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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赳赳走-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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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脱口让她闭嘴,不想她直接找了过来,请求自己让他帮忙解开绑缚住她的麻绳。
真是麻烦啊!
可当他被那双含着胆怯与痛楚的漆亮眸子看着的时候,心蓦得一软,这种眼神,他曾在母亲的身上也见过。
听到她说有人会来救她,他便知道,他的事要坏了,他的藏身之处会被发现,天兴教的人会找到他,可他想不到,他们找来的竟那么快。
他曾一度迁怒过褚鱼,若不是她,他怎会被发现,怎会被抓回去,又怎会被越锋的当做供养之体,受尽折磨数年。
可他知道,即便没有她,他也逃不出天兴教的掌控。
褚鱼,褚鱼,这个名字他听着耳熟,待被抓回了天兴教他终于明白了。
在他见到他们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越锋心心念念想了多年的心诀,费尽心机找了多年的人,就是褚鱼的父母。
而从褚鱼的娘荆素开始说出第一层心诀开始,他一生的苦难从此开始了。
他被越锋身边的大护法带到了那个密室,男人盘腿坐在石床上,他睁着双眼看着自己时,眼眼睛红得噬血,恍如魔鬼。
他听见男人冷淡无情的声音,“过来。”
从那一刻起,深深的恐惧与无望从他足底窜起直冲颈后,下一瞬,剧烈的痛苦传至全身,每一寸筋骨都好像被人打断又重塑,重塑又打断,身体里的气力急速的流失而后向一人涌去。
他在痛苦的挣扎,发出凄烈的哭喊,在那一刻,他的无助他的恐惧,压抑的让他看不见希望。
而后他昏死过去,再醒来时教中人对他改变了态度,越锋说他是天兴教的少主,教中人该当给他尊重,听他驱使。
他听到那一刻,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
他想,他或许该笑才是,从未在任何人眼中得到过尊重,包括他的父亲,可是越锋说他是天兴教的少主,他该当受人尊重。
是啊,他该笑才是。
这一笑,就笑了八年。
直到褚鱼说她从来没有在他眼中看见过笑意。
原来他从不曾真正笑过吗?
挂了数年的面具,连自己都已经察觉不出真假了。
荆素一层一层口诀说出,他所经受的痛苦便一层一层的叠加一分,经年的痛与恨已经化为同归于尽的浓浓怨恨,他要杀了越锋,更要毁了这个他一心想要光复的天兴教!
既然越锋如此深信七伤诀,那么他亦将死于其下。
越锋为了吸取他这个供体的气力,逼迫他亦练七伤诀,他通过数年的窥探,终于寻到了越锋的破绽。
从褚家祖地发现的七伤诀只有前六层心诀。当年褚风行意外发现此诀,如此惊天秘诀,他自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极力封锁发现七伤诀的消息,又怕到时候引来江湖人争抢伤及无辜,连自己的门派都在几年内给一点一点散去,可他想不到,还是走露了消息,而且还是他夫人身边跟了数十年的婢女。
无人知道他夫人是什么身份,但越锋清楚,那是他的姨母,当年天兴教被江湖众派围剿,他的姨母带着婢女趁乱四遁,跟了褚风行,但婢女还有家人在天兴教内,受此威胁,她泄露了消息。
越峰抓来褚珩荆素,褚珩无武学天分,那本心诀他翻都不曾翻过,倒是荆素,武学奇才且有一身过目不忘的本事,二人的被越锋囚禁数年,家人分离,生死迷茫,是他合作的好对象。
久久等不到第七层心诀的越锋急了,练功的这几年,他早已经变得疯魔痴狂,完全不信荆素说的没有第七层心诀,他只认为是他筹码不够,命自己前去寻找荆素的女儿,褚鱼。
褚鱼,这时他脑海中回想起那个嘤嘤哭的他心烦的怂包来。
他自然知道褚鱼在哪,可他为何要替越锋寻呢?
撇开跟着的属下,他一人寻了机会靠近褚鱼,荆素说没有完整版的七伤诀,万一有呢,她指不定会将其交给自己的女儿。
再见褚鱼,昔日的女童已经长成纤纤少女,他一时还有些认不出来,见到她的第一面想到的竟是荆素的脸,二人倒是生的像,那双眼却像褚珩,看着他的时候慌乱无措,与八年前一模一样。
靠近她是别有目的,不想她身边跟着的章岷倒是机警,只不过还跟八年前一样被“岷岷,岷岷”的喊,他听着都觉得浑身不舒服,这个章岷身为一个男人倒是听的享受,咦。
搜褚鱼身的时候居然被当成了登徒子,他感觉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他,对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当登徒子?
但褚鱼身上那丝若有若无的甜香一直萦绕在他鼻尖,勾的他心烦意乱,她醉酒倒自己怀中的模样一直在脑海中回想,双眼迷蒙,红唇微启,甜甜糯糯的喊着自己一声“方涵”,他意动了。
他越发的心烦气躁起来,寻了人泄火想到的还是她,躺在屋顶喝闷酒,醉酒醒来后裤裆内已经洇湿了一片,梦里缠绵的情景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一瞬满心满眼都是羞臊与愤怒,羞臊于那个梦,愤怒于登徒子事成了真,不知不觉,那个丫头已经在他心上留下了痕迹。
但他知道,二人的性情相差太多,他们之间的鸿渊隔的亦太深,他也比不得她与章岷之间的那种心意相通。从章岷随她跳入江中的那一瞬,他便明白,若真有奋不顾身只为一人这种事,他做不到。
或许,他可以为她做一件事,救出她的爹娘。
越锋早已经疯魔了,他一心陷在修炼他的神功中,就连他当初满心想要的复兴的天兴教都不理了,他狂傲自大到无视他做的所有动作。
一切如他所料,越峰死了,天兴教亦彻底覆灭,多年夙愿达成的那一刻,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欣喜。
当初,这也是他的家,也有他的亲人。
而他,已是彻底的一个人。
可他不想他死亡的路上仍是一个人,此身孤独,此心寂寥,他只想有个人可以陪一陪自己。
顶峰的景色真如母亲所说的一样,很美,恍若人间仙境。
他此生已无遗憾了。
还有,他的小鱼儿,谢谢!
——为什么谢我?
——谢你,陪我走完最后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唉:…(
第55章 【荆素番外】
她本是官家女; 荆素在她前七年的生命中如何也想不到,在她心中如山如川一般的祖父与父亲会像一只蝼蚁般任人宰割; 撑起荆家一片天的祖父与父亲倒了。
祖父位列三公,父亲为工部尚书; 二位朝中大员在朝中争斗中还是抵不住洪流,荆家倒了。
黄河水患,朝中拨款赈灾; 一路派发下去; 底下官员竟将银子贪的干干净净,一朝东窗事发,他们竟将所有矛头都指向父亲。
陛下震怒,下令严查; 查出的所有线索竟都与父亲有关。
太子也保不住他们了; 荆家的下场只有一个,满门抄斩。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世界顷刻崩塌。
荆素不信,她的父亲绝对不会做下这种事。
父亲在最后托家中的一名忠心老仆带她连夜逃走; 一路奔行,上了云浮山。
云浮流的流主章慎之看着老仆携来信良久不语; 她站在屋内只静静的看着他,他收了信,看了一眼老仆,又看了一眼她,而后叹了口气。
道:“我与荆侑多年旧识,这事; 我便应下了,但以后,她与荆家再无瓜葛,她在云浮流,从此只能做一名江湖弟子。”
章慎之偏头看她,目含悲叹与怜悯,“你以后,就唤荆素吧!”
老仆激动的红了眼眶,忙不迭拉住她给章慎之磕了三个响头。
她从此便留在了云浮流,老仆当夜便离开了,她本以为他是要返京,不想第二日竟发现他吊死在了云浮山上。
他为了彻底掩藏自己的踪迹,选择了牺牲自己。
从此荆家,只剩她一人。
她留在云浮流,拜入章慎之门下,成了他的大弟子。
七岁再练功已经有些迟了,但想不到她一个官家小姐,竟有一身练武的筋骨,章慎之也十分意外,却更加惊喜,作为他的第一个弟子,从此之后,他对于自己的教导更加严厉,也更加认真。
多年后荆素回想,在云浮流的那十年是她最欢乐的十年。
有严厉又用心的师父师伯,有性格各异却都十分有趣的师弟们,亦有从小跟着她长大的阿岷。
阿岷的娘生他时难产,即便当时救了回来,但亦只是吊了一口气,不过三个月,便撒手人寰。
师父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无心照顾阿岷,她接手将阿岷照顾起来,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到之后的从容淡定,她亲眼看着他从一个小肉团长大到一个奶声奶气跟在她屁股后头唤着阿姐阿姐的小娃娃,若是按意义来算,阿岷或许才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但云浮流再多的欢乐也无法消灭她心中的不甘与仇恨!
父亲当年深陷的贪污案,他们荆家满门被灭,她必须要找到真相!
当她将自己想要出谷查案的想法告知章慎之时,他勃然大怒,直言道她只要敢出谷,他便将她逐出师门。
那一瞬荆素心中是愤怒与失望的,她本以为师父会支持她,即便不支持也能给予她理解,不想他竟是如此激烈的反应。
为荆家翻案报仇的心思占据了整个脑海,最终她在与章慎之大吵一架后出了谷。
她知道,自己此行,再无退路。
她出谷,花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四处奔走搜集当年所有能够证明她父亲被陷害的证据,躲过暗杀与追击,一层一层报官举报,从州府到大理寺,直至天听,却全都是石沉大海。
直到最后她终于查清,不是幕后黑手有多能够只手遮天,而后这个幕后黑手便是最大的天。
他便是当今的嘉昀帝,当年的梁王。
即使身为太子也无法稳坐储君之位,天下至尊的位子有无数人觊觎,他们斗来斗去四处暗下黑手。
祖父与父亲是坚定的太子党,两位朝中大员的支持给了太子无数的助力,这也意味着他们挡了梁王的路。
于是,他们荆家倒了。
荒唐!可笑!
她本以为他们荆家可以洗清污名,却不想,那天下的至尊至明之人,是最污浊不堪的。
既如此,污名无法洗去,不如便让这些对不起他们荆家满门的人去地府对着他们赔罪吧!
她搜集到的那些名单上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一连半月,京中三名朝廷大员半夜死于家中,均是一刃封喉,一刀毙命。
无人见过刺杀之人是谁,她就像躲在暗夜中的无常,一个一个勾去名单上人的性命。
直到最后一个,嘉昀帝。
嘉昀帝心中也生起了警觉,他躲在皇宫之中,无数的暗卫护在他身边,她无法靠近。
但他只要是皇帝,她便总有机会。
立春之时,皇帝需与众臣前往东郊亲自耕地,为天下百姓祈求丰年。
任谁也不知道,她易容成了皇帝的宠妃,宠妃的父亲亦是当年构陷荆家中的一员。
在皇帝携臣子返回途中,她动了手,只可惜,这一击被皇帝躲得刺偏了,她失去了最佳时机,只得奋力逃脱追捕,以求第二次机会。
她在云浮流学的最精的是易容的手艺,她换了一个又一个人的脸,终于暂时躲过了满朝的追捕。
但她等来的不是第二次机会,而是边塞外族的入侵。
皇帝被刺之事,虽被京城费尽心机掩下,但藏于京中的外族细作却探得此事,当即将此事告知了外族首领。
当朝皇帝重伤昏迷,朝中一片混乱,外族首领当即领兵入侵。
战事一起,死伤无数,她甚至在京城附近,见到了逃难而来的边境难民。
那一刻荆素幡然醒悟,她可以为荆家报仇杀尽所有名单上的朝臣,唯独不能杀皇帝。
他不仅是荆家的仇人,他更是天下的皇帝,若他死了,天下大乱。
悔与恨。
怒与哀。
悲与泣。
她跪在荆家的衣冠冢前痛哭三日,终于放下了手中兵刃。
家仇无法再报,云浮流她不能再回,茫然看着天地,此间天大地大,她如无根的浮萍。
再无落脚之处。
直至那日,她为一处江湖恩怨抱打不平,而后遭人记恨,为躲避江湖之人的追击,她潜入一处江中,屏息在江中躲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他们远去,她这才扶着一艘轻舟冒出头来。
“这位姑娘,你将在下的鱼都惊跑啦!”
轻舟之上,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含着隐隐笑意。
她抬头看去,一人一袭青衫立于船头,漆亮的眼眸映着日光熠熠生辉。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她脑海中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她笑:“这有什么,大不了我赔你一条鱼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越方涵跟荆素的番外写完啦,后面的番外就是男女主如何突破父母大关,以及,羞羞的日常。
第56章 【番外·成亲二三事①】
马车一路行驶; 走过山林,驶入谷内; 缓缓停在了一处小院前。
章岷翻身下马,行至马车前; 车帘被掀开,钻出一个灵动的少女来,眼中笑意盈盈; 只是面上多少带了些苍白。
褚鱼看着章岷伸来的手; 一时有些犹豫,她偏头看了看车内,咬唇不知该不该伸手,但此时章岷已经伸手拉过她的; 将她扶了下来; 她暗暗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章岷低头轻声问道。
褚鱼忙摇头,面带绯红,双眼迅速羞涩看了他一眼; 待察觉余光处的动静时,她忙轻轻一挣; 退了一步。
章岷皱眉疑惑,但此时身后又传来动静,他回头,荆素已经从车内探出身来。
“阿姐。”
褚鱼闻言身子又是一缩,眼睫轻颤手偷偷攥紧了衣角,怯生生的不敢看荆素。
荆素注意到她的模样问道:“稳稳是不是有些冷?”
“没有; 阿娘。”
她一直垂眸不敢看荆素,忙上前要将她扶下来,章岷亦是相同动作,二人的手碰到了一处,褚鱼忙将手缩了回来,头垂的更低,行至另一边扶着荆素。
章岷眉头皱的更深。
褚珩也掩唇探出头来,这近一个月一行人虽缓缓赶路,但他的身体亏损的太过于厉害,即便沿路有云浮流随行的药师照顾,身体却仍好转的缓慢,荆素亦是如此,只因她是习武之人,不过比褚珩稍微好上一些罢了。
谭药师已经带着弟子走了过来,章岷掺着褚珩,行来的弟子忙小心接过,缓缓扶着他走进药庐内。
荆素激动的看着谭药师,略带颤音喊道:“谭,谭伯伯。”
谭药师冷冷撇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转身进了药庐。
荆素亮起的眸子黯淡下来,章岷见状忙道:“阿姐不必太过伤心,至少谭药师现在还肯为你们诊治,他只是一时生气而已。”
荆素苦笑道:“谭伯伯的脾气我自然是知晓的。”
她转头看着眼前身姿挺拔,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的英俊青年,眼中又升起笑意,伸手想摸他的头,伸到半路却是拐弯拍了拍他的肩,她弯唇笑道:“这一路走来,多亏有你,当初的阿岷,已经是个男人了。”
她说完,掩唇咳了一咳。
“阿姐,你身体也还没好,快进药庐吧!”
荆素抿唇一笑,眼中又浮起忧愁来,道:“我已经回了谷,师父他……”
章岷抿唇,状似笑道:“阿姐回谷,父亲是默许的。”
谷中事务繁多,章慎之在砚城探听得章岷褚鱼二人及天兴教的情况后,收到了许缘山飞鸽传来关于朝中的讯息,他便将事情交给了傅成觉,自己先行回了谷。
荆素闻言原本淡然的神情此时有些激动起来,“我,师父,他对当年的事……”
“阿姐。”章岷拍着她的肩头抚慰道:“你还是先行养好身子吧,见父亲的事不急。”
她叹了一声,点点头,褚鱼忙扶着她进了药庐。
药庐内,褚珩一脸倦容阖眼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一手搭在榻边,谭药师正在给他把脉。
听见脚步声传来,他缓缓睁开眼,与荆素对视,二人相视一笑。
谭药师觑了一眼,又收回神来,继续为褚珩诊脉。
荆素被褚鱼扶着坐在一旁,另有弟子上前为她诊治。
她伸手抚着褚鱼略有些苍白的脸,忧心道:“一路走来,我的稳稳也该累了,你快去歇歇吧!”
那日章岷背着昏迷过去的褚鱼回来,荆素见她一张小脸已经冻得发青,双眼肿得厉害,一双手竟是比她的还冷,心像被揪住了一样疼,这一路回来,她也没见褚鱼的脸色再有过红润。
褚鱼听荆素说完,忙摇头道:“不要,稳稳要陪着爹爹阿娘。”
见荆素还要再说,她忙跑至褚珩身旁倾身依偎着他,褚珩伸手揉着她柔软的发,缓缓开口道:“稳稳,你娘说的……”
“老夫为人诊治,无关人等出去。”谭药师收回手,冷眼厉声对着褚鱼道。
褚鱼瘪下嘴来,委屈巴巴的看着他,谭药师不为所动,章岷含笑走了过来,极其自然的为她拨了拨额前的乱发,褚鱼心中一怯,不敢看褚珩荆素二人,偏头想躲,却比不过章岷的伸来的手。
章岷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怪异,收回了手,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乖,稳稳去休息,此处有我。”
褚鱼丧气撇嘴应了一声,又看了褚珩荆素一眼,同他们道了声告别,略过章岷回了小院。
章岷背在身后的手指头微微一勾,见褚鱼的背影急匆匆的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躺在榻上的褚珩微阖着眼,见二人气氛怪异的模样疑惑了一瞬,稍后谭药师开始诊治他的手脚,打断了他的思绪。
褚鱼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她一躺至床上,身陷在谷沁华事先为他们准备的柔柔软软的被子中,她不一会儿就睡熟过去,显然是累极。
待她睡熟不久之后,有人轻轻推门而入。
章岷轻着步子,缓缓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入杯中将她一直细手捞了出来,隔于膝头对着眼前跟来的谭药师轻声道:“谭药师,为她诊治诊治一下吧,她的身子……”
他眉头紧紧皱着,眼中的忧虑的情绪复杂。
他还清楚的记得二人在农家落脚时请来的郎中说的那些话。
——这位姑娘本就阳气不足,体质虚寒,这还在大冬日里落水,已是引发宫寒,若不调养好,恐怕以后难以有孕。
调养,他倒是想好好给她调养,可在这之后便是她被越方涵掳走,又在雪山中冻了一天一夜,且这回来的一个多月,她身上再无来过女子葵水。
谭药师本不耐于章岷一再请他过来诊治的要求,却也是伸手搭上了褚鱼的脉,只不过在片刻之后,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章岷见状,心猛然一提。
谭药师凝神,细细为她诊起脉来。
章岷屏息等着,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谭药师缓缓收回了手。
他正待要问,谭药师摇头,示意出去再说,而后先行走了出去。
章岷攥紧了拳,将褚鱼的手放回被中,替她掖了掖被角,而后转身去寻谭药师。
小院中,即使已经入了春,却还是春寒料峭,一股冷风吹来,吹散了章岷的一些烦躁,谭药师背着手转过身来,询问道:“那小丫头是不是行经期受过寒。”
章岷抿唇,将二人一路来的遭遇并那个郎中的诊断一并说了。
谭药师闻言抚着发白的胡须叹道:“那个郎中没有说错,若是不好好调养确实恐怕难以有孕,而我听你说她之后还受过冻,我为她诊脉也看出,小丫头体内寒气太甚,宫寒之症已十分严重,只怕,以后受孕这一事……”
他摇头,“无望。”
章岷面色瞬间一白,心中腾起熊熊怒火来,对那害了褚鱼的二人怒意更甚,他攥紧了拳,抑着怒气咬牙问道:“可能,调养好?”
“好在这小丫头年纪尚轻,生育一事倒也不急,且生育过早对身体也不好,我开药先为她调养一年,应该还能调养好。”
闻言章岷终于松了口气,他又细细问了谭药师其余事项,直问到他不耐烦,这才放他离去。
缓步推门走进屋内,走至床头发现她此时睡得正不安稳,将自己蜷在被中缩成了一团,他伸手探进去一摸,果然她双手双脚冷的厉害。
一碰到有热源,褚鱼下意识便依了过来。
章岷犹豫了一瞬,而后掀被躺了进去,将她搂至怀中,暖着她的一双手脚。
褚鱼被这动静弄得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但眼皮子困的厉害,撑着打架。
她双眼半睁半阖,朦胧看着眼前人的样子,喃喃念了声“岷岷。”
“嗯?”
“冷……”她困顿道。
“我在,睡吧。”
“嗯。”
她埋头闷闷应着,又偎进他怀中几分,再次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体热的男朋友就是好,作者……作者天生体热,要什么男朋友,呸!
第57章 【番外·成亲二三事②】
褚珩夫妻二人被接回了云浮流内调养身体; 但谷内之人并不知晓二人尤其是荆素的身份,只以为是一对来求医的夫妻。
二人回来后褚鱼便一直随在二人身旁照顾他们; 恨不得日日夜夜都黏着,有时章岷处理完事情回来; 看着自己那空落落的院子,院中那都有些打蔫了的花草,叹了口气; 默默的敛起了内心的失落。
褚鱼提着从杨师傅那儿撒娇得来的酥软点心正绕过屋角来到门外; 待看见屋内的三人时她蓦然停下脚步,踟蹰着不敢不前。
她缩在门外,探头探脑的看着屋内情景,章岷正坐在桌旁同荆素说话; 荆素则坐在榻旁喂褚珩喝药。
褚鱼紧张的靠在墙上; 深呼了两口气,手指头抠着食盒,不知该如何进去面对三人;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等章岷离开后再进。
不想刚打算转身抬步要走; 身后突然响起章岷的声音。
“稳稳?”
褚鱼瞬间身子一僵,她咬着唇忍不住懊恼。
“怎么不进来?”
章岷顺手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打开一看,是香喷喷正冒着热气的新鲜酥点。
他唇角一弯,提着食盒向荆素走去,笑道:“阿姐; 是杨师傅做的酥点,你多年未再吃过,想必应当很怀念他的手艺。”
“是吗?当真是杨师傅的手艺?”
荆素高兴着上前接过食盒,低头一看,果真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我已经许久未曾吃过了……”她眼中泛起水泽来,“稳稳,多谢你替我寻来这些。”
褚鱼跟在章岷身后进屋,慌乱的攥着衣角垂着脑袋不敢看荆素,闻言忙道:“阿娘,你若是想吃我再去杨爷爷讨要一些。”
荆素笑道:“不必了,我只是多年未曾吃过,一时感慨罢了。”
一旁的褚珩捏了块酥点笑道:“让素娘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位杨师傅的手艺,倒是让我也想尝尝了。”
他咬下一口,咀嚼了几下,而后点头道:“唇齿留香,当真不错!”
言罢将整块酥点吃下。
荆素忙将酥点放至桌上,训道:“你身子还没好,少吃这些,不克化。”
褚珩面带委屈,无奈的应了声是。
褚鱼只想现在离开此处,她拿过食盒支支吾吾道:“我,杨爷爷那儿还有些其他吃的,那些好克化,我,我再去拿。”
她慌乱着就要逃离,章岷一把捞住了她的胳膊,道:“稳稳,先等等。”
褚鱼僵着身子退了一小步,挣了他的手,双眼发虚的盯着地面,嗫嚅道:“怎,怎么了?”
“这药还温着,你先吃了。”章岷皱着眉端过一旁一直放着的药碗递与她。
他本来就是来堵褚鱼让她吃药的。
看着那碗黑漆漆散发着未明药味的汤药,褚鱼瞬间苦下脸来。
“岷岷……我风寒不是已经好了吗?”
章岷端碗的手微微一顿,他敛下眸中晦暗神色,揉着她的发轻声道:“谭药师说你之前多次受寒,身体发虚,不是一次两次风寒好了就行了,需得调养。”
调养……就意味着不止要喝一回药。
褚珩闻言亦劝道:“稳稳,良药苦口。”
褚鱼无法,只得伸手接过药碗,交替时触到章岷的指尖,她心里瞬间一虚,手上一抖,章岷忙稳住了她的手。
如细蚊般道了声谢,章岷怪异的看着她,眉头一皱。
埋头不敢看褚珩荆素二人,褚鱼咬咬牙大口将药灌了下去,当即觉得整个人都苦了,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好像下一刻唇上便触到了一丝蜜饯的味道,往日她一喝完药章岷便会喂给她蜜饯吃,下意识一张嘴,口中便含入了一颗酸酸甜甜的蜜饯,而后她瞬间反应过来。
章岷已经向她唇边递来了第二颗,褚鱼心里发着抖往荆素方向看去,果然见他们二人正呆呆愣愣看着她与章岷,眼中满是讶异。
褚鱼瞬间小脸通红,再不管他们,也不敢看章岷,忙提了食盒似逃一般的跑走了。
徒留下紧皱着眉头的章岷,以及面面相觑的褚珩荆素。
荆素看着褚珩:他们……看着是否有些……太过于亲密了?
褚珩摇头不解:稳稳一直由岷弟照顾,这……应当是正常的……吧?
二人转头眯着眼看着一旁的章岷。
章岷犹自不解褚鱼最近的怪异,并未看出二人眼中的疑惑。
落荒而逃的褚鱼在跑出院子数百丈后才停了下来,捧着脸懊恼的“嘤”了一声,甜蜜又烦恼。
岷岷唤她娘阿姐,她爹又唤他岷弟,而她跟岷岷又……
褚鱼烦闷的跺脚,理不清这乱七八糟的关系。
“要是爹爹阿娘知道了……”
她兀自垂着脑袋行走,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实在慌的厉害。
她真不知道他们会是何反应。
迎面一只小豆丁跑了过来,“噗”的一声扑向她抱住了她的腿,抬起白白嫩嫩的小脸软软糯糯喊道:“稳稳姨姨!”
褚鱼见了她突然什么烦恼都没了,蹲下身来揉着她一张肉脸应道:“是糯糯啊!”
“稳稳姨姨,你怎么回来都不来看糯糯!”小家伙满脸的不高兴,气鼓鼓着一张脸,一双圆圆的眸子气呼呼的瞪着。
褚鱼见状愧疚道:“对不起啊糯糯,是稳稳姨姨太忙,没能去看糯糯,糯糯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啊?”
糯糯哼了一声,气呼呼的偏过头去,觑了她一眼道:“稳稳姨姨亲一口糯糯,我就不生气了!”
褚鱼闻言忙笑着在她软软的面颊上亲了一口,“啾”的一声响让糯糯咯咯笑个不停。
“嘻嘻,好痒!”
“糯糯!跑那么快作甚!”
身后传来女子的唤声,褚鱼抱起糯糯回头一看,迎面走来的正是谷沁华与傅成觉二人,只见傅成觉满脸的小心翼翼,一手掺着她的臂,一手扶着她的腰,谷沁华面色别扭,嗔了他一眼道:“做什么呢,这么小心翼翼。”
糯糯凑在褚鱼耳边小小声道:“阿娘肚子里有糯糯的弟弟啦!”
褚鱼抿唇一笑,向二人走去,“谷姐姐,傅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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