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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鬟酥腰-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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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怀菁的身子慢慢蜷成一团,躲进被子里,淡蓝的衾被下有细小的起伏,她的手依旧紧紧攥着衣襟,指尖微粉,脸热得冒薄汗。
她开始想别的东西,太子怎么会知道她院子里的情况,难道还会有人专门禀报给他?归筑屋子里出了事,会不会和他有关?
不可能,他们那时才刚去秋赏,还没有发生后面的事。
庄怀菁有些乱,她从未想象过自己是这样的人,庄家大小姐的矜贵依旧还在,但太子拨开了表层,将她带了出来。
实在怪不得她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委实是太子他无师自通得过于厉害,他好似用劲过头,莽汉一般,偏偏又没怎么伤到人,便连她从前难以忍耐的哭喊,也听得出淡淡的欢愉。
庄怀菁害怕让太子弄出痕迹,他便不会太过嚣张,她哪里知道,男人终究是男人,法子多得是。
她喉咙微动,睡不着,却还是让自己紧闭着眼,在等待夜晚的降临。
……
庄怀菁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黑了,庄夫人果然回了府,还给庄怀菁带了酥子蜜饯,听见她在睡觉后也没让丫鬟打扰,让丫鬟径直收起来。
她慢慢坐起身,叫外边的丫鬟进来伺候。归筑进来见她出了好多汗,连忙问道:“小姐热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她额边的碎发贴着白皙的脸,好像从水里捞出来样,单薄的里衣都有些透了,归筑拿帕子给她擦汗。
“睡觉时做了噩梦,一醒来便发现自己睡进了被子里,”庄怀菁的声音有点哑,“难怪一直觉得热。”
这些天倒不热,甚至还有些凉,府内的被褥都换上了厚一些的,就怕夜里起风。但庄怀菁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也确实会热出一身的汗。
归筑坐在床榻边,扶住她,又道:“小姐先去沐浴,奴婢这就让人备热水。”
庄怀菁手轻轻抓住床单,开口道:“前段日子一直忙,没时间用后屋的浴池子,日后若是去了东宫,也用不了了。正巧现在有时间,让人去点灯吧。”
归筑就算有十个脑袋,也绝不会想到她家小姐有那种心思,她只是应道:“奴婢这就让下人去准备。”
她站起身来,又转头让丫鬟等下把床单和被褥都给换了。
幔帐被轻轻挂起,房间内的榆木灯发亮,庄怀菁粉唇微抿,她拢了拢衣衫,最后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庄怀菁起身时,差点没站住,旁边的丫鬟忙扶着她,问她怎么了。
“梦中费了太多力气,”她坐在床榻边,搭着丫鬟的手,轻轻叹了口气,“有些虚脱了。”
后屋的浴池子由一条密闭的长廊连着庄怀菁的闺房,面向西处有隔扇门,除了用水时,一般都紧锁。
从外到里一层层纱幔轻飘飘垂下,单薄飘逸,浴池子边摆四座七扇嵌玉屏风,池中冒热气,红艳的花瓣泡在其中,遮住水下的曼妙,露出半个细肩。
归筑跪在岸边,替她按摩肩膀,旁边有几个丫鬟放置衣物,说道:“清凉膏倒是管用,现在都没见什么疤痕。”
庄怀菁道:“御医给的东西终究是好的,当初我还以为父亲的病治不好了,没想到现在居然隐隐开始好转起来。”
“可惜去不了豫州,”归筑摇头道,“太子实非良配,小姐身子这般娇气,哪受得住他。”
泉云在旁笑道:“瞧你这话说得,太子又不是猛兽,指不定还是个怜香惜玉的,待小姐极好呢。”
庄怀菁和太子的事只有归筑知道,泉云那时候不在。她娇|柔的身子沾片花瓣,轻轻叹了口气,对归筑说道:“总教不会你,这种话我听听没事,要是被太子听见了,砍你的头。”
归筑没敢再乱说。
庄怀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对屋内的丫鬟说道:“都出去吧,我一个人待待,许久都没清净过,还得听你们说这些。”
她的丫鬟已经素来听话,没多问庄怀菁什么,收好东西之后,只道:“奴婢们在门外等候,小姐要是有事情,叫我们进来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肚子不舒服,明天再更
第59章
四座嵌玉屏风遮挡四周; 两座之间开的缝隙对着连向卧寝的小门; 小门微微合上; 丫鬟在外等候。
庄怀菁被水沾湿的头发贴着柔软的身子;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皇子能偷偷跑进相府; 太子武功高强; 或许也是可以的,庄怀菁闭着眼; 热气蒸红她的脸颊。
她想起当初让万管家在四周加派人手; 相府人多; 他也可能根本进不来。
若是来不了……也罢了。
庄怀菁觉得自己太过荒谬; 却又实在忘不了太子给的欢愉,日后他们成了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像现在这样,沉迷于此事。
太子没有亲近过女色; 她无比确信,他们头次的时候并没有多久; 他几乎是立马就交了身。
庄怀菁是有眼力见的人; 脸红着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她看过几本见不得人的书,明白男人初次就是那样; 心中甚至觉得还好。
她不想在那种事上耽搁; 巴不得太子一直都那样; 只一会儿功夫就交待了。
庄怀菁缓缓睁了眼,她抬起纤白的手,水珠从指尖滴落; 胸口轻轻起伏。
后来就变了,明明才过了没多久,男人本性着实是让人看不透。
她那时候想求他,本打算曲意迎合学那些娇俏的姑娘们,没想到根本不用特意学,太子的蛮力让她身子随了他。
庄怀菁正想得认真,后边一双大手慢慢按住她的细肩,她一惊,抬起头,透过云雾缭绕的热气,看清太子清隽的眉眼。
屋子外头的大门现在应当正锁着,还有人在外看守,他穿月白衣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也没多说,手进了水,安静的屋子内响起淡淡的水声,庄怀菁咬紧唇闭了眼,睫毛颤动
屋子上方的横梁少了许多灰尘,明明开门引水进屋前还堆了一些,这种事少有人关注,毕竟几个月才清一次。
浴池墙壁上有暗阁,用来放干净的衣服,案桌上摆了说不出名字的香贵膏,小几上摆座观赏用的珊瑚盆景。
太子下了水。
庄怀菁没有办法形容太子带给她的感觉。
凶猛的,强悍的,成熟的男人。
她靠着池壁,咬住嘴唇,没敢发出任何一丁点声响,纤长微卷的睫毛上沾了水,水珠落在浴池子的花瓣上。
庄夫人回来了,突然有事要见庄怀菁,派了丫鬟过来通传,门口有人说话的声音,庄怀菁浑噩得听不清楚,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
会进来的,她想。
有小门加帘幔的遮挡,里面和外面其实都听不太清声音,丫鬟以为只有她在,如果有事情,定是要进来向她禀报。
归筑轻轻推开小门,发出一声轻响,进来行礼道:“小姐,夫人让您待会去见她,宁国公夫人给了东西。”
光滑的大理石上铺着干净的绒毯,庄怀菁坐在上面,背对着归筑梳理头发。葱白指尖拿着桃木梳篦,往下梳头发,背脊的蝴蝶骨透着柔|媚,庄怀菁的双腿垂进水中。
她轻轻回了一声嗯,便让归筑出去。
归筑也不知道怎么,只是听她这声随意应答便觉得有些红了脸,行礼先退了出去。
庄怀菁回头看她一眼,眸中水润,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她的身子遮挡住水下的太子,他的眸色淡淡,庄怀菁闷红着脸,再次慢慢下了水。
她好像好久没尝过那种滋味。
水声时不时响起,水花溅来,庄怀菁纤白的手紧紧攥住大理石上的绒毯,指尖又粉又白。
归筑中途又进来了一次,问她好了吗?这种泡澡是不能花太长时间的,她怕庄怀菁给忘了。
庄怀菁那时双手搭在浴池边,下巴靠在先柔白的手臂上面,像只猫儿样闲懒,好似不想动弹。
但归筑莫名觉得她的身体紧绷,她心觉有异,以为她是泡伤着了,上前问句怎么了。
浴池里花瓣遮住下边的场景,她看不见,热气缭绕,水温合适。
庄怀菁也只是抬起微颤的手,装作打哈欠,捂住嘴说:“我再休息会儿,你先……在外面等着,我叫你再进来。”
归筑也只好再次退出来,提醒一句说:“小姐泡得够久了。”
她出去之后,庄怀菁才轻咬唇声道:“勿要那般、那般……”
太子高大的身影慢慢从水里站起来,环住她的背脊。
……
庄怀菁许是真泡得久了,起来的时候连腿都是软的。
丫鬟进来伺候,发现旁边的巾帕有些湿了,以为是方才庄怀菁拿来用,便又换了条干净的。
庄怀菁只是接过巾帕,自己随便擦了擦,也没抹什么香油,怕别人发现她身子那处的微微肿起,便先穿上了衣物,没让人察觉到奇怪,问归筑说:“姨妈给我什么东西?”
归筑给她擦头发,说:“夫人的人没说,不过我问了问,好像是座送子观音。”
太子还在这间屋子里,归筑的声音没有压低,他肯定听得见。庄怀菁脸突然一红,声音含糊道:“姨妈也真是的,现在什么都没开始,怎么给这种东西?”
“已经不早了,”泉云把案桌旁的东西收了收,“夫人当初早就为您去求过了,只是怕您脸皮子薄,所以才没说。”
庄怀菁脸愈发烫,无奈说道:“母亲急迫了。”
“大小姐若能尽早为殿下诞下皇子,这太子妃的位置便稳住了,”泉云手里拿着瓷瓶,收紧木匣,叹声道,“皇家那些事您不让我们说,但谁也看得出乱,相爷当初让您离二皇子远一些,没想到后头还会有个太子。”
案桌上的瓶瓶罐罐多,互相碰触发出清亮的声响,庄怀菁倒没心思仔细想她的话,她的脸颊绯红,想的是方才太子没忍住。
她方才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过于紧张,太子闷哼一声,她腹中便多了东西,倒是及时清理了,应当没有什么事。
还以为母亲在宁国公府住下了,没想到今晚又回来了。
水是从外引进来的,水温没有太大变化,热气蒸得人身子微微汗湿,庄怀菁也没在这里久留,穿上件外衫,走出密闭的回廊,回了自己屋子。
榆木灯照亮四周,驱散黑暗,梁上人影藏进黑暗中,丫鬟开了大门锁,进来打扫,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回头一看,才发现是门没关严实,风吹了进来。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
庄怀菁头发湿了,不好去见庄夫人,便让人回禀,说明天再去。她坐在梳妆镜台前,雕花窗牖微微打开,清凉的风吹拂进来。
丫鬟给她换上了新的被褥,归筑去铺床榻,灯光微亮,外面也没有什么月光,窗外种着丛花,现在只剩下硬绿的叶片。
庄怀菁的长发垂在细腰,微微湿了外衫,屋内的丫鬟进进出出,给她准备吃的晚饭。她现在没什么胃口,便只捏了块桂花糕放嘴里,细细咀嚼。
泉云瞧她身影道:“大小姐越发好看,即便奴婢看惯了,都觉得有些惊艳。”
庄怀菁笑道:“你离开不久,嘴倒是甜了。”
“大小姐天生丽质,”归筑也说了句,“方才您应奴婢,奴婢觉得脸都要热了。”
屋子里都是她的丫鬟,说说笑笑倒也欢快,庄怀菁转过头,看了一眼梳妆镜台中的自己,倒不觉有什么变化,若说真有,也只是眉眼开了一些,寻常人也不会特意这样看她。
外头来了个庄夫人院里的丫鬟,领着人把两座送子观音像送了过来。观音抱子,面容和蔼,怀中有个小孩可爱,栩栩如生。
看着观音像,庄怀菁有些无奈,她前些日子喝过避子汤药,张御医现在还让她喝养身子的药,这事不是求就能求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嘿哈
第60章
庄怀菁是被外面淅淅沥沥的秋雨吵醒的; 雨珠打落叶片; 地上一片泥泞; 天色微微亮; 外面的丫鬟察觉她醒来; 进来行礼问:“小姐可要起了?”
庄怀菁应了一声; 让丫鬟过来服侍。庄夫人送来的那两座送子观音摆了起来,她信这些东西; 庄怀菁倒也没怎么在乎放哪里。
庄丞相那老毛病治了许久也没见成效; 张御医也只是开了舒缓疼痛的药; 庄家这两位长辈的确是感情好; 连身子状况都差不多。
庄怀菁要去向庄夫人请安,只随意让丫鬟梳了个简单的发,戴上圆润珠钗,插上支垂金叶步摇; 换上衣物后,去了庄夫人院子里。
庄丞相现在依旧不能说话; 但脸色比起先前好上了许多; 庄鸿轩也起了个大早,揉着眼睛在庄夫人床前打哈欠。床旁花梨木小几摆碗药; 幔帐高高挂起。
庄怀菁进门便道:“轩儿今日起得真早。”
庄鸿轩转过头; 叫了声姐姐; 张开手要她抱。庄怀菁无奈,玉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笑着说:“你最近长个了; 姐姐可抱不起。”
她在一旁坐下,对庄夫人说:“母亲送的东西我已经摆上了,姨妈怎么给我送这种东西?”
“这可是好东西,”庄夫人坐在床上,在帮庄丞相按腿,“你姨妈以前嫁过去,生了三个女儿,婆婆都有些不高兴了,最后咬咬牙去求了这观音,没想到真生了你表弟,要不是她女儿年纪还不到,她肯定是要留给你表妹们。”
“这也太早了些,”庄怀菁摇头道,“日后我再去还个谢礼,母亲怎么也去求了?”
庄丞相躺在床上,疼得没力气。庄夫人停了手,让丫鬟拿药上来,给他重新贴一副发热的膏药。
庄怀菁见多庄丞相这样子,倒也知道自己不好做什么,让丫鬟去端热水来。
“你挑人去送了礼便行,”庄夫人叹气说,“我替你还了对金镯子,给你表弟的。你日后嫁过去,第一要事便是绵延子嗣,男孩女孩都好,总得有个傍身的,免得以后太子殿下登基,三宫六院,你还得体贴大度,最后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庄夫人嫁进庄家五年未曾有身孕,最知道这膝下没个孩子是什么感觉。
她出身比庄丞相好许多,算是低嫁,老太太起初对她是敬的。
但五年实在太长,庄丞相又不纳妾,老太太最后忍不住,明里暗里说了好几次。庄夫人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庄家绝嗣,退了一步,挑了赵姨娘和孙姨娘。
只可惜庄丞相那时升官,事务太忙,脚不着地,回来的几次也待在庄夫人那里,后来更是直接去了玢州。
老太太也没办法管他,这是发家的时机,但府中没有孩子一直是她的遗憾,临走之前,嘴里还念叨着要个胖孙子,只可惜庄家依旧没人怀上孩子。
她当怀庄怀菁时受过些惊吓,外头战乱,庄丞相一个不会武的在外,她整日提心吊胆。后来又被苟合的小厮丫鬟吓了一跳,动了胎气,她都没敢和庄丞相说这些。
有大夫私下跟她说,胎儿恐怕不太好,生下来看命,活下来也看命,要是一个命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就算老太太人不在了,她那时候也是真心想为自己争口气,胆子大,也不怕害了自己性命。
后来孩子出世,她晕了过去,醒来时便看见庄丞相在她身边。
孩子活得好好的,让奶娘带着,她喜极而泣,惊了身子,把庄丞相吓了一跳,幸好大夫就在旁边,他怕她受了刺激,便先不让她见孩子。
庄怀菁倒不知道这些事,庄夫人性子要强,很少和她提起。
“我记得了,”她应庄夫人一声,“母亲不用担心。”
庄夫人叹口气,让里边下人都先下去,随后才同她说:“太子我不了解,也不知道他待妻子是不是好性子,你日后若是受了欺负,也不要藏心里,我们不去豫州,一直在这待着。”
丫鬟端了热水上来,放在面盆架子上,拧了干净的帕子过来,庄夫人朝她招手,接了过去。
庄怀菁知她总是忧心自己,心中稍稍叹了口气,笑着应下道:“我性子母亲也了解,伤不着自己,届时再看其他是怎么做,太子总归不会亏待了庄家。”
她倒没那么单纯,与太子的那些私下事上不了台面,也不可能用那些事来要挟太子做些什么,毕竟她自己也在里面。
庄怀菁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实在想得厉害。
……
庄怀菁在浴池子里那次着实是饱|足,连指尖都不太想动,心中只要一想起太子,便是那些见不得人的夜晚与荒唐。
她是待嫁之身,外出的活动逐渐开始减少,宫里的人捧着装嫁衣的木盒过来,让她试穿。红袍鲜艳,宽袖边绣精致鸳鸯,掐腰合身。
宫中的嬷嬷见此很是满意,庄怀菁穿着也舒适,她模样是极好的,这般正红一称,越发精致,倒有些惹人怜|爱的媚。她道了谢,让人去库房支点银两赏赐。
这是大喜的赏赐,嬷嬷便喜笑颜开收下了,恭贺几句后,又多嘴提了句,让她那日先吃些东西垫肚子。
府内上下都喜庆着,逢人便是张笑脸,喜事爽人,连庄夫人和庄丞相的病都好上了不少,独庄怀菁自己没由来地慌了。
庄怀菁嫁出去后便会住在东宫,往后回府也要先递上帖子,终于有了一种好似实质的分离感。
但她总归是冷静矜贵的,同谁都没说过,见她的人都私下道一句有气派,撑得起家,便连最亲近的丫鬟都觉着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
离礼部定下的日子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她和太子私下又见了一面。
庄怀菁极少有能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她见了太子的信,脸又烫又热,本应该直接拒绝,却又想着最后一次,便和他约在庄家的藏书阁中。
这里清净,一排排书架上的书林立,遮挡外边的视线,里面案桌干净,书上积了些淡淡的灰尘,两旁种银心吊兰,精致典雅,只是叶片有些枯了。里面除了打扫的小厮外,平时一般不会有人来。
庄怀菁让丫鬟在外面等候,她要进来看书,如果没有吩咐,不得进来打扰。丫鬟们倒也知道她喜静的性子,应声守在门外。
太子是怎么样进的庄府庄怀菁不清楚,她觉着他若真想来,庄府也拦不了。淡淡的日光透过雕花的窗牖照了进来,庄怀菁脸颊绯红,耳畔也红得不行,她坐在结实的石桌之上,紧紧环着太子的劲腰。
“方才想什么?”太子站在她面前,单手搂住她,另一手轻轻帮她把撩起的罗裙放回下来,“不舒服?”
外面有些冷意,但他们这里却是暖和,尤其是身子,庄怀菁额上还出了些薄汗。
她的头埋在他肩部,轻声道:“往后不能天天见着家里人,嫁去东宫,我有些怕了。”
太子的动作顿了顿,又问:“怕什么?”
“不知道。”她摇摇头,“约摸是心中想念,虽是不远,但一想到以后离家,总怕不能时时见到他们。”
旁边的文竹盆景精致,笔墨纸砚摆放到旁边。这儿是个隐蔽的地方,因为少人来藏书阁,这处便几乎是庄怀菁的地方,从小到大都来这清闲。
太子的大手轻拍她的背脊,没用多大的力气,他微微弯腰,嗅见她头发的香味,只轻声在她微红的耳畔开口,告诉她:“错了,以后东宫才是你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现在可能都有人没认出文名的某个字:鬟(huán)
每次我看评论区,都以为是某文现场
哎呦喂(挥手帕),怎么脑子和我长一样
第61章
离皇帝和太子遇刺一事已经过去了许久; 大理寺那边终于出了消息。不是众人所猜的柳贵妃; 御林军把舒妃拿下了。
皇帝身体肉眼可见的衰败; 已经许久未临幸后宫。舒妃底下只有一个公主; 她还年轻; 不甘于此; 与四皇子母妃勾结,意图谋夺太子之位; 陷害柳贵妃与二皇子; 一箭双雕。
只可惜太子活得好好的; 二皇子也只是被禁了足。
柳贵妃先前才自请一个月禁足; 没过多久宫门又重新锁上,现在才再次下钥。但二皇子的禁足还没解,谁也看不出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庄怀菁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松了口气,虽说皇帝还没撤回旨意; 但二皇子应当不会有什么大的罪罚,她到底不想连累他。
婚期越来越近; 还有五六天; 相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不是在安排官员坐的位置; 就是在摆放屋中的摆设; 庄丞相不能说话; 但他往原地一站,小厮和丫鬟连休息都不太敢。
庄鸿轩后知后觉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哭闹了起来; 抱着庄怀菁不愿让她嫁。
庄夫人训了他一顿,说这话以后不能说,要不然掉脑袋,他才抹着眼泪抽泣不说话。
庄怀菁哄他小半天,笑道:“我以后常回来看看,离得又不远。”
庄鸿轩依旧呜呜哭个不停,庄怀菁好笑不已。
深秋渐渐转凉,落在地上的树叶微微发黄,庄怀菁回屋时,归筑在帮她整理用得少的东西,等日后再看要不要拿去东宫。
庄怀菁在红木圆桌上看见太子先前给的玉佩,装在盒子里,她那时忘了还回去。桌上还有庄夫人上次给她带的平安符,从秋赏回来后,她怕掉了,就没带过。
她拿起庄丞相以前给她的玉盒,打量了会儿,让归筑帮她收好。庄怀菁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她没有钥匙,这盒子看着宝贵,她也不想弄坏了。
泉云掀开帘子,手里有个檀色托盘,上面放盘水晶糕。庄怀菁前天在庄夫人那里吃了块,觉得合胃口,这几天便都让丫鬟备着。
“这点心这么甜,奴婢还以为小姐不喜欢,”泉云把这盘水晶糕放在罗汉床小几上,“夫人都觉着甜不想吃,但相爷爱吃,一直摆着。”
庄怀菁撩袖轻捏一块,放进口中。她小时候吃过一块,当初只记得甜腻极了,喝了好多水,前几日闻着香,吃了一次,竟也觉得还好,合她胃口。
她道:“父亲爱吃这东西,我小时候觉得甜过头,一直理解不了,没想到过了十多年,突然就觉着好吃了。”
一块解不了馋,庄怀菁又抬手拿了块,软甜可口,她也只吃了两块便摆手让泉云拿下去,这东西好吃,但不能吃太多。
她素来克制惯了。
“小姐要是真馋了,再吃几块也不妨事的。”
归筑回头道:“您好歹是相爷的女儿,总有些随他。”
庄怀菁倒了杯茶水,轻抿几口后才道:“轩儿也是随父亲,爱吃甜的,但他年纪小,不敢让他吃太多。”
门外的丫鬟小跑进来,说有人送了贺礼,庄怀菁抬头看这丫鬟,她说道:“来的小厮在外面,说主人姓陶。”
庄怀菁手一顿,是陶临风。她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抿抿嘴,又想起父亲和他的事,她还没跟他说过自己知道。
“磨墨备纸,让他等等,我写些东西过去。”
庄怀菁扶着小几站起来,头微微晕,又坐了回去,泉云忙问:“小姐怎么了?”
光亮透过窗牖的麻纸,茶杯中余下的茶还有些热气,庄怀菁的指尖微白,方才只觉眼前黑了一下,她揉了揉额头,摆手道:“无事,起得急了些。”
“要不要让吴老大夫过来一趟,”泉云过来扶她,“还有几天就是婚期,别出了差池。”
庄怀菁无奈道:“许是前几天晚上没睡好,休息会儿就行了,不必担心。”
她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那时是身子不好,大夫也只说好好休息,不要太过劳累。
陶临风的小厮还等在外面,庄怀菁在书房中,临下笔时住了手,心觉戳穿之后,恐怕再也挽回不了,最后还是叹口气,向他致了歉。
庄丞相说过这事不用担心,太子心中有数,她也有私心,不想让那些事影响现在,可家仇二字终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翻过页的,她不想失了陶临风这个兄长。
庄怀菁召见了陶临风的小厮,他接过信后,抱拳离开。
陶临风后来只回了一句安好。
府内处处都是一片大红之色,庄丞相和庄夫人试了大婚当天要穿的衣服,依然觉着有瑕疵,又让裁缝加紧时间改了改。
他们在这事上十分用心思,相府现在已经收了许多贺礼,庄丞相说不了话,不能同客人交谈,只能让庄夫人来。
她的腿疾现在已经快好了,倒也不怕那天出意外。
但庄怀菁发觉自己愈发不对劲,她开始爱吃甜的,胸口中时常有种淡淡的恶心感,又不是很严重,只有深夜醒来之时,那种感觉才会特别明显。
有的时候,甚至有了呕吐之意。
她心里隐隐有些慌张的猜测,又觉不可能,浴池子的那次意外太子亲手弄了出来,还让她脸直红,近来独有的一次亲近,是半个月前在藏书阁。
那次他们都知道时间还剩不久,心照不宣,要了一时的欢愉。
虽说也留了,但很显然没有这么快。
又一个晚上醒来之后,庄怀菁坐在床上,靠着床栏,纤白玉手紧紧攥住衣襟,也不敢同谁说。
她小日子一向很准,前几天就该来了。丫鬟觉得她是过于紧张,所以往后推迟,归筑甚至还担心她会在大婚那日来红,样样都事先准备齐活。
房内挂着红绸缎,喜庆艳人,嫁衣礼袍和凤冠玉钗都放在一旁,只待后日穿上。大婚第一日东宫歇息,第二日进宫觐见,第三日归宁。
事事都有安排,怎么会突然在此时出了意外?庄怀菁坐在床上,紧紧咬唇,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如今都到了这种时候,当如何才是好?
万一她真的有了,那要不要留?如果她只是吃得不好,胃腹恶心也不是不可能。
庄怀菁实在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明明她前段日子才喝过避子汤药,她慢慢放下手,抚住肚子,心跳异常剧烈。
她那晚几乎没睡,以为要自己一个人撑,没成想第二天太子下午便递了封白信。庄怀菁知道他准备来一趟,心中松了口气,虽不知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事,但她怕得不行。
她现在周围都是嬷嬷丫鬟,除了晚上在闺房安睡外,根本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庄怀菁也只能等。
那天晚上,整个相府的灯都亮着,白天有得来忙,庄怀菁便撤了守夜的丫鬟,让她们晚上好好休息。
闺阁之中燃着淡淡的灯,窗牖打开,屋内只有庄怀菁,她一个人坐在床上,抱着被褥,望着眼前的太子,眼眶微涩,上前搂住他的腰。
嫁入东宫后有孕,是好事;提前有了孩子,坏事一桩。
太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似乎只是怕庄怀菁今天晚上太紧张,所以才来陪陪她;也可能是因为他昨夜根本没睡着,今天的政务同样没处理几件,便遵从了本心。
他坐在床榻边,幔帐遮挡住他们的身影,庄怀菁整个柔软的身子都在他怀里,有淡淡的女子香,太子手放在她后背,护着她,问道:“怎么?”
庄怀菁穿的里衣有些乱了,她肤色白皙,琼鼻微红,美人如美玉,便是慌乱也没有瑕疵,她声音里夹杂着微淡的哭意:“我好像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爱与和平
第62章
榆木灯罩透着亮光; 幔帐垂下; 太子握住庄怀菁纤细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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