅成觉正在院中练武,见她来了他忙停了下来,掏出帕子擦着额上的汗问道:“稳稳寻我可有何事?”
  褚鱼忙掏出荷包递了过去,“谷姐姐给傅师兄绣了个荷包,但是她有事便托了稳稳来送。”
  傅成觉擦汗的手一顿,他看着褚鱼手中显然是费了许多心思绣出来的荷包,敛下眉目。
  他像座山一样坐在椅上,沉默着不说话,弄的褚鱼心里有些发慌,弱弱的喊了一句“傅师兄?”
  他好似才反应过来,接过褚鱼手中的荷包笑道:“多谢稳稳,也回去替我谢谢师妹了。”
  褚鱼应着,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后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他又持剑继续练起了武。
  “所以他便是这个反应吗?只是道了声谢?”谷沁华有些失落,又有些丧气。
  褚鱼不懂她为何要询问傅师兄的反应,莫名道:“对啊!师兄接过了荷包,然后让稳稳向你道谢。”
  “谷姐姐是怕傅师兄不喜欢你绣的荷包吗?”褚鱼疑惑,而后又忙安慰她道:“谷姐姐放心,你给我们绣的荷包我们都很喜欢,稳稳也喜欢,岷岷也喜欢,而且那个荷包那么好看,傅师兄一定会喜欢的!”
  “一定!”褚鱼拍着胸脯向她保证。
  谷沁华被她的动作逗笑,而后又皱起眉来,揉着她的发无奈道:“稳稳还小,等你大了,你便懂了。”
  她语气带着惆怅,眼角有些发红。
  回去的路上褚鱼一直瘪着嘴,她揉着跟在她身边打转的十四的狗头,丧气道:“谷姐姐好像有些伤心啊!她说稳稳不懂,稳稳到底不懂什么呢?”
  十四舔着她的手,叫唤了两声。
  谷沁华的失落似乎传染给了她,她一边走一边掰着指头数了数,这才惊觉自己原来已经在云浮流待了近两个月了。
  “都这么久了!”她心中泛起涩意,“阿娘怎么还不带着爹爹来寻我?”
  她突然回想起来云浮流之前阿娘同她说的话。
  那是在爹爹被别人抓走七天之后,阿娘带着她东躲西逃,来到了云浮山脚下。
  她们躲在山坳里,夜深的时候阿娘难得生起了火,小小一团,不是用来取暖的,她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似乎很是纠结,最后还是将书丢入了火中,等到书被烧尽,她踩熄了火,然后转头看向自己。
  她道:“稳稳,从现在起要记住阿娘说的每一句话。”
  褚鱼呆愣着点头。
  “爹爹被人抓走了,他性命应该无碍,但阿娘必须去救他,稳稳明白吗?”
  “稳稳明白!”
  “但是阿娘不能带着稳稳去,知道吗?”
  “为什么?”褚鱼急道,她看不懂荆素眼中复杂的情绪,心底突然生起了一股被人抛弃的恐慌感。
  “那个地方太远,也太危险,阿娘不放心你跟着,而且稳稳跟着,会分阿娘的心,明白吗?”荆素忍下眼中的泪意,不等褚鱼开口,继续道:“阿娘会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就是阿娘以前生活的云浮流,你在那里好好待着,好好生活,好好等我带着你爹回来!”
  褚鱼早已哭个不停,一个劲地摇头不肯。
  “稳稳!记住!不管多久,我都会带着你爹回来!”荆素不敢再看她伤心的眼,一下将她抱进怀中,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她给褚鱼许下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的承诺,“稳稳,不管等多久,我和你爹都会回来找你的!”
  “还记得阿娘经常跟你说的阿岷吗?”她一直舍不下云浮流的一切,在褚鱼还不会说话的时候便时常跟她提起云浮流,提起阿岷,褚鱼刚学会说话,开口的第一句话竟就是“岷岷”,她只会说单字,“岷岷,岷岷”便一直叫着,到最后却也改不回来了。
  “他会好好照顾你的。”荆素轻吻着她的发,道:“稳稳记住了吗?”
  褚鱼泣不成声,不甘点头应道:“稳稳记住了!”
  “我会待在云浮流,等着阿娘带着爹爹回来的!”
  记忆再次浮现,褚鱼心中的伤心难以自抑,她擦着泪,转身突然朝谷外跑去。
  *
  章岷焦急地找了褚鱼许久,跑遍整个云浮流,急得双眼赤红,终于在谷口的大樟树下,找到了缩成一团的褚鱼。
  彼时天色已经全黑,他怀着最后的希望走向谷口,突然在夜色中看到了一双发绿的眼,他以为是匹狼,心中大骇,下一瞬传来的狗叫声猛然唤回了他的心神,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心竟跳的十分地快。
  十四见到他摇着尾巴兴奋地扑了过来,他看见了在树下蜷缩成一团的褚鱼。
  “稳稳?”
  他的灯笼照了过去,照见了她满是泪痕的脸。
  “我在这等爹爹和阿娘回来,可是我等了很久,等到天黑,他们都没有回来!”她抽泣着,抬眼看向他,“他们是不是不要稳稳了?”
  就像,就像……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恐惧。
  好像曾经也有人叫她等着,可是那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章岷轻轻拭去了她面上的泪,道:“今日等不到,那明日再接着等,明日等不到,便后日,他们不会不要你的!”
  他直直看着自己,褚鱼仿佛在他眼中寻到了希望,“真的吗?”
  “真的!”他坚定道。
  少年的神色是如此的坚定不移,撑起了她崩溃的情绪,褚鱼看着他,缓缓点头。
  “那咱们回家吧!”
  “嗯。”
  他揉着她的发,转身将她背了起来,提起灯笼,照亮了回去的路。
  十四慢悠悠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稳稳,你为何会叫褚鱼?”他之前一直不曾问,是怕她想起不知下落的父母伤心,可是这终究是要面对的。
  褚鱼趴在他的肩头,还有些抽噎,“爹爹说,因为当初他跟阿娘第一次见面时,阿娘吓跑了他的鱼,他要阿娘赔他一条鱼,所以稳稳便叫褚鱼了。”
  章岷不禁失笑,这哪是赔一条鱼,阿姐将自己都赔进去了。
  炙热的鼻息就喷洒在他耳边,他觉得有些发痒,又莫名地觉得有些热,歪头躲了躲,又接着道:“那你爹爹,名讳是什么?”
  “爹爹名讳褚珩,佩上玉也。”
  褚珩
  他心中默念着这名字,将其暗暗记下。
  少年的肩膀还不太宽厚,却十分温暖,让人觉得安心。
  褚鱼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伴着耳边沉稳的脚步声,她缓缓闭上眼,睡了过去。
  “稳稳?”
  有节奏的鼻息喷在他脖颈间,他叹道:“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章岷:等睡醒了,再教训你!


第8章 
  到底章岷还是没舍得教训她,褚鱼第二天醒来后又恢复了往日生机,昨夜的事被她踏踏实实放在心底,但往后,隔三差五总能见她守在谷口,也不多待,往往只是待上一个半个时辰,有时候谷里有客人来访,她便担起了传话的活。
  这还惹得人家误会,道云浮流连一个传话的小小弟子都模样不俗,生得乖巧可爱,章慎之听了真是哭笑不得。
  章岷心中暗暗记下了褚珩的名字,怀着打听的心思,一日特意寻了个机会向章慎之问了出来。
  “不知爹可知褚珩这人是谁?”他掩下面上的好奇,端的一副不经意的样子。
  章慎之听了皱眉,但见这他模样也没有在意为何会如此发问,凝神想了许久,才恍然道:“好像是听过这个名字,该是十年前的事了吧?倒是一桩轶闻。”
  “轶闻?”章岷不禁疑惑。
  章慎之渐渐回想起来,慢慢道:“那好像是岭南的一个门派,十多年前,前任门主病逝之后,他的儿子,好像便是叫褚珩,不但不接任门主之位,反而还把自家经营了几十年的门派给散了,自己也不知去了哪,销声匿迹,从此竟无人再见到他,也因此事,他当年在江湖中可出了回名。”
  章慎之心中虽不自傲,但那些说不上名字的小门派到底在他心里留不下什么痕迹,现在能回想起来,他多少还是只感慨一句自己记性好罢了。
  这时傅成觉忽然进来禀告门中事务,章岷见问不出什么来,也只能歇下心思,暗暗将这事藏在心底。
  “对了!”章慎之听了傅成觉道了事务后,忽然道:“下月十五,谷内弟子要互相切磋比试一番,你同其他师叔伯们且准备一下,清舟缘山他们也要回来了。”
  “三师兄四师兄他们要回来了?”章岷在一旁惊道,眼中隐隐带着欣喜。
  章慎之一眼撇过去,道:“下个月的比试可有信心?”
  “自然!”章岷抱拳应道,极其自信。
  “莫要自大!”他“哼”了一声,又看向傅成觉。“淮渊虽每日帮我打理谷中事务,但武艺也不可费,明白吗?”
  “是!”傅成觉点头应着。
  这个弟子是他当年从谷外带回来的,自幼失怙,成了路边乞儿,不知自己姓名,也不知自己来历,他遇见时他正被其他乞丐欺负,一时心软便将他带回了谷中。
  但这弟子也令他欣喜,虽年幼多苦难却也不曾养就极端恶劣脾性,性格敦厚沉稳,细心稳重,且自有主见,帮他将谷中事务打理得很好,但到底因为年幼之事,妄自菲薄了些。
  章慎之看着二人,挥了挥手,“下去吧!”
  章岷同傅成觉一同退了出来,路上碰见迎面走来的谷沁华褚鱼二人,褚鱼一见章岷便迫不及待地向他扑了过去,谷沁华则看向傅成觉。
  她见他腰间革带上只挂了枚碧绿玉佩,并无自己期待的东西,眼里顿时黯然一片,轻声喊了声“二师兄。”
  傅成觉看着她点点头,向三人告辞,转身而去。
  谷沁华心中涩然一片,蜷起指尖还在发疼的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失落又酸涩。
  “谷姐姐你怎么了?”褚鱼见她不对劲的模样,有些担忧。
  谷沁华失落问道:“稳稳那日可将荷包亲手交给了傅师兄?”
  “是啊!”褚鱼肯定的点头,困惑不已。
  谷沁华骤然从心底腾起一股气来。
  这些日子,他越来越躲着自己,今日也是她知道他要来寻师父,特意在路上就等着了,想不到他还是见了自己就走。
  她已经十七了,家中已经由不得她再拖下去了,前几日她便收到了家里递来的信,父亲在信中说,待过了谷中比试,便要将她接回覃州。
  她不傻,她知道回去意味着什么。
  谷沁华心中一气,剁了剁脚,朝傅成觉离去的方向追去。
  “谷姐姐怎么了,看起来很伤心啊!”褚鱼转头看向章岷,疑惑问道,“岷岷,我们要去看看吗?”
  章岷有些犹豫,他隐隐能感觉出什么,却又有些不甚明白。
  二人一边走一边讨论,解钐不知何时贱兮兮地凑了过来。
  “你们不明白,问我这个隔壁耳啊!”
  他这几日探听来的八卦多了去了,正愁没人听他讲呢!
  “解师兄你知道谷姐姐为什么伤心吗?”褚鱼认真询问,章岷也心生好奇凑了过去。
  “咳,不过呢,你们听了可不要往外说啊!”他这人还是有些原则的,虽然爱好探听八卦了些,但是该跟谁说不该跟谁说还是明白的,可不像百晓生嘴那么碎。
  “嗯嗯!我不说,岷岷也不说!”褚鱼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兴奋道。
  解钐凑近他们,手挡在嘴边,小声道:“因为谷师姐喜欢傅师兄啊!”
  *
  “二师兄,你先等等!”
  这是一条小径,往来间只容得下一人行走,一侧是缓坡一侧是泥地。
  谷沁华匆匆追来,步伐有些不稳,不小心踩空一脚,身子不稳,眼看便要往一旁跌去,傅成觉忙伸手扶住了她,但是很快,将她扶稳后又松了手。
  谷沁华顾不得这些,她看着傅成觉,焦急道:“二师兄,我有话要问你!”
  傅成觉将手背在身后,捻了捻,似在感受方才停留在指尖的温度,他淡淡道:“你问。”
  她今日格外见不得他这副淡然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师兄可有收到我给你绣的荷包?”
  傅成觉下意识想捂胸口,又忙止住动作,面无表情点头道:“稳稳给我了。”
  “那你可喜欢?”
  他没得答话,迟疑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她更气了,连眼眶都有些隐隐发热,“那你为何不戴?”
  低头看着谷沁华双眼泛红的样子,傅成觉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握成了拳,他面前仍是一片淡然,“我……”
  他咽了咽,“我并不需要。”
  谷沁华顿时愣住,呆愣愣的看着他,一滴泪倏地落了下来,泪落得很快,看得傅成觉猝不及防。
  她是父母捧在掌心的明珠,何曾这么伤心落泪过,傅成觉,你真是混账啊!
  她猛然低下头,泪水又随着眼睫的眨动迅速滴落。
  “这么多年,我跟在你身后。”谷沁华哽咽着,呢喃道:“你不会不明白我的心意。”
  “傅成觉!”她抬头瞪他,面上带着倔强。
  “你混蛋!!”
  她捂着脸,最终哭泣着转身跑远。
  傅成觉伸着手,掌心是她落下的一滴泪。
  “阿绵,对不起。”他喃喃道。
  “我叫阿绵,你叫什么啊?”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响在耳边,犹如谷中总是在枝头欢唱的黄鹂。
  “傅成觉。”
  “你救了我,我要怎么报答你啊?”小姑娘围着他兴奋地跳个不停。
  “举手之劳,不用报答。”
  “那不行!”小姑娘歪着头看他,满脸的认真,“我听祖母寿辰的时候请的戏班子唱的,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许的,那我嫁给你好不好?”
  少年感觉自己心忽得一阵悸动,他看着小姑娘灵动的笑,猛然低下头,耳根子泛起了红,“不,不用。”
  师父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他听见他道:“从此以后,她是你们的五师妹,可知道了吗?”
  “五师妹的名字是什么啊?”身旁的三师弟笑道。
  小姑娘道:“随父姓谷,名沁华。”
  他看见她跑到自己面前,甜甜喊道:“二师兄,你可还记得我啊?”
  自然是记得的啊!
  *
  “那稳稳也喜欢傅师兄啊!”
  褚鱼听解钐神秘兮兮就说出了这个,带着不解,又带着鄙夷。
  “喜……噗!哈哈哈哈!”解钐看着她那模样,忍不住捧腹大笑,他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花,笑个不停,“哎呦,褚小鱼儿,你要笑死解师兄吗?哈哈哈哈……”
  褚鱼疑惑看着他,见他笑得几乎满地打滚的样子,感觉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啊?
  她转头看向章岷,见他也捂着嘴正在偷笑。
  褚鱼顿时瘪下嘴来。
  “你们笑什么?”
  解钐好不容易止住笑,抬眼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想伸手去戳她白白嫩嫩的面颊,结果伸到一半便被章岷抓住,将禄山之爪甩往一边。
  “小气!”解钐白了他一眼,又看向褚鱼道:“你跟谷师姐的喜欢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这个……”解钐挠着后脑勺,他虽然知道这两者有区别,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小姑娘解释,最终只能摊手道:“等你到我这么大了就知道了喽!”
  “那你这么大是多大?”褚鱼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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