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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药别停-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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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后道歉的话他说不出来了,在李嘉面前他一直有啥说啥,从不遮掩任何情绪,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单纯天真。那是因为他把李嘉当自己人,在她面前萧和权觉得不需要拐着心思想这算那。实际上,如果他真的如李嘉所说是个笨蛋,也活不到今时今日了。

    李嘉的腿是好的,那她是不是一直就在骗他?

    萧和权心乱如麻,手里的布条揉成一团,他不敢往下想去。如果往下想去,他是不是要怀疑李嘉从一开始就利用腿疾在博得他的愧疚他的同情从而一步步地接近他控制他……如果是这样,那在刚刚之前与她在一起的所有时光是不是都是她的别有用心与虚情假意。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萧和权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胡乱想下去,李嘉是第一个他真心实意想对着好的人,他该相信她,相信她对他的感情……想到这,他胸口忽然一滞,李嘉对他的感情,他抬起头看着那张比平时失去许多血色的脸。那张脸依旧是平波不起,寻不到任何涟漪,看着他的眼神也一如旧日般安然而平静。

    似是费了好大的劲,萧和权又重复了一遍问题,这遍已经带了些乞求的意味:“李嘉,你说点什么吧。”只要你解释一下,甚至只有一句,我也会相信你是喜欢我的,哪怕这份喜欢并不纯粹,我也能接受。

    李嘉静静地看着他,黑色的瞳孔里在一刹间似乎有水波流过,萧和权定睛再看,她眼中已是了无痕迹。李嘉捧着那只受伤的手低头看了会,道:“疼。”

    萧和权的心在那一瞬间就死了,死得干干净净,他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任何一句适合此情此景的话来。李嘉这一句话仿佛卸去了他所有的勇气和力气,他整个人颓然地坐在那,过了好半晌,他突然飞起一脚重重踢开了药箱,什么也没说,起身大步离去。

    至此,什么都不用说,他也明白了李嘉的回答。

    药箱砸在不远处的茶梅地里,碎得四分五裂,药瓶布卷滚向四面。萧和权踩着破碎的瓷瓶,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一地或白或红的破碎落英。

    被吓得躲在草丛里的小白一拱一拱地爬了出来,直起身子看着萧和权离去的背影,眨眨大眼,慢慢地游到李嘉身边,把脑袋轻轻搭在李嘉膝头,讨好地蹭着撒娇。

    蹭了半天,发现李嘉不理它,小白委屈地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冷漠了它的主人。倚着李嘉的膝,小白爬高了些,吐着小信子舔了舔李嘉的脸,苦的……

    李嘉似是对小白道,又似是对自己道:“咎由自取。”察觉到眼角的湿意有泛滥的迹象,忙抬起手背去擦,越擦泪水越是阻不住地涌出眼眶,浸湿了伤口上的棉布,她吸吸鼻子,哽咽着道:“真的很疼。”

    等听不到了院中的低泣声,高幸拍拍衣摆的泥土,走入门中。已经收拾好情绪的李嘉除了衣衫上略有狼狈外,神情已然平复如初,唯有眼角微微泛红,他只当没看见:“公子,该回去了。”

    “嗯。”李嘉拍拍依旧试图安慰她的小白:“走了,回金陵去了。”

    ┉┉ ∞ ∞┉┉┉┉ ∞ ∞┉┉┉

    现在的金陵城与李嘉离开时已是天上地下两个模样,一国之君在深宫昏迷多日,命悬一线;太子、靖王两党剑拔弩张,蓄势待发。而太上皇么……

    “宫里一直没有上皇的消息,连太后那也不曾有消息传递出。有可能他们都被东宫的人软禁了,就等着陛下一旦……”深夜,常梦庭借着夜色掩护来到鸡鸣寺的客房,他在房中来回走了几遭:“靖王那边也不是吃醋的,朝中大臣几有大半站在他那一边,怕是连金吾卫也在他掌控之中了。”

    “有意思。”李嘉净手点燃一块沉香,招手撩撩烟气:“内宫在太子手下,金吾卫却在靖王手中,倒成了掎角之势。”

    “陛下支你去藩镇便是有意让你避开这场皇位之争,若是太子或靖王有意对你下手你还能借藩镇之势躲一躲,你怎么还提前回来了?!!!”常梦庭皱着眉停下脚步,他倏地将目光对准李嘉:“莫非你也想争一争这个皇位?”

    沉香的香味逐渐在房中散开,而李嘉的神色依旧不多好,揉了会额角两边方道:“争是肯定要争的,只不过……”她睁开漆黑的眼睛:“不是替我自己争罢了。”

    常梦庭的眉头因她似是而非的话绷得更紧:“你虽官居中书令,可与太子和靖王相比,尚是不够。若是再让你积攒两年,那时候或有一争之力。”本着惜才之意,他不愿看到李嘉因为皇位而丧命:“你现在位置微妙,只要保持中立,太子和靖王应该不会对你有所动作。你真有心,何不在等上两年?”

    “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别说两年,便是两天我都不会再等。”李嘉一袖挥去面前袅袅升烟:“太子无能,只会是个庸碌之君;靖王无道,则必成暴君。”

    “那你心中之君是谁?”

    “襄王。”

    或者说是襄王之子。

    常梦庭见劝她无解,只得叹息道:“你有多大把握,又有多少资本?”

    “禁军有李谆,藩镇则有吕佩仁,而朝中你我之外,还有李儒那个老狐狸呢。”

    ……

    梁帝病危,金陵城中气氛一触即发,风雨欲来山满楼。素日里门庭若市的各位朝官府上皆是门户紧闭。能请假的已经把明年的休假都请了,不能请假地干脆直接摔在宫门前,哎呦哎呦地被送去郎中那;被逼得不得不来当值的则是四处打听,好确定未来领导究竟花落谁家。

    李嘉倒是风雨无阻地上朝议事,退朝即坐镇在政事堂中。太子和靖王两边都派了人去找她,无非是想拉拢这个没有名分的兄弟。李嘉态度很明确,你们争你们的,但想我帮你们,没门。

    太子和靖王恨得牙痒痒的,也想过干脆除掉李嘉她,但转念一想,这个弟弟是个残废,除了他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说不定还给对方留了把柄,便直接将她无视到底。

    结果,到头来,满朝人心惶惶之时李嘉这反倒最清净,确也是最忙碌的。

    书房的灯火从她回金陵时便不曾熄灭过,前一封折子刚走后一卷文书就已送到。这般通宵达旦的情景落在旁人眼里,皆是感叹,这个残疾的中书相公才是真心为国为民之能者。太子和靖王心里咯噔了下,派人顺来李嘉经手的文书,皆与民生有关,再无其他,便继续放心地把这兄弟搁边上晾着。

    关心梁国政局的不仅是金陵中诸位当事人,周围接壤的几个邻国更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在梁帝的龙榻上。有的是看能不能掠个边,抢座城;有的则是想着万一这老梁帝挂了,干脆趁机把欠梁国的债给糊弄过去;有的则是在想,你妹啊!又有新帝登基了,又要送礼了!

    古,齐王云:此鸟不蜚则已,一蜚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在众人把宝纷纷压在太子和靖王身上时,梁国丝毫不起眼的襄王殿下借着中书令李嘉的东风在梁帝驾崩当夜一举入主龙庭,兵不血刃地夺得了这场皇位之争的最后胜利。

    众人的嘴巴都合不拢,紧接着梁国政事堂连发三道政令,追缴太子和靖王余孽,格杀勿论;新帝登基,赋税徭役各轻三年,恩泽四海;最后一件则是,彻查谢家旧案,洗清谢氏冤名。

    斩杀太子和靖王两党那日,李嘉亲自登台监斩,头颅落处鲜血四溅,而坐在高台上的李嘉始终面如静水,不曾有一丝变化,旁观者不禁对这个文弱的中书令心生畏惧,亦有人不满。

    当下,梁国翰林院院士即时上书,以异常激烈的言辞抨击李嘉对太子和靖王的手段太过残忍,有失仁义之道

    “我李嘉所行皆是忠君之事,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何愧之有?”李嘉淡淡回道,随即命人将老翰林哄出门外。三日后,老翰林被贬回老家卖红薯,取而代之的则是李嘉亲手提拔出来的门生。

    中书令之威,当朝无人可及。

    ┉┉ ∞ ∞┉┉┉┉ ∞ ∞┉┉┉

    “哥……我,大概是真的小看李嘉这个人了。”萧名鼎听着梁国传来的消息一个劲摇头:“他可比你心狠多了。”

    持书静看的萧和权动也未动,恍若未闻。

    萧名鼎看了眼从梁国回来后就和变了个人似的萧和权,瘪瘪嘴,往嘴里丢了粒花生米,翻过一页,忽然咦了声:“李嘉她辞官了?”

    萧和权手中的书裂开一角。

    

☆、第59章 伍玖

    国子监里老师与监生们仍在斗智斗勇;金陵城中秦淮河边香红软绿不变,政事堂的灯火朝起夕灭,百姓人家关心的始终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青柳妖妖,李府门上的牌匾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灰;它的存在感如它主人一样微薄到可怜;来往人经过,无人驻足。

    无人知道李嘉辞官后去了何处;天下那么大,她的离去犹如孤石落水,连丝涟漪几乎都不曾见着,消失得干干净净。新帝登基的盛况将她留下的那一丝痕迹冲得了无痕迹;那个坐在深火阑珊处的苍白身影,那个总是沉静无言的年轻宰相,在走向仕途巅峰的时刻却选择了功成身退。

    “李嘉,你去了哪?”李谆站在李府前看着门上颓废在风中的破旧春符,春符是李嘉亲笔所书,一笔一划极尽工整,宛如其人。李谆伸手拨了拨上了锈的铜锁,叹了口气,转过身往巷口走去,却是愣住了。

    巷口立了一个人,黑紫的暮色里面容模糊,李谆怔过后往前走了一步才看得略清楚些:“萧……和权?”

    披着黑斗篷的萧和权像是从深思中被他惊醒过来一般,片刻失神后淡淡应了声,眼神越过李谆看向他身后的李府,眼中光泽顿时暗了下去。

    两人因着李嘉才说过几次话,算不上多熟,此情此景见面更是无话。李谆默了片刻后,道:“你来迟了。”走近了,他才看清萧和权的面容,一如往昔的英挺而坚毅,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憔悴之色,看得出连日奔波的辛苦。李谆稍稍为之动容些许,不禁问道:“莫非连你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萧和权眼睛仍然死死盯着李府那扇漆皮斑驳的大门,仿佛那扇门随时都会开启,露出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传来一声轻如呓语的唤声:“萧和权。”

    萧和权……这么想着他耳边似乎真的响起了李嘉叹息般的唤声,他蓦地回过头,巷口处只有几片盘旋在冷风里打转的枯叶。萧和权以为自己是恨李嘉的,在发现李嘉处心积虑欺骗他时他确实是恨着的,恨她亲手毁掉了他对她的一腔痴情和一心信任。然而在得知她辞官离去的那一刹那,他明白自己是输了。

    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必是树敌无数,辞官后太子和靖王余孽定会一路追杀不休。萧和权想都不敢想,一夜不眠后将朝中事务大致交代了番,便不顾萧名鼎的竭力阻拦赶来金陵,但还是迟了……

    “我原以为李嘉辞官是去燕国找你,没想到并非如此。”李谆和萧和权并肩坐在李府的门槛上,托着腮道:“你说他官做得好好的,现在的陛下又极为倚重他,为何突然就辞官了呢?”

    萧和权拔开酒囊,往喉咙里灌了一通酒:“她不会见我的。”

    “你们吵架了?”李谆看了眼萧和权,摇着头道:“那也说不通啊,李嘉不是为了儿女情长就分不清轻重的人。哎,你去哪啊?”

    “去找她。”萧和权把酒囊扔在地上,大步朝着坐骑走去。

    李谆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去哪找啊。”

    是啊,去哪找啊。李嘉存心想躲起来,这世上有谁能找到呢。

    ┉┉ ∞ ∞┉┉┉┉ ∞ ∞┉┉┉

    萧和权这一找就找了三年,三年里他从塞北的沙漠走到苍山的洱海,从吐蕃的高山走到东海的海滨,能想到的地方他走了,结果是无数次的希望又无数次的失望。有时他夜宿在野地里就会想起和李嘉在一起的一幕幕,如果说三年前他对李嘉还有些怨恨,但现在留给他只有思念了,彻骨的思念。

    他和李嘉本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所以说这缘分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在遇到李嘉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她这样一个人,冷漠、毒舌、闷葫芦还喜欢闹别扭,没一处像别的姑娘一样温柔乖巧。可他就是喜欢上了她,还是非她不可的喜欢!

    他想,萧名鼎这小子有句话说得太对了,李嘉这丫头太狠了。狠到说走就走,三年里只言片语都没给他过,好歹也是从小的情分,多少给他报个平安吧,别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萧和权也后悔啊,后悔当初没多留下来片刻,说不定李嘉就解释了呢。他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心思多,爱使小性儿,就算是不解释又怎么样呢?!李嘉腿好好的他不是该高兴么,她以前骗不骗他有多重要,只要他两在一起,只要李嘉还能与他说说话,哪怕骂他一句笨蛋,他也甘愿。

    可是他还是与她走散了,这五湖四海,找一个人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定一个转角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张刻骨铭心的脸。但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像他一样,走过无数城池,途径无数街巷,眼前依旧一片茫茫尘沙。

    今日是冬至,家家户户煮着饺子,各种勾人口水的香味混杂在风里,将人们的匆匆脚步拖往家中。酒肆老板也在店里下了几锅饺子,自己和小二分一锅,其他的就当是今日福利送给来往歇脚的客人们。

    萧和权面前摆得是碗韭菜猪肉馅儿的,看着饺子他不由想起了和李嘉在一起时过的冬至。萧和权自个儿爱吃韭菜,两人聚少离多,好容易能凑在一块过个冬至,萧和权前前后后忙活了一大盘韭菜馅儿的。李嘉也不吭声,给什么吃什么,末了看着萧和权眼巴巴讨赏的表情,淡淡地说了句说好吃。到了半夜,萧和权被尿给憋醒了,出门时听见隔壁响动,还以为进了贼。轻手轻脚过去,结果看见李嘉趴在廊下一个劲地吐,她那惹人厌的护卫高幸拿着水和药给她道:“公子吃不了韭菜,何不直接和他说,何必勉强自己遭这份罪?”

    李嘉拿着水吞下药丸,只说了一句:“他喜欢。”

    他喜欢,萧和权心想自己那时候是怎么被猪油蒙了心觉得李嘉只是算计着他呢。李嘉她不是没有其他姑娘温柔,而是她把温柔藏在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她笨拙的口舌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表白她的喜欢,只能说“他喜欢”。

    他喜欢,傻丫头,说一句你喜欢有多难?

    小二从萧和权那桌来回路过了几遍,看他拿着筷子看着饺子久久不动,忍不住问道:“客官,你没事吧?

    萧和权抹了下眼角,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沙沙的,他勉强一笑:“我就是想我媳妇了。”

    这个日子想起媳妇,小二看着萧和权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同情,想说些安慰他的话吧又怕戳了人家伤心地,只得呐呐道:“珍惜眼前人,珍惜眼前人。”

    这么一说,萧和权的眼睛更酸了,七尺男儿险些就那么掉下了泪。这一路找来,他是从没断过走下去的念头,但他也越找越绝望,他是个认死理的,不找到人绝不回头,但如果真就一直找不到她呢?

    萧和权不愿再想下去,每个人都会有绝望的那时候,一旦控制不住,任谁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勇气。推开碗,萧和权放下几文钱,拿起剑,他答应萧名鼎回汴梁一趟,再不走就赶不上元日了。

    “萧王爷。”酒肆门口的马车上走下一人,那人扬眉一笑:”多日不见,萧王别来无恙否?”

    “老子很忙,有话快讲。”碍于两人各自的身份,萧和权咽下去后面那句话,冷冷一笑:“驸马爷正值新婚,丢下公主就不怕梁帝龙颜大怒?”

    吕佩仁没有把他不客气的话语放在心上,衣袖轻拂,在萧和权对面坐下:“我知萧王日夜奔波繁忙,所以长话短说,今次我来是受故人之托,来给萧王殿下传个消息,顺便送样东西的。”

    听见故人两字,萧和权脸上的不耐之色慢慢消失:“什么消息?”

    吕佩仁的笑容也淡了下去,他道:“萧王这些年游历四海,可是为了寻找李嘉的下落?”

    “明知故问。”萧和权不假颜色,心跳却一声高过一声。

    “如果我说,李嘉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呢。”

    萧和权脑子里轰得一声,一把揪住吕佩仁的衣襟:“你他妈说什么?!你再胡说八道一个字,老子让你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客官,客官!”小二眼见情势不对,连忙凑过来劝说:“有什么事好好说,好好说!”

    “滚一边去!他咒老子媳妇死,老子不揍他还是男人么!”

    小二被掀到了一边去,扶着撞痛的腰眼,嘀咕道:“刚刚你不还说你媳妇死了么!”

    “我知道你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只是不愿承认而已。”吕佩仁的声音也有些紧,他被萧和权抓着也不动怒,缓缓道:“李嘉在幼时便因宫闱斗争中了毒,那毒药虽不会立刻要了她的命,但会随着年岁增长逐渐伤害她的神智和身体。不要说你没有发现,三年前的李嘉已经有了不对劲的地方了吧。”他拉开萧和权的手:“她是一个那么骄傲的人,怎会忍受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一日日变疯变傻?她不想让你看到那样不堪的她,所以才会辞官,躲去无人之地度过余生。”

    咣当一声巨响,萧和权掀翻了桌子,手里握着的剑直抵着吕佩仁的胸膛,仿佛下一刻就要用它捅穿吕佩仁:“你他妈再说一遍!”

    可他终是什么也没做,剑从他掌心落下,他蹲在地上像一只受了伤的孤兽,蜷在墙角里,捂着脸的手不停地颤抖,一滴,两滴,地上氤氲开了一片水泽。

    周围看着的人也颇是不忍,侧过头去擦眼泪。

    “叔叔,不哭。”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握着个帕子伸到萧和权面前,看萧和权不理他,又迈着小步子走了一步:“叔叔,不哭。”

    萧和权身子一颤,睁开赤红的眼,他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瞳仁。

    

☆、第60章 陆拾(大结局)

    燕国京城汴梁近日多了位新贵;不满三岁的小小年纪深得圣眷,更是当朝权势第一人萧王殿下的心尖尖。

    “哎,小祖宗别跑别跑!赶紧把这甜羹吃了好午睡才是。”庭下武一追着锦衣小人满地跑。

    “不吃不吃;我要捉蟋蟀。”小人不耐烦地挥着小胳膊。

    萧名鼎站在窗口盯着那小人研究了半晌;道:“别说;和哥你长得不像,但这脾性却是像极了。我说;哥你怎么不声不响就有个儿子呢,你这些年不是在找他么?”

    屋里很静,像根本没有第二任。萧名鼎眼皮跳了下,他以为萧和权有了儿子,李嘉这事就是随风过往不是一件事儿了。但现在他这反应让萧名鼎心里直打鼓,寻思着找个别的话头岔开:“哥,这小子仔细看五官还是更像你些……”

    “哪里像我,分明是第二个她。”不知何时,萧和权也站到了窗下,目光淡淡地追随着那抹小小身影:“正因像她,我有时候都不敢多看他。”萧和权拉下窗户:“触景生情,伤心。”

    萧名鼎听得一头雾水,这她他他的,到底是哪个他啊!

    萧和权走到案边拿起一叠折子交给萧名鼎:“以后不是无关紧要的事不要来问我了,你参与政事也有段时间了,自己能拿主意便做主吧。”

    萧名鼎捧着沉甸甸的奏折沉默了好一会,还试着劝萧和权:“哥,如今你也是有儿子的人了,能放下的便放下吧。李嘉他……”说着触及萧和权的目光,余下的话不由自主地梗在了喉咙里,讪讪道:“那,那我走了。”

    “走吧,记得见了陛下就说我近期身体不适,恐要在家休养好一段时间。”

    休养也好,和那小子多待待,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便把李嘉那人给忘了。如此一想,萧名鼎心里踏实了不少,出门时还乐呵地和萧宝宝打了个招呼,结果招来那臭小子一个白眼。

    得,别说,这无法无天的样子还真像萧和权。

    头一个月,萧宝宝来汴梁过得极不习惯。萧和权有心想问他娘亲,可这小人认生的很又有些怕他,任他左哄右骗都撬不出一个字来。萧和权也是个暴脾气,两三次心里一急就发飙了,萧宝宝被吓得两眼汪着泪水,缩成个一小团躲在武一后面呜呜咽咽的,更不敢与他亲近说话了。

    萧和权晓得这小子有卖可怜的水分在里头,可一对上他那双神似李嘉的眸子,一刹那什么火都在心头冻住了。是的,冻住了,生不来气却也冷得他心凉。吕佩仁说李嘉死了,他是一个字也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没亲眼看到那李嘉就是活着的,至少活在他的世界里。

    接触得时间久了,萧宝宝与萧和权也熟悉了,但萧和权却也不想逼问他了。每日里,大半天萧和权都陪在他身边。许是李嘉教的也有可能是天生从他娘那继承来的,萧宝宝贪玩但也好读书,才三岁便已识了不少字,谁见了他都要夸上两句聪明。在这时,萧和权才会露出一真心实意的笑容,那是,老子的儿子可聪明着呢,没看他娘是谁么。

    萧宝宝读书时,萧和权要么也卷着本书陪读,要么就拿着刀削削刻刻。萧宝宝支笔抵着下颚,问道:“叔叔,你在削什么?”

    “臭小子又想挨揍是吧,说了多少遍老子是你爹,不是叔叔。”萧和权削着木头,头也没抬。

    萧宝宝想说我爹才不会是你这么凶和糙的人呢,但一想到萧和权的巴掌骨头一紧就啥也不敢说了。

    萧和权看了眼闷闷不乐的萧宝宝,道:“爹在给你做小弓箭,做老子的儿子哪能不会骑射呢。”

    萧宝宝呆了呆,激动地丢下笔扑在萧和权膝头,奶声奶气道:“弓箭好,弓箭好!宝宝要射箭玩!”这一高兴什么节操也没了,揪着萧和权袖子道:“爹爹快带宝宝去射箭!”

    萧和权被他逗得乐不可支,大掌揉着小脑袋:“好好好,爹带你去骑马射箭!”

    萧宝宝眼睛都笑得没了,眼睛亮晶晶地趴在一旁看萧和权削木头:“还是爹爹好,娘亲只会教宝宝读书,一点意思都没有。”

    萧和权手里的刀一歪,一滴血啪嗒落在地上,他浑然不觉,只看着萧宝宝,声音颤抖:“你刚刚说什么?”

    ┉┉ ∞ ∞┉┉┉┉ ∞ ∞┉┉┉

    汴梁的菊花是中州一绝,到了秋节,点上一笼第一楼的包子,上杯菊茶,悠哉悠哉一个下午也就过去了。

    这是富贵闲人过的日子,城中平民们虽大多还要为生计奔波,但歇脚时去城西买上一兜老沈家的菊花糕倒也破费不了多少钱。老沈家的菊花糕是个汴梁城小吃的老招牌了,爽甜可口,清热去火,正是适合这个季节的好点心。

    去年老沈家当家的去了,留下孀居的娘儿两,今年便格外的忙碌。

    “媳妇,丫头呢,一大早怎没见她?”沈老太放下空簸箕,望了望里屋。

    沈家媳妇在围巾上擦擦手,忙着打糕不抬头道:“一早便起了,说是去城南采红豆,回来要做红豆米糕。”

    “她是个不知事的,你咋让她一个人去了!”沈老太脸一变,责备道:“这些日子都传要和契丹打仗了,万一遇上个歹人怎么办!”

    “放心吧,娘,隔壁的环丫头也一同去了。保准跑不丢!”

    沈老太这才略略放下心来,往簸箕里放下一排排打好模的糕点:“依我说,隔壁环丫头那兄弟是个靠得住的,看起来也喜欢咱们丫头。就是咱们丫头那心思,唉,怕是配不上人家啊。”

    妇人莞尔一笑:“娘,我看倒是隔壁那小子配不上咱家丫头。咱丫头人是傻,读书识字不在话下啊。”

    “理是这个理,可亏就亏在这个傻上面啊。”沈老太叹了口气:“我去前头看看她回来了没,今儿忙,原还想着喊她搭把手的。”

    “行,娘您慢点。”

    ……

    “沈娘,你红豆采好了没?该回去了,要不你阿婆该着急了。”高环挎着一篮白菊从东边走来:“咦,你在编什么?”

    “红豆。”沈娘坐在石桩上,拈着根细针对准一粒红豆细细钻着,她手里已串了十来粒。

    高环对沈娘的种种怪行已见怪不怪,只道:“这红豆有什么好串的,又不如珠子漂亮。”

    沈娘的脸庞在午后的日光下显得温柔而细润,看着高环认真道:“红豆又名相思子,通九窍,止热闷。留取他年银烛下,拈来细与话相思。”

    高环一听她念诗就头大,连连摆手:“别别别,千万别给我念你那些酸诗。”她拾起一粒看了看,坏笑道:“你莫不是有心上人,串了这相思子送他。”

    “心上人,心上人是什么?”沈娘歪着头看她。

    “唉,我与你个傻子说这些做什么。”高环长长地叹了口气,挎着她的胳膊:“走啦,回去吧。”

    “哦……”沈娘慢腾腾地收罗起东西,随着高环往前走了几步,依依不舍地回过头,脚步往后一转跑回来采了把不知名的野花,和得了个宝贝似的捧在怀里笑了开来。

    高环摇摇头,点了点她脑门,嗔道:“说你傻吧动不动就冒两句诗书来,说你聪明吧偏生还就是个傻子。”

    沈娘低头摸着怀里的小花,笑得甜甜的,并不管她说了什么。

    回到桐巷里,沈家铺子面前已经排了老长的队。街坊里的都是熟面孔,高环熟稔地一一打着招呼过去,沈娘随着她也乖乖巧巧地喊着伯伯婶婶,她模样生得乖巧,身世又招人可怜,于是这一路走过来后怀里多了七七八八的零嘴小玩意,把她给高兴得一个劲笑。

    “哎,这沈娘一笑起来就和朵花似的,让人心疼到了心坎里。”

    “是啊,这沈娘就爱笑,笑得人看着也欢喜。”

    “沈娘!沈娘,你这丫头去哪了,现在才回来。”沈老太一见着她和见着救星似的:“你快把你娘给忙死了知道不!幸好你高哥过来搭把手,要不然可有的忙了。还不快进来!”

    沈娘哦了声,乖乖跟着沈老太进了铺子。

    在沈娘被拖进铺子的同时,一个小童站在巷口咬着米花糖发呆。

    “看什么呢,小子。”萧和权拎着一纸包的零嘴从他后面走来:“你不是吵着要吃菊花糕么,怎么不想吃了?不想吃了就和爹去你萧叔叔家,你萧婶说想你了。”

    “要吃的要吃的!”萧宝宝蹦跶起来抱着萧和权的胳膊,黑溜溜的眼睛睁得亮亮的:“爹,爹,宝宝要吃菊花糕!”

    “想吃还不去!”萧和权咧着嘴,一巴掌拍在他的小屁股上。

    “好好好!菊花糕!”萧宝宝一溜烟地蹿过去,却还知道规规矩矩地排着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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