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绮丽江山_华风-第3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地位、权力已经尽收囊中。我自小在刘家长大,受你们庇护和照顾。但从此以后,你我各自东西,地分南北,天涯海角,两两相忘。”说罢,将手中的名折递给他,决绝地道:“给你!”
义隆接过名折,这是他朝思夜想的东西,此刻握在手中,心却被掏空了一般。他胸口一阵气闷,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急忙用手捂住了嘴,缓了一缓,揣测着问道:“云儿,你从此以后,会永远离开我?”
绮云毫不犹豫,用力地点了点头。义隆猛然抬头,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如果,我不要这个名折,你会留下来吗?”
“义隆,这份名折对你是权力、是自由。你筹谋了那么多年,怎么会放弃呢?况且,义符和义真因你而殒命,我又怎么会留下来?这宫殿虽然富丽堂皇,却令我喘不过气来。你是天生的王者,刚毅果决,心机似海,你很适合那个位子。”绮云沉缓地答道,悲凉之意尽显。
义隆上前一步,攥住绮云的肩膀,一字一顿地道:“多年来,我韬光养晦、苦心经营。既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实实在在地拥有你……”
绮云决绝地打断了他的话:“义隆哥哥,这是云儿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是高高在上的南朝皇帝,将来会名垂史册,不再是小时和我相濡以沫的义隆哥哥。你想要的已经到手了,我身上的毒也已经解了。我们再也不用纠缠,我要去该去的地方了。义隆,我们……后会无期。”
此刻,义隆明白过来了,就算是登基为帝,手握实权,拥有天下,但也有一些是自己永远无法拥有。
他的身体经过调理,旧疾很少发作了,但此刻熟悉的疼痛从心尖丝丝溢出,一点一点渗到他的四肢百骸……手足再没有力气。他的手放开绮云的肩,后退了一步,低声问:“云儿,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一早。”绮云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好,我明天送你。”义隆从唇齿间挤出的每一句话似耗尽他所有的力气。绮云低低地回道:“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你每天都很累,而且你的身子不好……不要来送了。”
第二日,天未亮,绮云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袱,腰束长绫。出了绮兰殿,便见到义隆的清瘦的身影隐在暗色中,七月的天,他的身上竟似寒露深重,脸色苍白,嘴唇微青。原来,义隆担心她不告而别,竟在绮兰殿外等了半夜。
他望向她,轻声道:“我送你一程。”
她无声点头。
如此,他送了一程又一程。
直至快出建康城,她望向北方说:“不必再送了。”
义隆轻抚着她的鬓发,轻声道:“等我这边一切妥当了以后,我会派人接你回来的。你好好爱护自己,你回来的时候,一根头发也不能少。只这一次,下次再见,我绝不会放手!”
第133章 温凉怀抱
出了建康城,至长江边上,墨川和文武公子正等在那里。一行人上了船后,轻舟如箭一般射出,到了江北登岸,立即有人牵上几匹马上前。
墨川吩咐道:“墨琪,你带吟雪先回朝影宫。等我讯息再行事,不得轻举妄动。”
两人驾马,往北而去。绮云感觉坐下良驹与之前骑过的马都不同,稳便飞速,身子如在云端。下马歇息时候,她手抚马身,见手上竟是红血,心中不禁大惊,脱口而出道:“这是汗血宝马?”
墨川点头答道:“正是。”
他们二人一路上很少歇息,日夜策马飞奔。绮云疲累困顿之极,但兀自还在强撑着。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头有些晕,身子渐渐不稳,快要掉下马时,不想掉入一个温凉的怀抱。
墨川坐在她的身后,扶住她的腰,她才没有掉下马。绮云身子一僵,正要挣扎,却听到耳边一个淡漠地的声音道:“你想掉下马去粉身碎骨吗?”
绮云依言与墨川共乘一骑,另一匹马则似有灵性一般,没有人鞭策,不紧不慢跟在后头。两人无话,绮云只感觉呼呼的风声从耳旁掠过,鼻端还有淡淡的菊香萦绕着。
绮云起初身子很僵硬,离了墨川有些距离,但是这样强撑了没多久,困乏上身,眼睛也迷迷糊糊,慢慢地似进入梦乡。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墨川揽入怀抱,两人之间竟无间隙,不禁耳热面红地挣扎了下马。
附近有一条溪流,两人蹲下身洗了洗脸。绮云见溪水清澈,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不禁拍手乐道:“今天的饭食有着落了。”
于是,她从树上掰些细树枝,拿在手里。墨川不解地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绮云答道:“等会儿,我下到溪水中负责赶鱼,你那这些细枝可以扎鱼,我们就有午饭吃了。”
墨川嗤笑一声:“用得着那么费劲吗?”话未说完,他的手一抬。绮云眼前一花,只听见几声“扑哧”的声音,溪中几条鲫鱼浮在水面上。
绮云把鱼打捞上来,见几只鱼的鱼腮处皆插入一枚琅花暗器,鱼还是鲜活的,却像被麻醉一般动不了。她暗想这手真是漂亮,抓了鱼,架火烤了。
墨川看着手中黑黢黢的烤鱼,眉头微蹙了一下。绮云笑道:“宫主,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在外面勉强用一点儿吧。”
墨川将鱼放在鼻端闻了闻,赞道:“嗯,闻着还不错。没想到你竟还会烤鱼,你这一手是向谁学的?”
绮云听了,手上一滞,避而不答,只是嫣然一笑:“这很重要吗?你有的吃就好了。”
汗血宝马日行千里,绮云困顿时,墨川将她抱在怀里,为防她睡着,逗她开口说话:“你知道,柔然这次派出的大将是谁吗?这个人,你还和他会过一面。”
绮云撑着困倦的双眼,问道:“是谁?我怎么可能认识柔然胡人?”
“记得并州的擎香楼吗?第一次我在擎香楼里见到你时,有一个胡人听你奏曲,想要拿住你,带你去北疆,那个人就是柔然可汗大檀的侄儿於陟斤。这次南下的骑兵主帅就是他。”
“原来是他!那个像个铁塔一样的胡人。”绮云想起来了,那次是和墨川第二次见面,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的身手和暗器,美得似仙人白玉,不可方物。
绮云为这个巧合震惊了,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那胡人似个铁塔笨熊,为她的琴声倾倒,此人竟是柔然骑兵的主帅?
二人骑马经过一个市镇时,绮云嚷道:“墨川,停一停,快停一下。”
墨川无奈,只得勒住马缰绳。马还未停稳,绮云便跳下来了,走至一家卖琴的店铺中,一眼瞅见了店中墙上正中间挂着的一把琴。那琴通体雪白,大小只有普通的琴一半。
绮云手指着那琴道:“掌柜的,那张琴拿下来,给我瞧瞧。”
那掌柜赶忙取下琴,递给她,并恭维道:“姑娘好眼光,这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名为断弦。”
绮云拨了一下琴弦,音质优美,声音铿锵有力。
“就是它了。”绮云抱了琴,疾步转身离去。
“你还没给我银子,我的琴……”掌柜气急败坏地追出去。他话音未落,一锭金子准确无误地抛在他的柜台上。
墨川问她:“你要买琴做什么?”
绮云来不及和他多说,又拉着他到了一家成衣铺,以最快的速度买了一件月白男式长衫。并走到里间,挽好发髻,换好衣装,走出店铺时,已经一位翩翩佳公子。
墨川看着她的装扮如同那天在擎香楼抚琴时的样貌,心里有些明白,凉凉地嘲道:“上了战场,谁会注意到你?杀声震天,谁又听得到你的琴声?”
绮云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战场中喊声如雷。就算於陟斤认识我,他怎么能听到我的琴声呢?”
一路上,绮云边骑在马上,边苦苦思索着这个问题,侧首间,瞥见冷清孤傲且身手非凡的墨川,心生出一个主意。
七月里的草原,蓝天如洗一望无垠,低缓的山坡绵延至草原的尽头,茫茫绿海之中开放着火红的芍药、金黄的丝菊、湛蓝的马莲花。阳光透过白云的缝隙,像千万支金箭,射向草原。微风带着草的清气,轻轻地拂过绿草的梢头。白色的鸟儿起起落落,在绿海中啄食。草原上呈现出一种宁静的气息。
忽然间,大地震颤如雷声隐隐,宁静被打破,惊起白鸟拍翅飞往苍空。鼙鼓擂动,仿佛是远古巨人的怒吼,千乘万骑踏着鼓点而来,在地上滚起阵阵尘沙,如一道道黑色的铁幕席卷而来。
柔然,乘拓跋魏立国时,也迅速发展,逐渐形成了一个东起外兴安岭、西至阿尔泰山、北括贝加尔湖、南到大漠的强大游牧帝国。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柔然一直是拓跋魏北方最主要的敌人。北魏明元帝深恨他们一经杀伐冲击,必作鸟兽散,不久又集合起来,复又进攻,追捕他们十分不易。所以,下令贬称他们为“蠕蠕”,意为爬虫之意。
第134章 初败柔然(1)
四面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
安分了十年的柔然可汗大檀得知魏国明元帝拓跋嗣去世,新皇登基,不禁大喜。于北魏始光元年率六万骑兵杀入云中,大肆屠杀掳掠吏民百姓,并攻陷了北魏从前的旧都盛乐。
拓跋焘闻讯大怒,亲自率领轻骑兵,三天两夜从平城赶到了云中。大檀毫不示弱,派自己的侄子、大将于陟斤领兵对抗。
魏兵漫山遍野,如潮水涌至。鼓角雷鸣中,兵士们在马上疾驰着,口中大声呼哨,以助军威。旌旗招展,剑戟如林,柔然和魏国两军骑兵对垒。稍后只见红旗招动,大军分向左右,一根赤黄色蟠龙九旄大纛高高举起,万余铁骑扈驾精兵簇拥下一骑当前,却是拓跋焘亲临督战。
他一身紧身绯红骑装,金色的铠甲泛着耀目的光芒,身姿英气俊致,浑身气度迫人。犹如旭日东升,熠熠生彩,让人不敢正视!
于陟斤见了魏帝的伞盖,立刻下命进围,铁骑层层包围,共五十余重。魏国将士见柔然军依次排列,严如壁垒,如同铁墙,直逼皇帝马首,皆有些惊恐失色。
拓跋焘纵马而立,领军在魏军之首,神色沉静威严,薄唇紧抿,眼神锐利如刀锋。魏国骑兵见少年皇帝如此安然镇静,军心方才安定下来。拓跋焘吁了一口气,缓缓将剑横在当胸,正欲拔剑而出。每一个人都紧张肃穆地看着敌阵,将士们身下的战马不安地马蹄刨地,跃跃欲出。
不料此时,空中传来一阵铿锵有力的琴声,那琴声渺渺,似离的很近又似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琴音钻入每一个人的耳中,让人无法避开,婉转柔美又似刚强坚韧,清粹冷冽如白露含光。
所有的军士都不由自主地循着那琴声望去,只见不知何时五十重的包围圈中,竟然有两名白衣男子并绺而行,缓缓进入人们的视线。眼前情景如此诡异,又如此神奇,令所有的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痴痴地看着。
联袂而来的两人一个白衣胜雪,光华耀目,一个月白衣衫,淡雅出尘,宛若一双白凤翩然而至。两人偶偶私语,一人手揽着另一个的腰间,宛如情人般亲密,又似知己般无隙。那月白衣衫的少年怀抱通体雪白的断弦琴,纤手轻抚琴弦,边弹边歌:
“西方有佳人,皎若白日光。被服纤罗衣,左右珮双璜。
修容耀姿美,顺风振微芳。登高眺所思,举袂当朝阳。
寄颜云霄间,挥袖凌虚翔。飘飖恍惚中,流盼顾我傍。”
两人两骑似乎离得很远,可是又仿佛一瞬间来到两军阵前。
“是云清!”拓跋齐、安颉等人皆惊叫出声。
拓跋焘闻声全身一震,耳中作响,嘴里发苦,正是他朝思暮想、无时或忘的绮云。见她那熟悉的身影依偎在墨川身旁,陡然间,锥心般的疼痛扩散到全身五脏六腑,什么身处险境,什么如敌深渊,皆抛之脑后。转瞬,神志又清明起来了,她来了!如果今日不能突出重围,在这里和她同生共死,人生倒也是快意。
“美人,是你!”随着一声惊呼声,一个铁塔般的柔然大将手握铜锤,骑马列队而出,他便是柔然的主将于陟斤。
于陟斤见绮云一身月白衣衫,发髻挽起,清俊少年模样。拨动琴弦,琴音歌声熟悉,不禁想起来那年在并州的擎香楼,月夜下初见美人的情景。如今打败魏国皇帝胜券在握,心中自是得意,不想美人不约而至,忙上前招呼。
“将军你好!三年不见,您竟然还能记得在下?将军别来无恙?”绮云悠然问候,眉眼弯弯,嘴角含笑。
她的笑容让于陟斤移不开眼睛,他直着脖子问道:“美人你不知道,并州一别,本将军什么时候忘记了你?我回了草原后,几次派人去并州打探你的下落。今日你出现在这里,你是上天派来助我一臂之力的吗?”
几年不见,那于陟斤居然记得她的模样,对她念念不忘。于陟斤只道上天派美人前来助阵,可是却不知眼前的倾城丽人却是夺魂双煞。
“这里正在打仗,危险的很,我带你离开这里。”一别三年,他的汉语流利了不少。说着,于陟斤策马走近绮云,两柄铜锤安放在战马上,另一只手欲拽绮云的手。
绮云后退一步,眼中寒光一闪,一枚琅花直击他的咽喉。他急忙偏头避过,琅花从他的脸颊插过,划出一道血痕。绮云抽出腰间束的琅花长绫,甩至他的面门。于陟斤一愣,迅速反应过来,身子一低,避开她的长绫。
转眼看她的长绫又至眼前,于陟斤双手举铜锤,紧紧地夹住长绫。绮云欲抽出手上长绫,无奈于陟斤力大无穷,一手握住了长绫的尾端,一步步把她拉至跟前,口中嚷道:“美人儿,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蒲团般的大手眼看就要抓上她的肩膀,绮云一个轻盈闪身,避开他的手掌。她明眸流转,顾盼生辉,娇嗔道:“将军好本事!不过,要抓到我才算是真英雄!”说着飞身弃了长绫,转身向魏军阵前奔去。
于陟斤见她姿色撩人,心里正痒痒的,见她转身而逃,哪里肯轻易放过,手持铜锤向她追去,铁塔般的身躯奔跑起来却也迅捷。绮云身姿轻巧,但她并不使十分力,只在于陟斤跟前忽近忽远地跑着。两人在两军阵前,一个在前面奔,一个在后面追,这情景着实有些滑稽。
不知不觉,绮云奔到了拓跋焘的跟前,飞快地朝他使了个眼色,做了一个口型“佛狸,快!”拓跋焘身随心动,弓弦上已搭上了三支羽箭,待于陟斤奔至阵前,绮云猛然低头。拓跋焘看准时机,立于马上,拉满弓弦全力射出,眉宇间是傲然无匹的气势。
在绮云脑海中浮现的是,在白云山竹屋前的院子里,拓跋焘三箭如一线射中靶心,第三箭把木靶击得粉碎。绮云跳起来拍手雀跃不已,拓跋焘温柔地回视她:“只为了有能力保护你!”
第135章 初败柔然(2)
于陟斤感觉一阵风袭来,躲避不及,一支箭插在他的肩膀。他顿觉不妙,倏然停下脚步,紧接着拓跋焘的第二支箭射中他的前胸。他低头看了一瞬,咧嘴笑了,不曾想拓跋焘的第三支箭已经到了,一箭命中他的眉心。他铁塔般的身躯像后倒去,大地震动,尘土翻飞。
绮云舒了一口气,脚步收缓。不料,于陟斤在倒下的同时,使出全身所有的力气,将右手的铜锤向绮云投掷了出去,铜锤如流星赶月般至绮云的身后。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拓跋焘手握弓弦,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绮云的后心要被铜锤击中。拓跋焘瞪大了眼睛,目瞠欲裂,屏住了呼吸。他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只感觉心仿佛也停止了跳动。
眼看绮云在劫难逃,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白影快如闪电一般把绮云扑倒在地,铜锤重重地击中了那人的右肩。与此同时,尘土飞扬阻了众人的视线,只听见传来骨骼脆裂的声响。
拓跋焘看得清楚,是墨川扑在绮云身上,奋不顾身救了她,两人倒地,如两只白凤掉入尘土。他反应过来,心跳得如擂鼓一般,手心尽是冷汗。他定了定神,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他来不及下马查看,冷声喝命一旁的豆代田:“豆代田,你带着我的卫队好生护住他们两个。你用你的脑袋担着他们的安全,不得有误!”
“是。”豆代田拱手应道,挥手示意拓跋焘的近身卫队上前,把绮云和墨川紧紧地护在圈中。
“其他的将士们跟我冲!”拓跋焘大喝一声,当先策马扬鞭,冲入柔然军阵。魏军见柔然主将已死,皇帝身先士卒。顷刻间,军鼓猛起,锽箭如云,魏国骑兵纷纷投向血海。
绮云抬眼看去,拓跋焘一马当先,冲入敌阵。一支银枪上下翻飞,如蛟龙出海,浑身散发着坚毅刚勇之气,如战神下凡。草原上烈风吹起他的绯红披风,如一团火在燃烧。
绮云收回目光,低头看视墨川,只见他面如金纸,双眼紧闭,嘴角还有血丝溢出,尘土中有几口殷红的鲜血。
自认识他以来,从没有见过他如此狼狈。他两次受伤都是因为自己,此刻见他模样,也不知是生是死。绮云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察觉他原本温凉的身体渐渐转冷,不禁泪如雨下。眼泪滴落在墨川的脸上,忽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道:“我还没死,灼华,你哭什么?”
绮云闻声,抹了抹眼泪,见墨川的凤目微微睁开,正凝视着她,隐隐有些光彩。
“你还活着!太好了!”绮云喜极而泣,只觉得此刻他冷清的言语如同天籁一般悦耳动听。她用力抱了一下墨川的肩,他发出“嘶”的一声痛呼,绮云吓得连忙缩了手,“我弄疼你了?”
“没事,只是右肩的骨头碎了。你不用担心。”墨川淡淡道,似伤口不是长在他的身上,说着他举目看向前方战场。
拓跋焘所到之处,柔然骑士连连逼退。他们首将殒命,群龙无首,似乎没有料到魏军如此的凶悍,军心涣散,立时自乱阵脚。魏国将士见状,更加士气鼓舞,拼了命地向前冲,气势如虎似龙。柔然骑兵纷纷溃散,如同开闸的洪水不可收拾,大量柔然人落马,为奔马踏成肉泥。
大檀可汗见此情景,又惊又恐,匆匆召集了亲扈烧毁草庐营帐,带着手下的骑兵就往北遁逃。
后人史书上记载:柔然纥升盖可汗大檀闻魏太宗殂,将六万骑入云中,杀掠吏民,攻拔盛乐宫。魏世祖自将轻骑讨之,三日二夜至云中。纥升盖引骑围魏主五十余重,骑逼马首,相次如堵;将士大惧,魏主颜色自若,众情乃安。纥升盖以弟子于陟斤为大将,魏人射杀之;大檀惧,遁去。
战事已了,魏军大获全胜。
到了夜间,全军安顿下来,军营中生起篝火。拓跋焘将自己的王帐让给墨川和绮云住,让人在对面重新搭了一顶帐篷。
军医给墨川配好了药,欲上前为他包扎,被他冷厉的眼色给止住了动作。墨川下巴微抬:“云清,你来给我上药包扎。”
“我?”绮云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不会……”
“你是我文武殿的公子,连伺候我都不会吗?”墨川皱眉反问道。绮云只得磨磨蹭蹭地上前,欲解开他的腰带。墨川一记凌厉的眼风扫向那军医,喝命道:“你杵在这里干什么?你给我到帐外候着,不许有人进来。”
那军医身子一抖,脑子不用反应地出了帐,乖乖地站在帐外,为他们把风。
帐内无人,绮云为他除了外袍,拨开他丝质里衣的衣领,露出肩膀大片雪白的肌肤,泛着温润的光泽,手指触及之处细腻光滑,微有凉意。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忙定下心神,细心为他上好药,为他包扎起来。绮云的手法并不纯熟,几次都碰到墨川的伤。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墨川微皱了皱眉,面色却丝毫不变。
等包扎完了,绮云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墨川淡淡地说道:“下次手法熟练高明一些,不要再碰到我的伤口。”
绮云闻言一惊,自己以后要日日为他敷药包扎吗?但他是为了救自己,自己动手伺候他也是应该。于是,陪笑道:“这是第一次,难免紧张了些,下次不会了。”
墨川微颔下首,神情有些愉悦,“伤在右肩,我整个胳膊都不能动了,我还没有用左手吃饭的本事。”
“啊,宫主的意思是吃饭也要我喂?”绮云皱眉问道。
正说着,帐外传来阵阵议论,声音似有些压抑,但北方英豪嗓门嘹亮,依然清晰可闻:“也不知那朝影宫主伤势怎么样了?”
“我们去看望他,会不会惹那宫主不高兴?”
“我们是不是让云清给我们引见一下?”
……
听了外面的声响,墨川秀眉微蹙,面有愠色。绮云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掀开帐帘,出去一看原来是拓跋齐、安颉、尉眷等人在帐外徘徊。
绮云抱拳施了一礼,温言道:“原来是各位将军,云清有礼了。”
第136章 欲语还休
他们看她出来了,面露喜色,上前围着她争相道:“今天总算见到你们宫主真面目了,真是……”安颉啧啧赞道。
拓跋齐看着绮云,有些诧异道:“云清,我记得你以前长的不是这个模样。”
“是吗?”她眉毛上挑,“是变丑了,还是变美了?”
拓跋齐答道:“你以前皮肤黑黑的,隐在人群中只怕找也找不到。现在真是美……”
安颉道:“你们朝影宫的人怎么个个都这么好看?是不是有什么灵丹秘方?”
绮云这次也是作男子的打扮,但没有掩饰她的如雪肌肤。众人以为她有什么灵丹秘方,忽然变得貌美惊人。
绮云不愿意对自己的容貌多纠缠,“没什么秘方,我本来就是长这样。将军们有什么事吗?”
北方鲜卑族人性情豪爽,心直口快。拓跋齐等人把手上的东西拿出来,对她殷勤地道:“我们看你们宫主的身手真是了得,仰慕不已。我们几个烧烤了羊肉,想给你们尝尝。”
绮云接过,点头向他们道谢,目送他们离开。
此时,对面的新搭的帐篷内走出一行人,中间是一个绯红的身影。众人簇拥着,他却寂寥冷清,似遗世独立于雪山之颠。此刻,他也看到她了,他顿住脚步,目光穿过重重人影,与她纠缠。
所有的人和物都不见了,好像万事万物只剩下他们俩。那眼光像一张网,密密把她罩着中间,逃不脱挣不开。眼光中各种情绪,有思念,有渴望,还有很多看不懂的……
绮云见他撇开众人,移步朝自己走来,一阵心慌,忙拿了羊肉掀帘入了帐篷。
见她神色异样,墨川问道:“你手上拿了什么?怎么像是丢了魂似的?”
绮云没有答话,把手上的羊肉放在案几上,默默地拿好小刀,一小块一小块地切好,为他放在碗里。墨川也不客气,伸出左手用小银刀扎起,优雅地送到嘴里。一个切一个吃,帐内气氛古怪的压抑。
光线一暗,一个人掀开帘子进来,颀长挺拔的身影给人有种压迫感。绮云看了一瞬,撇开目光,低头切肉。
墨川欲站起身来,拓跋焘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示意他不必多礼。
“宫主,这里还住的习惯吗?”拓跋焘温言问候。
“还好,多谢皇上。”墨川的语气清清淡淡,波澜不兴,示意拓跋焘请坐,“这是别人送的上好的羊肉,皇上也要用一些吗?”
“也好。”拓跋焘一撩锦袍,坐了下来。
“云清,给皇上切一点,让皇上尝尝。”墨川吩咐道。
绮云点点,拿了小刀细细给拓跋焘切了一小块,递给他。因离得近了,她见他眉宇间冷峻清舒,温暖明黄的灯光,笼在他身上泛着丝寒意。
“只吃肉,没有酒怎么能行?”拓跋焘拍了拍手,侍从进来听候。拓跋焘命他拿来两坛好酒。
烛光之下,二人一杯接一杯地对饮。
墨川忽道:“还记得第一次见皇上的时候,是在洛阳的菜馆里,转眼又过了一年多。”
拓跋焘抬碗的手忽地一滞,缓缓道:“如何不记得?第一次见宫主,朕以为惊见天人。”
“皇上说笑了,墨川本就一平常之人,天人之说羞煞墨某。”墨川答道,忽话题一转,笑问:“那天,我还见与皇上与一个美貌女子在一起,说是先帝为河南王祝寿派去的女官,长得和云清一模一样,不知此刻她现在何处?”
此言一出,拓跋焘和绮云都惊愕地看着墨川。
拓跋焘面色一丝苦痛闪过,转瞬如常道:“她,不是什么女官,是黄龙国的灼华郡主。据说,她随宋国的宜都王,去了南朝都城建康,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哦,原来如此。”墨川微微一笑,“听说宋国发生惊天巨变,权臣徐羡之等人废少帝迎新皇。后又派杀手,暗杀了少帝和庐陵王刘义真,也不知那灼华郡主能不能躲过此劫。”
“但愿她吉人天相。”拓跋焘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眉眼中掩不住内心的痛楚。
绮云冷眼瞧去,见拓跋焘压抑的痛苦和墨川莫可名状嘴角的浅笑。忽然明白了,墨川是故意的!
绮云怒了,不再沉默,开口道:“听说那灼华郡主为人良善,吉人天相。就算是遭逢大难,她也能安然无恙,两位就不要挂心了。宫主,你还是操心自己的伤势吧。”说罢,又切了一块肉,“啪”的一声甩在墨川面前的盘中。
墨川愣了愣,讪讪道:“本宫御下无方,让皇上见笑了。”
第一次见绮云微怒,小小女子气势凛然,不容轻慢。拓跋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说道:“你这个文武公子倒有些意思,他当初在平城,也帮了朕不少忙。”
墨川抿了一口酒,岔开话题:“说起在洛阳,墨川得到了河南王的款待,也有劳皇上的引荐。只是,没想到河南王正当盛年,却被人谋害,如今可有凶手的线索?”
说及河南王被害,拓跋焘的眸光一暗,摇头道:“没有,凶手下手狠辣,做得天衣无缝。其势力似乎深不可测。不过,他们再怎么狡猾,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早晚会被朕揪出来,连根拔起。此次,柔然骑兵来攻,幸得二位来相助,你们朝影宫又为魏国立了一功。”
“朝影宫多年受皇室的庇护,这是我们份内之事。”墨川谦让道。
“朕从小便听父皇说起过,他少年时因为与先帝生了嫌隙,离宫出走,路遇杀手,幸得朝影宫的帮助,才逃脱杀身之祸。后来,父皇与尊父结为兄弟,父皇对当年的恩情没齿难忘。”
墨川听他说起父辈的往事,连声感慨:“当年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