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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江山不负卿_美宁-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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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飞仙回过神来,懒懒的开口:“我又没入大帅的心,又没有娘家实力,要不然怎么办?就这么看着呗!”
  汪嘉惠也沉默了,暮色,渐渐笼罩住飞仙阁,灿烂的晚霞,把飞仙阁映的如同着了火一样,发散出绚丽的光芒……

  ☆、一年风雨又逢春

  飞仙阁的这场闲聊,如同锦秋湖官邸许多角落里的窃窃私语一样,似乎都没有传进惜春轩,打扰那里的宁静和愉悦。
  作为贴身丫鬟跟了含樱四年多的塞雪,惊讶的发现,这位一直即使笑也只会浅浅笑的主子,如今居然也有孩子气般朗朗笑出声的时候。
  ——自从百里稼轩来过、并且披心沥胆的对含樱说出那番长长的话后,含樱就如同初春的柳枝,从萧瑟中泛出了新绿。
  百里稼轩似乎也变了一个人,他几乎每天忙完公事之后,都到惜春轩,或者留宿,或者吃过晚饭后再离开。含樱身体虚弱,打了两天营养液后开始能进一些流食,他晚餐时也就笑吟吟的陪着喝粥。含樱一天晚上做梦哭醒过来,他就让塞雪等都远离卧室守夜,自己在内室陪着。
  含樱请求百里稼轩把江心安葬在夏氏家族的墓地,隔了一天,百里稼轩就带着黄副官他们拍的墓地照片来给她看——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无原则的满足含樱的要求,表达自己的爱护。
  而含樱,对着照片痛哭了一场,这场哭像夏日积攒了许久的一场雨,把她心头的尘埃淤塞冲洗干净,哭过之后,她本来已经接近消耗干净的精神,居然焕发出了新的力量。
  她配合克里斯蒂安医生的治疗,会在百里稼轩来时与他相对而笑,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脸上也常常带着淡淡的笑意,美好的如同一个梦境。
  塞雪默默的关注着主子的变化,她在心里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自己的主子,不完全是一个深闺之中见血就晕的柔弱女子,她在血色战场中面对招降毅然跳进过蓬江,她曾经在避居静园、身有残疾的情况下杀过威胁到七姨娘谢琳曦生命的侍卫;至于江心的死,似乎也在她哭过一场后,就深深的埋在心里。
  日子一切都在好转,唯一让塞雪有些疑惑的是:含樱似乎把惜春轩当成了一个封闭的小天地。
  她开始治疗后,七姨娘谢琳曦、五姨娘汪嘉惠和六姨娘林飞仙都陆续差人送来礼物,她一概不见,下人接了礼物,她也不安排回礼;即使四姨娘陆静雅差人送来补品,她也一样处置;
  百里稼轩提出给惜春轩增加仆妇人手,她推脱过段时间再加人;
  连百里稼轩提到让玉斐过来给她伺疾,她似乎心动了一下,很快也婉言拒绝了……
  就这样,除了百里稼轩,其他各房的主子,都被她屏蔽在外,而百里稼轩,也默许了她的做法。
  转眼间,七八天过去,含樱能下地,拄着拐杖自己走路了,这天早晨,她由塞雪搀着在后院花丛中慢慢散步,看着满园明媚的月季花,含樱突然问塞雪:“还有几天月圆?”
  塞雪想了一下:“今天初八,还有七天吧?”
  含樱点点头,不再说话,她凝神看了园中的月季半晌,指着几株半人多高的花开口:“挑几个会种花的仆妇,把那几棵大的月季都移到凉亭那边,具体的位置我一会儿画给你——大帅一般不来后院,你们也不用特意告诉他。再让梅子去库房,给我挑几批浅颜色的缎子或者纱,白色、银灰都可以。”
  “姨娘是要裁衣服?”
  含樱微微一笑:“回头告诉你。”
  当天傍晚,百里稼轩还没过来,梅子就带着一个婆子捧着两个盘子过来请含樱过目,里面盛了十几种浅色缎子——她现在已经被提为二等丫鬟,因为大丫鬟云竹回家养病一直没过来,惜春轩暂时只有塞雪一个一等大丫鬟,梅子这个新晋的二等丫鬟,自然而然也有了一些机灵的仆妇去讨好。
  含樱从里面选了几样,没有吩咐做衣服,而是给了几张图,让按要求裁成长短、大小不一的尺寸再送过来。
  第二天刚蒙蒙亮,塞雪就指挥几个仆妇,按含樱的要求把那几株月季花疏落有致的移到凉亭边。
  等伺候百里稼轩吃了早饭出了惜春轩,含樱带着塞雪又来到花园,这一次,她试着自己走动几步,塞雪送开手,有些担心的看着她久病之后,脚步比之前更不稳定。
  不过含樱却兴致不错,她挪了几步后,忽然转头笑着看塞雪:“位置差不多——塞雪,你说,我还能跳舞吗?”
  塞雪诧异的长大了嘴巴,看她虽然含笑,却一脸正经的样子,不禁指指她的腿,期期艾艾的开口:“您……您的腿……”
  含樱难得俏皮的眨眨眼:“所以才想办法啊——”她顿了顿,看塞雪依然一脸的不相信,忍不住笑笑:“放心,我也跳不了难度大的,只不过一个心愿罢了,我在学校的时候,学过一点舞蹈,那时大帅还一直说想看呢,可惜,战乱之前,因为我爹娘刚去世,没有心情跳舞,战乱之后,腿就残了……”
  “姨娘您吩咐什么,奴婢都一定办到。”听说含樱是为了给百里稼轩表演,顿时高兴的眉开眼笑:“姨娘,您总算愿意争宠了,您看这些日子,其他房不都上赶着来巴结……”
  含樱嘴角带了一丝笑,想了想:“我不知道能不能行,所以先帮我瞒着大家,嗯,这些日子叫梅子和顾妈陪我练习吧。”
  塞雪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低下头心里有些不得劲:刚回锦秋湖官邸,她就被梅夫人安排过来的云竹处处压一头,好容易云竹出了惜春轩,短短几天的功夫,又冒出来一个小丫鬟梅子。
  含樱看看低着头的塞雪,无声的叹口气,柔声开口:“我想练习舞蹈,肯定大半时间都得在后院里,你是我最贴身的丫鬟,需要帮我管理院里仆妇,还要在前面给我打掩护,所以才让梅子和顾妈陪着我啊。”
  塞雪脸上立刻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含樱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几年的小姑娘,摇摇头:“塞雪,你是我最亲信的,这院子里不会有任何人越过你去,刚极易折,月满则亏,有时候让一步,才是惜福。”
  “嗯!”塞雪用力的点点头,可是,看她依旧灿烂单纯的笑脸,含樱只能也微微一笑。

  ☆、竹叶

  从月季花园回去,刚刚走到正屋门口,含樱和塞雪就有些意外的看到昭阳楼梅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湘语正带着一个小姑娘,站在竹帘门口。
  含樱眼神暗了暗,脚步略停,湘语已经看到她,俯身蹲了下去:“给三姨娘请安。”
  “起来吧。”含樱靠在塞雪身上,缓缓挪过去。
  “惜春轩几次波折,下人们散了不少,听说三姨娘现在还没添人手,湘语奉我家夫人之命,给三姨娘送过一个丫鬟来。”湘语站起来,低眉垂眼的回话,脸上连一份笑意都欠奉。
  “上次梅夫人不是已经赏赐了云竹过来吗?”塞雪看一眼含樱,硬邦邦的开口问,她知道经过几次交锋,现在自己的主子和昭阳楼的梅夫人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既然人家的丫鬟连一个笑脸都懒得摆,那自己也没必要客气:“怎么又往我们这里塞人?怎么着?云竹姐姐的病还没好?还是不准备回来当差了?”
  “云竹病已经好了,不过她脑子愚笨,性子又粗鲁,几次惹姨娘生气,让我们夫人也着实不快,”湘语僵着脸,背书一样开口:“因此我们夫人给她寻了户人家,昨天已经出嫁了。”
  “出嫁?!”含樱和塞雪都吃了一惊。
  “回姨娘的话,蒙夫人恩典,奴婢的姐姐已经给庆军十一团的何团长做了第六房姨太太。”湘语身后那个俏丽机灵的小丫鬟福了福身:“奴婢竹叶,今年十一岁,被夫人指派到姨娘这里,以后还请塞雪姐姐多多提点。”
  含樱看着这个曾在昭阳楼见过一面的小丫鬟,一时有些恍惚:像云竹这样的大丫鬟,一般来说到了年纪,主子都会旁敲侧击的问问她的心意,然后帮她指一个精明能干的管事,或者还了卖身契,从外面找个小铺子的少东家,嫁过去做管家娘子的,没想到几天不见,云竹就已经被梅夫人送给何勇做了姨太太——是惩罚云竹监视自己不利?还是告诉自己:她不屑于用自己使唤过的人?
  “我们夫人虽然最近着了时气,卧床休息,可这府邸内院大事小情,大帅还都是委了我们夫人处理的,就是七姨娘,也不过替我们夫人跑跑腿罢了,怎么?三姨娘是觉得我们夫人不能管这惜春轩,因此不想留下这个丫鬟吗?!”
  云竹和湘语是一块长大、一起当差的姐妹,这次云竹被匆匆嫁走,湘语湘灵难免都物伤其类,这会儿看含樱迟疑,忍不住语气也冲起来。
  “你这是跟主子说话的语气吗?!”塞雪冲湘语一瞪眼睛。湘语也昂着头,愣愣的看着她。
  “我这边现在不缺人,先把她带回去吧,过几天我需要用人的时候再说。”含樱摆摆手,示意湘语不用再多说,扶着塞雪往内院走去。
  “求姨娘收下奴婢!”那小丫鬟竹叶突然扑过来跪下,伸手想拽含樱的衣摆,又停住手:“奴婢家里有个弟弟还在念书,全指望家里供养,姐姐嫁人了,就只剩奴婢能帮老子娘给弟弟挣上学堂的钱了。”竹叶哀哀的抬起头,一双圆圆的眼睛里满是乞怜:“姨娘若是不缺人使唤,奴婢愿意做院子里的洒扫丫鬟,或者服侍塞雪姐姐的小丫鬟,绝不踏进正屋一步!”
  “竹叶!起来!”湘语脸色铁青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你跟我回去,看夫人能不能给我们做主!”
  竹叶摇摇头,看含樱不说话,又在原地跪着转了半个圈,向塞雪磕头:“塞雪姐姐,我姐姐在家的时候,常跟我说塞雪姐姐对姨娘最是忠心耿耿,虽然性子直率,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心肠最好的。就让奴婢当您屋里的小丫鬟吧,您日夜看着,奴婢要敢有一点妨害姨娘的心思,您只管把奴婢打死!”
  塞雪看着那楚楚可怜的小姑娘,不仅心动了动,再看看含樱,含樱微微揉一下额头,说到:“你姐姐刚出嫁,你爹娘难免伤心,你先回家陪你爹娘几天,过了十五,就到塞雪的屋里当差吧。”
  “谢谢姨娘!谢谢塞雪姐姐!”竹叶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来,可怜巴巴的看着湘语:“湘语姐姐,竹叶年纪小不懂事,您看在我姐姐曾和您一个屋住过的份上,别生竹叶的气……”
  湘语看看已经挑帘子进屋的含樱和塞雪,脸上有些下不来台,可听竹叶可怜巴巴的说完,心又一软,终于什么也没说,跺跺脚转身就走!
  竹叶忙委委屈屈的跟在后面。
  “姨娘,这个竹叶倒是比云竹会看眼色,也知道做小伏低。”客厅里,塞雪一边接过侍立的小丫鬟捧的热茶,轻手轻脚的端给含樱,一边笑着开口。
  “嗯。”含樱呷了一口茶,刚才在月季花园里的好心情已经看不出来了。
  “奴婢倒不是稀罕有人服侍,”塞雪看她的脸色,不自觉咽口唾沫,把手放到背后摆了摆,示意当值的小丫鬟退出去,等屋里只剩她和含樱了,才开口:“奴婢只是觉得,只要咱们院里还有空缺,梅夫人肯定会想办法塞人进来,咱们与其收一个摸不着底细的,还不如收一个这样知根知底的,何况——您看刚才竹叶那番话,她姐姐给梅夫人买了那么多年力,最后却被梅夫人当成人情,随随便便就送给那个何团长当偏房,只怕竹叶心里对梅夫人也有怨言呢。等她来了,咱们慢慢收拢,没准就能成咱们自己的人……”
  “你能想到这个,昭阳楼那边会想不到吗?”含樱倚在沙发上,看塞雪一眼:“想到了,还会送这个竹叶过来,只怕早就打好了什么主意。而且这小姑娘刚才既知道不顾湘语的劝阻自己陈情,达到目的后,又能接着给湘语赔罪,让湘语对她生不起气来,这份眼色,只怕比她姐姐还要略胜一筹呢。”
  塞雪不禁一怔。
  含樱缓缓开口:“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是竹叶,昭阳楼也会塞其他人过来,大帅毕竟还是让她主管内院,对她抚慰有加,再说你是这院里的大丫鬟,身边也应该有伺候的,所以我才点头让她进来伺候你——此外还有一个缘由:如今这世道,男人免不了三妻四妾,你性子直率,我真怕将来把你嫁出去,你少不了吃暗亏,既然这样,那不如先安排这个小丫鬟到你身边,你看着她、管教她、能识破她的心眼,那起码也算有些长进了,将来你嫁人我也放心些。”
  “姨娘!”塞雪粉面绯红,跺脚娇嗔:“您说什么呢?!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您一辈子!”
  含樱看她害羞的样子,不仅心情一松,笑着挥手:“去去去,有孝敬我的心思,还不如赶紧去催梅子,问问我昨天要的绸带都做好了吗,做好了赶紧给我送过来!”

  ☆、绸缎庄的老板

  梅子跟着塞雪来见含樱的时候,却是两手空空,眉头微皱。
  “怎么了?还没做好吗?”含樱微微有些惊讶,又不是裁衣服,只是按长度和宽度裁一些带子,应该不复杂吧。
  “回姨娘的话,昨天您吩咐的样式和颜色都做的差不多了……”梅子轻轻看塞雪一眼:“不过刚才听塞雪姐姐说了姨娘的用途,奴婢大胆,觉得这些料子还是不太合适,听说今年外面有的绸缎铺子里新进了一种叫‘云沁纱’的料子,还没太有人见过,质地轻盈,颜色淡雅,又结实耐用,是不是更合适一些?”
  含樱看看塞雪,塞雪俏皮的一吐舌头——显然这丫头想摆摆自己才是第一贴心人、有消息最先知道的身份,所以一时嘴快告诉梅子了。不过,含樱对梅子说的那种“云沁纱”还是比较感兴趣:“从哪儿能买到这种云沁纱?现在市面上多吗?”
  “回姨娘,听说这种云沁纱是为了推荐给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到端午节的时候用的,现在才四月,大的铺子里只是刚进了货,还没有开始往各府里送货,所以知道的人应该不多,”梅子稍顿了顿:“听说东大街的‘裕恒祥’绸缎庄,就有这种新货,他们家老板也想孝敬给姨娘看看。”
  裕恒祥!含樱脑子里立刻闪过连昊然说过的话:“你有事就让人到东大街一家‘裕恒祥’绸缎庄留话,我到欧洲每个地方一落下脚来,都会发电报和裕恒祥的老板联系……”
  犹豫了一下,含樱点点头:“那让裕恒祥的人下午送过来,我看看吧。”
  梅子脸色不动,恭恭敬敬的点头:“是,奴婢告退。”
  中午刚吃过午饭,很多人都开始休息的时候,梅子果然引着一个矮矮胖胖、四十岁上下、满脸和气的男人,带着一个清秀干净的小伙计前来求见。
  “小的是‘裕恒祥’绸缎庄老板,贱名王德福,给如夫人请安。”那王德福一跨进门槛,就忙含笑拱手。
  “王老板客气了,起来吧。”含樱看看这个满脸是笑,浑身市侩气息的男子,实在不相信就是他在接到自己的一张纸条后,就干净利落的设计车祸,把小丫鬟玉红撞成重伤,没法去给暗地里的真正主子报信。:“我不过想看看衣料,还让王老板亲自跑一趟,实在麻烦了,请坐。”
  “不麻烦不麻烦,能跟咱们大帅府做生意,我们‘裕恒祥’祖上生烟啊!”王老板半个屁股坐在梅子搬过来的小杌子上:“这种云沁纱是小号砸了大价钱,从南洋那边进的货,不瞒您说,小号就指望今年端午节的时候能讨各位夫人小姐的喜欢,小赚一笔——从这批料子进回来啊,小人就悬了心,您也知道,这几年咱们曦城都是流行颜色鲜丽的料子,这种云沁纱太单薄了,就怕夫人们都不认……
  如夫人您先过过目,要是您能看上眼,那这云沁纱今夏肯定大火啊……”
  那王老板说着说着,口沫横飞,似乎已经看到滚滚财源入手的样子,就差兴奋的手舞足蹈了。
  侍立在含樱身后的塞雪看着王老板的样子,忍不住眉眼弯弯,掩嘴微微一笑。
  王老板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冲着塞雪嘿嘿一笑:“失态了失态了,让姑娘见笑了。”说着他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把身后小伙计捧得一个托盘端到含樱前面:“这几种颜色,小的看着,是各有各的好,不知能不能入了您的眼。请您过目。”
  塞雪忙接过盘子,放在含樱跟前花几上,只见盘子里是珠灰、银红、珍珠白、浅粉、嫩绿、水蓝六种颜色,料子轻薄如水,一阵风吹来,盘子里的云沁纱竟随风轻晃,顿时安静的颜色翻出月华般的光芒,活色生香,看得人目眩神迷。
  “真好看!”一声轻轻的喟叹从塞雪口中发出。
  含樱看着也颇为喜欢,挑出珠灰色递给梅子:“拿给针线房看看,这么轻薄的料子,能不能裁好。”
  “是。”梅子接过云沁纱,俯身行礼后退了下去。
  “王老板请稍座等等。”含樱客气的开口。
  王老板忙拱拱手:“如夫人客气了。”
  “王老板是曦城人?听口音不太像?”含樱一边看着其他的颜色,一边看似无意的寒暄。
  “小的是淮南人,家里父母都去世了,薄有资产,小的看曦城繁华,十年前就来在这里开了一个绸缎铺子,看能不能谋点富贵。”
  “哦,那可以其他兄弟姐妹?”
  “回如夫人的话,小的还有一个弟弟,和小的感情很好,不过我这弟弟是个洋派的先生,最近去欧洲游学了,从他上船,小的就一直悬着心,还好老天保佑,昨天小的刚接到消息,说是他一路风平浪静,很安稳。”王德福坐在杌子上,满脸带笑的欠着身子说话。
  “家里有人挂念,想来您弟弟知道这份心意,在外面也会加倍保重身体的。”含樱微笑着开口。
  “可不是!不过我这弟弟也说了,家里人也得好,他在外面才能安心。”王德福搓着手,笑呵呵的接口:“我跟他说家里一切都好,让他安心游学,可他非说不能亲眼看见,就是觉得不放心,您说说,有这么迂腐的人吗?真是读书读傻了,哈哈。”
  含樱轻轻一笑,抿一口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屋里安静下来。
  半晌功夫,梅子带着那珠灰色的云沁纱回来:“姨娘,针线房的仆妇们都没见过这种料子,看着都爱不释手,本来还担心不好裁,没想到这料子韧性很好,请姨娘放心,可以裁出任何样式。”
  “那把这珠灰色和珍珠白两种颜色各留两匹吧。”
  王老板忙起身:“好好好,回头马上把这两匹送过来,您放心,今夏市面上,绝对见不到这两种颜色的云沁纱了。”
  看满屋子人都一脸惊讶的样子,王老板呵呵一笑,一直精明和善的脸上竟隐约透出几丝胸有成竹的豪迈来:“谁不知道如夫人是大帅心尖子上的人,膝下又有二少爷,这分量举足轻重。小的不自量力,是个贪图富贵的,日日夜夜就盼着能背靠大树好乘凉呢,今日能见到您,小的祖上烧香啊,货卖与识家,咱们这就算认识了,以后小人保证倾心尽力,供给如夫人的东西都是独一份的,如夫人如有需要,也请尽管开口。”

  ☆、买人

  送走裕恒祥的王老板,含樱算算日子,离月圆不过还有六天时间,等不及针线房把新的云沁纱裁好送过来,她直接让梅子把之前用绸缎做的彩条拿来。然后叫塞雪出去召集了上下仆妇宣布:月季花园里的几株异品月季刚刚挪移位置,主子安排了梅子和顾妈亲自照料那几棵花,其他人都不能擅自过去。
  等仆妇们领命散去,含樱就让塞雪在客厅坐镇,自己悄悄由梅子、顾妈扶着,去了后院的月季花园。
  “王老板昨天传过话来,说一定要见姨娘一次,姨娘一直和塞雪姐姐在一块,奴婢没来得及请示,所以奴婢才擅做主张……”梅子一边扶着含樱走,一边轻声请罪。
  含樱点点头:“他也是受连大哥所托。”想了想:“你们知道这位王老板的来路和底细吗?连大哥怎么认识他的?”
  梅子有些茫然的摇摇头,顾妈忙接口:“奴婢倒是听奴婢当家的提过一次:这位王老板好像原来到口外当过马贼,人很是精明,在当地抢富户甚至抢官府,后来惹急了官府,就调了大军围剿他们。再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认识了连公子,也不知道连公子怎么说服了他,他就收了口外的马贼摊子,到曦城做起了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已经来了快十年了吧,现在‘裕恒祥’也是曦城数的着的大绸缎庄了——所以今天梅子领他进来,说姨娘想看衣料,奴婢瞧着,上上下下倒是都没有怀疑的。”
  含樱沉思了一下:“今天他一再说,想谋个富贵,只怕还不是想规规矩矩做生意人的,只希望连大哥能拿得住他……”
  主仆三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后院的凉亭边。
  含樱站定了,看着月季花:“我的左腿不方便,走路能不摔跤就不错了,想正常跳支舞肯定没指望。所以我才想动点心思,借助这绸缎和月季想想办法……”
  她把自己想到的一一说出来,梅子和顾妈对望一眼,都有些没大有信心,不过还是按着含樱的吩咐,借助凉亭边的地利用绸缎帮她固定站好,再轻轻攀扯月季花枝,将她绸带固定的下半身遮掩住。
  含樱轻轻哼着《阿细踏月》的曲子,试着挥动双袖比划了几个动作,一会儿工夫,额头就已经一层薄薄的汗,她颇为失望的停下来:“不行,腿有点撑不住了,多年不练,动作也僵硬了。”
  “姨娘别着急,先歇歇。”顾妈忙拿着手绢给她拭汗。
  含樱一边心不在焉的接过帕子擦着汗,一边看着凉亭琢磨,眉头越皱越紧,梅子忍不住劝:“姨娘,实在不行别弄了,那云沁纱给您做衣服也很好看啊,而且,您只要有心,就是给大帅煮碗莲子粥,也会把大帅的心拴在咱们惜春轩的!”
  含樱笑而不语,索性拖着左腿去凉亭那边转悠开了。
  梅子和顾妈相互看看,只能静静待着。
  “要是找人……把姨娘托起来……”顾妈有些迟疑的开口建议。
  含樱先是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顾妈说的是个办法,我原来不想惊动太多人的,不过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梅子,你明天出去一趟,就说去‘裕恒祥’给我再选衣料,看能不能让王老板帮我物色六七个会跳舞的女孩子,口风紧的最好。”
  “是,奴婢明天一早就去办。”
  “顾妈,等这些女孩确定下来,就找个人牙子,你带着领进来,就说我觉得惜春轩有些缺人了,想从外面挑几个清秀机灵的丫鬟,所以让人牙子送进人来看看。”
  “选丫鬟一般都是管家娘子们的差事……”顾妈有些为难的看着含樱。
  含樱摊摊手:“没办法了,我总不能大变活人,把那几个女孩子变进来,反正现在都知道我恃宠而骄,不见外人,就这样吧,估计也不会有人敢上门来问的。”
  “这倒是。”顾妈闻言也忍不住笑:“奴婢昨天去大厨房看我妹子,那边的婆子们还都拉着我问:‘三姨娘受了这么多磋磨,现在连各房买好、送来的礼物都不回礼,是不是打定主意以后自成一体,就把大帅留在惜春轩了?’”
  话说完了,顾妈才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不仅暗自揣揣,有点不安的看看含樱。
  含樱手抚着一株粉红娇嫩的月季花,怔了一会儿,才笑着点头:“说的真好,和几年前的我想的一样。”
  说完,她自顾自继续练起跳舞的动作来。
  不过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塞雪已经一溜烟跑过来,在花园门口就轻声叫:“姨娘!姨娘!刚才高副官差人来说,大帅已经回府了,先去听雨楼处理几件公文,一会儿就过来和姨娘一块儿吃晚饭!”
  顾妈和梅子忙将绸带从含樱腿上解下来,看她已经香汗淋漓腰酥腿软,顾妈赶紧背朝她蹲下:“姨娘,让奴婢背您回去吧。”
  含樱也顾不上推让,让顾妈背着,梅子和塞雪两边扶着,一溜烟回了惜春轩正屋。
  刚刚去盥洗室梳洗了一下,换上居家的衣服,守门的婆子那儿已经响起了“大帅过了垂虹桥了”的通报声。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概因为下午出汗的缘故,含樱倒比前几天多喝了半碗粥,百里稼轩顿时眉开眼笑:“今天谁熬得粥?有赏!”
  塞雪笑嘻嘻的下去,一会儿工夫,就领着一个婆子上来,磕头领赏,谢主子恩典。
  “今天梅姐姐那边的湘语丫头带过一个小丫鬟来,说云竹病好之后,梅姐姐已经赏给何勇做第六房侍妾了,所以把云竹的妹妹,叫竹叶的,打发到我这边来当差。”等那婆子接了赏钱下去,含樱一边用调羹搅着稀粥,一边貌似不经意的开口。
  “云竹的事我知道,”百里稼轩沉吟了一下:“何勇毕竟是一员虎将,又是汪老爷子的爱将,前几天在你手里折损了几个手下,他也只是找我请罪,说自己识人不明,差点把江心这个女匪娶回去,还连累你受伤,心中不安,我也抚慰了他几句。”说着,百里稼轩故作轻松的口气:“他折腾了这么多天,也没把看中的美人娶回去,朝梅另赏给他一个,倒也情有可原。”
  含樱慢慢喝着粥,低低“嗯”了一声。
  “至于朝梅送过来那小丫鬟,你要不愿意见,直接送回去就行。”
  “塞雪是一等丫鬟,身边一直没有个服侍的,那小姑娘说想去塞雪身边服侍,我就答应了。不过想到她姐姐刚刚出嫁,所以让她回去陪她爹娘两天,过几天再来当差。”
  “一切都依你。”百里稼轩还是笑吟吟的样子。
  “惜春轩人手少了一半,各房都想着给我往里头送人,不过,我想让顾妈找人牙子,先看看外面有没有清秀干净知规矩的丫头,买几个进来当差。至于管事的妈妈婆子,当然还是按府里的规矩,请梅姐姐和琳曦妹妹商议了,给我安排过来。”
  “选你喜欢的进来就好,起码知道护主子的。”百里稼轩有些不在意的开口。
  一旁侍立的顾妈和梅子悄悄换个眼神,知道有了百里稼轩这句话,找跳舞女孩子的事就算过了。
  “十五那天,大帅有什么安排?”含樱给百里稼轩夹一筷子竹笋,微笑着问:“在府里设宴吗?”
  “我想单独带你去云居山,有处地方,特别清净,月色又好。”百里稼轩笑着看含樱:“你觉得如何?”
  含樱轻轻摇头:“谢大帅好意,不过妾身大病初愈,不想走远,大帅如果有时间,那到那天,妾身就在后花园摆一桌席,谢大帅这些日子的爱护吧。”
  看她如此说,百里稼轩倒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爽朗的笑起来:“我还以为抛下府里众人,只带你出去,你会不愿意,得好好说服你呢,没想到……”
  含樱脸色不禁一红:“大帅另有安排,那妾身听命就是了,何必取笑妾身!”
  “没有,没有,听你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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