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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江山不负卿_美宁-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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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樱怔了怔:她本来是准备了一大篇话,想今天早晨和百里稼轩说的,犹豫了半个多月才打定一个主意,加之觉得以后和百里稼轩相处的时刻会越来越少,所以昨晚难免放纵了些。不过虽说喝了酒,她可也自信早上能醒过来。哪知道百里稼轩夜里折腾的狠,早晨走的时候估计又轻手轻脚,自己睡着,居然半点也没有听到。
“姨娘,奴婢看您的意思,原本是想昨晚宴请了大帅,今天就让大帅宴请府里众人,不留在咱们惜春轩吧?”塞雪打量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您说,大帅是不是猜到了您的想法,才特意吩咐说他白天很忙,任何事都不能打扰?”
含樱看了塞雪一眼,默然不语。
“那今晚,还让厨房备家宴吗?”塞雪等了等,看含樱不说话,只好又开口问。旁边的顾妈眼中也透着好奇。
“不用了,不然倒像我在玩欲拒还迎的把戏。”含樱低头看着睡衣袖子上的花纹,淡淡的吩咐:“大帅如果猜到了我的意思,倒也不用我多费口舌了。厨房今晚不用准备大帅的饭,以后也不用每天晚上都准备了。”
“姨娘!为什么啊!”塞雪忍了又忍,使眼色给顾妈,本指望她劝几句,可顾妈只是低下头当没看见,塞雪只好自己开口:“这半个月,谁还看不出来府里几位姨娘,大帅最宠爱的就是您?!您为什么非得把这份宠爱往外推?在这宅子里,您往后退一步,就有多少人想挤着踩上来,您不为自己,还不为玉斐少爷吗?!”
含樱依旧不开口,塞雪索性松开扶着她的手,从床上退到地上,跪下:“这里没有外人,顾妈和奴婢一样,都是连公子的人,那奴婢大胆说一句:这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大少爷虽然是嫡长子,可是缺了生母扶持,年龄又还小,将来能不能继承大帅的大业,谁也说不准!玉斐少爷不过比大少爷小两岁,不是正需要您帮扶的时候?而且您在大帅面前说得上话,那连公子处境才能好些啊!您如果以后再跟大帅不冷不热,那大帅会不会迁怒连公子?!连公子只怕会被一直留在西洋,连祖宗的地界都踏不上一步!”
说着,塞雪眼里已经满是泪:“静园四年多,说句不怕雷劈的话,塞雪看着连公子对您呵护有加,奴婢心里还想您为什么不跟连公子在一块?等跟着您回了锦秋湖官邸,见了大帅,塞雪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觉得难怪您忘不了大帅,可是,既然忘不了,为什么不拿出心来好好对待?为什么?!”
“塞雪,你先起来吧,你说的话,我自己也问过自己好多次,”含樱淡淡一笑:“以前是不知道大帅心思究竟怎么样,毕竟那么多房姨娘,有才有貌的、有家世背景的,能给他助力的多得是,我一个教书先生的女儿,以色事人,能帮他什么?所以我躲着,怕想的越多,最后失望越多……”
她下意识的轻轻抚摸自己的衣袖,那里似乎还留着百里稼轩的体温,她的声音也愈加低柔:“这些日子,我确实相信他是真心对我了,也很高兴在这么多女子中,他独独对我最好——越是知道了这样,我才越不想他为难,国家未平,四方仍有战乱,庆军云军,他都需要安抚重用,那梅夫人和五姨娘,于情于理,都不能被他冷落,就是静雅妹妹和七姨娘,背后何尝没有忠心耿耿的老部下在关注着在算计着?我又何必把他困在这小小的惜春轩,让他为难,也让众人嫉恨我?至于玉斐将来……”
含樱顿了顿,看塞雪和顾妈听的目不转睛,就接着解释:“且不说大少爷还小,生母殉国,他又没有任何错误,便是将来他长大了,德行有失,那也是未来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玉斐平平安安的长大,我如果争宠的话,只会给他惹来太多麻烦。”
“几位姨娘掌握的,都是军方的势力。”顾妈突然开口:“现在都说‘实业救国’,奴婢听说东洋西洋的大鼻子小鼻子们,都是变法维新、发展实业才强大起来的,连公子做的就是实业啊!姨娘您有连公子支持,未尝没有势力可以操纵!”
含樱震了一震,侧头看向顾妈,斟酌了半晌:“顾妈,实业救国、变法维新,这些词恐怕不是你能说出来的,是连大哥让你说给我听的?”
顾妈忙摇摇头:“是裕恒祥绸缎庄的王老板,他说给梅子,梅子又说给奴婢听的,奴婢听着,颇有几分道理。”
含樱缓缓摇头:“这位王老板,只怕不是单单做过马贼那么简单的人物,他志向不小。我们以后,对他要多几分小心。”
“他对连公子忠心耿耿。”顾妈小声的咕哝了几句。
“顾妈,你知道夏天南为什么起兵吗?”含樱耐心的看着她,眼神却有些凉意:“夏家也是世代商贾,富可敌国,本来他们和连家在商界,百里家在军政界,同气连枝相互扶持。可不知为什么,夏家突然起了争雄天下的想法,把所有财力都投进去,买西洋武器,请德国军官秘密训练自己的部队,一战而起,让大帅猝不及防之下只能退出曦城,月夫人殉难,我也流落江北……可他们本就是商人起兵,一时之盛,很快就节节败退,五年下来,不但生灵涂炭,夏家也家破人亡……”
顾妈打了一个寒颤,低下头:“姨娘说的是,是奴婢想左了……”
含樱摇摇头:“我最怕的,是连大哥也像你这样想,那他会成为第二个夏天南,连家,也恐怕会成为第二个夏家!”
说到这里,她在床上再也坐不住,掀起被子准备下床:“顾妈,除了裕恒祥,你们和连大哥还有其他联络方法吗?我要写信给他!”
顾妈怔了怔,摇摇头:“连公子怕留下太多联络方式,反倒让大帅疑心,因此除了裕恒祥,就只有官面上与大帅联系的电报了。”
“连公子也是聪明绝顶的人物,姨娘想到的,他未必想不到,姨娘担心太过了吧?”塞雪听了半天,怯生生的插嘴。
含樱听了她的话,不由在坐在床边坐住了:“塞雪说的是,我太心急了,想的也太多了,连大哥比我阅历丰富,这场战乱,他的信息来源也比我多,肯定比我看得更透彻。”
“但愿像姨娘说的那样,连公子能平平安安做个富家翁多好。”顾妈闻言不由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拜。
“顾妈,你下午寻个由头,就说那几个女孩子□□了几天,还是不适合在锦秋湖官邸这样的豪门大宅里做事,每人赏些钱,让那两个婆子领回去吧。”含樱边想边说:“一来我以后应该不会再跳舞,她们好好学舞蹈的孩子,别在这里做丫鬟下人耽误了前程;二来,如果她们是王老板的眼线,那更不能留在我身边伺候!”
顾妈忙点头:“是,奴婢一会儿就去办这件事。”
“嗯。”含樱低头默想了一会儿:“再让梅子去裕恒祥一趟,就跟那位王老板说,我对他给我办得两件差事都很满意,问问他想要什么答谢……”含樱手指缓缓掐住手心,抬头看着前方:“连大哥不在国内,大帅也不好惊动,就让我们,先探探这位王老板的心思到底有多深吧!”
☆、微服出行
中午含樱吃午饭的时候,顾妈果然找个岔子,把六个新进惜春轩的女孩子挨着发作一遍,然后满面羞愧的求见含樱,说自己选人不准,几个女孩子年纪大了,反而不好□□,求含樱放出府去。
含樱看屋里屋外伺候的仆妇听见顾妈这话,脸上幸灾乐祸的多,于是加意抚慰了顾妈几句,依旧把选新人的差事交给顾妈,那些婆子才急忙收了脸上的窃喜,转而带着谄媚打量顾妈——这位三姨娘面前的红人。
下午时候,梅子从外面回来,捧着一匹银红色的云沁纱求见含樱:“姨娘,裕恒祥的王老板说姨娘穿这种颜色肯定好看,求我给姨娘过过目。”
含樱拈起那云沁纱的一角看了看:“我没记错的话,裕恒祥的云沁纱,只有这一种颜色是红的,对不对?”
梅子眨眨眼:“是,还有一种浅粉,不过接近白色了——王老板说,这种纱目前市面上,只剩浅粉,嫩绿和水蓝色了,他觉得浅粉远不如银红大气高贵。”
含樱淡淡一笑:“收着吧。”
梅子看看含樱左右,只有塞雪侍立,于是接着回禀:“奴婢按姨娘的吩咐,跟王老板说他两桩差事办得甚好,问他想要什么答谢,王老板说只要姨娘喜欢这个颜色,他愿效犬马之劳。”
说着梅子睁着有些疑惑的大眼睛:“奴婢再问他,他也不说别的,奴婢只好回来了。”
含樱敛去脸上的笑容:“他已经用这云沁纱说了——锦秋湖官邸如今没有正室夫人,自然没有能穿大红色的,可是,一个不受宠的偏房姨奶奶,就像那浅粉色一样,远不如银红耀眼。”
“他让您争宠?”塞雪脱口而出。
“嗯,偏偏我没这个想法,恐怕要让他失望了,”含樱嘴上说着遗憾,脸上表情却颇为轻松:“看来这位王老板这儿,咱们只好先晾凉他了,连大哥回国之前,料他一个绸缎庄老板的身份,我不理他,他想折腾什么花样也缺乏号召力。过些日子连大哥到了法国,我们想办法跟他联系上再说吧。”
梅子听话的收起云沁纱,接着说:“奴婢刚才从前院回来,被林大娘身边的小丫鬟惠儿——就是前两天带那几个跳舞的女孩子来的小丫头拉住了,她问我姨娘平时有什么喜好,喜欢什么样的下人?”
“你怎么说?”含樱闻言,饶有兴趣的问她。
“我说姨娘喜欢实心办事,不偷懒耍滑的呗!”梅子笑眯眯的答复。
含樱也不禁一笑:“说的好!”随即笑容一敛:“看来想给咱们院子里塞人的大有人在,不过无所谓,等到了明日,大帅不大来惜春轩了,她们应该也就淡了这心了。”
薄暮时分,尽管含樱说过不让厨房准备百里稼轩的饭,塞雪依旧还是让厨房准备好了爽滑可口的小菜点心:“大帅肯定过来,难道您到时候把他拒之门外,让大帅饿着肚子啊?!”
含樱无奈的摇摇头,还没说话,就听院门口已经传来守门婆子的声音:“给大帅请安!”
门开处,百里稼穿一身藏青色的西式学生装,兴致勃勃的进来,看到含樱迎出门,忙扶起她,上下打量了一眼:“今晚不是上山嘛,你换身衣服?”
“大帅——”含樱刚开口,百里稼轩就摆摆手止住她:“有什么话,过了今夜再说。”
说着他抽了抽鼻子:“你让厨房备饭了?我还想带你去吃卓家老铺的鸭血粉丝汤呢。”
含樱心中一颤,想起当年自己去北华大学堂门外的卓家老铺给爹娘家人买鸭血粉丝汤的事,不觉放软了声音:“好啊。”
百里稼轩看她应允,就松了手,笑吟吟的一击掌,就有一个婆子捧着一个衣匣子从外面进来,百里稼轩指指衣匣:“去换上这个试试。”
含樱没多问,笑着点点头,让塞雪拿了衣服进了内室,一会儿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人都不由眼前一亮:她穿了一件白色的中式短款上衣、一条竹青色的百褶裙出来,长发绾成两股长辫子,俨然是一个还在读书的女学生。
“我们坐车去北华大学堂,从那里吃了饭,再去云居山,那山上有个分支叫鹤伴山,我跟你说的看月亮最好的地方就在那儿,开车到山底下,我们骑马上去。”
含樱知道他是考虑自己腿不方便,因此也没有异议,只是微笑地看着他兴致勃勃的计划行程。
当下,由高副官喝令一路上的人回避,百里稼轩也不让塞雪推轮椅跟着,抱起含樱就出了门。
到了官邸大门外,一辆挂着普通牌照的美国产纳什小车静静停在不远处,百里稼轩一手打开车门,抱着含樱到副驾驶位上坐下,然后转身,自己坐上司机的位置:“今天我开车,咱俩也来一回微服私访。”
“外面还不太平吧?”含樱不禁有些担心,八姨娘朱乐珊哥哥朱乐广遇袭身亡的案件还没破,百里稼轩的分量,可是一百个朱乐广也比不了的。
“放心,就算我想完全微服私访,云铸那家伙也会让便衣卫士围的死死的。”百里稼轩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笑着开口:“一会儿要是看到卓家老铺里半铺子人都成了面熟的,你就当没看见吧。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含樱忍不住“噗嗤”一笑:“谨遵大帅令,□□,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孺子可教矣。”百里稼轩哈哈一笑,车子已经飞速的驶了出去。
等到了卓家老铺附近,虽然天色渐晚,这里依旧人声鼎沸,两盏高高的汽灯之下,三三两两学生打扮的吃客,正吃得热火朝天。
百里稼轩把车子停在角落处,也不锁车,就带着含樱下了车,这次他不再抱着含樱,而是牵着她的手,迁就着她的步伐,自自然然漫步向卓家老铺走去。
有吃饭的学生看到他们,尤其脚步不便的含樱,不禁仔细瞧两眼,百里稼轩神色不变,就那么笑吟吟的、珍而重之的牵着含樱的手进了铺子,如同一对最普通的小夫妻。
众目睽睽之下,含樱一开始走的有些不自然,渐渐的,她眼角湿润起来,握在百里稼轩手心里的手,悄悄动了动,反握住他的手。
百里稼轩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对她粲然一笑,指着角落一张桌子:“我们去那儿坐。”
含樱说不出话来,勉强笑着点点头,到了桌边,百里稼轩仔仔细细的给她擦了擦凳子,才扶她坐下,然后扬声招呼:“伙计,一笼小笼汤包,两碗鸭血粉丝汤,有一碗别放香菜!”
“好来您哪——!”随着一声悠长的吆喝,一个机灵的伙计很快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过来:“趁热最香,二位尝尝。小笼汤包还在火上,一会儿就得!”
放好筷子勺子,那小伙计看了百里稼轩一眼,突然挠挠头:“先生,您长得……挺像一个大人物的……”
“是吧?我娘子也这么说!”百里稼轩笑眯眯的回应,还一脸认真的看看含樱,好像求证一样。
含樱掩口一笑,那小伙计竟看得呆了呆,才开口:“这是您夫人?天仙一样,那些大人物的官夫人可比不上!难怪您要坐角落里呢。”
“要不是你说的好听,冲你刚才那眼神,我就揍你!”百里稼轩半开玩笑的晃晃拳头,小伙计嘿嘿一笑:“小的这就走开,二位慢用!”
一会儿小笼汤包也送上来,百里稼轩看含樱很秀气的一口口喝汤,笑了起来:“一会儿看你怎么吃汤包。”
含樱笑嗔他一眼,百里稼轩已经一本正经的夹住一个汤包:“那回看你买这家的鸭血粉丝汤,送你走了后,我就回来吃,后来有一段时间,经常自己过来吃,这伙计大概来的晚,我又出去打了五年仗,所以不认识我……”
似乎验证他的话一般,他余音未落,那个机灵的小伙计又端着托盘过来了:“先生,我们老板说您以前常来这儿吃东西,送您二位两碗酸梅汤。”
百里稼轩和含樱一抬头,果然看见柜台边,一个满脸慈祥的老爷子笑眯眯的冲他们招招手。
含樱觉得自己今晚上特别爱哭,低下头,忍不住眼里又一阵湿热。
百里稼轩谢了那小伙计一声,等小伙计走了,他拿起筷子:“看我给你表演一个怎么吃这家的小笼汤包啊,免得一会儿汤汁把你的裙子弄脏了。”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把汤包移到自己跟前的小碟子上:“这叫‘轻轻提,慢慢移’——”
说着,他俯身就着桌面咬开一个包子的小口:“这叫‘先开窗,后喝汤’。”说完,他真的吸溜吸溜把汤包的汁都吸干净,才一边擦嘴角一边笑着抬头:“把汁抽干净了就能吃了。”
含樱悄悄抹抹眼睛,笑着学他的样子:“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喝汤……”
百里稼轩忽然握住她的手,笑着一低头,把她手里那个吸干净汤汁的包子“啊呜”咬下去,含含糊糊的开口:“好吃。”
周围响起年轻人一片善意的笑声,含樱低下头,那一刻,心里暖暖的,全是温柔……
☆、此夜山中唯你我
百里稼轩和含樱两个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喝完了鸭血粉丝汤汤,吃几个包子,再喝酸梅汤。夜色渐浓,店里的食客慢慢少了许多。
等最后盘子里只剩下不多的几个小笼汤包时,百里稼轩刚扬扬手,铺子里的小伙计已经拿着一个荷叶蒲包过来,熟络的给他们包好汤包,收了钱。
百里稼轩伸出手扶起含樱:“慢慢走走?”
小伙计瞪大了眼睛,满是惋惜的看着含樱一瘸一拐的和百里稼轩挽手出门,等他们到了门口,才拍拍脑袋,跑过来热情的开口:“先生夫人等一等,夫人走路不方便,我帮你们拦辆黄包车吧!”
夜色中,黑色的纳什小汽车已经无声无息的滑过来,在百里稼轩三人面前停下,百里稼轩笑着看看小伙计,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你们家的粉丝汤和包子都好吃,人也好。”
小伙计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看一身便装,但是身板挺拔、掩不去军人气质的高云铸下了车,恭谨的拉开后排车门,请百里稼轩和含樱上去。
等那汽车的尾灯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小伙计发现不远处的角落里,两辆挂着锦秋湖官邸牌子的汽车发动引擎,缓缓跟了上去,他呆了一会儿,听到老掌柜吆喝自己收拾桌子,才有些怔怔的往店堂中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真是大人物吗?”
车厢里,百里稼轩笑着对专心开车的高副官开口:“还以为你们会挤进去满屋子人,装模作样喝汤呢!还好,知道不来碍眼。”
高云铸附和的笑了一声,随即收了笑容,用一贯严谨的语调汇报:“梅夫人和七姨娘在府里设宴,招待二爷和各位姨娘,美利坚国的汉密尔顿先生也受到邀请,携夫人和副手一起参加晚宴。”
“谁邀请的汉密尔顿?”百里稼轩轻快的声音有些沉了下去。
“好像是梅夫人出面的,不过汉密尔顿先生前几天除了拜见大帅外,曾去游览过汇泉山庄,并且在那里遇到过谢总参谋长,两人有短暂交流。”
百里稼轩沉默了一下,含樱也静静不语:显然,梅夫人和七姨娘谢琳曦,都有可能是邀请美国特使汉密尔顿参加这场锦秋湖官邸家宴的人。
百里稼轩初平战乱,国内还有议会纷纷反对,国外又有列强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如果能得到美国的大力支持,那无疑将稳定军心民心。这位代表美国政府前来谈判的汉密尔顿特使,显然是各方势力争夺的对象。
“梅夫人对汉密尔顿的说,大帅临时有事去了凤凰山基地,天色太晚,可能无法及时赶回来。”高副官继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向百里稼轩汇报:“因为汉密尔顿夫人也出席宴会,五姨娘又执意带六姨娘一块去看大鼻子洋人的模样,所以临近傍晚时,梅夫人干脆通知各房姨娘都去招待汉密尔顿夫人。”
“不管他们,我们去鹤伴山。”片刻之后,车厢里响起百里稼轩的一声吩咐,高副官不再说话,但车速明显加快了。
到了鹤伴山脚下,松涛隐隐,风鸣阵阵,时近晚春,天气倒也不算冷。此时夜色中已经一片漆黑,只有隐隐的山林间,偶尔有山寺的灯火若隐若现。一轮圆月洒下来,松林中一条石板小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向山上蜿蜒而去。
百里稼轩和含樱下了车,立刻有等候在山下的侍卫牵了一匹白马过来,将缰绳递给百里稼轩。侍卫的身后,几名骑士牵着马,默默的向百里稼轩和含樱俯首行礼。
百里稼轩先是拿大氅给含樱披上,然后把含樱抱到马上,自己跟着翻身上马,吩咐一声:“山下等候,不用跟上来!”
说完他挥鞭一抽,白马立刻沿着石板小路向山上跑去。
一路寂静无人,跑了约一袋烟的功夫,山形渐陡,白马的蹄声也缓了下来,百里稼轩也不催马赶路,只是揽着含樱,由着马儿漫步前行。
“上一回去鹤伴山还是半年多前,和夏天南的战争即将结束,我回到曦城,本来想去云居山看看给你和月华修建的月含宫怎么样了,后来走着走着,就发现了这个地方。”
含樱沉默了一会儿——如果自己五年后没有突然回来,那就和正室夫人任月华一样,是民众口口相传的贞妇节妇,或许,在百里稼轩脑海中的印象也会永远年轻美好。哪怕他完全把持了议会,放眼天下,但每每遥望云居山,心里都会惋惜吧?
偏偏老天爷像是跟两个人开玩笑,自己大难不死,拖着瘸腿回来了,有幸知道百里稼轩对自己的心意,也很尴尬的成了百里稼轩的一个软肋,让许许多多别有用心的人可以肆意攻击。
“含樱,我很高兴,你活着回来!”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百里稼轩用下巴蹭蹭她的头发,低低的开口。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接近山巅的一块颇为平整的坡地上,隐隐有潺潺的流水声从另一侧的山崖边传来,百里稼轩一勒马缰,白马知趣的停下。
“来。”百里稼轩先跳下马,又伸手把含樱抱下来,一直走到崖边,两人眼前登时豁然开朗:脚下曦城万家灯火,像点缀在夜空中的一串串碎宝石,十五的明月照耀下,城墙的轮廓也隐隐约约如起伏的走兽;抬头看天:澄空万里,丝丝缕缕的薄云从明亮的圆月中依依不舍的飘过,又被晚风吹向远方……
山崖边有块大石头,像天然的座椅,百里稼轩把大氅下摆铺在石头上,然后轻轻把含樱放下,自己也坐在她身边,两个人静静看着远处。
“看那儿——”百里稼轩突然指指斜上方一个影影绰绰的黑影:“是一株松树,不知在悬崖上长了多少年了,山崖上土薄,它的根都有一半露在外面了,可还是向上长,长的生机勃勃——我到过山顶,山顶光秃秃的没有树,那棵松树,就是鹤伴山上最高的树。”
含樱沿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能依稀看到一个树冠如盖的大树影子,枝桠的最高处,似乎已经能够到山顶。
“现在看着那么孤零零的一棵树,可是,你要是白天上去看,就能看到它树身上缠着一棵葛花藤,藤上还开着花,映衬的松树一点都不寂寞。”
“藤生树死缠到死,树死藤生死也缠——”含樱在他怀中打了个寒颤:“听说葛花藤特别霸道,会把树给缠死的。”
百里稼轩笑笑:“那个松树特别壮,而且很奇怪,葛花藤虽然开着花,但是长得并不泼辣旺盛,就那么秀秀气气的,松树才不会被它缠死呢!”
含樱不说话,两个人都沉默了,含樱在百里稼轩怀里,仰首看着天空,百里稼轩也随之抬头望天。
“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众举头看!樱儿,这乱世九州,就需要一个让万众举头追随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含樱指指天上:“你看,云总缠不住月亮,太薄了,随时会被风吹走,咱们坐了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有几块云被吹散了,可是月亮还是挂在天上,不缺新的云来缠它……”
“嗯?”豪情壮志的百里稼轩听她一说,忍不住笑着打趣:“听你说月亮,怎么那么像引来送往的行云飞絮呢?”
含樱听他自比迎来送往的青楼女子,也不禁一笑,笑过了,两人又默默的依偎着,似乎不约而同想在这悄无人烟的地方永远待下去。
夜色渐浓,夜风愈冷,山路上,远远传来了故意加大声音的脚步声。
“云铸?”百里稼轩沉声开口。
“大帅!属下在!”高云铸的声音从十几米外传来:“时间不早了,因此属下冒昧,上来看看大帅有什么吩咐。”
“冷吗?”百里稼轩低声问怀里的含樱。
含樱抬起头,一双清水般的眸子似乎吸纳了圆月所有的光芒,盈盈如暗夜的宝珠,她凝视了百里稼轩片刻,缓缓低下头:“妾身有些冷了,请大帅垂怜,和妾身回府吧。”
“云铸你先下去吧。”百里稼轩没有回头,只是用大氅把含樱包得更严实了一些。
草丛那边安静了片刻,马靴咄咄,渐渐远去了。
“妾恋君如云缠月,君怜妾似月照云。”不知过了多久,含樱望着那被晚风吹得越来越远、撕扯的越来越薄的云彩,轻轻开口:“不管云吹了多远,总被月亮照耀着的。”
“可月亮希望云缠着它!”百里稼轩咕哝一句,很快清清嗓子,声音已经冷静理智不少:“今天早晨就是准备和我说这个吧?”
含樱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我如果一视同仁,你也可能会被欺负。”百里稼轩似乎想开玩笑,但声音有些涩:“锦秋湖官邸里,好几房姨太太可都是能文能武,就是一个林飞仙,你估计也打不过她。”
“姨娘们大多出身军人世家,难免都会些防身功夫,”含樱喉咙也发紧:“不过,他们的父兄把女儿妹妹嫁进官邸,肯定是希望大帅宠爱,不受冷落的。”
“玉斐还小,要是一直被朝梅管教着,和你可能不亲。”
“玉斐能平平安安长大就好,何况有大帅明察秋毫,他不会走上邪路的。”
百里稼轩沉默了片刻:“你希望玉斐将来做什么?”
含樱似乎瑟缩了一下,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影响儿子一辈子的命运,可是,想了半天,她还是只能回答:“我只希望玉斐平平安安。”
百里稼轩看着她:“好,玉斐和彬斐一直兄友弟恭,感情很好,将来,应该是彬斐很好的助力。”
含樱的手不自觉捏紧了大氅的下摆,听到百里稼轩的话,心里似乎松一口气,又似乎被捏的更紧了。
百里稼轩似乎犹豫了一下,声音软了几分:“也罢,孩子长大,自会有自己的想法,我保他平平安安长大,将来,我有一口气在,也不会眼看着他们兄弟阋墙,闹出前朝‘九龙夺嫡’的乱子来。”
含樱没说话,但是向他怀中偎依了一下。
“以后每月逢三,我会到惜春轩。”
“嗯。”
“别的时间有事,就让人去书房回禀我。”
“嗯。”
“以后不用常去给朝梅请安叙话,不过有家宴的时候,给她几分颜面。”
“嗯。”
“有委屈了,或者后悔了今天的安排了,就告诉我。”
“嗯。”
“樱儿,你……还想说什么吗?”
“连大哥考察回来,让他专心做商务上的事吧,他不适合做其他的。”
“好。我不会让他碰别的,只要他愿意经商,捧他一个富可敌国又如何。”
“嗯。”
“还有什么?”
含樱觉得心里堵得厉害,却只是摇摇头,百里稼轩长长的叹息一声,一手握着她的腰,一手按住她软软的头发,深深的,深深的吻下去。
含樱仰着头,全心全意的回应……
夜风吹过,把两人的衣襟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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