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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谋天下-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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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筠伏在床上嚎啕大哭,外头的侍女听得清楚,心中不免都是焦急,可碍于武承肃也在内室,没人传唤倒不好直接进来。珠儿几人面面相觑,低声议论了半晌,仍理不出个头绪,不知阳筠为何忽然就哭了起来。
良久,哭声才渐渐停了。
阳筠大哭过后,心绪渐渐平复。
她有心回忆阳曦的音容,却发现只能想起叔父的声音,至于那张面庞,早变成了个模糊的影子。若不细想,仿佛那人就在眼前,看得倒也分明;但若要细想五官,却发现无一处想得起来。
发现自己连叔父的模样也记不清,阳筠心中恼恨,才刚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终还是又哭了一场才罢。
武承肃看她哭个不停,愈发觉得心疼了。
若她就这么迷迷糊糊,哭过一阵子也就罢了,累了自然会歇下,不必将真相告知最好。
奈何阳筠并不好骗。
阳筠想着叔父,心中虽然哀痛,却忽然觉出不对来。
叔父说走就走,全无半点征兆,显然不是病死的——要么意外身亡,要么便是同她母亲一样,忽然自尽了。
也不知怎么,阳筠竟想起之前阳筱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接着想到自己劝说筱儿莫要再查时,阳筱只轻笑着答应,并未与她争论,也不像平常那样固执己见。
她以为筱儿不过查查便了,如今看来,必是阳筱查着了什么,高阳那边得了消息,才累了叔父性命。
若叔父果然是自尽,又是因为何事?
莫非真是他害死了自己父母么?
☆、第二三三回 心生疑
阳筠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忙收了心思,不敢深思,强迫自己回忆起叔父的好来。
她少时也曾疑心过阳曦,不过后来见他真心为自己姐妹,以为应当不会有人养虎遗患,便把当初的怨恨和怀疑忘了大半。又或者猜忌从未或忘,只是叔父待她们好,阳筠便不愿将他想得不堪,故意不去追究过往,努力克制不想从前,只信眼前所见罢了。
现如今旧事被掀开,她竟想起许多事来。
阳筠清楚记得母亲自缢之前,她曾去母亲房里,亲眼看见高氏逼迫得母亲难堪,又听高氏出言辱骂自己。
彼时她尚年幼,并不懂得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日子久了也便淡忘了,现如今再想起,倒也能记起许多。
高氏当日的话难听得紧,实在是不堪入耳,因此母亲才会匆忙掩了她的耳朵,让人把她带出去玩。可笑阳筠当时并不懂,只模糊觉得母亲自尽与高氏那番吵闹有关,却又不明所以。
现在回头去看,高氏言语中的意思便都能明白了。
母亲因何自尽,也就是显而易见的事了。
高氏骂母亲狐媚,说她勾引叔父,不守妇道,又说阳筠姐妹也如母亲一般狐媚,小小年纪就惹男子注目,而姐妹二人好的不学,一个学什么弹琴跳舞,一个舞刀弄枪,都是讨男子欢心的东西。
母亲当时就红了脸,气得身上发抖,却没慌了手脚,只先掩住阳筠的耳朵,让人带了她出去。
后头的话,阳筠便都没听见了。
因此她不知道,待她出门后,高氏先说阳筠姐妹未必是阳冀亲出,许是阳曦的也未必,因此阳曦才会待她们那般好,连自己的几个子女也要靠后。
骂到最后,高氏竟连阳冀也骂了进去。高氏嘲笑说阳冀太痴,愿意当剩王八不说,还帮人养了女儿,知道真相也不敢吵嚷,实在承受不住打击,竟自个儿投湖自尽了。
虽然阳筠姐妹均是阳冀亲生,而伏兰亭与阳曦也是干干净净的青梅竹马,但听说阳冀为此而死,伏兰亭难免心中有愧。她有心跟高氏争辩,却不得不顾及大家颜面,怕事情传出去都难做人,便只斥责了高氏几句,将她赶了出去。
高氏虽被赶走,她的话毕竟被伏兰亭听了进去。
想起阳冀因自己而死,今后怕又要时常面对阳曦,而高氏显然不肯善罢甘休,伏兰亭生怕连累了女儿。她匆忙打发了身边的人,没几日便投缳自缢,以求阳氏一族安稳,高氏能放过阳筠姐妹,情愿追随夫君而去。
阳筠回忆当初的话,觉得母亲自尽自然是高氏所迫,叔父若不是因急病难治,怕也跟当年的事有关。
她坐直了身子,泪眼婆娑地看着武承肃,问他阳曦是因何薨逝的。
武承肃还没想好是否要说实话,被阳筠忽然一问,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见阳筠恢复了一些,武承肃咬了咬牙,把阳曦自尽的事说了。
“听说是先以利剑刎颈,之后跌落湖里,宫人马上捞起,人却早没了气了。”武承肃说得小心翼翼,他仔细打量阳筠的神情,生怕她忽然又大哭。
阳筠闻言立即闭上了眼,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咬着牙半天不说话。
“可知用的是什么剑?”她轻声问道。
父亲有一柄祖传的剑,那剑她见了就心慌,因此记得最清。
阳筠也曾问过大巫,说万物是否自有吉凶。大巫告诉她,主祥的物件多半是杂瑞,主凶的则是些损阴鸷之物,此外万物并无甚凶吉可言,不过看人如何使用罢了。但也有相生相克,福祸相依,许多东西从前是好的,忽然就不吉利了,也是常事。
更有人身命格主吉凶的,便是宝物到手,也未必有命享用。不少人大喜临门,却遭逢横祸,甚至因此殒命,便是这个道理。
阳筠当时就问,父亲的佩剑她看着心慌,是否不吉。
大巫闻言眼睛一亮,终还是无奈叹气,只告诉她凡事多随心而为,旁的并没多说,关于那柄剑,大巫更是一字不提。
此后,便有人议论,说大巫曾感叹阳筠是女子,不能继承高阳秘术。
阳筠听说,也不疑有他,还以为是大巫喜爱她,才故意说些夸赞她的话。
后父亲溺亡,宝剑被叔父取了去,就挂在书房墙上,阳筠时常能见到,每次见了,却愈发心烦意乱。
闻听叔父自刎,她竟首先想到了那柄宝剑。
武承肃见阳筠问得蹊跷,心中也有疑惑,却因不知究竟,不好胡乱回答。见他不知那么许多,阳筠也不再追问,只仰躺在床上,自顾自地出神。她倒不怎么哭了,只不知呆愣愣地想些什么。
阳筠心中许多疑问,似乎从此无人能答,她有心写信去问阳楌,奈何书信往来时日太久,她怕自己也没有耐心等上数月。
如今她心烦意乱,恐怕理不清头绪,连写信也未必周到,问了东就要丢了西,别信在路上,她才又想起要问的话来,不如暂时按下,待理清了思路再提笔不迟。
且这事八成与阳筱有关,阳筠也不敢写信去问阳楌。
若果然是阳筱查出了旧事,说了什么给叔父,致使叔父自尽,怕自己一封信回去,倒教阳楌等人伤心。
或许要因此挨一顿好骂也未可知。
她倒不怕阳楌骂她,只怕阳楌真的骂了,正说明此事是阳筱所致。
累死叔父的名声,筱儿担不起。
阳筠一边想着,一边又忍不住心痛,泪水顺着眼角无声地往下流,把鬓角都湿透了。
武承肃看着难受,从怀里取出一方帕子来,轻轻给阳筠拭泪。
阳筠转过头来,看到武承肃一脸关切,努力挤出一丝安慰的笑,却又笑得不伦不类。笑容还没绽开,眼前又模糊一片了。
待止住了泪,她才看清武承肃手里那方帕子。
那是她从前绣的,有兰花的那幅,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他顺手拿了去,竟一直贴身收着。
想他从前提到帕子,许是这方也未可知。
阳筠感怀,因此也有了些力气。
她决意唤阳筱来问问清楚。
☆、第二三四回 是非多
“明日我想让筱儿来八凤殿一遭,不知是否来得及安排?”阳筠轻声问道。
外命妇入宫并不简单,其中涉及防卫、回避、礼仪等许多方面,不是说要见谁,立时就能见得着的。除非帝后有急事,会降旨传谕召见,其余一律需要提前报备,经过数道手续才进得来,所以通常吩咐下去,少说也要隔日才能见着人。
如今东宫事宜虽是武承肃打理,阳筠从中协助,该有的规矩还是不可废,阳筱入宫的手续是减免不了的。阳筠怕来不及,这才与武承肃确认一番。
因哭得太久,她的嗓子竟有些发哑,武承肃听在耳中,不免又是心疼。
他几乎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你先好好歇着,我这就让人安排,明日午后筱儿便可入宫。”
武承肃说着,将丁鑫唤了进来,让他去催办阳筱明日入东宫的事。
丁鑫在外头就听见阳筠大哭,见武承肃吩咐得急,来不及打听究竟何事,只答应了一声就去忙碌,不敢稍有耽搁。
阳筠见着了丁鑫,自然又想起丁大的事。想起烦难事一桩接一桩,她不禁皱了眉,愈发觉得头疼。阳筠仰躺在床上,用手腕处揉着太阳穴,揉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效用,还是先宽了自己的心,头疼才渐渐好了。
阳曦之死与丁大的事一般重要,只是丁大之事不急在一时,左右有些事也查不清楚,倒可以暂时搁几天。
丢开一件事,专心想着另一件,自然就没方才那般头疼难耐了。
阳筠也没心思再睡,因恐武承肃担忧,她胡乱眯了半晌,待睡醒后唤了陪嫁的几人进来,把阳曦的死讯说了。
坠儿、珠儿等人知晓阳曦自尽,心中虽然哀痛,却不敢立即发作。几人各自找了借口,强忍着出了门,寻个没人瞧见的地方,便再也忍不住,均偷偷哭了一场。
饶是没人瞧见,几人也不敢哭得太久,更不敢哭出声来。
三人如今已是燕国的奴婢,按说不该因阳曦之死而伤心,因此只得私下里流泪罢了,并不敢在人前露出一丝戚容。
虽极力遮掩,竟也瞒不过武承肃。
且不说满东宫都是他的人,只看三人通红的眼圈、鼻头,便知是哭过了的。
武承肃心中虽有不悦,但见她们都是背人处伤心,也感念三人忠心良善,又怕阳筠因此烦心,倒也没太计较,权当没看见一般。
是日晚,武承肃又宿在八凤殿。
阳筠太过伤心,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且有他在身边,许是因为心中安稳的缘故,阳筠的情绪明显好一些。
这一夜二人不过休息罢了,并未有什么亲热之举,然而外头的议论却是难听。宫人们自不敢言语,且事不关己,又不是天大的消息,他们也都懒得议论,宫中女眷却议论纷纷。
也不知从哪个宫里起的头,说什么太子殿下接连宿在八凤殿,太子妃专宠不贤,在东宫里传得十分迅速,议论到最后,连阳筠不敬钱皇后、把持东宫事务之类的话也说了出来,一时间沸沸扬扬,说得更是有模有样,跟眼见耳闻的一般,连阳筱入燕都变成了阳筠的谋划。
这样的议论早就在武承肃所料,他与阳筠正是这般做的,自然要有人议论。
午膳时分,议论的话传到八凤殿,二人均不在意。
阳筠只想着待会儿阳筱入宫,要如何逼她说出事实,武承肃却不知此事与阳筱有关,怕阳筠见着妹妹,难免又是一阵伤心。
用过午膳后约莫一个多时辰,宫门上便来报说阳筱的马车到了街前,如今已经下了车,由内侍引着正往里头来。
阳筠略坐直了身子,轻声劝武承肃回去。
“你有许多正事要理,犯不着在八凤殿守着,我最多不过是哭一场,又不至于寻死觅活,你怕些个什么?”阳筠说着轻轻一笑,似乎有意让武承肃安心。
武承肃又不傻,自然知道她是刻意强笑,哪能真的放心?只是阳筠所言有些道理,既然不涉及死生的大事,他也不必非要守在一旁。
何况阳筱如今是世子夫人,在崇明殿见了也就罢了,不好在八凤殿碰面,他在这里呆着倒不妥当。
看这阳筠憔悴的面庞,武承肃一阵心疼,他柔声宽慰了几句,嘱咐她千万别伤了身子,又叮嘱侍女们好生照顾,这才回崇文馆去。
武承肃在路上碰见了阳筱。
阳筱一脸喜气,还以为姐姐只是想念她,叫她入宫说话,并不知阳曦已死,更不知姐姐已疑心到自己头上。她笑着给武承肃行了大礼,规规矩矩地问了安。
武承肃见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心中颇为感慨,只笑着寒暄两句便往崇文馆去了。
阳筱恭敬行礼,辞别了武承肃,待人走远了,她不禁抬起头来,一脸的困惑不解。
这人今日虽然也是说话,总好像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
他堂堂一个太子,能有什么心事想跟自己说呢?
阳筱想着,不禁有些慌了,以为是阳筠身子不好,又或者二人闹了什么矛盾。
引路的宫人也算有眼力,见阳筱看着太子背影蹙眉,知道她是因太子匆忙离开心生疑窦,忙躬身请阳筱前行。
那内侍堆起一脸笑,细声细气道:
“太子殿下方才就在八凤殿,想是要给太子妃殿下和世子夫人行方便,因此才匆匆离开,又念着夫人难得进东宫来,怕与夫人说话耽搁了时候,教太子妃殿下等得着急,这才回崇文馆去了。”
阳筱闻言轻轻一笑,心中却忽然有些不踏实,总觉得姐姐找她是有甚要紧事。
她一路忐忑地来到了八凤殿,进殿门时,见阳筠端坐在上。阳筱按规矩给阳筠叩头行礼,礼毕尚未起身,刚抬起头来看,便见阳筠红了眼圈。
阳筱见状,愈发惶惑不安了。
她有心问,却怕这事不好在人前说,更怕自己过于关切,被人议论僭越,给阳筠惹来什么麻烦。
阳筠挥了挥手,把宫人悉数遣了下去。
珠儿和秋云守在门前,阳筱带来的摘星、采月则被坠儿请了去,径直去了侍女屋中喝茶。
☆、第二三五回 悔曾经
见侍女们都退了出去,厅中只有她们姐妹两人,阳筱也不拘泥于规矩,笑着就要起身。
“筱儿跪下!”
还没等她完全站起身来,阳筠便厉声喝道。
阳筱闻言不禁一怔,顺从地又跪了下去,心念飞速转了起来。
她抬头往阳筠脸上一望,只见阳筠红着眼圈,嘴唇抿得紧紧,眼神十分复杂,依稀可以分辨出几分哀伤。
自己姐姐这般严厉,方才太子殿下又欲言又止,莫不是自己犯了什么错不成?
她先是从宁王府里的事情想起,仔细回忆着进来发生的事。
宁王府不过那么点规矩,阳筱如今已十分熟悉,自问没出什么纰漏,早晚问安做得比武承训还好,对待下人也没有苛责打骂,料马氏与武承训都不会跑出来告状。
至于从前谋划的那些,如今也还是在谋划中罢了,武承训还闷在府中读书,又难得与她说话,便是阳筱有心图谋,想要助阳筠一臂之力,眼下也无法施展。
如此说来,当不是为了宁王府中的事。
莫不是方才自己未经允准,便要站起身,惹得姐姐不快了么?
阳筱想了想,觉得应当不是这事她们姐妹二人私下里原是随意惯了的。如今她在人前处处收敛,姐姐当不会如此疾言厉色,只为了她擅自起身,便要罚她在这跪着。
那便是再往前一些……
阳筱猛地想起写信回高阳的事。
并非阳筱忘事,或不以为意,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她以为叔父会帮忙瞒着。便是他认定了高氏不妥,有意重罚高氏,甚至于废了高氏抑或要休妻,叔父也不会让姐姐知道她写过书信告密。
况且明明是自己书信过去,叔父便是要回信,也该写信去宁王府才是,断不会让人送到东宫来的。哪怕是也给姐姐回了信,自己也该收到了,没道理像如今这样摸不着头脑。
莫不是叔父责罚了高氏,高氏心中不服气?
高氏得知是她告密,索性恶人先告状,私下里给姐姐回了一封信,说自己故意挑拨,惹得高氏与叔父不合,家无宁日么?
阳筱觉得多半就是这事,不过写信告状的既可能是高氏,也可能是阳槿。
反正阳槿与她不合,曾经还闹得厉害,如今自己一封书信害得高氏被罚,阳槿趁机出头,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虽然想起是哪里有错,阳筱却不敢直接认下——万一不是这事,自己却先招了,姐姐怕要更生气了。
见阳筱眼珠转来转去,阳筠愈发认定她有事隐瞒,心也灰了几分。
“你可知错么?”
阳筱咬了咬牙,跪地俯首说了声“不知”。
阳筠颤声问道:
“你可是不听我劝阻,依旧在查当年父母身亡的旧事么?”
阳筱一听,心道果然便是此事,愈发有了主意。她索性都认了,反正是高氏有错在先,便是自己行为不当,太过小肚鸡肠,谅姐姐知道了当年的事与高氏有关,便不会再怪罪于她。
“筱儿只想知道真相罢了。”阳筱眼神哀怨,直视着阳筠双眼,停顿了半晌才恨恨问道,“筱儿查到了什么,姐姐真的不想知道么——父亲之死,与那高氏脱不了干系!”
阳筠早知道伏夫人之死与高氏有关,却不料父亲之死也扯上了高氏。
她脑子里愈发乱了,阳筱却在一旁喋喋不休,细说自己如何查到了高氏头上。
“虽不知父亲是如何落水的,但父亲落水,高氏分明知道却见死不救,却是事实。高氏嫉妒母亲,父亲死后屡次逼迫母亲,也是事实,”阳筱跪在地上,义正辞严,“她如此狠心薄情,连救人也不肯,难道我就不能说得?我只写信跟叔父说了这事,拜托他查个清楚罢了。”
听了阳筱的话,阳筠这才理清思绪。
原来父亲落水,高氏见死不救,又在父亲亡故后奚落母亲,致使母亲无颜独活,为了她们姐妹清净,不得不求死,以图堵住高氏的口。
而叔父收到了书信,怕是猜到了当年之事,让人探查了一番。高氏不是聪明人,做事势必留下痕迹,叔父要查到什么倒也不难。又或许是叔父直接拿着书信去质问高氏,高氏心虚,不知为何就都说了。
叔父知道真相后,自然会觉得愧对兄嫂,偏又顾及几个子女,不好公然责罚高氏,左右为难之际,这才一死了之。
阳筠已猜到了大半真相,只是自己仍不确定,且她尚不知高氏那般恶毒,竟故意逼死伏兰亭。
想到阳曦惨死,阳筠心中一算,不觉又落下泪来。
她定定看着阳筱,哭着反问:
“你想得轻松,可知若真扯上了高氏,叔父哪有颜面再面对你我姐妹?”
阳筱见姐姐落泪,以为只是恨她不懂事,便还强自撑着,嘴硬道:
“重重罚那高氏一顿也就罢了,又不是叔父做下的,有何见不得的呢?”
阳筠摇了摇头,苦笑道:
“若要重罚,势必要说缘由,到时高氏所为无人不知,阳楌几个又要如何做人?”
阳筱闻言低头,抿着嘴不肯出声。
她以为阳楌厚道,阳杺公道,必不会偏袒高氏,而阳槿和阳枍会如何,她其实并不在乎。阳筱觉得自己占理,只是这想法太过自私,如今姐姐正在气头上,她不敢火上浇油,因此才没顶嘴。
阳筠见她脸上有毅然之色,知道是不肯悔改,愈发气得不行,一面流着泪,一面冷笑着问阳筱:
“你怎么不问问,你私下里查了这些,还到叔父那里告状,我是如何得知的?”
提到“叔父”二字,阳筠一度哽咽难言,可她原本就在哭,阳筱竟没听出来。
见姐姐问她,阳筱咬牙切齿,低声道:
“叔父定不会如此!只能是那高氏卑鄙,写了书信给姐姐,反来说我挑唆;又或许是阳槿,假装好意出头,实际故意害我。”
阳筠心绪不宁,只听出阳筱仍在推脱搪塞,并未留心其言语间对阳槿颇为不满。
见妹妹如此自私,阳筠不禁深恨。若不是自己不会教养,只知道丢了书给阳筱抄,处事的道理一概不讲,也不至于将阳筱养成如今这幅模样。
“叔父自尽了!”
只说了这一句,阳筠又泣不成声。
☆、第二三六回 旱天雷
阳曦之死于阳筱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呆呆地跪在那里,良久也回不过神来。
叔父自尽?为何自尽?
莫不是真为了自己那封书信,才闹到这般田地么?
可是信中只说了高氏见死不救,人又不是高氏推下水的,叔父再怎么愧疚也是有限,为何非要寻死呢?
且就为了那个高氏,竟至于这般为难么?
阳筱脑中一片混乱,她略定了心神后,仔细想了想阳筠的话。
姐姐方才所言都是指责她的,说她不能顾全大局,只顾着一己私心,定是因为自己那封信,叔父才会自尽。
按姐姐说的,叔父收到她的信函,果然去追查当年旧事,接着查出了什么,觉得愧对兄嫂,却又碍着几个子女颜面,不好直接与高氏翻脸。叔父心中愧疚懊悔,实际却是两难,无可奈何之下才求一死。
可高氏也不过就是见死不救罢了,哪至于为难至此?
叔父当真是因为这事自尽么?
阳筱正想不通,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来——如今不过九月中,自己的书信怕才到高阳没几日,姐姐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叔父自尽的消息,总不会是讹传罢?抑或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当不是真的。
如此想着,阳筱便如此问了。
阳筠闻言气极,起身便进内室,取了平日做针线用的银尺出来,让阳筱伸了手掌,照着上去连打了十来下,一面打还一面流泪,口中不停问阳筱“以后还敢不敢多嘴”。
见姐姐动了真气,阳筱自然不敢再说话。等阳筠打累了坐回去,阳筱才“哇”地一声哭出来。
她如今才真的信了阳曦已死。
东宫要知道消息,自然比寻常途径快上许多倍,姐姐既然如此说,定是真事无疑。方才她顶嘴多问,也不过是不敢相信罢了——既不敢信阳曦已死,更不愿相信他因是自己的一封信而丧了命。
起初阳筱仍旧跪在地上,后来哭得实在厉害,身上的力气渐被抽干一般,她便再也支撑不住,蓦地伏在地上,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
姐妹二人越哭越伤心,连外头的宫人都听不下去了。
不知情的人面面相觑,不觉停了手上的事,心中猜测正殿里头的情形,却无一人敢多嘴打听。
秋云抿了抿嘴,轻声问珠儿是否要进去相劝。
珠儿眼圈早就红了,却碍着是在门外,不好哭出来让人瞧见。听见秋云问她,珠儿略想了一想,终还是摇了摇头。
“过一会子就好了。”珠儿说着,她往侍女所居的厢房望了望,愈发觉得心里难受。
娘娘昨儿没立即让人去宁王府报信,反而非要等到今日,特意把人召进东宫,见了面才肯说,这本就让人生疑。世子夫人进去了那么久,如今才传出哭声来,方才二人定是在说话。
面对如此噩耗,娘娘竟然沉得住气,未免太过反常了。
何况摘星、采月也都是高阳来的陪嫁,娘娘不让她们听消息,把人都撵了下去,只单独留了世子夫人在殿中,想来阳曦国主之死,与世子夫人怕是有些关联。
也不知世子夫人做了什么。
珠儿心中难受,自己这番猜测可大可小,连对坠儿几个她也不敢提,自然更不好跟秋云多说。百般无奈之下,她也只能重重叹一口气。
正殿中,阳筠姐妹都渐渐止住了哭,阳筠虽也心疼妹妹,却不敢让阳筱起身。她生怕阳筱哭过便算,从此变本加厉,则以后愈发难以管束。
阳筱哭过之后,便又重新跪好。
她念着自己犯下的大错,连抬头也觉惭愧,竟宁愿自罚不起。
若跪烂了一双腿能换回叔父,她定会一直跪下去。
待重新平复呼吸后,阳筠才问阳筱究竟查出了什么,往高阳的信中又写了什么。
阳筱把所知全都如实说了,并无一点隐瞒。
阳筠听了,心中愈发清明了几分。
然而她唯一能认定的,便是叔父阳曦与旧事无关。
倘叔父也有份设计,自然不会善待她俩,养虎遗患。
即便叔父为人虚伪狡诈,为了堵住众人之口,不得不善待于她们姐妹,也不会连封告罪的手书也无,稀里糊涂地就去了。更何况,若叔父果真那般阴险,自然不会因为阳筱的一封信便心生愧疚,时隔多年,两人已经嫁离高阳,他还要自裁谢罪。
看来自己所料没错,那高氏定是还做了什么,被叔父忽然一问,乱了阵脚,以为旧事暴露,便越说越多。
只不知父亲溺亡与母亲自缢,有几分是因那高氏。
可自己这番猜测却不能告诉阳筱,若阳筱知道,势必要把叔父自尽也算一份在高氏头上,断不会就此罢手。
如今叔父已死,天大的仇怨都该了了,即便是为了阳楌几个,也不该咬着不放。
想必高阳不愿与她们再有往来,连讣告也只有国书,不会有家书给她二人,不如大家都糊涂到底:过了这一世,谁还记得谁呢?
阳筠想得不错,阳筱却回过神来。
她起初以为不过是高氏或阳槿告了黑状,这般看来竟是人人都有可能恨她。阳筱有些害怕,她生怕是阳楌修书一封,痛陈她的自私顽劣,指责她害死阳曦;又怕是阳曦死前遗书一封,细数所查旧事,提了此事全因她而起。
高氏与阳槿恨她也就罢了,若阳曦对她生怨,或者阳楌与她结仇,阳筱便也没脸活着了。
然而此时阳筱心中仍有私心执念,只是她自己不愿正视罢了。
她只觉心中难安,低声问阳筠如何得知她写过书信。
阳筠沉默了片刻,只定定看着阳筱,半晌后才开口反问,道:
“叔父都已经去了,你如今还问这些,是还有什么放不下么,非要弄个清楚明白么?”
阳筱抿了抿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姐姐的话她只觉听不懂,并不敢深究其中含义。她不去想自己有何放不下,只想着若不是阳楌等人来信便好。
阳筠愈发觉得心痛。她闭上眼睛,幽幽道:
“消息是燕国的探子递回来的,讣告怕是要再等月余才会入燕。阳楌厚道,虽以后未必还愿与你我来往,倒不至于都怪在你的头上。如此,你可放心了?”
“叔父连封手书也没留么?”阳筱追问道。
☆、第二三七回 猛回头
阳筱仍不死心,追问阳曦是否有手书留下。
阳筠闻言,又是生气,又是伤心。
她略思忖一番,觉得或许不该再讲究什么分寸。妹妹执念如此之重,若不趁机打消了她的念头,以后只会愈发棘手。阳筱这般执拗的性子,若不狠狠教训一番,怕只能愈演愈烈,非酿出更大的祸患不可。
“你要手书做什么?”阳筠淡淡问道。
阳筱听她如此说,以为当真是有阳曦手书,不禁有些着急。
叔父自尽之前是否对她存有怨念,一看手书便知。而高氏究竟做了何事,竟迫得叔父宁愿求死,也是阳筱万分关切之事。
虽如此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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