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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江山不负卿_美宁-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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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南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眼神毫不躲避,就沉沉一笑:“失望了吧?方才外面不过是例行检查,雪翠和他的男人已经在这宅子里住了四年,一直本本分分四邻皆知,里正根本不会怀疑他们。”
  含樱没有说话,转身走向屋里。
  夏天南望着她的背影,又补了一句:“现在中村英三已经在和百里稼轩谈条件了,我倒是想看看,百里稼轩会要你,还是要他和美利坚人的合作。”

  ☆、转机(下)

  东洋特使中村英三易装便服来到锦秋湖官邸,和百里稼轩会谈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离开锦秋湖官邸的时候,嘴角那笑意藏都藏不住。
  与他满脸的笑意相比,回到溪山书屋的百里稼轩脸色则明显差了许多,直接对高云铸吩咐道:“把这几天报上来的所有信息都送过来,我再汇总一遍!”
  说完,他冷笑道:“开通五个通商口岸!五年之内所有水师器械都从东洋订购!向忠义军团以上编制提供东洋顾问!钟陵军校所有毕业生免费去东洋进修两年……他们胃口还真是不小!”
  高云铸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禁道:“东洋人不怕大帅您当场翻脸?”
  百里稼轩冷笑一声:“一隅岛国,偏执闭塞,自然以为行事可以不循正道了!逮着一个玉瓶,当然不怕我把他们当老鼠打了!”
  说着他摆摆手:“赶紧让他们把所有情报都送上来,还有,关益仁不是刚刚安插了几个暗线到云居山和卓家老铺吗?问问这几处有什么消息,无论大小,也都给我报上来!今晚只要能梳理出有效的线索,本帅就不跟他们耍嘴皮子了!”
  这一夜,溪山书屋的灯光彻夜未灭。
  等晨光微曦的时候,同样一夜未睡的高云铸三步并作两步的从侍从室冲出来,连一声报告都没喊,直接推开了溪山书屋的大门:“大帅!有消息!”
  与此同时,百里稼轩也从书案上成堆的纸片中抬起头来:“我这也找到一点线索,你先说。”
  高云铸又整理一下思路,言简意赅的汇报道:“昨天属下奉大帅令,带亲信把曦城二十八坊的稳婆、擅长妇儿的大夫都悄悄盘查了一遍,有两个稳婆给陌生产妇接生过孩子,三个大夫给临产的妇人看诊过。其中一个姓崔的大夫提到他刚刚给清水坊一个即将临盘的妇人看诊过。那妇人他以前没见过,而且满脸怒气,似乎有话想和他说,但是因为旁边始终有人,什么也没说。”
  百里稼轩脸上神情耸动:“也是清水坊?”
  高云铸微微一怔,瞬及明白过来,看着百里稼轩:“大帅的线索也在这块?”
  百里稼轩点点头,信手把面前一页纸推了推:“被安插的卓家老铺的眼线因为刚去半天,就被我催着要线索,无话可写之下,干脆就把他听到的老板和伙计聊天汇报了上来:因为天冷,大部分食客都是在铺子里就餐,但是接连两天来,一直有人一日三餐从他们那里订了鸭血粉丝汤带回去吃,虽然每天人不一样,但是据一个当地的伙计说,好像是住在清水坊的一对夫妇。”
  说到这里,百里稼轩和高云铸对视一眼,彼此想法已经相通:敌人已经逼到门口,不管这两条线索是不是偶然撞车,都值得去查查试试。
  当太阳日上三竿的时候,定淮门那边小院子的门被“咚咚咚”的敲响了,有人喊着“薛娘子,开下门!”
  院子里几个精干的汉子立刻握紧了手里的武器,雪翠从屋里出来,听了听那呼唤声,有些迟疑的道:“好像是昨天给夫人问诊的那个大夫。”
  连昊然使了一个眼色,立刻带人避了起来,雪翠警惕的把门拉开一条缝,只见昨天来看诊过的崔大夫正带着一个三十开外、尼姑打扮的妇人站在门外,看到雪翠,那崔大夫忙开口:“薛娘子,昨天你那位弟妹现在身子怎么样了?我不是说她怒气攻心,情形不太好,需要保胎吗?正好我认识的这位静真师傅擅长金针渡穴,今天下来帮我看病人,可以帮她诊治一下。”
  雪翠警惕的看看崔大夫,再看看她身后那位尼姑,只见对方慈眉善目,头上烧出的戒疤清晰可见,确实是一位地道的出家人,见雪翠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自己,那尼姑双手合十施了一礼:“贫尼云居山清音庵静真。”
  雪翠知道清音庵素来舍医施药,名声极好,因此犹豫了一下,就点头道:“那请师太和崔大夫进来院子里坐一坐,我去问问我弟妹愿不愿意。”
  说着,雪翠把两人让进静悄悄的小院子,请两人在石凳上坐下之后,就自己告罪一声,径自进了屋子,那崔大夫最初似乎还有些不适应,但见那静真师太只是低眉垂目静静坐着,一副两耳不闻身边事的情形,那崔大夫也就咽了口唾沫,学着静真师太的样子目不斜视的坐好了。
  片刻之后,只见雪翠一脸歉意的从屋子里出来,向两人施了一礼:“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弟妹这会儿睡着了,她这几天一直休息不好,这会儿她好不容易睡着了,我实在不好叫醒她,不如改日再请师太来看一下吧?”
  那静真师太闻言微微一笑,毫不拖泥带水的站起来,从宽大的缁衣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递给雪翠,说了一句:“这是贫尼庵中的山楂树结的果子,用几味药炮制了一下,能清心开胃,孕妇吃了也无碍,送给你家弟妹吧。”
  说完静真师太又施了一礼,就看向崔大夫道:“崔大夫,既然如此,就请带贫尼去下一家吧。”
  崔大夫惋惜的看看雪翠:“这位静真师太于妇科一道,造诣远比我精深许多,薛娘子你家弟妹错过大好机会啊!”
  雪翠又赶紧赔罪几句,才把两人送出去。
  屋子里,连昊然和夏天南一直站在微微掀起的窗帘前关注着外面的动静,眼见雪翠把人送出去,又关上了门,夏天南才开口道:“确实是清音庵的尼姑静真。”
  连昊然冷笑一声:“人是不假,但是清音庵惯结八方善缘,经常在大户人家穿堂入室,对女眷更是了如指掌,如果见了秀珂,未必不会认出她来,现在非常时刻,还是小心为上。”
  夏天南点点头:“横竖三两天之内,这边的事情就会了解,到时候再给你家夫人寻相熟的大夫就好,实在不行,东洋使馆里也有现成的大夫。”
  连昊然默然,随即点点头。

  ☆、夜袭

  小巷之外,静真师太迈着不急不慢的步子走过长长的青石板路,崔大夫跟在她后边,似乎觉得身后那小院子里还有人在偷偷窥探着他们,让他觉得脖子后面又凉又痒,恨不得越过那慢条斯理的尼姑,插上翅膀立刻飞的远远的。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猛然发现前面的静真师太突然加快了脚步,他下意识的一抬头,只见两人已经走过小巷拐角,静真师太疾步走到一辆停在路边、挂着青布帘子、带着车马行标记的普通马车前,低低说了几句话。
  片刻之后,马车上的青布帘子被掀开了,一个男子的面庞露了出来,看向那小院子的方向。
  崔大夫打量了那男子一眼,立刻垂下了头,心跳“噗通噗通”加快了速度:那男子面容清俊、眉宇间隐现锋芒,依稀正是他在报纸上见过的、赫赫有名的联军统帅百里稼轩!
  百里稼轩望了一会儿小巷深处的方向,侍立在一旁的静真师太已经又补上一句:“大帅,贫尼虽然没有见到那孕妇真容,但贫尼自幼生在庵中,苦练双耳听力,能确定那薛娘子进去请示的是一个男子,而那男子的声音,就是连昊然连部长的。”
  百里稼轩点点头,又深深看了一眼小院的方向,终于落下帘子,那带着破旧斗笠、穿着车马行号服的车夫立刻赶着马车“嘚嘚”走了起来。静真师太则恍如方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带着崔大夫向远处走去,边走,边轻轻道:“崔施主,你可以回去了,今天你做的很好,改日我们自有答谢。”
  马车里,百里稼轩闭了闭眼睛,一直待在他身边的高云铸轻轻问了一声:“大帅?”
  “严密盯住这里,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让十一处的梁沐宸带三十名突击队员准备好,亥时一刻,突击进去解救!”说着话,百里稼轩睁开眼睛:“告诉梁沐宸,我可不想再看到有人拿着枪顶着含樱的头!”
  高云铸想起中秋夜三姨娘文含樱被闵忠泰的副官持枪挟持的情景,忙点头道:“是!”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高云铸秘密向十一处、也就是特工处的处长梁沐宸传达任务之后,就带着几名伪装好的精干护卫,陪百里稼轩待在了定淮门附近一个作为秘密据点的酒楼里。
  亥时一刻,夜已深沉,二楼雅间里的百里稼轩吹灭桌上的灯火,走到窗前,掀起厚厚的窗帘看向外面。
  时近午夜,白天他曾经命静真师太侦查过的那个小院子也隐在一片茫茫月色中,只能凭着大概的方向,判断出一个朦朦胧胧的轮廓。
  突然,一片寂静中,那个院子燃起了灯火!
  那灯火虽然在夜色中无声无息,但看在百里稼轩的眼里,却让他眼睛不由自主的一颤!
  他又确认了一下那院子里四处燃起的火把,随即愤怒的摔下窗帘,大踏步走向门外!
  寂静的夜里,他“咚咚咚”下楼的脚步声夹杂着满满的怒气,让高云铸等人都心里一凉。
  没等百里稼轩一行人出酒楼走多远,一个一身黑衣的身影就从远处飞速奔过来,在看到百里稼轩一行人的那一刻,黑影刹住身形,毫无滞碍的跪了下去。
  “怎么回事?人呢?!”
  百里稼轩压抑着怒气问了一句。
  那黑影低垂着头:“禀大帅,属下无能,带兄弟们一冲进去,就发现那个院子是空的,没有一个人。”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百里稼轩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眼睛一眯,闪过一丝杀气:“云铸,之前是谁负责盯着院子的?”
  不等高云铸回答,百里稼轩又看向那个黑影:“卫戍司令部的人就是再傻,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么一大帮活人溜出去,院子里检查完了吗?密道通往哪里?”
  那黑影更深的俯下身子,感受到百里稼轩的怒气,他的声音里也带了一丝隐隐的颤抖:“禀大帅,属下刚刚命人燃气火把,仔细搜寻每一处地方,想来很快就会发现密道。”
  百里稼轩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带我去看看!”
  黑衣人马上起身带路,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午夜的梆子声敲响了……
  含樱在巡夜人“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声里悠悠醒转……
  入目所及,是价值百金一匹的银红蝉翼衫制成的帐顶,似透非透的蝉翼纱,能让躺在床上的人清晰的看到房顶的梁柱,却不虞外面的人会看到帐中的情形。
  含樱静静的盯着屋顶看了一会儿,脖子后面一股隐隐的酸痛又传过来。
  昏迷前的情景再次在她脑海里浮现:夜色降临之后,雪翠向前几天一样,给她屋里送来了油灯,稍后,连昊然也如同前几日一眼,过来看看她情况如何,然而,当她转头看向窗外的一瞬间,却发现连昊然紧抿嘴唇,挥手如刀向她砍来,然后,她就陷入一片沉沉昏睡之中……
  想到这里,含樱心里不由一阵懊悔:早知道自己会被转移到别的地方,那当初在小院之中,就应该大声呼救。如今看着屋里的陈设,现在自己所处的地方明显是大户人家,庭院深深,此时她就算想呼救,也没有了机会。
  对着帐顶静静躺了一会儿,含樱坐起身,咬咬唇,然后掀开了低垂的帘帐。
  随着那触手如水、冰凉顺滑的蝉翼纱从手中滑过,一个又惊又喜的声音传了过来:“姨娘,您醒了?”
  这声音让含樱浑身一震:“顾妈?”
  “是!是奴婢!”顾妈已经扑到床前来,又哭又笑的看着含樱:“姨娘,是奴婢,奴婢可算见到您了!”
  含樱看看几天不见苍老了许多的顾妈,又下意识的看看四周,难道……自己已经被救出来了?
  “我们这是在哪儿?”含樱轻轻地问。
  顾妈闻声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含樱,又低下了头,喃喃的回答:“回姨娘,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是连公子让人把奴婢带来,吩咐奴婢来伺候姨娘的……”

  ☆、密语

  夜色深沉,定淮门附近的那所小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命令声、“砰砰”的砸门声,把小院四周相邻的几个院子都吵了起来。
  忙活了一天、早已睡下的人们诚惶诚恐的亮起了油灯,在地保的吆喝声里战战兢兢打开院门,眼看着卫戍司令部的人冲了进来,如狼似虎的四处搜查,有胆大的人悄悄问跟着搜查的人一起进来的地保,才知道是有一伙歹人藏在附近,卫戍司令部正循例搜查。
  刚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朦胧又心惊胆战的人们,谁也不会想到,就在和他们一墙相隔的院子里,统治整个江北的联军统帅百里稼轩正挨个房间一一的查看。
  副官高云铸和一身夜行衣的十一处处长梁沐宸,心惊胆战的跟在百里稼轩后面。方才一阵搜索,早已经查出了小院通向外面的两条密道,两条密道都不算远,一条通往隔着一个街口的一个茶叶店,另一条居然是通往附近三山街的石碑背后。
  然而,这两个出口附近却都是四通八达、密如织网的大街小巷,护卫和十一处的精英们追到那里,却又一时没有了搜寻的方向。
  在这样的情形下,百里稼轩没有暴跳如雷的亲自去审讯被立刻缉拿起来的茶叶店老板和伙计,而是继续留在这个小院子里,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仔细检查,似乎笃定的相信这里会有线索。
  他的沉默和固执,让留守在院子里的属下都忍不住额头冒汗,但彼此对视之后,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相劝。
  检查完了前院每一间房子,百里稼轩又沉默的走向后院。
  十一处处长梁沐宸,也就是刚刚亲自去报信的黑衣人看看百里稼轩坚挺的脊背,忍不住上前半步就想张口。
  没等他说话,就觉得手腕一紧,他侧头看去,只见高云铸微微摇了摇头。
  梁沐宸看看这位百里稼轩的第一心腹,终于恨恨的跺跺脚,没有说话,而是抢先一步,去帮已经走到东厢房门口的百里稼轩推开了门。
  百里稼轩走进去,还是先借着火把的光亮,把房子仔仔细细打量一遍,然后就走到床前,伸手把被子、枕头都挨着摸一遍,连被子都会把每一个角都细细的捏一遍。
  等检查完床,他又看向房间其他家具,忽然他手中的火把一晃,下一刻,他已经到了窗台前的一张椅子上。
  火光照耀下,百里稼轩蹲下身子,从椅子扶手上细心的捻起一片闪着流光的白色物体。
  习惯于夜间视物的梁沐宸已经脱口而出:“碎瓷片?”
  捏着那块锋利的碎瓷片,百里稼轩的脸色阴暗了几分,他用力握了握那块碎瓷片,很快放下,又从椅子下面捡起一块暗红色的东西。
  这一次,跟在他后面的高云铸忍不住眼皮一跳:那是一块小小的、鸭血粉丝汤中的主料鸭血。
  百里稼轩把那鸭血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后又移开目光,把那把椅子仔仔细细的用火把照了一遍,却再没有新的发现。
  屋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住了……
  百里稼轩举着火把站在那把椅子前,伫立许久,忽然把火把往身后一塞,梁沐宸赶紧接过火把,只见百里稼轩已经一撩大氅,坐到了那把椅子上。
  火光照耀下,坐在椅子上的百里稼轩闭上眼睛,伸出手,开始摸向四周。
  椅子的一侧,正是窗台。
  百里稼轩的双手从窗台上滑过,顿了顿,他又收回手,把胳膊的高度降了降,似乎在模拟女子的高度,然后继续伸出手去,这一次,他的手摸到了窗台下方。
  这一次,梁沐宸明显的看到百里稼轩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但是很快,又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一、三、四、五,”随着手上的动作,百里稼轩喃喃的念出声:“一、二、三、五。”
  重复了两遍之后,百里稼轩睁开眼睛,看向身旁的高云铸和梁沐宸:“缺二、缺四……有谁既是二、又是四?”
  高云铸和梁沐宸面面相觑,都没能回答出来。
  百里稼轩看他们一眼,又伸出手,把那窗台的每个角落都摸索了一遍,最后干脆示意梁沐宸把火把递给他,自己钻到窗台下,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最终,他坐在椅子上,低声道:“字迹很浅,显然腕力不足;还有白色的痕迹,像是碎瓷片的划痕……是她留下的。”
  梁沐宸不敢开口,但是看看高云铸,后者脸上的神情明显告诉他:大帅口中的“她”,就是那位失踪的三姨娘文含樱!
  高云铸斟酌着开口:“大帅,三姨娘既然留下这样的警示,显然正盼着大帅去解救她呢。”
  百里稼轩看了高云铸一眼,梁沐宸不明白,百里稼轩却知道高云铸的意思,高云铸这是婉转的劝解自己:起码证明含樱不是刻意想逃离锦秋湖官邸,还是一心盼着你百里稼轩去救她的。
  火把上的松油烧的“噼啪”作响,四周还依稀传来官兵翻查其他院子的人仰马翻声,这边厢房里,却陷入了寂静,百里稼轩、高云铸、梁沐宸都开始苦苦思索“二、四”背后的含义。
  “啊!”梁沐宸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
  百里稼轩目光如炬,立刻看向他。
  梁沐宸在他炯炯的目光下,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才期期艾艾的说道:“禀大帅,属下……属下只是想起来……当年曦城中……有‘曦城四公子’的说法……”
  百里稼轩和高云铸的脸色都变了:曦城四公子中的老四百里仲轩,在锦秋湖官邸里,正是人人称呼一声“二爷”!
  比百里稼轩和高云铸脸色更难看的,是刚刚说话的梁沐宸自己,他膝盖一软,“噗通”就跪了下去,额头上已经有汗珠滚滚而下:“大帅恕罪!属下今日接到高副官的指令,带领兄弟们赶过来的时候,曾经在路上碰到过二爷……二爷当时问属下要执行什么任务……属下……属下……”

  ☆、沧海遗珠

  不用梁沐宸再多说什么,百里稼轩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向门口走了两步之后,百里稼轩才回过头,有些艰难的看向僵立不动的高云铸,涩声问:“仲轩呢?”
  高云铸摇摇头,低声道:“二爷这些日子常常在外忙活整理谭军的事,时常不回官邸住宿,属下也大意了……”
  此时此刻,百里仲轩去哪里了呢?
  此时此刻,这位一向吊儿郎当游戏风尘的锦秋湖官邸二爷,正手捧着一杯上好的正山小种浸泡的热茶,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含樱。
  含樱乍见顾妈和百里仲轩的震惊已经慢慢消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二爷这么大手笔,为了什么?”
  百里仲轩哈哈一笑:“一来好久没见到小嫂子了,想念小嫂子的紧,因此小弟特意来给小嫂子请安。”
  说着,他看到含樱虽然脸上没什么变化,但是侍立在含樱身后的顾妈分明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因此他更是笑得开心:“二来嘛,是想告诉小嫂子一声,我家大哥、你的夫君百里稼轩,正全力以赴的寻找你……”
  说着,百里仲轩眼里闪过一抹厉色,顿了顿,才若无其事的继续道:“为了小嫂子你,我大哥甚至准备答应东洋特使开出的一系列条件。所以小嫂子你在我大哥心中的分量甚重,可一定要善加保重哦。”
  含樱看着笑的一脸没心没肺的百里仲轩,微蹙眉头问道:“如果大帅真的答应了东洋人的条件,损失的难道不是百里家的利益,二爷你难道不是百里家的人?!”
  百里仲轩“滋溜滋溜”喝了两口茶,才咂咂嘴,笑着道:“小嫂子你这话应该说给我大哥听的,可惜他真是应验了那句‘英雄无奈是多情’了,唉……”
  含樱憎恶的看着面前的百里仲轩,一样的吊儿郎当不着调,但是骨子里却似乎变了一个人,让她愤恨不已:“妾身现在被转移到这里,应该也是二爷不辞辛苦通风报信的吧?”
  百里仲轩笑的一脸得意,还没有开口,就听到室外传来一个有些语调微微有些怪异的中年男子声音:“陈夫人果然兰心蕙质。”
  随着说话声,一个身穿西装、个头不高的男子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赫然是那位曾经几次进出锦秋湖官邸的裕恒祥绸缎庄王德福。
  含樱站了起来,看着来人,一字一句的道:“妾身只是一介妾室,不敢当您如此称呼。”
  那男子嘴唇上两撇修饰的整整齐齐的小胡子敲了敲:“在鄙人及鄙国眼里,夫人您正是最好的联军统帅夫人人选。”
  说着他深鞠一躬:“鄙人中村英三,家兄昔年曾有幸和令尊同窗共读,说起来,鄙人和夫人也算是渊源颇深。”
  含樱冷冷一笑:“若是按您的说法,天下之大,恐怕都沾亲带故!”
  说完,含樱一双灿若晨星的眼睛看向百里仲轩:“二爷,百里家好像没有妾室随意见男客的规矩吧?”
  百里仲轩看了一眼依旧笑容可掬的中村英三,自己颇为洋派的耸耸肩哈哈一笑:“事急从权,事急从权。”
  含樱冷冷的看着百里仲轩:“想不到二爷在外人面前,可以这么圆和变通!”说完,含樱背身坐下:“妾身不敢忘了规矩,自然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说完,她果然一句话都不再说,头也不回的对着室内。
  那绸缎庄老板王德福眼看场面竟然转眼就闹得这么僵,眼珠一转,笑着打圆场道:“如夫人别生气,中村特使今日来见,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一方面是因为国事,一方面还是因为夫人的家事。”
  那中村特使清了清嗓子,自己在左侧一把椅子上坐下,慢条斯理的道:“对,还和夫人家事有关。听说夫人一直以为自己是独生千金,那令尊令堂仙逝之后,夫人一定颇为孤单吧?”
  说到这里,他有意顿了顿,见含樱还是没有回头、刚刚却分明颤了一颤,他更是颇有信心的接下去说道:“说起来也是机缘,令尊在东洋留学期间,曾经对一位歌伎青眼有加,待他回国之后,那位歌伎倒是生下了一个男孩,并且托人送到了中国……”
  “你胡说!”含樱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回头怒斥一句:“我爹和我娘伉俪情深,岂容你信口污蔑!”
  那中村特使也不恼怒,而是笑吟吟的看着含樱。
  王德福则满脸和气笑容的望着含樱:“夫人,据在下所知,这事儿应该是真的,而且不但是真的,您还曾经亲自见过那位少爷。”
  含樱一脸疑惑的看着王德福,看他满脸笃定的样子,含樱心里开始升起一层隐隐的不安。
  王德福点点头:“夫人还记得您曾为了替您身边的侍女相亲,在陶意居见过一位杨沧海杨少爷吗?”
  含樱震惊的看着王德福,一时间竟忘了反驳的话语:脑海中闪电般回想起她在陶意居乍见到那位杨二少爷的时候,就觉得他特别像一个人,后来想起来,行事做派,分明就是像自己的父亲文若诚!
  见含樱虽然不说话,但神情中分明有些信了,王德福就接着解释道:“说起来令尊对令堂确实是一往情深,那孩子,应该是您的弟弟了,被辗转送到国内之后,令尊为了怕令堂伤心,就狠心把孩子寄养给了一户姓潘的人家,‘沧海’的名字,还是您父亲取得,有‘沧海遗珠’的意思。
  谁想那户人家狼心狗肺,拿了令尊的银子之后却悄悄跑了,只把孩子扔到一处庵堂门前,这孩子在寺庙里被养了两个月之后,又被杨家银楼的老板夫妻给收养了。”
  百里仲轩适时补充一句:“真是一幕跌宕起伏的大戏啊!”
  中村英三见含樱并不说话,就微微一笑,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两寸见方的照片,示意顾妈递给含樱,一边说道:
  “那位杨少爷的生母早逝,前段时间他又年轻气盛,稀里糊涂因为《时报》主编的事情得罪了百里大帅,因此他养父母不敢再多留他,我思考再三,将他送到东洋了,他倒是对军事技术这一块甚感兴趣。
  夫人您只要愿意的话,将来自己的手足兄弟回到国内,和百里大帅冰释前嫌,军中效力也未为不可。”

  ☆、樱花烈烈

  借着顾妈的手看过去,两寸见方的照片已经有些发黄,是三个清国留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和几个日本艺伎的合影。
  照片最右部分的两个人被红笔圈了出来,那眉目清朗、笑的和煦的男子依稀正是年轻时的含樱父亲文若诚,而在他的身侧,一个眉眼细细、温婉和顺、穿着日式和服的女子,微微把头靠在文若诚的肩上,笑的心满意足。
  含樱死死盯着那张照片,尽管小小的照片上拥拥挤挤塞了六七个人,但是父亲文若诚和那艺伎站在角落,似乎自成一个世界,尤其那艺伎,笑的满脸幸福……
  中村英三也不催促含樱表态,而是又笑微微的鞠了一躬:“此处住宅非常清净安全,陈夫人完全不必担心有人会打扰,尽可以安心住几天,等鄙人和百里大帅达成协议,就护送夫人风风光光回锦秋湖官邸。”
  说着他拉一拉身边的王老板,又鞠了一躬:“鄙人先不打扰夫人休息了。”
  然后他向含樱和歪坐在椅子上的百里仲轩点点头,就带着王老板出去了。
  百里仲轩看看含樱的脸色,也识趣的站起来:“小嫂子你歇着,小弟也先告退了。”
  含樱还是没有抬头,百里仲轩耸耸肩,就走了出去。
  出门没多远,百里仲轩果然就看到中村英三和王老板正在院子里等着他。
  百里仲轩脚步微顿,随即带着一脸漫不经心的笑容走过去,拍拍中村英三的肩膀:“中村兄你厉害啊,居然给我大哥又找出个小舅子来。”
  中村英三一脸谦虚的笑意:“二爷过奖了,鄙人只是希望促成我们两国亲善。”
  站在一边的王老板皱了皱眉,轻声开口道:“可是特使阁下,您觉得我们仅仅凭这位不合作的如夫人,还有三心二意的连部长,能与百里大帅达成合作吗?”
  百里仲轩闻言,也饶有兴趣的打量中村英三。
  两人目光逼视之下,中村英三袖起手悠闲的走了几步,然后笑着回头看向王老板:“山田阁下,来到中国十几年,您大概已经好久没看到我们的‘大和之花’了吧?”
  那被称作“山田阁下”的王老板露出一脸怅惘的神情:“是啊,大正元年二月,鄙人离开母国,至今已经有整整十六年没有看到樱花盛开、灿若云霞的情形了。”
  中村英三点点头,看向含樱居住的内室方向:“或许是冥冥中天意,这位夫人芳名中,也有一个‘樱’字。”
  一直没开口的百里仲轩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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