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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_林叙然-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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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间打斗声小了些,宋宜正欲掀起帘子看看情况,马车却突然蹿出去老远,宋宜受惊之下,慌忙抓住窗棂才没被甩出马车外。马受了惊,一路横冲直撞,身后有北衙官兵来追的声音,却渐渐被疾驰的烈马甩出去老远。
  宋宜掀起帘子,眼睁睁地看着马蹿出官道,蹿进山林,直直撞向一棵参天古木,她闭了眼,等待着这迎面一撞,到了却只是额头磕在了窗上,隐隐作疼而已,想象中的剧痛并未出现。
  宋宜尚在迷糊,便被人连拉带拽地从车里拉了出来。宋宜勉强睁了睁眼,眼前只有两个人,虽不认识但都是禁军打扮,之前那匹发疯的马已经跑远了,那人对她行了个大礼,“方才遇刺,马中箭受激,惊了县主,还请县主恕罪,还请县主同下官回去复命。”
  宋宜头被磕得晕晕乎乎,拿帕子一捂,竟见了血,也顾不得许多,只好道:“劳烦带路。”
  山林繁密,纵是冬日里百木凋零,一大片枯木横在跟前,宋宜也辨不清方向,只得跟在他后边走,却不想走了许久,仍是没走出山林,宋宜到底没吃过这种苦,死活不肯再动了,“我是走不动了,劳驾军爷回去找辆马车再来接我。”
  “县主说笑,下官哪敢把您一人放在这荒郊野岭,还请县主再撑上半个时辰,必然能走出这山林。”
  宋宜突然冲那人笑笑,“今日谢军爷相救,文嘉虽不幸落难,却也不是知恩不报之人,不知可否看看军爷令牌,等一会儿回去了,得向将军为军爷讨个赏赐才是。”
  那人迟疑了一瞬,宋宜已往后退了两步,却不敢轻举妄动,这种情况下,她若是乱来,那才真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那人往她这边走了两步,宋宜再退,嘴上还拖着时间:“军爷方才一直带我在此绕圈,既无杀我之意,又无带我离开之心,军爷到底是哪位麾下?”
  那人不料宋宜这种境况下竟还能分辨出形势,也是吃惊,半晌才道:“县主一会儿便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后方便有疾驰的马蹄声传来,那人一把拉过宋宜往一旁躲去,等到小山丘后,宋宜这才发现他竟还有三四个同党。北衙追得快,大雪天气里脚印深,踪迹好寻,马蹄声瞬间便已到了跟前,这群人只得带着宋宜疾退。
  北衙立时追了上来,这群人也不多言,立刻杀上前去与北衙混战起来。
  宋宜被这阵势吓懵,她虽在武将之家长大,见过的阵仗不少,但母亲不许她习武,宋嘉平亦疼她,一日真功夫也不曾教过她,眼见着两方人马在她面前真打起来,刀刀见血,吓得不知作何反应。
  到底是北衙精锐,禁军两下解决了大部分麻烦,只剩方才将她救下的那人,那人眼看不敌,一把拉过宋宜便退,校尉怕他伤宋宜,再顾不得上头留活口的命令,一箭正中他背心。
  那人倒下的力道牵扯得宋宜也没站稳,踉跄了几下。
  校尉命人善后,自己亲到宋宜面前请罪,“县主受惊了,下官办事不力,还请县主责罚。”
  宋宜缓缓回过神来,同他说了几句客气话:“军爷说笑了,我哪里还能责罚谁?还请军爷速带我回去吧。”
  宋宜到时,北衙的人生了火,宋嘉平正坐在火旁,宋珩也在,她心安不少,步子也稳了些。管事见她过来,忙迎上来,“县主受伤了?县主去了这般久,可吓坏老奴了。”
  宋宜脚步顿了下,管事自己还在喃喃:“方才真是险呐,这帮人也不知安的什么心,好好的非要去惊马匹,若不是军爷们反应快,这会子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
  沈度往这边望了望,末了又转回去听校尉的回禀,宋宜亦看着他那边,瞧见校尉将方才从那几人身上搜下来的令牌交给了他。
  沈度命人备了墩子,宋宜在火旁坐下,宋珩咋咋呼呼地非要起来替她敷药,“姐,夜里的药还剩一些,我替你敷敷。”
  宋宜本想阻止,但军中无女眷,宋珩是如今最适合做这事的人,只好由他去。宋珩凑近了,伏在她耳边道:“一模一样的手法,我和爹的马也被惊了,但北衙看我俩看得紧,拦下了,这帮人定是故意的。姐你没吓着吧?”
  沈度那边交接完毕,往这边走来,宋宜看他一眼,避过他的目光,也不答宋珩的话,宋珩以为她吓着了,忙问:“姐你想什么呢?”
  宋宜若有所思,“我在想那帮人到底什么来头。”
  瞧着沈度走近了,宋宜朝向管事,“许叔,您看呢?”
  管事愣了一下,随即道:“既是县主问,老奴也不避忌了,那帮人看来意似是想让王爷和县主摆脱北衙的控制,兴许……当真是晋王爷也未知?”
  沈度恰巧停在宋宜后方,管事一惊,忙住了嘴,却已被沈度听了去,沈度颇有涵养地笑了笑,“定阳王府连个下人都如此聪慧。确是如此,之前在王爷书房搜出不少与晋王的往来信件,方才又在救县主之人身上又发现晋王府兵的令牌。”
  “救?”宋宜重复了一遍这字眼。
  沈度目光一一扫过宋嘉平和宋珩,最后落在宋宜身上,“定阳王府这通敌谋反的罪名,似乎要坐实了。”
  管事这才着了急,忙向沈度请罪,“大人勿见怪,小人刚才只是胡乱猜测。夫人故去之后,王爷与晋王已经数年未曾相认了,又怎会有书信往来?大人可要明察秋毫,切勿随意冤枉王爷。”
  “哦,是吗?”沈度垂首看向他,“要我把物证请出来给你看看?”
  管事哆哆嗦嗦不敢答,倒是宋珩在一旁脾气大了,斥了沈度几句:“沈大人,我倒是想问问,是我从前在书院时对不住大人,还是我爹和大哥曾经开罪过你?值得你如今大动干戈非要置我一家于死地?”
  “县主之前也这么问过下官。”沈度嘴角的嘲讽愈盛,“想来王爷必也认为,是下官在刻意针对诸位了?”
  宋嘉平一路极少说话,这下沈度问到他,他才不得不开了口:“沈大人秉公办事,既合御史台规矩,又何谈刻意针对?”
  宋珩没忍住叫了声“爹”,带几分委屈,又回头瞪了沈度一眼。
  沈度不置可否,往来路去,宋宜跟在他身后,沈度回头看她,“县主还有话要说?”
  “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沈度同她往旁边雪地上走了几步,宋宜突地笑了笑,“大人确定方才那些人是晋王的人?”
  “不确定。”沈度神色如常,目光望得远,落向宋宜方才返回时的方向。
  “那大人何苦扣这么一大顶帽子给宋家?”宋宜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更何况还是这般滔天的罪名。”
  “宗亲贵族案由三司会审,圣上亲断。区区一个八品御史,信与不信,并无影响,县主无需忧心。”
  “陛下晚年不信北衙,不信阁臣,独独扶持御史台起来,为三法司之最,享生杀予夺大权。”宋宜望向他,一点不肯错过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大人日后复命时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定人生死,如何会没有影响?”
  沈度不答。
  宋宜哂笑,“御史台大权乃御笔亲批,方才的情况,大人若当真与我宋家有过过节,折子上可以写一句‘文嘉县主通敌外逃未遂’。甚至,大可先斩后奏。”
  沈度目光收回来,上下打量了宋宜一遍,“王爷和县主身份尊贵,王爷在朝中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若是下官凭御赐大权地处决了二位,日后若有人替二位翻案,下官项上人头也保不住。下官虽愚钝,倒也不至如此犯蠢,县主为何非要指一条死路给下官?”
  “大人哪里愚钝了?依我看,倒是精明谨慎得很。”
  沈度低头看她,她额角受了伤,宋珩虽替她上过药,但条件简陋未曾包扎,隐隐还可见伤口。
  “县主想让下官隐瞒此事不报?”沈度垂首,目光落在她的裙裾上,方才在雪地里走过一段,裙角打湿大半,此刻正耷拉在她脚腕处,“物证皆有录册,又有北衙一路随行,下官如何能从中作假,还请县主勿要为难下官。”
  “大人探花郎出身,自知措辞微有不同,含义便大有不同,又何需冒险隐瞒不报?”宋宜的声音难得带了几分波动,“我仔细观察了两日,未曾见着家父和大人到底有过什么过节,我哥更是从入仕开始便一直在地方为官,更不可能同大人有过不快。”
  “同为朝官,同被司礼监打压,大人为何不肯帮个小忙?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大人不会不懂,将来东宫主位,大人这顶乌纱帽又真的保得住吗?”
  “县主。”沈度动了怒,声音里也带了冰碴子,“县主可知就凭方才这番大不敬的话,下官便真可就地取县主性命?”
  “知道。”宋宜仍是直直地盯着他,全然没有任何惧意,“可大人方才亲口说过,不敢。”
  “何况……下官一直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县主,”沈度顿了顿,迎上了她的目光,“下官与县主此前并不认识更无深交,县主到底凭什么肯定,下官定会受县主拿捏?”


第10章 意乱
  雪簌簌下着,倒像在他俩中间隔开一道天然屏障似的。
  宋宜久未答话,沈度将手中那面令牌翻来覆去,见她还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顺她意给她个台阶下,“县主放心,宗亲贵族案,司礼监无法只手遮天,无论如何最后也得圣上朱笔亲批方能定夺。至于圣上信与不信,便不是县主与下官所能左右的了,县主无需过分忧虑。”
  却不想宋宜突然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兴许是……一见大人,总有故人之感,便处处失仪了。此前处处相逼,实属不该,宋宜……谢大人宽宏。”
  她不自称文嘉,话说得断断续续,倒像是在说真心话似的,沈度难得好兴致,存了几分挑逗的心思,故意低头去看她,“不知下官与县主曾在何处见过?竟让县主有了故人之感。”
  宋宜方才那话已是服了软,她自幼受母亲教导,学的便是晋州与帝京两地最为繁复与苛刻的礼教,母亲教导她该不让时便不当让,但该有的风度亦不可少,她之前对沈度的咄咄相逼,本不应为她自幼所习的礼教所容,但她身在其中,竟未曾看出自己已然失态到如此地步。
  此番沈度发问,才让她突然意识到不妥,向沈度道了歉,却不想她说的是真心话,沈度却还要刻意调侃她几句,她有些恼羞成怒,却怕再度失态,只好冲沈度笑了笑,“谁知道呢?兴许大人高中那一年,文嘉也曾于朱雀大道上领略过大人的英姿呢?”
  这话倒是宋宜在打趣沈度了,沈度不想亲手给自己挖了个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只好将目光投向更远处的山林,半晌才随口应了一句:“也许吧。”
  宋宜随他一并看过去,休整花了不少时间,天色已晚了,雪势也越发大了,她突然轻叹了一声:“出焉城地界了吧,也许……这辈子也不会再有回来的机会了。”
  宋宜转头去看沈度,“不知大人搜府时是否见过一支玉镯?”
  沈度亦回头看她,听她低声道:“应当在宋珩居所,那是家母遗物,也定与……”
  沈度出声打断了她:“县主不必多虑,尚且未到绝境,谁也不知下一步是什么,更不必寻故人之物以求安慰。”
  “大人是瞧着我可怜么?”宋宜嘴角带了点笑意,“这一路大人可说过不少宽慰我的话了。”
  “不是。”沈度望向她,她发间的簪子依旧是滴水玉的料子,她似乎格外喜欢这种玉的质地,通透温润,纵在雪地里也是一种温暖的绿。他顿了顿,以极慢的速度道,“县主这样通透的人,其实生来便是适合帝京的。陪都这样的地方,不回来也罢。”
  沈度说完这话提脚就走,宋宜情急之下,伸手拽住了他袖角,沈度停住脚步,缓缓回头,目光从她脸上一直扫到她攥着他袖子的手指,宋宜这才反应过来,猛地将手收回,连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沈大人。”
  宋宜冻得唇色有些发青,身子在微微哆嗦,沈度挪开目光,“县主不必将唯一的希望押在下官身上,虽说北衙定不会手下留情,但下官不过区区一个御史,帮不上县主的忙。”
  宋宜咬了咬唇,“我知道。我只是想说,虽然大人不信,但方才那帮人定是故意做戏给大人和北衙看的,他们不曾真要带我走。”
  沈度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这次是直直看向她的眼睛,似在极力辨别她话中的真假,“我知道。”
  他说这话的语调极轻极慢,竟让宋宜莫名地感知到一丝温暖,他继续道:“定阳王麾下的势力,是块谁都想吞下的肥肉,争来抢去不奇怪,实在争不过,便是要毁,那也不奇怪。若是能给宋家安上一个畏罪潜逃未遂的罪名,那也不用再费其他的力了。”
  “这一路,未必太平吶,县主多多保重。”
  沈度这次走得很快,似乎怕宋宜再留他似的,瞬间已走出去老远,宋宜呆呆看着他的背影,等看不见他衣服上的纹路了,这才往火堆边走去。
  宋嘉平看了她几眼没说话,宋珩嘀咕了两句:“姐你这两日倒和他走得近了,连同我和爹都生疏了。”
  管事在一边添柴,听到这话也叹了口气:“县主您别怪老奴多嘴,但这位沈大人想来定不是什么善茬,做事也不留情面,县主您同他走太近,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可别叫人给您做了局。”
  “左右不过砧板上的肉,任人拿捏宰割罢了,还有什么做不做局的,许叔多虑了。”宋宜在火前坐下,却没忍住往沈度那边瞟了几眼。
  宋珩这下不乐意了,“姐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不会还真瞧上那人了吧?他定没安好心。”
  “你说什么呢?”宋宜狠狠盯他一眼,“不长眼睛的东西。”
  “婉婉,过来。”宋嘉平冲她招招手。
  宋宜顺从地将墩子移到了宋嘉平身边,宋嘉平看了她两眼,叮嘱道:“好生烤会儿,这马车一时半会儿修不好,可别冻着了。”
  “爹也是。”宋宜回他话,却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沈度这人……我方才同你弟弟谈过,”宋嘉平嘴角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笑,“说来也是,本来以为他不会再让我和你们单独接触,没料到今天倒这么好心。你弟方才又问我,是不是你大哥同他有过过节。”
  宋宜无意识地搓起了袖角,“定是没有的。”
  “婉婉,”宋嘉平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婉婉也长大了。从前婉婉见过的男儿呐,那都是要将婉婉捧上天的,如今碰上一个软硬不吃的,又在这节骨眼上……”
  “爹,你误会了。”宋宜脸蛋被火烘得红通通的,“这种时刻,女儿怎么会想这种事?”
  宋嘉平没理会她的辩驳,“你是我女儿,你在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可是婉婉,你要知道,为何从前帝京那么多公子哥众星拱月大有非你不可的阵势,除了爹手中的军权,更因为你的不近人情。”
  “如今的沈度,换种说法,和当初的你,有何区别?”宋嘉平笑呵呵地接过管事递过来的柴禾,将火堆架高了些,“咱们婉婉呐,就是没见过这样的男儿,见识太少,可要把眼睛擦亮些。”
  “爹,你多虑了,便是宋家今日落了难,他又有何值得我宋宜看得上的?”
  宋嘉平隔着衣袖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咱们婉婉大了,爹年纪也大了,日后也未必还能护得了你们……”
  似是知道他还要说什么,宋宜侧到一侧看宋珩,踢了踢他的墩子,“你还要多久才能正常走路?”
  宋珩被她一脚牵动伤口,痛得龇牙咧嘴,和她拌起嘴来,宋嘉平的后半句话便没能说出口,只好由着他们姐弟打闹,等两人闹够了,宋宜无端地又沉默下来,目光时不时往马车那边看,宋嘉平没忍住,再度开口:“还有心事?”
  宋宜突然扑到他膝上,宋嘉平一惊,“成何体统?赶紧起来。”
  宋宜将头压得更低,缓缓问:“爹,您当真没想过要……反么?”
  管事隔得近,听到这话浑身颤栗了下,忙看了眼他们身后守着的禁军,见无异样,这才道:“县主不可胡说,这种话,光是说说便是掉脑袋的大事。”
  宋宜没管他,还要继续再问,却见禁军往这边过来,见是左中郎将,宋宜起身行了个礼,“将军有何吩咐?”
  那位还了个礼,面上倒还是客气,“眼见天要黑了,马车丢了一辆,还有一辆一时半会儿修不好,还请三位委屈一下,共乘一辆马车,方可在城门关闭前进城。”
  宋宜上了马车也没肯罢休,还要继续问宋嘉平,宋嘉平却已经眯着眼装作睡过去了,她也只好先去关照宋珩的伤势。
  等管事照顾好宋珩让他休息了,她才感觉到一丝疲惫,闭上眼睛微微眯了会儿,待她睁眼,宋嘉平避之不及,只得迎上她的目光,“醒了?”
  宋宜点点头,依然不肯罢休,继续追问:“爹,您的旧部明明还和您有联系,说什么大雪封了官道这事您不知道,我是不信的。圣上近年愈发不留情了,此次进京凶多吉少,爹比女儿清楚。女儿只问这一次,爹……您真不反么?”
  “胡闹。”宋嘉平将她推开,“这未必就是圣上的意思。”
  “是不是圣上的意思女儿不知,”宋宜目不转睛地盯着宋嘉平,就怕错过一点细微表情,“但圣上有没有心思顺水推舟,爹您也没有把握不是?”
  “婉婉,我也只回答你这一次,我与今上是共过生死的情分,断无任何反心,否则也不会自你母亲故去后便不再同晋王来往。”宋嘉平看向篝火,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此次进京,若是圣上当真如此不顾情面,我宋嘉平……定会想法子保你们平安,你无需忧心。”
  宋宜点点头,“爹你多虑了,我没想什么,不过是想问问爹的意思。再说,我便是真的有什么别的心思,那也是有心无力,爹爹大可放心。”
  宋嘉平看了她好一会儿,也没说话,好在马车停了,有人请他们下车,宋宜顾不得礼数先一步下了车。
  晚间禁军照例包了一个客栈,宋宜略微扫了一眼,知今日过后,北衙必定又增调了部分人手。大堂内禁军喝着小酒,沈度竟也不在,宋宜偷偷溜至后院,正巧遇上她在寻的人,“许叔,你不在前边吃饭跑这来做什么?一会儿被北衙的人发现,可不是什么理由都能糊弄过去的。”
  管事一惊,将手中之物揉至掌心背到身后,这才转回头看宋宜。
  “许叔这颗棋子埋得可真深,十多年呐,您可是随我爹上过战场的,”宋宜笑了笑,“不如让我来猜猜,许叔是司礼监的人还是内阁的人?”


第11章 羊肉汤
  管事手哆嗦不已,最终却还是挤了个笑,“县主在说什么,老奴听不懂。老奴跟随王爷多年,一生都系在宋家身上了,对宋家忠心耿耿,县主无凭无据,可不要平白诬陷老奴。”
  “是么?”宋宜向他走近了两步,“许叔把你方才写的密报拿出来我看看么?”
  管事往后退了两步,听宋宜嗤笑了声,“也不用看了,无非就是文嘉县主力劝定阳王反,是也不是,许叔?”
  管事站定了脚步,眉头紧锁,“县主今日让我上马车是故意叹我虚实?”
  “不。”宋宜再往前一步,“我本是真心问我爹的,不想我爹倒是真的忠臣,却有人日日夜夜都希望给我宋家满门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呐。”
  “县主何时发觉的?”管事已镇定了许多。
  “许叔当局者迷,旁观者倒是清得很。”宋宜笑了笑,“许叔这一路可太同寻常了些,不过若非今日那帮人,我还不敢确定。你瞧着沈度在旁,还敢说那帮人是晋王的人,还不够值得怀疑么?”
  “原来县主在诈我?”管事这才明白过来她话中虚虚实实,其实并不十分有把握,对她倒有几分刮目相看的意味,“随口胡说也有可能,县主就凭这一句话断定是我?”
  “一句话?”宋宜再进了一步,“许叔这一句话还真是要人命不眨眼呐。许叔多年谨慎,难得出错,今日御史在侧,竟说得出这般话,让人如何不起疑?况且你既知父亲与舅舅数年未相认,书房又如何会搜出与舅舅的书信?”
  “书房非我一人能进,县主若因这般便怀疑老奴,倒令老奴有些寒心了。”管事叹了口气。
  “是么?”宋宜再进一步,咄咄逼人,“许叔可知诬陷如何定罪?”
  管事的手再次哆嗦了下,没答话。
  宋宜短促地笑了声,似嘲讽,又似志在必得,“加等反坐,谋反诛九族,不知许叔能否告诉我加等……”
  宋宜没能说完后半句话,管事已扼住了她的喉咙。那是上过沙场拉过大弓的大手,宋宜被他掐得瞬间说不出话来,脸色亦一片惨白,她试图去拨开那支扼住她呼吸的手,却徒劳无功。
  管事冷笑了声,“老奴伺候县主和王爷多年,县主如此轻易便怀疑到老奴头上,又何曾真心待过老奴?”
  管事力道加大,将宋宜抵到墙上,竟是将她整个人都半提了起来,宋宜喘息声逐渐加重,也没法子喊人,只能听他继续道:“县主不曾问过我一句为何要不信不义,我亦对不起宋家,既如此,从此两清了,县主今后……”
  宋宜的指甲在挣扎中嵌进了他脖子后的肉里,管事吃痛,手上力道一松,宋宜贴着墙缓缓滑下,贴在墙根处不断咳嗽,脖颈处已经被掐得通红。
  管事摸了把脖子,见有血,啐了口,接完了方才的最后半句话:“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装的了,县主今夜便是设计诈我,那也是诈成功了。老奴就先行离开一步,日后还请县主照顾好王爷,如果县主愿意,还请代我向王爷赔个罪。”
  “能在北衙眼皮底下随意行动,许叔果真是司礼监的人了。”宋宜贴在墙上,喘过气来,缓缓答了他的话,“既然如此,感谢许叔多年照顾。至于赔罪么,我便不代劳了。”
  管事从后院侧门悄悄溜了去,宋宜举起右手,看了眼带血的指甲缝,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在井边找了点水冲净了,又将领口掩了掩,这才回大堂,却不想恰巧碰见沈度从楼上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宋宜做贼心虚,悄悄溜回了座位,见沈度没跟过来,飞速扒了几口饭,找了借口先一步回了房。
  她草草洗漱了下便和衣躺上了床,手还在微微发抖,只好一直咬着唇迫自己镇静,直到尝到腥咸味道,这才回过神来,听到众人上楼的声音,这才勉强放心了些。
  夜里雪势越发大,客栈寒碜,寒津津的风自窗户缝隙中钻入,成了无孔不入的幽冷。宋宜裹紧了被子,却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门口有人敲门,“县主,沈大人请您到大堂一趟。”
  宋宜心里一颤,装作睡着,门口的敲门声却不止,怕吵到别人,她只好应道:“我已歇下了,有什么事也请沈大人明日再说吧。”
  那人不依不挠,“大人请您务必前去。”
  宋宜一股火腾地蹿起来,猛地将被子一掀,怒气冲冲地穿好了鞋,走到门口,人才差不多冷静下来。
  事到如今,她倒是越发看不懂沈度了,一方面似在刻意为难,另一方面却又似在处处放她一马,安的什么心,她竟半点也看不出来。
  她下楼时,沈度命人煮了锅羊肉,隔着老远便能闻见那股子膻味儿,瞧见她来,赔了个笑,“还以为县主不肯赏光。”
  请宋宜下来的禁军在一旁站着尴尬,但走也不合规矩,沈度冲他示意,“县主整日都没怎么进食,怕误了明日脚程,特地叫人重新煮的,也来尝尝?”
  沈度这话坦坦荡荡也合情合理,倒显得北衙小气太过,那人有些不好意思,推脱了,“既如此,还请县主和大人慢用,小人在一旁候着,二位有事吩咐便是。”
  瞧见那人远远守在一旁,沈度替她盛了碗汤。汤上漂几滴油珠子,再配上几段小葱,沈度替她拿了勺,“夜里寒凉,这羊肉汤驱寒,县主尝尝。”
  宋宜四下看了眼北衙动静,这才接过,却没喝,“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如直说。”
  沈度替自己也盛了碗,拿汤勺搅了搅,任它凉着,这才看向宋宜,眉峰蹙起,半晌,他低声道:“许林死了,中毒。”
  宋宜拿碗的手一颤,那几段碎葱花便荡来荡去不得安生,宋宜目光亦随着葱花动了许久,待它不动了,才道:“大人认定是我了?”
  “他死在去帝京的路上,从这客栈走出去五里地而已。”沈度喝了口汤,“方才你同他在后院。”
  “便是我又如何?我既尚未被贬为庶人,这事就不过是主子处死一个家仆,值得沈大人煞费苦心来套我的话?”
  “宋宜。”沈度喝住她。
  宋宜没料到他竟会直呼她名讳,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便听他继续道:“宋宜,你少自作聪明。你能看出来的东西,王爷在官场如鱼得水多年,你以为他会看不出来?那他为何不动手?你揪出一个明面上的许林,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暗地里的许林,你定阳王府尚有一日生机,身边的眼线便一日不会少。”
  宋宜半晌没说话,沈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刚想挽回,就听宋宜问道:“大人这算是在关心文嘉?”
  “不过是不想看见县主犯蠢。”沈度的声音已恢复平稳,半点听不出来波动,和方才的反应判若两人。
  “奉劝县主一句,也请县主转告王爷,切勿轻举妄动。”沈度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末了笑了笑,替宋宜夹了几片羊肉,“世子此刻已在刑部昭狱之中。”
  宋宜手一颤,刚端起来的汤便洒了些出来,沈度看在眼里,拿了帕子替她将桌上的汤渍擦去,宋宜回过神来,忙接过帕子,手忙脚乱中无意识地触到了沈度的手背,一惊之下将手缩了回来,“无意冒犯,大人见谅。”
  沈度懒散地擦着桌,语气里也透着些慵懒,“今日事多,下官有些乏了,县主慢用。”
  “大人,”宋宜叫住他,“这事瞒得下来么?”
  “现在怕了?”沈度的笑声像是沾染了冰雪一般,低得宛若清泉淌,偏带了几分讽刺,“县主方才动手的时候倒是半分没犹豫,更舍得以身作饵。”
  “大人既尽数看在眼里,却也没阻止我。”宋宜垂下双目,看了眼早已弄脏的鞋面,“重要人证路上出事,大人也得担一个失职之罪。”
  沈度嗤笑,“要宋家万劫不复的人是北衙,内奸出事,比下官紧张的人多得是。”
  “下一次就未必如此好运了。”沈度慢条斯理地将帕子叠好,又替宋宜布了点菜,“县主勿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沈大人。”宋宜的声音尚且有些抖,她这两日失态的次数太多,以至于有时她连自己都察觉不出来了。
  沈度没看她,目光落在锅中沸腾的汤上,肉片翻滚,油珠子随着汤的沸腾而忽隐忽现。他望了眼紧闭的大门,忽而笑了笑,“定阳王府也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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