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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丽江山_华风-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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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丽江山/绮血时代》作者:华风

简介:

版本一

      金戈铁马,烽烟四起,唯美张扬的时代
  身为质女的她,远离故国,四海飘零
  与命中的他,相逢相知,怎奈何乱世情劫,聚散离合
  身不由己,卷入了四个并立国家、五大家族争霸天下的漩涡
  风流名士,绝世美男,复仇王子,与她爱恨纠缠
  九州动荡,波云诡谲;世事如棋,步步成局
  他为她,守护如画江山;她为他,青丝一夜化成霜雪
  百转千回,十载风云,她与他能否携手共筑江山,俯瞰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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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旷世情缘,一种刻骨相思,一曲烽烟骊歌……

版本二

      史上显赫家族的创始人,
      却又寂寂无名的女子,
      会经历怎样的惊世传奇? 

      她有倾城倾国之仪容,
      有七窍玲珑之心肠,
      绝世美男同她叱咤风云,
      名家公子视她红颜知己,
      复仇王子与她爱恨情仇,
      少年英主为她称霸四方。

      终抵不过命运多舛,世事纷乱,
      故国将她放逐,
      爱人将她抛弃,
      知己离她而去,
      仇人把她幽禁,
      天下因她倾覆。

      庙堂之上,江湖之远,
      战场之中,宫闱之内,
      皆刀光剑影,血色氤氲。
      历尽百转千回,
      是谁不离不弃,
      又是谁错身而去?

      血泪与真爱的纠结,
      智慧与权谋的际会,
      他们的命运紧紧交织。
      在铁血时代中
      构筑绮丽江山
      一段不忍听闻的绮血传奇……



 第001章 高台坠影

    雕梁画栋,饰以丹青绮绣,汉白玉所筑的高台之上,有美一人迎风而立。

    她遥望天际,见天边霁云散去,蓝天如洗,淡淡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微闭了双目,感受微风吹在身上的畅爽,深吸了一口气,鼻端闻到淡淡的花香。

    台榭之下,是一片如海的桃花林,花开如霞落似雪。风过处,粉红的花瓣漫天飞舞,转眼飘零落地,带着凄楚的美。

    她冷冷清清地对身后的女子道:“紫梦卿,今日,我必须从这里跳下去吗?”

    紫梦卿启口,声音略带喑哑:“你装疯卖傻多时,骗了王上不说,还抢夺了我的孩儿。我日日提心吊胆,没有一日能睡得安稳。你既然已经疯了,王上问起,说你是自己摔下去的,也怨不得别人。”说着,上前迈了一步,咬牙道:“所以,你,必须死!”

    她嘴角微微扬起,“你终于变得聪明了些,你这个想法很对。不是今天,也会是明日。总之,有你无我,有我无你,你终究要除去我这根心中的刺。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有缘。我临走之时,容我再吹奏一曲,以作告别。希望我们,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那紫梦卿思虑了片刻,点点了头。她手执横笛,放在唇边,悠扬凄清的曲调流泻而出,带着些许淡淡的忧伤,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站在紫梦卿身后的宫人渐渐都被这曲调打动,眼中似有不忍之意。

    桃林中小径,渐行渐近,出现了一个玄色锦袍男子疾步的身影。

    她回首,对紫梦卿浅浅一笑:“我若死了,你一定会给我陪葬。我若有幸活着,你必定,生不如死。不妨,你我拭目以待。因为……你从未获得过王上之爱。”

    紫梦卿脸色一白,目光森寒,“你……”

    未等紫梦卿伸出手去,她从高台上纵身一跳,衣袂翻飞,银丝飘舞,如阳春三月白雪落下。那个玄色的身影转瞬飞奔至高台,伸出手臂,惊恐地大叫:“不!”

    她仰面坠落,眼望着他圆睁的双眼,粲然一笑,身下一片殷红。

    一切都已过去,一切都将开始。

    她醒来已有三天了。

    她记得刚醒来时,眼睛所看的皇宫装饰极其奢侈富丽,室中陈设无一不繁复精致,满屋金黄玉碧的装饰让她的眼睛有些不适,一切让她感到既陌生且不安。眨了眨眼睛,她感觉身子很疲劳,似乎睡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身边是一个叫芳瑶的宫女近身伺候她。

    坐在梳妆台的镜前,她被自己的容颜震惊了。铜镜中的脸没有血色,苍白似玉,淡粉的唇如零落的花瓣。一头银发,披散及腰,柔软像丝缎,如雪似霜。雪白的脸映衬着银色的发,如妖似魅。

    她的手一寸一寸抚上头上的银发,手微颤抖着,对镜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芳瑶近身侍立,唏嘘道:“娘娘受宠于王上,紫妃妒忌,便下毒暗害娘娘,结果害得娘娘一夜白头。好在王上并不在意,反而更宠娘娘了。于是,紫妃便对娘娘下了狠手,把娘娘推下高台。娘娘昏迷了好长一段时间,到今儿才醒来。”

    她心头一惊,抬眼看着芳瑶,询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芳瑶一边轻柔地为她梳理发丝,一边答话,言语中透着小心:“娘娘的满头乌发变成银丝是在半年前。而这次您昏迷,整整七日。王上已经将紫妃打入冷宫,幽禁起来,她再也害不着您了。您以前受的苦,王上都替您讨回来了。”

    她有些愕然,皇宫中王上只有一个,而妃子太多,没想到她竟然会成为嫔妃争宠的受害者。她有些不可置信,可是身上的伤痕和满头的银发,又令她不得不信,她不知是该伤痛还是应该庆幸。

    呆愣了半晌,她对芳瑶说道:“我想去看看紫妃。”

    “娘娘不可。”芳瑶脸色有些白,连连摇头。

    她回头审视着芳瑶,轻声道:“我去看她,只是想问问,她为什么这么恨我入骨,三番四次地要至我于死地。这为何不可?”回首之间,梳子挂住了她的长发,头皮一紧,她不禁眉头轻皱,轻啧出声。

    芳瑶反应过来,慌得立即跪下,连连磕头请罪。

    她弯腰伸手扶起芳瑶,和声问道:“你很怕我?”

    芳瑶点点头,转瞬又摇摇头,战战兢兢地答道:“自娘娘昏迷不醒,皇上盛怒,将惜颜殿里的宫人全部处死。奴婢是从别的宫调过来,每天近身服侍娘娘。奴婢怕,是因为宫里规矩极严,奴婢们没有不怕主子的。奴婢不怕,是因为娘娘如此容貌又和蔼可亲,奴婢便不觉得害怕了。”

    她见芳瑶答话时嘴上说不怕,实则害怕得发抖。惜颜殿中,宫女宦官人数虽多,可个个悄然无声,殿内安静宁远。她估摸在这皇宫之中,宫规森严冷酷,怠慢大意不得。

    她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丝笑,笑容萧索凄清,“你起身吧。你也是人,我也是人。从今往后,在我这里,在没人的时候,你不用自称奴婢。”

    芳瑶闻言,有些不敢相信,看她微笑着点头,方才低头应了,起身行礼,依旧手握玉梳帮她细细地梳头。芳瑶见自己的主子如此宽宏待人,掩不住内心的欣悦,话语自然轻快起来:“娘娘笑起来真好看,您应该多笑笑。”

    听了这话,她敛了笑容,对镜淡淡地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我不能去探视紫妃呢?”

    芳瑶答道:“王上吩咐过了,任何人没有王上的允许,都不得探视她。”她停了一瞬,“再说,冷宫那个地方也不是娘娘千金之躯去的地方。”

    说话间,芳瑶给她梳了一个好看的百合髻,插上吉瑞金凤步摇,“好了,娘娘您看。您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娘娘。”

    她细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伸手拔下步摇,拆散了百合髻,如霜银发直垂及腰,似银色的瀑布。她命芳瑶重新梳理整齐,其他装饰全无,只在尾端用根银色丝带系了。

    芳瑶见她的发上没有任何装饰太素淡了些,想了想,便提起画笔,沾了胭脂,在她的额间给她画了一个梅花妆。

    芳瑶边画边絮叨道:“娘娘,传说宋国的寿阳长公主,有一日在含章殿躺卧。殿前的梅树被微风一吹,落下来一朵梅花,正好粘在公主的额上,后来梅花被清洗了下来,但公主的额上却留下了五个花瓣的印记,非常美丽。宫中女子见之竞相效仿,再后来流行到民间,也流传至我们夏国。这梅花妆映衬您的高贵清华,是最合适不过了。”

    听芳瑶说话时,她仿佛身临其境,一名女子躺卧在宫殿庭院的梅花树下,额间粘了一朵红梅,红艳的梅花映衬着女子的肌肤更加雪白如脂,她立身在榻前看着,一切仿佛亲身经历。

    脑中浮起的画面快得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抓不住,又是这样,脑中的一些片段若有若无。她的头又有些疼痛,她微微轻吟,两指揉捏着太阳穴,唤道:“芳瑶,你扶我到外头走一走。”

 第002章 缥缈孤鸿

    雾霭沉沉,芳径幽幽,春愁寂寥无人省。

    几天以来,她最经常做的事情是坐在廊下,呆呆地坐着,微仰头抬眼看着蓝天白云,偶尔几只白羽的飞鸟从空中飞过,飞过宫墙,雁过无痕,极尽潇洒。她极目远望,手指着那砖红色的宫墙,对芳瑶轻问道:“宫墙的那边是什么?”

    芳瑶抬手遮住眼前的光线,眯着眼张望了一会,“回娘娘,那宫墙的外边是皇宫外的街市。娘娘住的惜颜殿,是在宫城的最西侧。”

    宫墙外面就是街市,人们虽然奔波劳碌,但自由自在,让她不由心生向往。

    几天的近身侍候,芳瑶已经絮絮叨叨把她想知道的都告诉她了。如今,她身处夏国的皇宫,她是国主赫连定的宠妃,封为蓝嫔。宫中没有皇后,害得她满头银发并昏迷失忆的紫妃,名叫紫梦卿,出身低微,原是个苦役司圈禁做苦力的宫女。不知怎地,一夕飞上枝头变凤凰,而今却被夏王圈禁于冷宫。

    她失忆初醒,也知道皇宫内有两处地方能令人谈之色变,一个是冷宫,另一个就是苦役司。她想那紫梦卿从那苦役司来,经历了无上的尊贵荣华,复又到冷宫中去,其中的滋味必定是生不如死,这样的一生想想都令人灰心绝望。而自己暂时宠冠后宫,却也不知何去何从。

    没有记忆的她,觉得自己如同一缕孤魂无依无靠。不知道自己的过去,看不到起点,自然也看不到终点在哪里。

    赫连定来看过她几次,他不到而立之年,高大刚健,面容英挺而冷肃,肤色是呈阳光浴过的浅褐色,举止气度不凡,威严中带着些许疏闲。

    他来看她时,多数时候她都是在树荫下的躺椅上阖目养神。她没有睡着,对于赫连定的到来,她不动不理也不睬。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这个名义上的夫君——夏国的王。她以为他对着一个无声无息的人会自觉没趣,自己便会离去。

    可是赫连定并没有离去,他阻止芳瑶叫醒她,也不做声,坐在她的身边,静静地一坐就是半天。

    他的手指如梳穿过她的银发,拂过她的眉眼,轻握住她的手,摩挲她的手心。他手指的薄茧让她的手心微微有些痒,柔软的薄唇轻吻着她手心的伤痕,如羽毛一般拂过。如此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她心底涌起的感觉不是温情,而是微微有些颤栗。

    赫连定对她很好,她想世间的夫妻情深也不过如此。

    当她问起他的身份时,赫连定没有以夏国的国主自居,而是自称为她的夫君,认真的神情,专注的眼神,让她看到了他眼中的赤诚。那一瞬间,她相信了他所说的。

    当她问及自己的名字时,赫连定微微笑道:“皎皎如月,灼灼其华。你的名字是蓝月华。”

    “皎皎如月,灼灼其华……”她喃喃念道,直觉得熟悉且温暖,兴许他没有骗自己吧。尊贵的身份,柔情的夫君,被爱护得如同掌心宝一般,一切都很圆满。但心底有莫可名状挥之不去的恐惧迷惘,让她惶惑不安。她一直不敢相信,有时宁愿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便知自己身在何处。

    每当她惶惑不安之时,她便从怀中掏出两块黑色的牌子。

    一块玄铁所铸,乌黑发亮,上面雕饰着菊花的图案,如在黑夜中盛开的花朵,静美而灿烂。另一块则是用玉石雕成,黑玉为底,上有一只白色的乳燕,有如墨黑的天空一只燕子轻灵地飞翔。

    那两块牌子,自她醒来时就在她的怀里。她问芳瑶它们是从何而来,芳瑶来惜颜殿的时间短,也是茫然不知。

    手心里握着那两块牌子,她的心如同找到了依托,脚如同踩在了地上,变得踏实而安乐。

    手指细细地描绘着那玄铁令牌菊花的图案,她已经无聊彷徨太久了,吩咐芳瑶研磨铺纸。她依照着那玄铁牌子,模仿勾勒着那令牌菊花的图案,一张两张三张……直至整个房间的地板上都摆满了纸张。然后用五色的颜料,一张一张认真细致地涂色。

    她吩咐道:“芳瑶,你叫几个宫人,把这些画儿用竹枝扎个纸鸢,缠上线,追着风放上天。本宫要看到这些画儿都飞上天去。”

    她不多话,也很少吩咐他们做事。她虽然清冷,却从不打骂宫女,令其它宫殿的宫女宦官十分羡慕。芳瑶不敢怠慢,忙叫宫女太监们找来竹枝,缠上线团,把一张张菊花图纸制成纸鸢。

    她站在廊下,眯着眼看着纸鸢一个接一个地被放上天空。春天的东南风徐徐吹来,纸鸢飞上高空,她命人用剪子绞断了线,纸鸢乘着春风飘飘摇摇地坠落到宫城墙外。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觉得心中压抑已久的闷气和纸鸢一起放掉了。

    芳瑶见她心情似乎舒畅,上前陪笑道:“纸鸢是祛病消灾的物什,娘娘的病也必定随着纸鸢一起放掉了,小皇子也定能早日和娘娘团聚了。”

    “小皇子?我有自己的孩子?”她疑惑地问道,眉头微蹙。

    “瞧您,娘娘在昏迷之前把小皇子爱得如同明珠一般。这会子,娘娘还是记不起来了?”芳瑶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伸手给自己掌嘴,连连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王上想娘娘刚刚醒来,身子不爽,不让小皇子粘着您。等您好利索了,小皇子必定回到您的身边来的。据说小皇子在别宫养着,不见娘娘,日夜啼哭不止呢。”

    她闻言有些惊惶,难道自己真的是夏国皇帝的宠妃?她和赫连定还有一个孩子?看来赫连定并没有骗自己。这意味着,她没有悬念地终老死于夏国的皇宫之中,心中涌起认命的无奈,却又有一丝倔强的不甘。

    芳瑶见她有些抑郁,殷勤地问道:“娘娘,您现在想见见小皇子吗?”

    “还是以后再说吧。”她心不在焉地回道,忽察觉自己的态度太过冷清,想了想,接道:“本宫的身子不是还没有好利索吗?此事不急,慢慢来。”她有些害怕,害怕在这样平淡无忧的日子中久了,直把他乡作故乡,害怕见到别人口中自己的儿子,从此命运的走向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连日来,她闷头苦思冥想自己最想要什么,直到她抬眼看那些飞上碧空的纸鸢,她豁然开朗,终于想明白自己到底最渴望什么,那就是——自由。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犹如春日里的野草,压抑不住地疯长着。

    她想了想,命芳瑶给她找来民间流传的话本和各类书籍。赫连定早已对宫人吩咐过,对于蓝嫔的要求有求必应,毫无原则地宠爱。

    结果,芳瑶给她找来半屋子的话本。

    她闷坐在殿内,用了十天的时间,翻看完了所有的话本和书籍。

 第003章 裂帛悦耳

    这十天中,赫连定来看了她五次。仔细询问了芳瑶,知道她每日里做的事情是画菊花,放纸鸢,看话本。他似乎很满意,没有过多的担忧,只是叮嘱芳瑶好生照看着。

    近日来,他似乎很忙,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她也乐得不被打扰。他前来探视,对她谨守礼仪,并不冒犯于她。对此,她心里还是有些感激的,他到底没有利用国主的身份强迫她。

    虽然他极尽温柔,小心翼翼地掩藏着身上的戾气,她依然不能接受他是她夫君的事实,甚至包括给她晋升妃位的封号也被她婉拒了。赫连定原本指给她的封号是“宸妃”,位列四妃之首。

    她道:“宸,乃是北极星所在,也是帝王的代称。妾身身体羸弱,寸功未建,何德何能位忝居四妃之首?既然妾名为月华,‘皎皎如月,清华如许’。不如,以‘清’字为妾身的封号,岂不是更为合适?”

    赫连定沉吟片刻,点头赞道:“用‘宸’字为你的封号,原表示优异之意,你不必在意。不过,你说的也有理。月儿清丽美韶,无人能及。‘清’字的确更适宜于月儿。如此,朕收回宸字封号。以后,月儿便是朕的清妃。朕着人选一个吉日,便给你晋封妃位。”

    她疏离冷淡地回道:“王上心里有妾身便可,晋封一事,妾身并不着急。”

    赫连定微微一笑:“月儿不着急,朕可着急得很。朕早就想昭告天下,清妃既为朕诞下皇子,如今身体复又安康,理应与她同享尊荣。你她夫妻一体,本该同甘共苦。”说罢,赫连定伸手欲拉她的手。

    她见他的手伸过来,心中陡然一惊,不留痕迹地挣脱开来。随即立起身来,捧过一个玉盏,玉盏中盛满了褐色的汤药,氤氲冒着热气。

    她浅浅地笑道:“方才,王上说欲与妾身同享尊荣。妾身的苦痛,王上是不是也该共享呢?为何每日都是妾身喝这苦苦的汤药,而王上只是在一旁闲闲地看着?”

    赫连定身子一歪,斜倚在靠垫上,眼闪烁着光芒,仰头笑道:“月儿,这有何难?”伸手接过玉盏,含了一大口。长臂一伸,迅捷无比地搂过她的腰身,唇抵住她的唇,撬开她的齿,把口中的汤药渡给了她。

    侍立一旁的芳瑶目瞪口呆,此刻这个神情愉悦促狭的男子,是宫人口中竞相传说的铁石心肠狠辣无比冷酷无情有“杀神”之称的夏王吗?

    她大惊失色,闪避不及,被迫地喝下汤药,神色尴尬,不知所措。始作俑者此刻却笑得眉眼舒展:“你不是怪朕没有与你同甘共苦吗?朕可有让月儿失望?要不要再来?”

    她连连摆手,汤药呛进了喉咙,咳嗽不止,脸涨得通红,眼睛逼出了泪花。赫连定上前,轻抚她的背脊,一下一下地帮她顺气。

    等她缓过神来,在他刀锋般的眼神威逼下,她咬着牙把那汤药喝下。一会儿,她倦意上来,掩唇打了一个哈欠,双眸惺忪。

    赫连定上前搂住她,在她耳畔轻轻说道:“月儿,困了便去睡吧。这药喝了不多久,你便能恢复记忆了。到那时,月儿就能知道我们原是多么的恩爱,也能早一日接受我是你夫君的事实了。”

    朦胧之中她落入了一个冰冷结实的怀抱之中,他似乎还说了什么,她听不见,陷入了沉沉的睡意之中。

    翌日,水晶帘内,她埋头泼墨作画,芳瑶手捧双鱼玉洗,忍不住唠叨两句:“娘娘,皇上居然给娘娘封号‘宸妃’,这是多大的荣宠?娘娘为何推辞不受?”

    她头也未抬,继续挥墨,悠悠说道:“你不知道,捧得越高,摔得越重吗?——芳瑶,你看我这菊花画得怎么样?”

    芳瑶探头看去,“娘娘的画工越来越有进益了。”停了一瞬,小心地说道:“芳瑶觉得这些个菊花美则美矣,只是太单调了些,这么多的菊花图都是一个品种。”

    她唇角微扬,眉梢微展,“菊花图都是一个品种,这是因为我只会画这一种菊花。”说着,她从袖中把玄铁令牌掏出给芳瑶看,“我是照着这个画的,而且,我也只愿意画这一种菊花。它很美,我画它的时候,不知为何我的心很安乐。”

    “娘娘快乐,便是奴婢们之福了。”

    芳瑶笑应,忽想到什么,接道:“也不知宫中府库中有没有这种花样的丝绸。我想这么好看的花样,娘娘又如此喜欢,若有这样花色的丝绸,做成几件衣裳,娘娘您穿在身上一定很好看。”

    “把这菊花的花样图案织在衣衫上,穿在身上?”她喃喃自语,心头一震,抬头愣了会神,一滴墨滴在雪白的纸上,迅速晕染开来。

    她点点头,搁下画笔,把案上的画纸撕了,有些急切地吩咐道:“好,你即刻命人到少府监去采办……就拿我画的这样花色图案,给他们做样子。记住,一定要采办这种图案的丝绢,其他的图案,本宫是一概不受的。”

    芳瑶点头,屈膝行礼告退,亲自前去少府监关照。

    待芳瑶从少府监回到惜颜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面悄悄地吩咐了宫女去请赫连定,一面跪下连连磕头,哀声求道:“娘娘,您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这好好的丝绸,您让人给撕了?”

    她似乎并未听到芳瑶的恳求,身下垫着雪白的狐狸皮毛,支颐而坐,眼睛定定地看着满地的丝绸碎片,心神飘忽,思绪悠远。

    赫连定闻讯赶到惜颜殿,见她在卧榻上斜倚着。他快步过去,坐在她的身旁,手扶上她的香肩,责备道:“你怎么不穿外袍,着凉了怎么办?”

    顺着他的手,她慢慢的坐起身,悠悠然说道:“妾身身上的外袍没有一件是能入妾身的眼。妾身既马上要晋封为清妃,也该做几件好看的衣裳。况且,这些丝绸撕裂的声音真是好听。王上,你听听,是不是比那乐师弹奏的钟磬丝竹之声还要悦耳?”

    宫女们得令,更卖力地撕扯丝绸,大殿中裂帛之声此起彼伏。赫连定坚实的手臂圈着她,声音有些喑哑:“爱妃既喜欢这丝绸撕裂的声音,一切但凭月儿喜欢。”

    他挥手示意,吩咐宫人道:“去把府库中藏有的丝绢都搬到惜颜殿来,供清妃取乐所用。若是府库中的藏品不多,命人到南方的宋国去大量采办,上面的图案花样就照清妃的意思办。”

    她魅惑一笑,抚了抚散落的银发,慵懒地摆摆手:“王上,我也有些乏了,今日就到这里吧。话本子书里说,夏桀身边的妹喜,周幽王身边的褒姒都喜欢听这裂帛之声。如今,王上纵容妾身的这种嗜好,不怕被人说成是昏君吗?”

    赫连定的手指若有若无地划过她的眉梢,哈哈一笑:“朕纵容自己心爱的妃子撕几匹绢,就变成昏君了?朕连年征战,战功赫赫,虽未一统天下,也算富有四海,却不能为自己的女人换来几匹绢丝吗?你抑郁伤神,身子不好,之前都是朕的疏忽,以后再也不会了。只要月儿开怀一笑,身子爽快,就算举一举烽火也是可以的。”

    她笑意更浓:“王上,你这说的可是真的?”

    赫连定点点头,手也有些不老实,欲轻抚她的脸颊。

    她反应极快,顺势握住他的手,瞅着他的眼,认真地说道:“之前看话本子,看到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妾身就想,天下竟有这样的人,爱美人不爱江山。褒姒虽然红颜薄命,有君王如此待她,也该知足。若不能流芳百世,倒也不妨遗臭万年,生命因此绚丽灿烂。若有人为我力排众议大举烽火,真真说明爱我蚀心,怜我入骨,我也不枉来人世间走这么一遭了。”

    赫连定耸耸眉,凑近她的耳畔,轻声蛊惑道:“这有何难?你不用找其他人,朕已经爱你入骨蚀心。烽火台离平凉不远,就在为你晋封之日,本王为我的月华,举一举烽火以表示朕的真心。”

 第004章 天下绝宠

    初六是个黄道吉日,夏国的皇亲贵戚文臣武将皆被邀请至关山行宫。大臣们纷纷盛传,王上要晋封清妃,并在关山大举烽火。

    大臣们纷纷上折子进言,折子如雪片一般飞入乾元殿,企图阻扰赫连定举烽火。但也有更多人因为惧怕赫连定的威严,不敢反对,反而阿谀奉承,大赞此举甚妙,但妙在何处,他们饶是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宴会尚未开始,平凉内外已经盛传月华清妃是人间妖孽、祸水红颜。人们皆好奇这深藏于后宫多年的蓝妃到底长成怎样一副倾城倾国的模样。

    后参加过宴会的人们流传:月华清妃,眉目美兮。淡妆素衣,袅娜飞兮。晶莹雨露,人见怜兮。

    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人都无聊得紧,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她看着歌舞,听着乐声,心中有些烦躁,但脸上掩藏着自己的情绪,显得兴致盎然。

    酒过三巡,赫连定放下夜光杯,侧首对她道:“我夏国与宋国交好。宋国皇帝听闻朕的月华由蓝嫔晋封为妃,特地派了使臣前来贺喜,并带了礼物送给你。月儿,你可有兴趣一观?”

    她微微颔首,赫连定挥手,示意宫人请宋国使臣上殿。

    宋国使臣上殿,面色肃静,举止沉稳。对赫连定躬身行礼,低首禀道:“我宋国皇帝得知蓝嫔将晋封为妃,且列为四妃之首,实为六宫之主。特命下官给娘娘送上礼物以表恭贺。”说罢,挥手示意,宫女鱼贯而入,手捧绸缎一一呈上。

    使臣解释道:“这些绢丝都是从江南吴郡订制的,千名绣娘日夜赶工,方织了这几匹,以贺娘娘晋封之喜。”

    她檀口轻启:“甚好,多谢宋国皇帝的厚意。使者有劳了。”

    使臣闻言,抬头见了她,脸色有些惊异,眼睛定定的移不开。赫连定见状,轻搂住她的肩,呵呵笑道:“宋国使者是不是觉得朕的清妃,很像少时在宋国为质的灼华公主?”

    使臣点点头,拱手行了一礼,低头恭谨地答道:“像,又有些不像。”

    赫连定叹道:“听说那灼华公主半年前香消玉殒,朕深深为之惋惜,而朕的蓝嫔在朕身边有已经三年了。她满头三千青丝化成霜雪,是在三年前为吸朕身上的剧毒,以至如此。”

    使臣拱手答道,“下官记下了。还有一事,下官要启奏夏王。这批丝绢要得急,当时我朝皇帝特命云舫出面采办。为赶制这批丝绢,云舫功不可没。此刻,云舫的舫主卢隐公子也随下官,从千里以外的江南前来,正在殿外等着觐见夏王。”

    赫连定点点头,宦官扬声道:“宣卢隐公子觐见。”

    一个年轻公子身着月白衣衫,缓缓走上殿堂。不经意间,殿堂众人寂然无声,视线皆被来人吸引住了。他一路行来,萧萧如松下风,轩轩似朝霞举。走得近了,殿堂众人才发现他右手撑一支精致的手杖,右脚微有些跛,可是却掩不住他翩翩若仙的风姿。

    见了他,众人觉得他的风采气质与镶金嵌玉富丽堂皇的殿堂格格不入,他宜在江南的春雨杏花之间,呤诗歌赋,邀风遨月,更显天人之姿。她暗想,只怕“月华”二字用在他的身上,是最合适不过了。

    他闲庭信步,走近首座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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