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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谋天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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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也不是完全无益的事。
武承肃一声轻笑,攥起的右手在书案上不紧不慢地敲了起来。
丁鑫终于听到了声音,心里瞬间踏实了几分,忙问茶水午膳,不料太子心情好得很,连晚膳并宿在哪里也一并吩咐了。
武岳也盘算分析了一番。
他似乎自言自语,又像要与人议论,不顾魏世杰就站在一旁,把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最终竟也觉得是钱氏所为。
“毒妇愈发高明了。”武岳冷笑道,“若果然是她,倒真教朕刮目相看,佩服得紧。”
魏世杰不好接话,由着武岳一个人说。他虽也疑心是钱氏,却不懂钱皇后此举意义何在,更怕随便议论会火上浇油,让皇宫再受一番血洗。
前朝的血流过了就算了,说到底不过死了个蠢人,伤不到彼此根基,后院失火才容易让贼人趁虚而入。
借口该吩咐午膳,魏世杰打断了武岳的思路,接着说起闲话来。
武岳明知魏世杰有心打岔,只白了他一眼,便由着他给自己洗耳朵,心思却不在那些鸡毛蒜皮上。
前朝撞死人的事很快传遍了后宫,东宫里头自然也都听到了风声,但死的是谁、实情如何、原因又是什么,那些后宫妇人便不得而知了。
她们知道的,不过是太子殿下心情不佳,近日要小心侍候而已。
☆、第一二九回 胆气薄
整个东宫都知道太子心情不佳,众女眷从前每日盼着能侍寝,如今却纷纷避之唯恐不及。
幸好前朝出事的当日,太子殿下宿在了八凤殿。
有人心中窃喜,不管太子为何去了八凤殿,这头一记雷都是太子妃顶了,她们自己则不用太过提心吊胆。
段良媛听说武承肃要去阳筠那里,忽然发起呆来,过了许久,她才教侍女去传晚膳。
芙蕖亲自侍候段良媛用膳,晚上又把原本值夜的侍女替下,自去宿在内室里。
段良媛见她如此折腾,不禁笑问道:
“你可是怕我心里难过?”
芙蕖笑得甜甜的,一边替段良媛铺床,一边轻声道:
“奴婢僭越了。”
“倒不是你僭越!”段良媛深吸一口气,重重叹了出去,“还真有些难过。”
段良媛说完一句,便站在那里出神,待芙蕖铺好了床,走到她身边请她更衣,段良媛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轻轻一笑,由着侍女服侍更衣盥洗毕,轻轻坐在床边,却不立即躺下。
芙蕖见状,遣了其他侍女下去歇息,将内室的门关好,便又催段良媛歇息。
段良媛虽然躺好,却怎么睡不着。
“殿下不过看我懂事,愿意与我多说两句,其实我在殿下心中究竟多少分量,我自己心里清楚。”段良媛幽幽道,“要说难过,确实是有的,不过我心里倒更欢喜。”
芙蕖深知段良媛痴心一片,陪着说了小半个时辰,二人才各自睡了。
卫良娣和仇良媛可是睡不着的。
宜秋宫里,卫良娣憋了一肚子的火,却不敢轻易发脾气。
太子殿下正心烦,她要是沉不住气找些麻烦,无异于火上浇油。
然而由不得卫良娣不烦。前几日|她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如今想要打听朝上的事了,才忽然发现少了些卫氏的人。
是被父亲撤换了,还是出了什么别的事?
可惜卫懋功从不把布局谋划告诉卫良娣,只是偶尔告诉她要配合着做什么,让这些人帮她打听些消息,其余的卫良娣都接触不到。卫懋功觉得,哪怕女儿再亲,也不过是个女人,做好她该做的也就罢了,许多事不该让卫良娣知道。
见找不到人打听,卫良娣的火更大了。香草偏没眼力见,又提起太子宿在八凤殿的事,气得卫良娣无法可处,只能捶被子解气。
与卫良娣不同,仇良媛不是气得无法安歇,而是担心得睡不着觉。
从前殿下但凡遇上了大事,总喜欢一个人呆着,偶尔去段良媛宫里,也都是白日里去的,最多用了晚膳就回。如今可好,前朝那么大的事,殿下竟然一早就吩咐了去八凤殿。
想到自己曾经散过阳筠的谣,仇良媛心里十分不安。
听家里递进来的消息,说是年节里父亲曾令弟弟出面,好酒好菜地宴了宁王世子武承训,为的就是帮她打通太子妃这一关节。当时仇良媛还不以为意,并不认为巴结阳筠当真有用,如今看来,父亲果然比她看得明白。
可笑她之前还以为自己禁足是卫良娣搞鬼,觉得在殿下心中,太子妃比不过那个卫良娣,没想到竟真是因为得罪了阳筠。
早知如此,当初阳筱在东宫时,她也趁机去讨好一番了,也不至于白便宜了那个段良媛。如今阳筠根本不待见她,她又哪有什么机会去卖乖?
阳筠服侍武承肃用了膳,便拿了针线继续绣起帕子来。
“绣了快一年了,怎么还是这些?”武承肃问完,又探头去看那枝兰花。
阳筠见问,手上忽然一顿,憋了半天才低声说了句“这是又一方了”,接着便红着脸继续绣起来。
她的绣工就那么差么?这其实都是第三方了,他竟看不出一点长进。
“为何都是兰花?”武承肃好奇道,“莫非爱兰么?”
“不会别的。”阳筠的声音愈发小了,她也不抬头,继续一针一线小心翼翼地绣着。
武承肃轻轻一笑。
“上次从你这拿的那方就不是兰花。”
阳筠忽然变了颜色,手蓦地一抖,竟教绣针刺破了手指。鲜血渗了出来,把帕子也洇了一块,修长的绿叶染上一点红。
武承肃忙捉过阳筠的手,想也不想,便将扎破的手指放在自己口中吮吸起来。
屋子里还有侍女,阳筠羞得不行,想要夺回手,却又舍不得这种感觉,迟迟没有动作。
他的反应可真快,快到让人觉得踏实、心安,好像无论未来如何,只要她遇到麻烦,他都能及时出现一般。
坠儿见了,赶忙取过药膏,武承肃这才松开阳筠的手,想要给她擦药,阳筠却笑着缩回了手,怎么都不肯搽。
“不过刺破了一点儿,哪就那么娇气了?”
“也不小心着,还不许擦药,哪有你这样的?”
武承肃笑着拉过阳筠的手,亲自给她搽好药,阳筠却趁他不备将药膏都擦在了帕子上。
他拿过染血的帕子端详了半天,微笑着对阳筠道:
“要我说,你不绣也罢,绣了这些年还是一个样,绣出来给谁看?又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儿家,给男子做什么定情信物呢,哪用得着这么费心?”
“自己不学怎么会看好坏?”阳筠勉强笑了笑,心中愈发虚了。
武承肃并未疑心,连哄带骗,好歹让阳筠答应给他绣个香囊才罢。
“我可不要兰花的,那样可戴不出去。”武承肃笑道,“你绣几枝翠竹给我。”
阳筠见他不再提帕子的事,这才略安了心,听说要绣竹子在上头,她会心一笑,应了下来。
本以为武承肃是来躲清静,不过要和她说说话罢了,不曾想白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竟还有心思折腾。幸好折腾了不到一个时辰,武承肃便发了善心放她去睡,阳筠身上乏累,由侍女胡乱擦了擦身子便睡着了。
醒来时见武承肃还未起身,阳筠先把自己收拾妥当,亲自服侍他盥洗、穿衣,用过早膳后送他出了殿门。
武承肃自去上朝,阳筠则去了书房抄经,不经意瞥到了粗陶缸里插着的画。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阳筠唤过珠儿来,让她把仅剩的三幅山河图都拿去烧了。
☆、第一三零回 精神清
珠儿抱着画轴,一路去了膳房。
膳房的人虽觉得奇怪,却不敢多言。
李刻元见没人去问珠儿,觉得这样反倒不好,便笑着上前,一边帮珠儿把画轴塞到火里,一边堆起笑,问道:
“可是开春潮湿,墨都花了?”
珠儿抿嘴一笑,大方道:“倒不是洇花了。这都是娘娘练笔的,嫌不好看,不爱搁在书房里头,烧了干净。”
李刻元忙笑着应和,说了好些夸赞阳筠的话,还问珠儿是否也会书画。
“姑娘常年伴着太子妃殿下,想必也会做学问吧?”
珠儿听了,“噗嗤”一笑,把烧剩下的小半卷轴往火里又推了一推,这才答了李刻元的话。
“公公可是折煞我了!我连字都写不好,还做什么学问?”珠儿偏了头,侧眼看着李刻元笑道,“太子妃殿下就嫌我不读书,才教我时候笔墨的。”
李刻元闻言,又赞珠儿有福,又叹阳筠心善。珠儿由着他说,待三卷画轴烧了个干净,她笑着谢了膳房的人,便回八凤殿复命去了。
阳筠听说画都烧了,只略点了点头,便叫珠儿磨墨。
“才刚你不在,都是我亲自磨的,实在麻烦。”阳筠笑着把墨锭塞在珠儿手中。
“坠儿姐姐呢?怎么没在娘娘身边侍候?”珠儿挽起袖管,一面开始磨墨,一面好奇问阳筠。
阳筠微微一笑,道:
“我让她去陪钏儿说话。春桃虽然话多,却也容易说错,不如坠儿过去让我放心些。”
珠儿手上停了片刻,缓缓点头道:“这倒也是呢。”
阳筠用余光扫了珠儿一眼,轻声笑了起来。
珠儿回过神来,生怕阳筠察觉她走神,惹阳筠伤心,忙继续认真磨墨。
阳筠好似没看见一般,笑着说起钏儿来。
“也真是让我省心,赶在年前就醒了。亏得她争气,恢复得也好,虽然说话还不太利落,却已经能由人扶着走了。”
珠儿听了之后,愈发觉得不好意思,她不敢开口请罪,只得顺着阳筠的话说起钏儿来。及说到钏儿如今说话咬舌,二人又是一阵好笑。
待磨的墨够用了,阳筠挽起衣袖,静下心来开始抄经。
从前还只是替母亲抄,毕竟母亲自缢,不能受祭飨不说,据说死后更要受罪。后来多了个玉叶,为求心安,就要多抄一份。
现在却总要抄三份才行。
才刚抄了百余字,忽闻内侍来报,说太子殿下刚遣人来,吩咐将午膳摆在八凤殿。
武承肃早早就回了东宫。
今日早朝散得实在太快,让人不禁觉得有些草率。
所有的事情奏报完毕,能当即拿主意的,武岳都在朝上发落了,需要三思的,便都暂时压下不提。
没人提前日的事,好像从没发生过什么一般,昨日还血淋淋的那块地上,今早又站了好些人。
唯一能让人觉出异样的,就是与平时迥然不同的干脆利落,无论是朝臣请奏还是陛下准否,全都言简意赅,说完便了事,没了往日众朝臣的各执一词、据理力争。
武承肃冷眼看着,忽然生出几分萧瑟之意。
及回到东宫,他愈发不想一个人呆着,议事到一半便让人去八凤殿知会一声,说自己午膳要在那里。
与武承肃所料相类,东宫属臣都觉得此事是冲着东宫来的。
“或许一举三得,也未可知。”柳正叹气道。
彼时众人正议论此举究竟谁能获益,有人心中有了计较,却不敢就宣之于口,有人则觉得钱氏尚有退路,实在没必要行此险招,许是旁人所为,也未可知。
柳正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却是摆明了是怀疑钱氏。
如今钱氏的大权握在钱皇后手中,而钱皇后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殿下生母。
崇明殿瞬时安静了下来,连一声轻咳都显得突兀。
武承肃见众人苦着脸,不禁暗暗自嘲了一番,又说了几句便教众人散了。
柳正隐隐觉得失望,正垂头丧气往回走,不想才出东宫的门,就又被武承肃派了车马,将他请回东宫来。
车在巷子里绕了一圈,才又停在东宫边门,有内侍上前请柳正下车,一路引着他又回到崇明殿。
柳正才刚迈进殿去,还未来得及施礼问安,武承肃便直接迎了上来,开门见山问他道:
“你与我所想一致,此事多半还是钱氏所为。只是我想不通,此举未必就能得了什么便宜,于钱氏也有损害,为何偏要如此?你不用忌讳,但说无妨。”
柳正却先不说话,而是恭恭敬敬拜了下去,行的是长跪的大礼。武承肃见他如此,忙亲自将他扶起,将心中疑惑又问了一遍。
“此事无论是哪一方所为,所有人怕都要受些连累。”柳正开口道,“然而‘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看似自损,其意却只在于杀敌。”
“哪里是三千?恐怕自损不止一万。”武承肃苦笑道。
柳正见他愁苦,斟酌再三后,正色对武承肃道:
“便是自损一万又能如何?惯于杀伐之人,哪还怕这点损失?便是更多也当舍得。况且敌人有三,自损不过一万,杀敌却是三万。”
武承肃豁然开朗,见柳正面露凛然之色,原本心灰意冷的他忽然生出几分斗志来,拿出十分的诚意谢了柳正。
柳正却哪里敢受?
太子殿下不过碍于母子情分,不敢将皇后想得那般狠心,因此一时想不通罢了,未必真的需要他来指点迷津。
况且太子始终是太子,即便真的能礼贤下士、三顾茅庐,为臣的也不能忘了身份。
柳正再三谦过,二次拜别了武承肃,走出崇明殿时,胸中十分畅然。
武承肃正视了心中猜测,反倒觉得轻松,连午膳都觉得有了滋味。
见他比昨日吃得香甜,阳筠只布了几道菜,便坐下来与他一同用膳。武承肃抬头望了她一眼,会心一笑。
刚用过了午膳,武承肃便叫阳筠进内室说话。他先把贾兆触柱的事大致讲了,又说是针对东宫而来。
阳筠难免跟着担心,正要开口劝慰,却见武承肃嘴角上扬,露出个恣意的笑容来。
☆、第一三一回 会当晴
见武承肃突然发笑,阳筠不禁觉得奇怪,但他笑得畅快,当不是气极,而是心中有了什么谋划。
阳筠不作声,只用笑眼看着他,等他主动开口。
过了片刻,武承肃忽然道:
“这阵子再不用去宜秋宫了,能清净不少。”
“这怎么讲?”阳筠好奇道。
“这事说是谁做的都可以,便赖在卫懋功头上,他们恐怕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吃这个亏。”武承肃说着,嘴角又扬了起来,“大可以说我因为疑心卫氏而冷落了宜秋宫,连月不去也是应当。”
阳筠皱了皱眉,觉得不通。
“若果真不是卫氏,甚至由卫氏查了出来,殿下岂不难堪?”
武承肃挑了挑眉毛,心道阳筠不知真相,有此一问也是难免。
“即使卫氏敢查,查出了幕后主使,想也不敢来告知。”他又定了定心,才继续道,“‘宁伪作不知不为,不伪作假知妄为’,事若昭然,我只说另有谋算,不得不委屈了宜秋宫,也便罢了。”
阳筠点了点头,心中也思索起来。
这一遭说的都是“假痴不癫”,也就是说武承肃分明知道真相,且幕后主使不会是卫氏。燕皇武岳在此事中所受打击最大,想来没人蠢到这种地步,非要自毁以娱人。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周道昭和钱皇后。
阳筠一番分析,果然也怀疑上了钱皇后。
武承肃见她若有所思,猜到她是在默默分析,他定定看着她的神色,却只能看见她皱眉,看不出别的什么来。
这样也好,她不知道自己危险,过得也能轻松一些,至于那些阴谋手段,都有他来挡着罢。
阳筠强忍着才没冷笑出声。
她与钱皇后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如此狠毒的手段,甘于自损伤敌,阳筠自觉做不出来。
想是武承肃与皇后之间发生了些她不清楚的事,因此钱皇后才杀了姜华,又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情来,令众人相互猜疑,更逼得武承肃被众人孤立,不敢立即甩开钱氏。
这女人怎么这般狠心?
阳筠不禁皱眉。想起武承肃与武岳之间的矛盾,阳筠觉得未必不是钱皇后蓄意挑拨所致。若果然如此,钱氏可是一早就布了局,当真算得上是处心积虑了。
只是钱氏没有料到,太子妃的位置他们没能谋到,反而被阳筠半路杀出来,直接抢走了。
看来,钱氏动手除掉自己,也在其计划之中了。
阳筠强忍着才没露出异样,只略皱了皱眉,唯恐武承肃看见了又要伤心。心中的担忧虽然迟早要说,却不是刚刚撕破脸的现在——总要确认了是钱氏所为,她才能确定所想吧。万一不是皇后布局,阳筠却挑拨了他们母子,来日又要如何与武承肃相对?
二人各怀心思,均未把话说出口,待消了食便一同歇中觉,好像一切本该如所说的那般轻松一样。
自此之后,太子足有三四月未曾踏足宜秋宫。
卫良娣自然气得不行,但父亲递了消息给她,让她少安毋躁,忍耐一阵子也就过去了。卫良娣无法,只得憋着怨气,隔几日便要推病不见人。
她实在没脸见人。尤其东宫那些女眷幸灾乐祸的模样,她见了就心烦,总觉得大家都在看她的笑话,一个个的都不安好心,早就等着看她失宠了。
而这几月中,卫良娣还真的病了几场,究其原因还是心胸狭窄、气血不顺所致。原以为一出实实在在的苦肉计上演,太子殿下总会心软,前来宜秋宫探望,不想他连让人问候也不曾有一次,倒像宜秋宫真是冷宫一般。
卫良娣愈发不想见人,偶尔病了,也都悄悄地请医官来瞧,不再如从前一般,恨不得合宫里都知道她有恙。
卫懋功以为太子与其父一般,疑心太重,难免怀疑到他们头上。
他生怕女儿受不得委屈,闹出些什么事情来让太子厌弃,又或者女儿沉不住气,频繁与家中往来,惹太子忌惮。因此卫懋功一早就让人递消息进去,嘱咐卫良娣千万耐住性子。所幸卫良娣还算听话,并未轻举妄动。
对于贾兆的事,卫懋功可真是一头雾水,心中也怀疑过许多人。但卫氏并不知道东宫与慈元殿的事,还以为是姜华得罪了太子,借了皇后的手除之,便没能认定此事是钱氏所为。直到卫良娣“复宠”,卫氏还是不明所以。
前朝的事一出,还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贾兆触柱当日,宁王从朝上回府时,可是满脸的忧虑。
马氏心知发生了大事,但她没开口相询。
左右宁王憋不住话,让他先发一会子呆,之后自然会跟马氏讲个清楚。
果然,宁王还没沉思上小半个时辰,就把朝廷上的事跟马氏说了。马氏一听,心中明白了大半。
她和卫懋功知道的差不多,也知道姜华被送回慈元殿,之后没几日便死了,但与卫懋功不同,彼时马氏便对钱皇后存了疑心,并不觉得姜华之死是武承肃授意。
早先太子与皇帝忽然翻脸,她就觉得古怪,如今死了个谏诤官,眼瞧着太子与皇帝占不到便宜,她竟直接想到了钱氏。
马氏暗自庆幸当初没入皇宫,如今既不必面对钱皇后,也不至于被权势迷了眼——面对那般权力,她还真不确定自己能守得住初心。
见宁王闷闷的,马氏柔声问道:
“那位谏诤官死得很惨?”
“脑浆子都迸出来了!”宁王没好气道,“也不知怎么那么大气性,非得在朝上撞死!”
马氏一听,立即觉出不对。想起宁王说那谏诤官死前,曾怒骂皇帝、痛斥朝制,诉自己无谏言之权,颇有怀才不遇之感,怕宁王因此想到自己不能带兵的痛处来,赶忙劝了几句。
不过是日前说给武承训的那些道理,幸好宁王听得下去,气顺了不少,又开始絮絮叨叨讲起朝上的事来。
马氏暗笑。也亏得宁王是这么个性子,又大大咧咧,因此才不防着她,不然彼此都藏着心机,这日子也就没法儿过了。
见宁王偶尔还有怅然之意,马氏打趣他道:
“过阵子就是端午,当初屈原抱恨投江,如今又有人触柱死谏,你多食两个粽子表表心意也就罢了。”
☆、第一三二回 有专攻
见妻子打趣,宁王憨笑了半晌,想起武承训也执着于疆场,夫妻二人不免又是一阵担心。
“也不知你上次的话他听进去不曾,”宁王叹气道,“要是还惦记着带兵打仗的事,可怎么办?”
马氏略一思忖,随即微微一笑,道:
“王爷不妨把今日朝上的事说与承训听,看他作何想。”
宁王不懂妻子何意,但依旧照着做了,让人这就请世子过来。
武承训听说父亲找他,还以为是要说他的婚事,却没想到父亲讲的都是朝堂上的事,且那般惨烈灰暗,直到宁王说完,武承训还没反应过来。
宁王讲完便看向马氏,以为她会帮腔,再劝儿子两句,岂料马氏竟只低着眉眼,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宁王有些慌了,他生怕儿子问他为何要讲这些。到时宁王说不出来,自己丢脸不说,更怕儿子从此不服劝管,时时处处逆意而为。
未曾想到,武承训听完沉思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给他二人叩了头,便回自己房中去了。
宁王不解其意,让仆从偷偷跟过去瞧瞧,却得知武承训回房苦读去了。
“读的是什么?”宁王好奇问道。
“奴才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并没听见世子背书的声音,实在不知世子读的是什么书。”
宁王皱了皱眉,示意那人下去,抬头问马氏壶卢里卖的什么药。
“清心去火的良药。”马氏笑道,“我不是壶仙,开不出济世度人的药方来,但教子的本分却要做好。自己的儿子是什么病症,如何解救,总还是知道一二的。”
“上次你那番话,连我都被劝动了,可见你懂得相夫教子。”宁王由衷赞道,“刚你让我讲朝上的事,我虽不懂内里究竟,但承训显然懂了,不知究竟为何?”
武承训当然懂了,不然也不会回去读书。
马氏笑着把缘由说了。
宁王只有武承训这一子,生怕他出了什么事,因此从小养得金贵。
武承训幼时在外头和人打架,宁王都要帮着出头,日子久了,自然没有孩子愿意同武承训玩,甚至有人拿此事讥讽于他,说他没出息。
眼见着被众人冷落嫌弃,还要不时地听些风凉话,武承训性子难免有些孤僻,他索性装出一副窝囊相,避开那些麻烦。幸好还有堂弟承思、仇灏与柳克明愿意同他玩耍,不然非要憋出些病来。
也是因此,武承训对风风火火的父亲和霁月光风的武承思愈发羡慕起来,觉得非要如此磊落洒脱才算得上男儿,只把征战沙场当作男儿当为之事,却忘了文可以辅君治国。
今日朝堂的事,却让他警醒。
那谏官死前痛斥朝廷制度,想来本朝当真有如此积弊,而这极可能只是积弊之一。如今再说行军已是不能,与其自怨自艾,不如专心做个贤良的王爷。若他能凭己力,未必做不到澄清玉宇、造福万民。
武承训自此在家中发奋,整日日苦读了起来。
宁王见状,忙托人给武承训找先生,奈何总不合意。还是仇灏几人过府,听说武承训如今读书,由柳克明举荐了一位擅长经史的先生。
武承训跟着师父读书,眼界愈发不同了起来。他从前只当这些是死学问,不过背书蒙人罢了,如今仔细翻看研读过,才知道其中都是些难得的道理。
再见武承思时,武承训心中虽有感慨,却多了几分洒脱和畅怀。
攻破河左城后,武承思虽曾返回都中,然呆了没有三五日便又带兵出去。
这一次却不是帮着武岳攻打别人,而是剿匪平乱。
并、代两州一带兴匪患,起初不过是一群逃兵流犯并地痞无赖,偶然聚在一起,做些个打家劫舍、拦路越货的勾当,自称“游侠”。后来人数渐多,规模渐大,严重影响了治安。
当地厢军多次围剿不成,反勾起众匪同仇敌忾之心。众匪遂以三十六人为首,于代州关山内扎寨结盟,自称“聚义”,共聚集了近数千人,当真揭竿而起,明着造起反来。
这帮匪人倒也有些手段,自从“聚义”之后,把从前打家劫舍的勾当全不做了,整日地“劫富济贫”,专挑富户乡绅下手,把抢来的银钱米粮散与贫户,再就只与官府为敌。如此一来,倒教不少百姓迷了心,竟忘了从前被众匪扰得不得安生,直把他们当成了好人。
众匪大多是亡命之徒,不少人身手不凡,且又将寨子建在易守难攻之处,厢军无力讨伐,只得报入京中。风头正盛的武承思才刚回家,便被派去剿匪了。
武承思带了两万兵马去了代州,却不急着立即进攻,而是用了近两月训练厢军,之后一举攻破了山寨,除了战死的上千匪人之外,将其余的匪人全部生擒,交给当地官员处置。
才刚回到家中,便听说日前朝上发生了大事。
武承思摇头苦笑,庆幸自己远离了朝争,却怕长此以往功高震主,总有一日为君王所不容。
廉王见他在家中烦闷,便让他出去找朋友喝酒。武承思哪能不懂父亲苦心?他自己虽然也有俸禄,更有皇帝的诸多赏赐,但他心中自有分寸,情知问父亲要银子才能让大家安心,因此笑着应了,又问廉王要了百余两银子,这才出门找仇灏他们。
武承思将地点定在了望江楼四楼雅间,这地方当真可以望见滔滔江水,兼着又是顶楼,修得也十分雅致,最是清静不过的去处。
仇灏出来得十分痛快,武承训与柳克明却姗姗来迟,武承思一问才知道,二人竟都在家中用功。
“都读的什么书,竟然这么用功?”武承思笑得爽朗,一面问,一面吩咐跑堂的去传菜。
柳克明看了武承训一眼,笑道:
“说来倒也巧合——承训与我读的却是同一类书。”
“哦?”武承思闻言,愈发好奇起来,“莫非承训如今也研读经史么?”
柳克明要考三史、三传,这事几人皆知,武承训既与柳克明读的是同一类,自然也是些经史典籍。
武承训坦然一笑,十分大方地点了点头。
☆、第一三三回 望江楼
武承思与武承训同年出生,只是武承训生在正月,而武承思生在了年尾。二人一同长大,又是堂兄弟,自然比别人更亲密一些,私下里甚至不序年齿,彼此间只以姓名相称。
见武承训答得痛快,武承思不禁好奇起来。
他知道这个堂兄一直想做个威风的将军,将世子身份引为深恨,怎么如今却忽然转了性子,安心在家中读起书来了?
武承思不爱遮掩,直接问武承训道:
“克明放着好好的进士科不考,考什么三史、三传,非要做个有节的史官,倒是不得不读那些经史典籍,这便罢了——你好好的,凑的是什么热闹?”
武承训微微一笑,却不立即答话,反问他道:
“你且告诉我,你也带过两次兵了,有什么感触没有?”
武承思默不作声。
他三年前开始历练,不过做个小小的军头,主将为了保护他,并不让他跟着出征,只在营中做些支应。然而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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