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凤谋-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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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凌玉眉眼弯弯地笑起来说道：“成交！”

　　　　正说话间。小安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陛下，大臣们都在凌霄殿候着了。”

　　　　蓝凌玉好奇，这个时候了，怎么这些大臣们还来议事啊。

　　　　刘骜活动活动筋骨。然后一转头，突然脑海中蹦出了个主意。他向蓝凌玉说道：“玉儿，你与我同去。”

　　　　“什么？”蓝凌玉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让我也跟着去？”她现在都感到冷气从脚底下直蹿上面门了。

　　　　“对啊，你坐在屏风后面！”

　　　　“不行，不行！我可不去，被人知道了，我的小命还要不要了？这个忙我真的不能帮。”蓝凌玉转过头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刘骜回过头来，略一思虑，便向凌霄殿方向走去。

　　　　天上几朵云彩静止不动，午后的皇宫里没有一丝风，宫里的嫔妃大多数都在午憩，凌霄殿上却像是菜市场一般人声鼎沸。

　　　　不过吵嚷着的多是谏官，而现居朝中顶梁住的几个皇亲贵戚却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坐在各自的坐榻上。

　　　　这次廷议是由谏官博士驷胜和谏大夫王尊发起的，起因就是最近因为春暖花开，各地便多有虫害，最严重的一次就是在未央宫的白虎殿内，竟然有成群的绿蝇飞过，乌鸦鸦地落在朝臣的坐次上。

　　　　所以这两个人觉得自己身为言官，有必要为当今出现的怪异天象站出来说话。

　　　　刘骜坐在主位上，中午刚刚吃过饭，现在还处于消化状态之中，一直瞌睡不断，下面的言官们都纷纷各说已见，刘骜心不在焉地点着头。

　　　　“陛下，”一个如洪铜般的声音在刘骜的头顶炸开，他全身猛地一震，睁开眼来，看见许嘉正站在离他不到三步远的地方，这里并不是正而八经的正殿，而是正殿旁边的议事房，里面没有什么台阶，天子与众大臣们都是平起平坐，所以要想站到他面前来也十分容易。

　　　　“啊，许大夫！”刘骜赶快端坐起来。

　　　　“陛下，听说你应了那个玉婕妤的话，要建个能抬起来的宫殿？”

　　　　刘骜一听就知道又是许茹意跟她老爹告小状了，不过她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这主意虽然是蓝凌玉出的，可是却并不是她上的条状，而是借一个余美人的口说出来的。

　　　　想到这里刘骜便知道许嘉下面要说的话了，他笑着说：“是呀，最近朕的后*宫十分萧条，没有什么好玩的，朕每日都在批阅奏折，连个消遣都没有了，多亏了朕的一个美人为朕进言。朕也不只是为了建个新殿，这个宫殿建成以后就可以移动，那样的话，朕再出游就不必兴师动众了，直接把这个宫殿抬过去，就什么都有了。”

　　　　下面的人一听，纷纷叹气摇头，刘骜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王凤站到前面来说道：“陛下这个主意是挺好的，借这一次破费之举，省去以后的麻烦。”

　　　　“王大人，现在国库里已经是空虚至极了，今年各处都在闹虫灾，拨款都不够用了，陛下若真是要建这飞行殿，也请等到秋后收上粮租，国库有余再作决定。”

　　　　“许大人，您不会是因为宫里的哪位娘娘出于妒嫉之心的贬损这言而认为陛下这是在虚耗国家钱财吧。”王凤意有所指地说道，下面的人都明白许嘉经常进宫里去借着看许茹意的名义向她询问刘骜的各种行踪。

　　　　“王大人，您何必因为这件事情与我针锋相对呢，我又没有反对建造宫殿，不过是将时间推迟而已。”

　　　　“许大人现在说是推迟，只怕到时候又要找出各种籍口了。”

　　　　一转眼，关于天灾人祸的讨论变向地成了后*宫家事的讨论，旁边的大臣们倒没有说什么，把个驷胜急得够呛，屡次想要插言发话都被许嘉给挤兑到一边，后来干脆不说话了。

　　　　刘骜冷眼看着他们在下面你一句我一句，突然一拍桌案，那上面本来放着一个黄铜制的笔枕，现在被刘骜拿来做了惊堂木。

　　　　“哐”的一声，把众人震得一木，不大的屋宇里竟然也传来嗡嗡的回音。

　　　　“你们还把我当成我父皇那样由着你们在这里大吵大闹吗？”刘骜突然发难，腾地站了起来，“飞行殿朕一定要建，谁要阻拦，提头来见吧。驷胜，你跟朕到御书房去，其余人等，退下吧。”说完，他脸色阴沉地走出了议事房，留下满屋子的文武大臣面面相觑。

　　　　众人之中许嘉垂头丧气，只有王凤心里高兴，脸色却平静如常。

　　　　王凤走到许嘉面前说道：“许大人，您现在贵为车骑大将军，掌管京师百万精兵，且您的女儿又为后*宫主位，您还求什么呢？若是聪明的人，都知道自己已登极顶之位，接下来便是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地位，而不是老想着如何百般阻挠主上已经决意已定的事情。”

　　　　许嘉脸上一滞，似乎听出王凤话中字面外的意思，但等他细细回味，待要再问，王凤已经出了议事房，走得没了影子了。

　　　　众人之中许嘉垂头丧气，只有王凤心里高兴，脸色却平静如常。

　　　　王凤走到许嘉面前说道：“许大人，您现在贵为车骑大将军，掌管京师百万精兵，且您的女儿又为后*宫主位，您还求什么呢？若是聪明的人，都知道自己已登极顶之位，接下来便是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地位，而不是老想着如何百般阻挠主上已经决意已定的事情。”

　　　　许嘉脸上一滞，似乎听出王凤话中字面外的意思，但等他细细回味，待要再问，王凤已经出了议事房，走得没了影子了。

　　　　当天，刘骜与驷胜议完事之后，便去了余美人那里，这是每个月彤史上仅有少数几次刘骜外宿其他嫔妃宫中的记载。许茹意早就听说了朝堂之上自己父亲又一次被王凤打压的事了，又见刘骜并没有到她这里来像以前那样安慰她，心里一凉，也不知该怎么办好，于是便带了人去了长乐宫。

第二卷　062胸大无脑

　　　　许茹意最失算的地方，就在于她把王太后当成自己亲表婶，完全没有考虑到王凤是她的亲生弟弟，自己的父亲在这中间扮演的角色是与王太后对立的，她见王太后对自己还如同从前那样，便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力量。或许她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出面为王许两家调和调和，她太高估自己的面子了。

　　　　许茹意走进长乐宫里，王太后看到她进来，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臣媳给母后请安。”

　　　　“意儿不必多礼，今天不是刚来请过安吗？”

　　　　“臣媳自己在椒房殿里怪没意思的，便想着母后自己在长乐宫一个人，便过来陪着母后。”

　　　　王太后笑了一下：“今天骜儿没有去椒房殿？”

　　　　许茹意点点头。

　　　　“以后你也该适应这种生活了，男人的心从来都不会永远拴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帝王更是如此，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得让后*宫这些嫔妃们雨露均沾，免得引起前朝大臣们的不满。”

　　　　“臣媳明白。”纵使这样，许茹意一张小脸仍旧耷拉着。

　　　　“你嘴上说明白，心里实在是不满意是不是？”王太后叹了口气又说道：“你现在还年轻，稍有不如意便要把不满挂在脸上，等你在宫里呆上几年，你就会明白了。皇上的心若是在你那里，他来不来你心里都是满满的，因为你知道他挂记着你，可是他的心若不在你那里，就算成天呆在你的身边，也不过只是一个躯壳而已。”

　　　　许茹意听到这里，心里一动，抬起眼来看向王太后。她却没事人一般地继续摆弄着手里的玉如意。

　　　　“你与骜儿之间的感情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他的心是在你那里还是在别人那里，你自己慢慢品悟，孤只能言尽于此了。”

　　　　“母后，还请母后为意儿指条明路。”

　　　　王太后叹了口气：“孤当初看你们刚刚成婚的时候，骜儿还对你有情有意，怎么才这么短的时间里，孤看着他就有些心不在焉呢？是不是因为你太任性了？骜儿的脾气本来也是有些任性的，你越是跟他闹他就离你越远，相反的。你越是不在乎，他就越是好奇地往你跟前凑。”

　　　　许茹意眼睛一亮，王太后说的这些话。怎么好像处处都是指向一个人？

　　　　“母后，这宫里哪有这样的人？天下间还有女子对皇上不在意的？那岂不是太不正常了吗？”

　　　　“正不正常不是我们说了算，皇上觉得她好她再不正常都是好。你说的对，天下间没有女人会对皇上不在意，可是这放在面上。可就是各有各吸引住皇上眼光的招数了。”

　　　　许茹意的呼吸开始重了起来，她最开始便怀疑蓝凌玉是别有用心，现在看来，她是借着自己的地位向上爬，先是放松了自己的警惕之心，然后找个机会进到宫里来。还在一边装无辜。

　　　　当初蓝凌玉被关在廷尉司的时候，她还求着自己的父亲放过蓝凌玉一马，当初怎么说也是她进到宫里为自己说话。还给自己指明了方向，现在看来，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她太奇怪了。人一多疑便马上有鬼魅生，许茹意本来对蓝凌玉已经放下的戒备之心，现在又都提了上来。

　　　　夜已经很深了。回到椒房殿的许茹意，躺在凤榻上。翻来覆去，天色快亮她才慢慢睡去。

　　　　待许茹意走后，王太后喝着清茶问赵嬷嬷道：“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都是谁？”

　　　　赵嬷嬷上前说：“一个叫清儿，一个叫晚儿！”

　　　　“都是什么样的人？”王太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问道。

　　　　“不怎么爱出头，平时也不大说话，在许府里就是挺老实的孩子，因为是从皇后小时候便跟在身边的丫鬟，所以才带进宫里来成为贴身宫女的。”

　　　　王太后皱了皱眉，眼睛看向远方的虚无，缓缓说道：“光是老实在宫里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堂堂一个皇后，身边没有两个得力的宫女怎么能行呢？”

　　　　“太后若是嫌这两个宫女太过愚笨，何不给赐皇后两名贴身的得力宫女，咱们长乐宫里这样的宫女还是可以找到的。”

　　　　“不行，”王太后摇摇头，“孤不能从长乐宫里拨人出去。”

　　　　赵嬷嬷立即明白了王太后的用意，然后说道：“那老奴便去内务司找可靠的人来安排这件事情。”

　　　　王太后点头说道：“你去办吧，以后你也不要直接接触这两名宫女，有什么话，中间多通过几个人来说。”

　　　　“诺！”

　　　　赵嬷嬷下去后，王太后看着殿外低低迂回的燕子，这雨总也不下，这个春天还真是姗姗来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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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美人原本只是一个被选进宫里来的良家子，一次偶然，让刘骜在永巷内务司里肮脏的洗涮间里看发现了她。当时她正因为得罪宫里的一个嬷嬷而被罚洗马桶，刘骜喝多了误闯进了这里，便一眼看上这个委委屈屈白白净净的女孩子。

　　　　于是余美人便成为刘骜身边众多的良娣之中的一个，等他登上了帝位后，刘骜便将她封为美人。

　　　　蓝凌玉与她打过几次交道，发现她虽然人美身材好，但顶多算得上一个胸大无脑的傻丫头。这次建飞行殿的事情，便是蓝凌玉给她支的招，让她向刘骜提建议，果然得到刘骜的赞同，于是刘骜也顺理成章地让她侍寝了。

　　　　第二天，余美人便带着礼物兴高采烈地来到蓝凌玉的崇华殿上，一面让宫人将礼物送上，一面边行礼边笑着说道：“多亏了玉婕妤你出的主意，皇上赏赐了我好些东西，我想着我也不能独独一个人占了，这不我赶过来让你先可着你喜欢的挑。”余美人故作大主地把自己挑剩下的珠玉首饰拿了过来。

　　　　蓝凌玉只拿眼一扫然后笑着说道：“早知道皇上会赏这些好东西，我就不跟你说那些话了，我自己去跟皇上说多好，都怪我自己嘴快。”

　　　　“呵呵，玉婕妤真是快人快语，爽快爽快，这些东西全送给你了。”

　　　　“算了，算了，我可着几样喜欢的挑着得了，首饰多了，我也没处用。”说完蓝凌玉随手抓起几个汉白玉的簪子和耳铛，递给站在后面的荷香。

　　　　“你这样我就放心多了，不然的话我心里老是过意不去呢。”余美人一直咧着嘴笑个不停，蓝凌玉看得快要傻掉，心想这货还真不是一般的花痴。

　　　　等她走了以后，荷香上前来，不屑地冲着余美人出去的方向一皱鼻子说道：“有什么了不起？我们翁主若是要争宠，她们个个都不是对手。”

　　　　“就是，就是，”郁屏也跟着附和着：“翁主，这些东西咱们收着吗？”

　　　　“收着，不但收着，明天我还要戴着呢。”蓝凌玉说道。

　　　　她转身抻了个懒腰，便要回去睡回笼觉，刚刚给许茹意去请安的时候，总觉得她的眼神怪怪的，一看到她就看到一大团的怨念向自己扑面而来，蓝凌玉赶快甩掉这种让人不安的念头。

　　　　刚刚把请安时穿的宫装换下，便听见外面有小宫女进来通禀说是卞贵人来了，蓝凌玉白眼一翻，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走到了偏殿，刚刚坐定，卞贵人走了进来，她赶快打起精神来。

　　　　“玉婕妤真是好清闲呐！”

　　　　“是啊，皇上最近老也不来这里了，我正闲得慌呢，卞贵人可是来陪我聊天的？”蓝凌玉笑笑地问道，她与这位贵人并不相熟，只知道她的父亲好像在什么地方当县令，其他的便一无所知了。

　　　　“我们都进宫不长时间，平时也不大走动，平日里来玉婕妤这里的人都快把门槛踩烂了，我即便来了，玉婕妤也是没空待见我。”卞贵人倒有些小家碧玉的模样，看她的作风便知道她是个有点心思的人。

　　　　“呵呵，那倒没什么，我这人喜欢热闹，人越多越好，我们倒还可以在一起打牌九呢。”蓝凌玉说道，这时候的牌九类似于现代的麻将，但是规矩就简单得多了，宫里的宫人时常闲下来就喜欢凑在一起玩，蓝凌玉也想跟着一块凑热闹，可碍于身份不大方便，而几个嫔妃凑在一起，她们就喜欢坐着聊天，东家长西家短的，弄得蓝凌玉一看见成堆扎帮的嫔妃们就头大。

　　　　“玉婕妤也喜欢玩这个？”卞贵人眼睛一亮。

　　　　“你也喜欢？”

　　　　卞贵人点点头：“这也是我少数几个爱好之一了，只可惜我母亲说这不是大家闺秀能动的东西，因此总不让我碰那东西。”

　　　　“哎呀，不过是打来消磨时间而已，我觉得同绣花没什么区别。”

　　　　“什么话到了玉婕妤那里听来都十分的有道理似的，我就没有这样的智慧。”卞贵人逢承人的水平十分高超，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呵呵！”蓝凌玉也不着痕迹地接受了她的溜须。

　　　　“我就十分羡慕玉婕妤，听别人说起你的好些传奇故事，你经历的那些事情，真是我这辈子连想都不曾想过的，你同皇上一起去过西域，还真正地上过战场，而且还随和硕公主一同出过塞，还同皇上一起微服出行过，论这宫里，谁也没有过那样的体验啊。”

第二卷　063调教须卜

　　　　蓝凌玉眼波缓缓转过，脸上的笑容不变，看样子这位卞贵人是做足了功课，今天这番聊天得有时候了。

　　　　“卞贵人连这些事情都听说过了？看样子这宫里面好事的人还真是不少。”

　　　　“这也不是别人好事，是我自己好奇，说起来，这些都并不是宫里的人对我说的，而是我父亲身边的那些幕僚们提起来的，提起来都是赞不绝口呢。”

　　　　“是吗？”蓝凌玉一下子兴奋起来，“外面的人都这么说我的呀？”

　　　　“嗯，”卞贵人点点头：“宫里的人提起您的时候，顶多只是说您聪明敢想敢为，她们哪有我父亲以及他身边的幕僚们看得远呐。”

　　　　“这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大家提起我来是有多么的不屑呢，毕竟我是个女孩子，总跟着男人在外面东奔西跑不对大家的规矩嘛。”

　　　　“才不是，我就很羡慕，我很想听听你与皇上当时在塞外的情形。”

　　　　蓝凌玉听她既然都这样说了那自己还不得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于是便开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把当时与刘骜在西域同郅支部的战争场面描绘得是有声有色，而且还夸张十足。

　　　　把个卞贵人给侃得一愣一愣的，若不是荷香进来提醒她快吃中饭了，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饿了呢。

　　　　“哎呀，时间过得这样快，卞贵人，你就留在这里吃个饭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倒是很高兴能与蓝凌玉多呆一会。

　　　　不多时，几个荦素搭配的菜肴便上了桌，好在今天蓝凌玉让小厨房做的是中餐，不然的话那个卞贵人又该惊得掉了下巴了。

　　　　纵然是这样，里面的几个菜式也是她从没见过的，蓝凌玉一面夹给她一面说道：“这道香酥蛹你尝尝。”

　　　　蓝凌玉让小厨房里做得精细得多，里面的肠子全部剔净。外面的黑色皮也一并剥下来，只留下里面白色的肉屑。

　　　　卞贵人小夹了一口，香嫩可口，不禁赞道：“这菜真是好吃，是什么做的？”

　　　　“这是香酥蛹，就是用蚕蛹做的呀！”蓝凌玉一面自己夹了一些放到嘴里，却看见卞贵人的脸色都变绿了，不禁心里觉得好笑，在她的心里这恐怕是人间最恐怕的吃的了吧。

　　　　她拿着筷子，只敢夹素菜吃了。就是这样，她也吃得战战兢兢，生怕是吃到了什么不该吃的恶心东西。

　　　　她们一顿饭都快吃完了。外面的小太监进定数报说刘骜来了。

　　　　卞贵人立马就紧张起来，蓝凌玉却轻松地说道：“正好，若是他没吃饭，我们这里还有剩。”蓝凌玉说完就后悔了，她在自己的主场位置总是忘记说话要有个把门的。她看见卞贵人微微变色的脸就知道她又一次被吓到了。

　　　　也是，在她的心里不要说是皇上了，就是自己嫁了个普通男子当夫君，那也是比天还要大，怎么可以让她吃剩饭剩菜呢。

　　　　两个人的脸色正一阴一阳摆在那里，刘骜从外面进来了。两个人赶快起身给他行礼。刘骜赶快扶着蓝凌玉说：“不是跟你说了吗？没有外人的时候别行礼。”

　　　　卞贵人一听没有外人这几个字，心里乐开花了，看样子刘骜没拿自己当外人。

　　　　可是转过身来。刘骜便问道：“呃，玉儿，你宫里新招了宫女来了？长得还挺漂亮的！”

　　　　卞贵人听到前半句一时又惊又气，但听到后半句，却脸色又突然多云转晴。蓝凌玉看她那张变来变去的脸，知道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刘骜那说话风格。赶快悄悄掐了他一把，然后说道：“看这身打扮也是个贵人，怎么能说人家是宫女，那我岂不是连庶人都不如了。”

　　　　刘骜也知道自己失察了，一面细细回想一面赔着笑。

　　　　一旁的小安子机灵地上前道：“小安子给卞贵人请安。”

　　　　“安公公不必拘礼。”她赶快回礼道。

　　　　“哦，那个，爱妃过来再吃些吧。”刘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她挨着坐榻稍微坐下了，刘骜一面命人赶快盛饭，一面夹着菜肴说：“今天又吃香酥蛹了？你的菜谱怎么总是这么不稳定啊，我记得你今天是要吃牛扒的呀？”

　　　　“今天卞贵人来这里做客，吃那东西怕她不消化。”

　　　　刘骜“唔”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饭，卞贵人注意到他竟然用的是刚刚蓝凌玉用过的筷子，一时间眼光里又是羡慕又是悲哀，蓝凌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睛一闭头缩向一边，这是闹哪样啊？

　　　　平时不觉得她跟刘骜的关系怎么亲密，总觉得他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围在自己的身边乱叫，如今看来，他们的关系在外人眼里已经超过了一般夫妻间的相敬如宾了。

　　　　弄得好像她在这里大秀刘骜多宠她似的，赶快一下子把自己的筷子抢了下来，然后让荷香再拿了副新的筷子过来。

　　　　刘骜正扒拉得欢，眼见自己的筷子就被夺走了，一愣，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蓝凌玉。

　　　　直到荷香拿来了新筷，他才无奈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乱讲究，从前还不都是这样的。”

　　　　蓝凌玉恨不得把他舌头剪下来，但是如今已经一错到底了，她本来就是个被人非议得无以覆加的人物了，跳蚤多了不怕痒，也不怕这个卞贵人出去再嚼舌头了。

　　　　虽说是豁出去了，蓝凌玉还是坐在一边越想越生气，她这是为了点什么呀？

　　　　吃过了中饭，刘骜还要去给太后请安，便去了长乐宫，蓝凌玉的脸越拉越长，卞贵人十分会看火侯，便趁机告辞了。

　　　　蓝凌玉呆呆地在原地坐了一个下午，想她当初真不该一时心软答应刘骜和张放进宫里来，更不应该出于好心帮刘骜打造那个风流昏庸的形象，更不该出于无所谓的心里成为后*宫之中这么多嫔妃的活靶子。

　　　　趁着现在一切还来得及，赶快跟刘骜摊牌，自己还是要出宫的，先去找雕陶莫傲，让他不要再打什么主意了，好好地做他的单于。然后，再去找刘康，让他放弃所有的无聊的反抗，告诉他皇上不是那么好做的，每天都要防着那些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大臣们，后*宫的嫔妃们还时不时地给自己戴两顶冒绿光的帽子，而且自己的娘也有可能一不小心被人调包，太不值了。

　　　　荷香走了过来，给她递上一杯茶然后说道：“刚才皇上让安公公送来口信，说甘大人在边境很好，甘夫人也在那里过得很好，让你不要担心。”

　　　　蓝凌玉一个下午的臆想都被荷香这一句话给打散了，她的思绪重新回转过来。

　　　　想归想，但要真做起来，可是难上加难。

　　　　她出了崇华殿，来到须卜娜珠那里，现在刘骜已经不大来这里了，因此更显得翠雪轩门庭冷落，若不是有蓝凌玉罩着，她恐怕就要被宫里的嫔妃们给踩扁了。

　　　　进去后，看她正要起身来倒水，蓝凌玉赶快让荷香动手，一拿茶壶，里面冰冰凉，一丝水滴都没有。

　　　　蓝凌玉便走到外面喊道：“晓月，晓月？”

　　　　“别喊了，晓月被别的妃子要走了。”

　　　　“那晓玲呢？”

　　　　须卜娜珠苦笑了一下，蓝凌玉回过头来，“你怎么不早说？我前几天才来还看见她们两个呢，怎么说要走就要走了，也没有再给你配上新的宫女？这个小安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是我不要的，我现在自己能走能动，做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难的？”

　　　　“你好歹也是个婕妤，他们不能这么对你。”

　　　　“怕是雕陶哥哥的事情让宫里的人都防备我呢，哪个宫女愿意来这里？不过是几个不中用的粗使丫头在外面守着罢了。”

　　　　蓝凌玉不屑地说道：‘若真是为了雕陶莫傲，那我岂不是也有嫌疑，我与你走得这么近，而且还曾经帮过雕陶莫傲，怎么不见他们这么对我，在这宫里，你对别人好别人不见得会对你好，必要的时候你也要懂得保护自己，厉害一些。从前你当公主那些劲头都哪去了，那时候看你保护雕陶莫傲的样子比草原上的男人还凶呢。‘

　　　　须卜娜珠苦涩的笑了一下：“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棋子，我的母亲和哥哥现在都已经不如从前了，若不是我在宫里苦苦支撑着，恐怕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两说。”

　　　　“这怎么可能，当初你那么维护雕陶莫傲。”

　　　　“我维护他不代表我的母亲和哥哥也维护他，相反的，我的母亲视他为猛兽，我的亲哥哥更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你说他心里怎么能不恨。”

　　　　蓝凌玉叹口气，又说道：“但你是无辜的，你现在这样与自己作贱自己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觉得没什么奔头了，活着没有任何意思，死了也不过如此。”

　　　　“须卜娜珠，”蓝凌玉这是第一次叫出了她的全名：“你看着我的眼睛。”

　　　　须卜娜珠抬起了眼，蓝凌玉看向她那浅棕色的瞳仁：“从前你可以是为母亲和兄弟活着，可以是为雕陶莫傲活着，更可以是为你那未出世的孩子活着，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为泡影了，你不能回到匈奴与母亲兄弟团聚，雕陶莫傲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柔弱善良的男子了，而你的孩子，也不可能再活过来。所以，从现在这一刻起，你是为自己活着的。我要你好好地活着，活出个样子来，若不是这样，你现在就自缢在我的面前，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第二卷　064无法形容

　　　　须卜娜珠的面容僵住了，片刻，她苍白的脸色有了一丝血色，似乎身上的血液又重新开始热烈地流动起来。

　　　　她看着蓝凌玉，一字一顿地说道：“为自己而活，我……可以吗？”

　　　　蓝凌玉使劲地点点头。

　　　　荷香端来刚刚烧开的热茶，蓝凌玉为她斟好放到她的手里，温热的茶水将须卜娜珠那颗已经化成死灰的心又重新温暖，她渐渐感到一股力量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阳光晴好，宫里的草地已经开始萌发出嫩绿的青芽。

　　　　蓝凌玉携着须卜一同去给许茹意请安，到了椒房殿，大家依照地位高低依次入了坐，蓝凌玉这才发现许茹意身边是两个眼生的宫女，原来的两个不知去了哪里？

　　　　但她却并没有多嘴，倒是那个心直口快的余美人笑着问道：“皇后身边的宫女怎么换了人？”

　　　　许茹意淡淡地说道：“前两日她们一个病了，另一个因为做错了事情被罚到了暴室里去了。”

　　　　蓝凌玉错愕，她听说这两个宫女是从小便跟在许茹意的身边的，就算只是个奴才，那跟了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这个许茹意如今说把人送到暴室便送去了，一个宫女再犯什么错也不至于让主子送到那种地方，除非是主子的性情太过暴烈。

　　　　“这两个宫女妾身知道是从小便跟在皇后身边的，侍侯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犯错，送到暴室里去教训教训也是应该。”余美人一边替皇后不平的样子说道。

　　　　许茹意斜眼看了一下余美人，她向来对余美人这种以色侍人的角儿不顺眼，借着自己长得有几分颜色勾引到了皇上，便自觉得自己了不起，说到根上，还不是个宫女出身。

　　　　见许茹意表情上淡淡的。余美人脸色有些涨红，自己计了个没趣地撇撇嘴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蓝凌玉笑着说：“皇后身边的两个宫女看上去倒是有几分伶俐！”

　　　　“是呀，那一天本宫让身边的嬷嬷去挑人，她说这两个丫头会作荷叶糕，这是本宫最喜欢吃的东西了，而且她们也十分讨巧，做事又勤快，不知比本宫之前那两个好上多少倍。”许茹意似乎倒十分相中这两个宫女，蓝凌玉冷眼瞧着这两个宫女，虽然表面上看着倒也让人顺眼。可是总觉得她们的低眉垂目的表情有些做作，但既然是别人的宫女与自己无关，蓝凌玉也就不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