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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帝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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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她来不及细想,此刻回想起来。要刺杀她的,除了锦乡侯还能有谁?看来锦乡侯这厮是按捺不住了。
温柔的丝绸划过皮肤,萧羽彦闷哼了一声。
“忍着,谁让你这么逞能。身边连个人都不留。”穆顷白嗔怪道。
萧羽彦瘪了瘪嘴:“我哪儿知道会有刺客嘛,嘶——”她疼得弹了起来,却又被穆顷白按了下去。穆顷白不知何时拿出了一只小白瓶,一点点往她的伤口上撒药。
然后小心翼翼地替她包扎好。
看得见的伤口都包扎妥帖,穆顷白上下打量了萧羽彦一番,若有所思道:“还有别的伤处么?”他说着将她翻了个身,便要掀起萧羽彦的裙子检查。
萧羽彦忙挣扎道:“没了没了,你别看!”
穆顷白本来想检查,又怕她乱动碰到伤口,只好作罢。他扶着她坐好,整理了一下身上包扎好的绷带。然后上下打量着。
萧羽彦连忙两只手挡在自己身前,红着脸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我……”
她这一番举动落在穆顷白的眼里,却又变了一番意味。分明衣衫落尽,还这样欲说还休,岂不是欲盖弥彰。
“为何不让我看?”穆顷白捉住了她的手腕,唇角牵起一丝坏笑,“前些日子不还是在御池沐浴引诱我么?如今怎么又羞涩起来了?口不对心。”
“谁……谁引诱你了,我……我还不能在自己御池沐浴了么?”萧羽彦抵死不承认。
“哦?那这是什么?”穆顷白从一旁的袍子里抽出了一本书,在萧羽彦面前晃了晃,“这可不是我让你看的韬略吧。”
萧羽彦干笑道:“这……这就是一本闲书。你还给我——”

第56章 倾城泪

“是么?闲书。”穆顷白小心地将萧羽彦拢在怀中,绕过她翻开了那本书。好听的嗓音念道:“……氤氲的水汽中,隐约可见一窈窕身姿。正可谓是,肤如凝脂,白若霜雪。看得人热血沸腾,几乎要——”
萧羽彦用力摇着头道:“别念了别念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错哪里了?”穆顷白阖上书,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萧羽彦哼哼道:“错在不该色1欲熏心,成日里对你想入非非。”
穆顷白的手顿了顿,良久才低声道:“想入非非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只是你如今受了伤,还是要清心寡欲些好。这书我便替你保存了。”说罢不由分说收了起来。
他到底是怕她着凉,还是拉了被子将她包好,温声宽慰道:“羽儿,你今日好好歇下,明日便跟我回宫。”
“如今回去恐怕不妥吧。”萧羽彦攥着穆顷白的手不肯松开,“我这么回去,必定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不得不罚甄钰,骑虎难下。还不如先养伤,等甄钰尽快抓到那刺客。”
穆顷白垂眸看着她,良久才叹了口气:“好吧。你安心养伤。其他的无需操心。”
从前,萧羽彦总是盼着有人能跟她说这句话。尤其是父皇刚去世的那一阵子,她天真地想着要当个像父皇一样的明君,勤政爱民。却发现处处掣肘,根本没人理会她的意见。
追随她的食客受到韩云牧弹压,朝臣大换血。她眼睁睁看着一些忠臣枉死,却无能为力。那个时候,她便曾幻想过,若是穆顷白在身边,是不是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如今他真的在身边了,她却觉得像是做梦一样。很害怕有朝一日,他若是不在这里,她该怎么办?
小时候她很不明白,为什么母后总对姐姐们说,要为她们挑一个好的夫君,将来可以有个依靠。但当她问母后,自己可否也找个依靠的时候。母后却勃然大怒,命她反复抄写一句话——人生莫依倚,依倚事不成。
也许是写过太多遍,已经是刻骨铭心。所以当穆顷白让她不要操心的时候,她反而无法安心下来。她知道他固然可以为她妥帖地处理好一切,甚至不用她多说,他也能懂她的心意。可是……
萧羽彦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眉头却紧锁着。穆顷白看着沉睡中的她,忽然目光一凛。
屋子里已经多了一人,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身后那人便没有说话。他站起身,大步进里屋。那人也跟了进来,恭恭敬敬站在身后。
“人捉住了么?”穆顷白低沉着声音问道。
“还未捉住,但是发现了踪迹。”回答他的是个女人的声音。
穆顷白负手转身看向她:“月影,三日内务必找出凶手,杀了他!”
月影眉目微动,但还是抱拳道:“遵命。”
穆顷白挥了挥手,月影犹疑着看着他,却没有离开。他蹙眉道:“还有什么事?”
“公子。月影以为,你在黎国耽搁得未免太久。若将来还要征伐五国,一统天下,便不可以儿女情长。何况她……她是黎国的国君。”
“我何时允许你这般干涉我的事情了?”穆顷白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立刻跪了下去:“月影多言,请公子责罚。”
“好,自即日起。三个月内不许开口说话!”
月影抬头看着穆顷白,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磕了个头,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穆顷白出了内屋,走向了萧羽彦。她翻了个身,口中发出了阵阵梦呓。忽然,穆顷白瞧见她拳头紧紧攥着,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便捉住了她的手,轻轻翻开。一滴鲛人泪在月光下泛着盈盈的光。
他心下一颤,惊愕地凝视着萧羽彦。她——她怎么会有这个?莫非她已经知道了!
不可能,倘若她真知道了一切事情的真相,方才不会只字不提。
穆顷白举起鲛人泪,月光倾洒在鲛人泪上,里面有水光浮动。就像是莹然的泪光。
同一片月光的普照一下,另一滴鲛人泪也折射着晶莹的光。锦乡侯目光收回,看了眼那受了伤的男子:“先生确定,这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非常确定。那人还举着鲛人泪想要问一个叫十七的侍卫,问好不好看。”
锦乡侯笑了笑,呢喃道:“有意思。她竟然得到了这个东西,究竟是谁给她的?”说着抬眼瞧了瞧那人,“先生此行也是辛苦了。不如相信先行回去休息。”
那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锦乡侯府。锦乡侯看着黑暗中隐没的身影,压低了声音对萧天佑道:“记住,三日内毁尸灭迹。”
萧天佑领了命,却没有动,而是好奇的问锦乡侯:“爹,这个珠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可听过,一滴倾城泪,十万白骨魂?”
萧天佑挠了挠头,憨笑道:“没听过,说的是什么?”
锦乡侯简直要被这傻儿子气得七窍生烟:“也罢,那时候你还没出生。不知道也属寻常。”他收起了那滴鲛人泪,“多年前,除了五国之外,还有一个孟良国。孟良国濒临南海说那里有鲛人出没。”
“我知道,鲛人么。就是长着鱼尾巴的,特别漂亮的女人。”
“鲛人之中无论男女,相貌都美丽异常。但是这只是传说,从来没有人见过。直到有一日,国君路过东海。在河岸边捡到了一名女子,相貌绝美。人人都说她就是传说中的鲛人。于是孟良国的国君就将她娶了回去,当了皇后。”
“真好。爹,我们什么时候也去南海游历一番呢?”
锦乡侯强忍着大义灭亲的冲动,继续道:“但这皇后从来都不哭,鲛人只说愈演愈烈。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孟良国自然不能容忍一个怪物当皇后,就让国君逼着皇后哭泣。可是那个女人一直未曾哭过。”
“要女人哭还不简单,打一顿不就好了。”
锦乡侯瞥了他一眼:“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国君哪里舍得打她,根本连重话都说不得。但是当时那个女人已经有了身孕。就有人献计,说是等孩子生下来了,就让人抱走她的孩子。然后骗她说孩子死了。国君没办法,只能照做。”
“所以那个女人就哭了?”
锦乡侯点了点头:“不仅仅是哭了,而且一哭就从此再也没有停下来。哪怕国君将孩子抱回来,她也一直在哭。”
国君眼见着她这么哭下去,眼睛就要瞎了。就有人说,南海鲛人泪可以止住她的哭泣。于是便派人去了海边寻找这传说中的东西。
可是怎么找,也没能找到鲛人泪。就在这时,楚国传来了消息,说是有孟良国国君想要的东西。但是需要国君用两座城池来换。
国君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拿两座城池换了两滴鲛人泪。这件事让孟良国的臣民寒了心。楚国换来了关隘的重要城池,很快攻打了孟良国。不久,孟良国覆灭。
“这就是一滴鲛人泪,十万白骨魂的来历。可见女人是祸水。身为帝王,就绝不能被美色所迷惑。也不可以只宠幸一人。”
萧天佑点头表示赞同:“我要是国君,就天天派人去南海边守着。说不定还有个其他漂亮的女人。”
锦乡侯差点吐出血来,扶额道:“你——你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么?”
“不然呢?”
锦乡侯身形晃了晃,靠在了窗台上,疲惫道:“罢了罢了,朽木不可雕!”他将那滴鲛人泪递给了萧天佑,“你派人把这东西送到汤泉宫,咱们的太后娘娘手中。务必保证送到她的手上。”
“喏。”
“退下吧!”
锦乡侯瞧了萧天佑一眼,越看越心烦。若不是逼不得已,他此次回京也不会带着这么个蠢货回来。
一夜过去。
萧羽彦醒来,只觉得周身都痛得像是散了架。她坐起身四下张望了一下,却发现穆顷白并不在。便叫来了十七和沁弦。
“十七,你去帮穆顷白查一查此次刺客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要前来回报。”
“喏。”
沁弦上前一步道:“陛下,奴才……奴才也想为陛下分忧。”
“那你就去街市上买些白糖糕回来。我正巧是饿了。”
“喏……”
她伸了个懒腰,继续盖上了被子,舒坦道:“不上早朝真好。”话音还未落,十七忽然道,“陛下,有人来了——”
“谁?”
沁弦连忙出门去看,刚走到门口就被一脚踹了回来。
韩云牧一身煞气地从外面闯了进来,也不通禀不行礼。径直走向了萧羽彦,然后抬手掀开了她的被子。
萧羽彦惊叫了一声,怒目瞪着他:“大司马,你这般直闯寡人寝宫,甚是不妥吧?!”
韩云牧上下打量着萧羽彦,她身上显然有好几处伤口。但有人细心为她包扎了伤处。如今她的身上只余了一件裹胸和一些包扎的绷带。白皙的手臂格挡在身前,却什么也遮不住。

第57章 强敌相见

萧羽彦本来是要发火,可没想到韩云牧的火气比她还大。他的拳头握紧,转头看向沁弦和十七:“你们二人是如何保护国君的?!”
沁弦立刻跪了下去,垂首道:“奴才保护国君不周,请大司马责罚。”
“来人——拖下去重责四十大板!”
萧羽彦慌忙道:“且慢——”她费力地拽回了被子,裹紧了自己,“既然伤的是寡人,该如何责罚属下也是寡人自己决定的。大司马并未瞧见当日的情形,一来便要责罚他,岂不是太过武断?!”
“保护国君不力,致使陛下受此重伤。无论当时是何缘由,都应该受到责罚。”
话音刚落,十七也跪了下来:“依大司马所言,十七当时并未能陪在国君身边,也该领受这惩罚。”
萧羽彦还想要替两人辩驳。沁弦忽然抬头看着萧羽彦,眼中泪光闪闪:“陛下,奴才宁愿领了这罚。陛下受了这样的伤,奴才却完好无损。教奴才……奴才如何心安?”
“可是,当时让你们走开是寡人的命令,责任不在你们。既然这伤已经受了,与其急着追责,不如替寡人将刺客给抓来。十七,你还不快去——”
十七沉吟了片刻,终究是未动。韩云牧带来的御林军便大步进来,将两人拖了出去。
萧羽彦又气又恼,可是想到韩云牧也是担忧她的安危,也不好发作。便裹紧了被子,撇嘴道:“大司马罚也罚了,还有何事?”
韩云牧叹了口气,坐到了床畔,捉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拉,萧羽彦便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离开皇宫,为何不能多带些御林军?”
“这御林军寡人又调动不了,能带的也只是宫中的这些人手。”萧羽彦缩回了手,忽然挑眉道,“要不然以后多分拨些御林军给十七?”
韩云牧沉吟了片刻,颔首道:“好。既然我不能时时在你身边,以后就让十七寸步不离。”
萧羽彦没想到韩云牧现在变得这么好说话,便趁热打铁道:“其实十七和沁弦之所以离开,也实在是巧合。至于甄氏一家,如今也是将功补过在搜查刺客。寡人觉得,此时问责违背了寡人此次出宫的初衷。不如——”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萧羽彦碰了个钉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沉吟了片刻,转圜道:“其实此次遇刺,寡人心惊是心惊。但是也很高兴。”
“高兴?”韩云牧怒道,“你可知若是那个乐师迟来一步,后果会如何么?”
“我高兴的是。世人都以为大司马专横弄权,虽不敢说,可心中都是这么想的。寡人以前也是这样想的,如今看来,大司马其实一直忠心耿耿。寡人以前误会你了。”
韩云牧顿了顿,神色终于缓和了下来:“专横是真,忠心也是真。你……你知道就好。”
“可是甄氏一家对我也很忠心。甄美人和后宫里其他的妃子,入了宫之后便等同守了活寡。我本意也只是想给她们一些补偿。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若是甄家受到了责罚,我……我……于心难安。”萧羽彦的手轻轻覆在了大司马的手臂的护甲上,“所以,此事大事化小吧。重要的,还是找到幕后主谋。”
韩云牧深瞧着她,良久才缓缓道:“既然陛下执意如此,甄家我可以不追究。只是伤养好了便尽早回宫,你……你还是留在皇宫里,我比较安心。”
萧羽彦点了点头。
韩云牧却没急着离开,而是盯着她伸出来的那条胳膊,犹疑道:“你带回来的那个琴师是什么人?”
“是……是我师弟。”
“我只知凛渊是你的师兄,你何时多了一个师弟?而且还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萧羽彦手指在被子下面绞着,努力掩饰着紧张:“他……他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因为相貌太过丑陋,所以不肯轻易示人。师父近来闭关,就让师兄弟投奔我来了。你别看我师弟功夫高,还人高马大的。可是这里有问题。”萧羽彦指了指脑袋,“一把年纪了,还只有七八岁的智力。他跟我又亲近,所以片刻离不得。”
说完这一通话,萧羽彦对自己的佩服之情简直要溢出来了。
“师弟……”韩云牧依旧是半信半疑,“我看他似乎行动也很正常。”
“那是旁人看来的。其实他非常幼稚,我要是不在他身边,他肯定闯祸。所以就一直留在宫里了。”
“可到底也是个成年男子,这般留在宫中,难免有人风言风语。要不然——”韩云牧顿了顿,“要不然将他交给我,好好训一训。”
“不行!”“不行!”
两道声音齐齐响了起来。萧羽彦直起腰,赫然发现穆顷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方才她说他智力低下的话,应该是全都听到了。
可惜他戴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萧羽彦感觉很不妙,她这样埋汰他,早晚要被埋汰回头。
说话间,穆顷白忽然快步跑到了两人面前,一个纵身格挡在两人面前,用一种稚嫩的语调说道:“我不要离开师姐!你是大坏蛋!”
萧羽彦差点一口气呛着,拼命忍着才没有笑出来。韩云牧不悦地看着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男子,萧羽彦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搭在了他的身上。
穆顷白捉住了萧羽彦的手,歪着头蹭了蹭:“你快走!我师姐要休息呢。”
韩云牧伸手要将眼前这个智障拎出去,谁料这一招却落了空。穆顷白翻身躲过,又直袭向他。韩云牧连忙起身后退,躲过了这一击。
手按在了腰间的剑上,正要拔出。却被穆顷白一掌推了回去。
两人一来一往,竟然就这么交起手来。
萧羽彦瞥见一旁摆了些糕点,便抓了过来,一边吃一边看得津津有味。两人身法都极好,韩云牧练得是外家功夫,又是马背上打的天下。一举一动都大开大合,几乎是要拆房子的动静。
穆顷白却是身形潇洒利落,游刃有余。每一个动作都四两拨千斤,韩云牧也未能讨到什么好处。
眼见着房子就要被拆光了,萧羽彦才不疾不徐地当起了和事老:“都别打了。你们一个是寡人的爱卿,一个是寡人的……师弟,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谁,寡人都不开心。”
穆顷白立刻抽身退回,翩然落在了萧羽彦的身旁。捏着她的下巴道:“师姐不开心,我就不打了。但是要亲亲。”
韩云牧闻言,噌地拔出了腰间的剑。萧羽彦到底是面皮薄,忙两只手挡在了穆顷白的脸上:“大司马,寡人知道你觉得师弟欠教训。但是你看他,智力都这样了,就别和他计较了。随便砍几刀得了,但是千万别伤了脸。”
“不是已经丑得不能见人了么?”
“正是因为如此,才不可以雪上加霜。”萧羽彦正色道,“师弟,快向前辈道歉。”
穆顷白不情愿地哼哼了一声,拱了拱手:“对不住了,没能让前辈讨到好处。”
韩云牧黑着脸上前一步:“陛下按好了他,我一定不砍他的脸。”说着便一刀挥下。其实他这一刀本来是虚空挥下的,最多是割破穆顷白的衣服。穆顷白也知如此,所以并未打算躲闪。
但萧羽彦看不出来,她以为韩云牧来真的。竟然伸手去挡那把刀,那一刀正好划在她的掌心。韩云牧手一颤,连忙抽回了刀。这一下,又雪上加霜。鲜血顺着掌心滴落下来。
穆顷白慌忙捉住了她的手,周身迸发出一阵杀气。韩云牧原本想上前,却被这杀气怔住了。萧羽彦抽痛地吸了口气:“我就说,你们俩就不该凑到一起。烦请大司马替寡人请御医来。”
韩云牧狠狠瞪了穆顷白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人一走,穆顷白翻身坐好,握着她的手嗔怪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我怕他真的伤了你……”
穆顷白语塞,抬眼看了她良久,才无奈地叹了口气:“羽儿,你……你怎么这么傻。”
“谁傻了!我方才帮你隐瞒身份,还不够机智吗?”
“是是是,机智。又是相貌丑陋,又是智力低下,你这是帮我还是借机骂我呢。”
“那我照着和你相反的模样描述,大司马不就猜不出来了么?而且你也配合的很好啊。生动再现了一个智障少年的憨态。”
穆顷白忍不住笑了起来,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而门口的不远处,这一切尽数落入了韩云牧的耳中。他面色低沉,转身大步离开了行宫……

第58章 刺杀真相

萧羽彦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一只手也动不了了,感觉自己彻底成了黎国的米虫。她从前听说书先生讲,说农妇们都觉得宫中的皇帝皇后,做什么都要人伺候。基本可以脚不沾地。
当时她还嗤笑百姓愚见。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成了真。
萧羽彦抬着一只手,一口口喝着穆顷白喂来的粥,听着属下的汇报,觉得十分惬意。
“这人是在哪儿捉住的,什么来历,查清楚了没有?”
“回禀陛下,刺客是商阳人士。是个游历江湖的剑客,最近两个月才来的王都。”
“人呢?”
那人顿了顿,小声道:“死……死了……”
“死了?不是让你们捉活口的么!”萧羽彦气得就要抬手拍床板,却被穆顷白一把捉住了。
“人找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应该是被灭了口。”
萧羽彦眉头紧锁,良久道:“这件事情一定要查!可是派谁去好呢?”她自言自语道。
“交给宋晏吧。”穆顷白忽然提议道。
萧羽彦醍醐灌顶,宋晏查案这么厉害,交给他再合适不过了。便命属下将此事交代了下去。
案子虽然没有查完,但人已经捉住了。而且还是甄府的府兵找到的尸体,也算是有了交代。于是萧羽彦便起驾回了宫。
马车里,萧羽彦躺在穆顷白的腿上。晃着手道:“其实这人的来历,宋晏不查我也知道。如今最想我死的,出了我那个叔父,还能有谁。”
“你想如何?”
“其实叔父这一步棋走的实在是没道理。我死了,他固然有机会继位。可我若是没死,他的行动必然暴露。你说他兵行险着,会不会有什么后路?”
穆顷白的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好好休息。这些事就不要再想了。”他顿了顿,又道,“若你想除掉他,也未必是不行。”
“我也派杀手去杀他么?”萧羽彦说着却是真动了心思。上次遇见他,倒也没见到他有多小心防备。只要他离了侯府,要杀他便不难。
“你去哪儿找可靠的杀手?”
这倒是问住了萧羽彦。十七原本是最好的选择,可是难保刺杀失败会有闪失。她得找一些不相干的杀手,以便事后撇清干系。
思虑良久,萧羽彦翻了个身,撇嘴道:“是啊,上哪儿找去?怎么锦乡侯一找就能找到,我连个门路都没有呢?”
“谁说你没有门路。”穆顷白笑着看着她。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穆顷白,忽然坐起身。这动作太大,一下子牵扯到了伤口。穆顷白忙将她拉进怀中:“别乱动。”
“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和那个墨门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其实一早听过墨门这个组织,但并未多加在意。只是听说墨门中人个个身怀绝技,但是又大隐隐于市,是个不出世的组织。
而且起组织庞大,力量也不可小觑。但是因为隐没在民间,所以没人知道它究竟有多庞大。
穆顷白沉吟了片刻,低声道:“我的师父,是墨门前任巨子。在我离开齐国前夕被人杀害了,死在黎国。”
“所以你是来调查你师父的死因的?”
穆顷白摇了摇头:“他老人家临死前将巨子令交给我,却吩咐我不必调查他的死因。而且……”他顿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萧羽彦咋舌道:“所以你现在是墨门巨子?”
“姑且算是吧。”
“姑且?”
“墨门毕竟是民间的组织,我的身份不适合。如今也只是借助墨门的力量来办事,今后总要还回去的。”
萧羽彦笑道:“我若是你,我就立刻回齐国。先把前面的障碍扫平。当了国君之后,就万事大吉了。”
“你如今便是国君,你觉得万事大吉了么?”
萧羽彦顿时哑口无言。她若是男子,便不必受到韩云牧那般威胁,也不至于处处掣肘。黎国局势也不会像如今这样。
她仰面倒在穆顷白的怀中,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绕着青丝。穆顷白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不过如果你需要,墨门的力量可以任你调用。”
萧羽彦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那你这算不算是假公济私?”
“自然是算的。”他笑了笑。
萧羽彦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这是故意在我面前显摆呢?”她一个手下什么兵权都没有的国君,遇到了掌控着天下最厉害阻止的齐国皇子。相较之下,真是凄凉得可以。
回到黎国皇宫。穆顷白下了马车,将萧羽彦一路抱回了未央宫。自打琴师进宫以来,国君就三番两次受伤。每次受了伤,都是琴师抱来抱去。宫人们早已经见怪不怪。
只是不少宫女都围堵在两侧,偷眼去看两人。议论起琴师究竟相貌如何,并啧啧可惜,大好的青年才俊,怎么就成了陛下的男宠。
当然,也有少部分宫女觉得两人这关系非常有趣,每每见到国君和琴师有何亲密的举动,便止不住发出激动的惊叫声。
天气越发寒冷起来,各宫都生起了炉子。萧羽彦一回宫,便发现有不少政务要处理。可没等她寻个宫人将她的奏折搬来,便听说韩云牧将那些奏折都搬到了大司马府。
萧羽彦无奈道:“寡人还要勤政爱民呢,怎么大司马都不给寡人这个机会?”
穆顷白替她换好了手上的纱布:“有人替你办事,不是好事么?”
“大权旁落,换了谁坐我这位置上都睡不着吧。”
“这倒未必。若是换了凛渊,怕是每日睡到日高才起身。”穆顷白揶揄道。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一阵不满的声音:“背后说人,实在算不得好汉!谁日高才起了?”凛渊说着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紧随身后的是荀夫子和云洛。这两人如今是黏在一处了,走哪儿都是出双入对的。荀夫子的身边多了这么个黄1暴大手,身子骨却比从前硬朗了许多。向来也是挨多了打,增强了体力。
“你可不是日上三竿才起的么。”云洛撇了撇嘴道。
凛渊咳嗽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师弟。师兄昨日替你查了那个杀手的来历,今日也是特地来告诉你的。”
萧羽彦波澜不惊地躺在床榻之中,脑袋枕在穆顷白的腿上。一脸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慵懒。这杀手来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幕后主谋。不过师兄难得勤快,他能动手帮她查这件事儿,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说吧。”
凛渊顿了顿,冲穆顷白使了个眼神。然而穆顷白并没有接收,仿佛未央宫里除了萧羽彦,其他都只是空气而已。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萧羽彦见凛渊确实有话对她说,便对穆顷白道:“小白白,你可否替我去瞧瞧十七和沁弦。他们二人领了罚,估计伤重得狠。”
穆顷白揉了揉她的长发,轻声道:“好。”说着便起身,带着云洛和荀夫子大步离开了未央宫。
萧羽彦顿时觉得面上有光,对凛渊得意道:“看,寡人的男宠,是不是很听话?”
人一走,凛渊忽然一改此前的懒散,神情异常严肃。萧羽彦很少见到师兄这般认真,心下不由得紧张起来:“你查出了什么?”
凛渊踱步到桌边坐下,自己斟了一杯茶,这才道:“你真以为穆顷白会这么听话么?”
“他——他怎么了?”
“小彦,你真觉得你了解他么?”
“我们自小在学宫同窗,他在五国之内的消息也总是不断传来。算是……了解吧。”
凛渊摇了摇头:“穆顷白此人,手段狠辣起来,你定然是无法想象。你可知他在离开黎国的间隙回了趟齐国,又是如何摆平齐国那些烂摊子,彻底让太子恪噤声的?”
萧羽彦沉吟了片刻,低声道:“我不知道。”
“你可知季高氏?”
“是……是太子恪的母家?”
“他杀了太子恪母家的满门,连太子恪两岁的外甥都没有放过。太子恪母家在齐国也算是望族,把持着齐国大半的朝政。齐王早就忌惮外戚,此次穆顷白回去便是和齐王合谋,假意为太子继位清扫障碍,防止外戚乱权。实则架空了太子恪,回收了他的兵权。逼死了太子恪的母妃。”
萧羽彦坐直了身子,指尖有些发凉:“此事不能全然算到穆顷白头上吧?齐王呢?难道齐王不是这件事的主谋?只是他需要有人替他担待责任。何况太子恪在残害自己的手足的时候也并未手软过。”
“我知道帝王之家,向来富贵是假象,背后的累累白骨才是现实。可是一个能对自己兄弟如此的人,你觉得他对你,就全然真心么?”
“师兄,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此次你出宫,刺杀你的那个刺客。是墨门的人!”

第59章 怀疑枕边人

萧羽彦顿住了,错愕的看着凛渊:“这可是……真的?你如何知道的?”
凛渊将一只小木牌丢给了萧羽彦:“这是从那人身上搜到的。墨门的人都会有。”
她打量了那木牌良久,才嗫嚅道:“不……不会的。他不会是这么对我的。”
凛渊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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