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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寨相公(苏以)-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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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未必会信,天下人也未必会信。即使信了,没有证据的惩办,只会徒增一个被舆论称为莫须有的冤案。
一下子想得通透的林木惊乍跳起,正欲夭夭逃走,却猛地被四王爷狠狠扼住了脖子。
四王爷深沉的眸子里突然迸发出汹涌强烈地愤恨,他说:“为什么,为什么看见我就要逃!……玉莹,你为什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林木拼命挣扎,四王爷的手指却扼得更紧了。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从第一眼开始就那么讨厌四王爷。讨厌他的眼神,讨厌他看自己的神色,讨厌他的一切。
此刻,林木看清楚四王爷恬静淡雅的外表下,强烈克制地浓烈情感迸发出来,致使他的眼神浑浊不清,疯狂到烧灭了所有的理智,几近病态。
他将林木紧紧勒在自己的手腕中,一点点加重力量。
林木的脸憋得通红,两手拼命抓扯着四王爷的手,却无力抵抗。
“玉莹。……冯玉莹。……那么讨厌我吗?……我救了你啊。……你忘记是我救了你的吗?”
冯玉莹。
你是不是忘记了,当我将你从战场上带出来的时候,我把你抱坐在马背上。
你是不是忘记了,当我描述着未央门的时候,你笑着对我说,希望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
为什么你全部都可以忘记,为什么你不愿再留在我的身边。
四王爷杀气凛然,问林木道:“冯玉莹,是不是要再死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光看不吭气的小霸王们……真是伤心死人了……
故事接近尾声,抱抱kajahali ,要不是你在我停更四个月的过程中锲而不舍的呼唤我……大约这篇文真的坑了……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文是为你写完的……我应该素在表白……望天……
虽然你爱的是森森,我没有成全你……再望天……
☆、回忆
……冯玉莹……你是不是想要再死一次……
什么叫再死一次?
林木被他扼在手中;几近窒息。
四王爷阴枭的眼神直直逼迫着她的目光,他说:“依然不愿意向我求饶吗?”
脖颈上的力量松了一分;四王爷问:“依然直到死也不愿意回到我的身边吗?”
林木就是再傻,也在这个时候明白了。王爷认识老娘,或许还不止是认识那么简单。
或许,老娘奇怪地突然死去,也跟四王爷有关。
究竟是什么样的因由,四王爷将自己看成了老娘。或许的确有几分相似;但还不至于到完全认错的地步。
林木努力挣扎,指甲在四王爷扼住她的那只手掌上撕开一道道血痕。
而四王爷仿佛不觉疼痛,依然将林木紧紧掐在手中。
他忽地大笑开来,一声高过一声;笑声回荡在佛堂中,阴枭得令人毛骨悚然。
当林木觉得自己恐怕再也喘不上一口气来的时候,四王爷适时松开手。林木无力跌落在地,却又被四王爷狠狠揪住头发,从地上拽了起来。
四王爷的声音柔软,仿佛是在害怕惊动了某样东西,在林木耳边以足够蛊惑人心的温柔声音说:“放心,玉莹,这次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
“……放心,我要留你在身边,绝不让你死得那么痛快。”
“……冯玉莹,让你死得那么痛快,我后悔了。”
……后悔到每一年的这个时节,我总会无法抑制的想念你。
……后悔到每一年的这个时节,我总会跪在这个佛堂内,祈望与你生生世世不再相遇。
如果,在那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我没有遇见过你,会是怎样。
“你叫什么名字?”三十年前,高坐在铁骑上的四王爷驱马缓步朝着一身似血红衣的少女走来,看着她水洗般的眸子,柔声问道。
“冯玉莹。”
战场上,狼烟四起。
那红衣少女曾和他并肩驱马驰骋,她问:“四王爷,这一战结束后,洛国会就此和平安宁吗?”
四王爷遥遥望向京都的方向,说:“我想建立一个可以在暗中保护洛国的组织。”
红衣少女嫣然一笑道:“那么,可以让我来帮你吗?”
……当然。……
繁花开满院落的那个春天,四王爷擦了擦手中的羊脂白玉。白玉镂雕成芙蓉花开的模样,温婉灿烂若那个人的笑容一般。
一个红衣身影跃过高墙,落在四王爷的面前。
四王爷一怔,慌忙将玉佩收进袖中。
几年的时光一瞬即过,这个他从战场废墟中拣回来的少女如今已亭亭玉丽。
四王爷不自在的抖抖袖子,生怕被少女看见他藏在袖中的秘密。
少女翩然走上前来,院中一树翠芽的银杏化为布景,将那一身如火红裙的少女衬得艳丽无双。
她笑眯眯摊开手,递上一串菩提籽链,说:“生辰快乐。……王爷的生辰应该收过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我这么廉价的礼物,可以勉为其难收下吗?”
……当然……
……我很开心……
……怎么可能勉为其难……
然后,还能想起些什么呢?
这么多美好的记忆,怎么可以如此戛然而止?
燥热的夜里,房间的门被一掌推开。
那时,他已经脱了外衫,准备睡下。
少女依然穿着一身烈焰般的鲜红衣裙,眼里却不是温暖的笑容。
她将几本名册扔到桌上,厉声质问道:“王爷,可不可以跟我解释一下,迦叶城里的分门,为什么进来的时候有那么多的孩子,最终成为门人的却只有不到十个?”
……该怎么解释?……
根本无法解释。
未央门一直如此了十几年,没有严格到残忍的训练,没有那些踩着同伴的尸体脱颖而出的孩子,就不可能会有强大的未央门。
……未央门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只是我从不忍心告诉你真相。……
直到现在,四王爷依然清楚记得那个时候冯玉莹对他说的每一个字,以及她失望到极点的神情。
她说:“我以为王爷所建立的未央门拥有的是毋庸置疑的正义,却原来摧毁了很多人的幸福。”
冯玉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我可以依令杀死那些王爷说的企图颠覆洛国、图谋不轨的人,却无法漠视那些为了未央门而失去生命、幸福以及未来的孩子们。……我知道我无法阻止,更无法摧毁。……谢谢王爷赐我重生,但抱歉,我无法再说服自己陪伴在你的身边。”
……
四王爷狠狠揪住林木的长发,将她拖到金佛弥勒前。
他说:“玉莹,每一年的这个时节,我都会在这里。”
四王爷低声在林木的耳旁絮语,阴冷的双瞳仿佛蒙上了氤氲的迷雾,着了魔一般。
他说:“冯玉莹,不问我每一年彻夜待在这里祈求什么吗?呵,当然是祈求能和你生生世世都不再相见。”
我那么讨厌你,讨厌到每一个梦境里都是你。
我那么憎恨你,憎恨到每个寒冬都无法驱散你的身影。
我那么厌恶你,厌恶到每到这个时节都无法遏制住对于你的思念。
呵,思念。
是的,不得不承认的,持续了十几年的,几近疯狂的想念。
林木惊愕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
从一开始就对四王爷没有好感,但她怎么也没有料到会变成这样的情况。在四王爷炙热目光的逼视下,林木想要开口抗辩些什么,却被他狠狠揪起头发往金佛弥勒的前方拖拽去。
被拽到金佛弥勒的正前方,四王爷将林木的头发猛地一拉。林木痛得头皮发麻,不得不屈服于那狠辣的力道,将脸庞高高仰起来。
四王爷蹲在她的身侧,用玩味般的眼神打量她,然后高声笑开来。
不记得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在向兰城的某一间客栈房间里,他曾用比这更狠辣地力量拖拽过一个女子。他说:“冯玉莹,未央门不是你说走就可以走的,我什么时候同意过让你离开了啊?”
那个被他紧紧抓在手中的女子只是静静看着他,微微笑着,一言不发。
不痛吗?
一点都不痛吗?
如果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啊。
求饶吧。
向我求饶吧。
可是,那个女子却淡淡说:“那便请求王爷赐我一死吧。”
……留在我的身边,还不如一死吗?……
“好。我成全你。赐你蚀骨侵心,尝尽三日疼痛后才会夺你生命的毒药。”
……
白马寺的金佛弥勒,那么灿烂地笑容,那么夺目的金光,却被缭绕的烟尘湮没了温暖。
四王爷窃窃问林木:“为什么直到死都不向我求饶?”
你明明只需要说一句“愿意回来”就可以驱散我所有的愤怒,可是你为什么要选择沉默?
你应该知道,我那么讨厌你的沉默。
……
噔。
白马寺的钟声悠悠传来,宁静绵长。
四王爷一手依然狠狠拽着林木的长发,一手轻柔地抚摸着林木身上的裘衣毛领,眼中的炙热疯狂褪去了些。
他如呢喃自语般说道:“是了,认错了,冯玉莹已经死了,吞下蚀骨无解的毒药死了。我喂下去的啊,我怎么会忘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中又猛地腾升起阴枭狠戾的光芒。“莫离骗了我,丘如雪也骗了我,你们都骗了我,我那么好骗么?”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亲手喂冯玉莹喝下毒药。一个时辰过去,蚀骨的疼痛开始在冯玉莹的周身发作时,他却无法亲眼看下去。
他对莫离和丘如雪说:“替我看着她死去,将她葬在我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他以为冯玉莹至始至终都只在他的生命中留存过痕迹,却没想到她脱离了未央门后,竟然会觅得良人生下一个眉眼和她如此相似的孩子。
莫离该死,他一直都知道冯玉莹留下了这么一个孩子。
丘如雪该死,却早已死去,那便要将她挫骨扬灰。
……冯玉莹……你怎么可以跟别人生下孩子……
……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在我全然不觉的情况之下长大成人?……
四王爷冷冷对林木说:“你好脏啊。”
一阵阴冷的风至院外席卷而来,林木不由抖索了一下。
四王爷阴恻恻的笑,对她说:“你长得那么像冯玉莹,但为什么会这么脏。……我将你身上,属于那个男人的血放干,……怎么样?”
是了。
这次我不要连你的墓地都找不见。
我要将你的血液抽干,日日与我相伴。
“呲”地一声,四王爷警觉,侧身回手一握,将那支突如其来的长箭抓在手中。
白马寺外,不知什么时候围了好多的人,有郑宇,有郑尚书,有泰安公主,还有持弓的白衣翩翩的薛明轩。
四王妃失魂落魄地朝佛堂内走来,却被几个侍女紧紧拽住,终在佛堂外无力跪倒在地。
她说:“王爷,将近十几年了,我再也等不下去了。每一个冬日,你都将自己关在这里,不论我做得再好,都永远进不了你的心中。……我再也等不下去了。……连千河也死了。……我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圣上了。”
我爱了将近二十年,恨了将近二十年的四王爷,我已经绝望了。
让我们一同死去吧。
☆、大雪
“呵;”四王爷凄厉笑道,“所以说;我那么憎恨女人。”
又一次被出卖了吗?
又一次被抛弃了吗?
可是,冯玉莹啊,为什么没有你离开我的时候那么疼痛,即使知道将面临名誉扫地的审判,和堕入深渊的死亡,我却没有感受到一点点疼痛和难堪。
原来我这么固执;固执到即使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你,你却还是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我刺伤。
原来,固执可以让一颗心如此坚固;却又如此脆弱不堪。
四王爷反手将长箭一掷,众人还没来得及扑上前去挡开,四王妃的心口便被倏地洞穿。
四王妃低着头,看着那支洞穿心口的长箭四周漫溢开了刺目的鲜血,喃喃说道:“四王爷,你好狠呐。我陪你二十年,石头都要捂化了吧,你却原来对我连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啊。”
四王妃仰倒在扶住她的侍女怀中,璀然笑开来,“……这样也好,我终于得了个解脱。……多谢……王爷……赐我……一死。……我终……不再内疚……对你的……背叛。”
一把拖拽着林木的长发,将林木狠狠揪起,四王爷站起身,复又紧扼住林木的脖颈。他的声音阴晦厚重,他说:“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
他如今满腔怒火,不是因为四王妃的背叛,而是因为林木。有着冯玉莹的眉眼,却周身流淌着其他男人鲜血的林木。
他只想要林木死,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在乎了。
如此冰冷地,令人丧失理智的寒冬,请将一切结束吧。
被四王爷掐住喉颈的林木努力挣扎,却无法挣脱。众人朝佛堂冲去,薛明轩紧紧皱起眉头。这是一段不短的距离,但已经足够令四王爷手中的林木窒息。
虽然心中慌乱,但他努力定住思绪,持弓拔箭,长箭疾驰而出,力量强劲,带起风声鼓鼓。但薛明轩显然小看了四王爷的力量,抬手一扫,那箭便被四王爷握紧在掌中。
只是,……
一支意料之外的黑镖,在薛明轩那箭射出的同时急速朝四王爷飞去,被薛明轩的箭分散了注意力的四王爷没有顾及到这突如其来的偷袭,于是,被沾染了迷药的黑镖射中。
一身靛蓝长衫的男子半蹲在高墙之上,呼啸来去的狂风将他的长袖鼓开来。
昏厥之前,四王爷看着那个男人的身影,恨恨说了句:“你们,统统都该死!”
黑脸黑面的莫离从高墙跳下,看着薛明轩将林木抱起,确认林木已经脱离危险后,淡漠地垂着眸子,转身走出了白马寺,像是从来不曾伸出援手一般。
薛明轩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声:“谢谢。”紧了紧怀抱中已经昏迷的林木,抚了抚她一头凌乱的长发。虽然知道她已经沉沉睡去,听不见自己说什么,薛明轩还是柔柔对她说了句:“抱歉,来晚了。”
莫离皱着眉头,走在京都的街市上。
冯玉莹,答应你的承诺,我全都兑现了,你看见了吗。
过了这么多年,答应你的事情,我从来都不曾忘记。
第一次,是你要逃离未央门和门主身边,你要我帮你逃脱。这恐怕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傻的事情。你从来就不知道,要帮你逃脱,我必须要说服右长老丘如雪。她说,可以帮忙,但必须要有代价,那代价便是我娶她。
第二次,是你被门主喂下毒药。你要我带你回家。
你说,你只能再活三天,不管接下来是怎么样的痛苦难过,你都想要回家看看你的丈夫和孩子,不可以就此突然消失在他们的生命之中。
你说,谢谢你帮我隐瞒了盘龙寨的一切。
你说,谢谢你的所有帮忙。
你说,我的墓碑要立在盘龙寨的后山上。
你说,如果有空要来看看我啊,莫离。
……
几年前,丘如雪在病死前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
她问,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提出以娶她为代价来帮你,我会不会终有一天自愿娶她。
我沉默了。
冯玉莹,我知道,即使我在你的心里永远都只是一个好朋友,但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永远都无法被任何人代替。
所以,将你送到盘龙寨的时候,你拽住我的手问,可不可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保护林木,我想也没想的点头同意了。
因为这是你的请求。
冯玉莹。
寒冬来临,你的忌日也要到了。
有空的话,我去盘龙寨的后山看看你吧。
多少年了,我怎么会还记得这么清楚呢。
……
冰冷的狂风席卷而来,刺痛了莫离的眼睛。
雪花茫茫随风飘落,京都里的红墙翠瓦缓缓覆盖上了纯净的白色。
恍惚中,莫离想起了丘如雪。
她半躺在床上,目光烁烁地盯着他问:“如果那个时候,你说服我帮冯玉莹逃脱未央门的时候,我没有提出要你和我成亲,你会不会终有一日心甘情愿的娶我?”
莫离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长久的沉默中,他缓缓低下头去。
丘如雪摸摸他的头,将他抱进怀里。明明已经虚弱无力,怀抱却还是那么坚实温暖。她说:“傻瓜。……莫离,我们都是傻瓜。”
……
好久没有看过雪了。
在黑潭寨生活了太多年,南方的冬日那么温暖,温暖得几乎令他忘记了白雪的冰凉。
莫离抬手,一瓣瓣的雪花飘飞到他的掌心中。
……傻瓜。……莫离,我们都是傻瓜。……
……嗯。……丘如雪,我们都是傻瓜。……
每次想到这白雪皑皑的冬日,我都会想起你。
这样的想念,是不是代表着其实我早已经在心里腾出了属于你的位置。
那个时候,你问我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丘如雪,我果然是个傻瓜啊。
……
林木醒来的时候,整个京都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她穿着一件花布的小棉袄,伸着脑袋站在廊上,看外面下个不停的大雪。
倪衫端着一盘水果过来,站在她身边望着院子里茫茫一片的白雪问:“林木在向兰城那边长大,怕是没有看过京都这样的大雪吧。”
林木点点头。
倪衫说:“下雪的时候不太冷,融雪的时候可冷了。林木要记得在停雪的时候多加些衣服,要是感冒了,薛明轩应该会很紧张吧。”
林木侧头看向她。
倪衫笑了笑,“四王爷被抓了,未央门的威胁应该也解除了,我和姐姐已经没有继续留在薛家的意义,所以明天就要回药王谷了。可是林木啊,我其实不想管的,可是还是忍不住要说一下。你喜欢薛明轩的对不对?你那么紧张他,他那么紧张你,为什么你们两个人都说,对方不喜欢自己呢?”
林木怔怔看着倪衫,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
倪衫拍拍飘落在林木衣襟上的雪花,她说:“林木啊,仔细想一想,薛明轩真的不算是喜欢你吗?你真的不算是喜欢薛明轩吗?……嗨,你们两个,真是不知道让人怎么说才好。”
林木低下头来。
倪衫摸摸她的头,说:“孙家今天出殡。薛宛如方才失魂落魄的偷溜出去了,你要不要跟去照看着?”
林木刚要迈步往外跑,却被倪衫一把拉住。替她穿上裘皮大衣,倪衫语重心长的教育她,“穿多点,京都的冬日冷得厉害,不要感冒了。”
帮林木穿好大衣,倪衫扯扯那毛绒绒的领子,将林木的小脑袋遮挡了一半,只露出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倪衫说:“林木啊,有句话有没有听过,叫做珍惜眼前人。”
林木疑惑。
倪衫拍拍她的肩膀,催促道:“走吧,走吧。”将林木推出门去。
大雪纷飞的冬日,视线所及的距离缩减成那么短。
林木找了好半天,才辨清了方向,爬到孙家的大宅前。
大宅前的雪已经被好多足迹践踏得纷乱肮脏,薛宛如跪在那样的雪迹中,埋头哭泣。
林木打着伞,将伞高高举在薛宛如的头顶,轻轻叫了一声:“三姐。”
薛宛如嘤嘤哭着,说:“……我当时只是很生气,只是很生气她没有照看好孙程。我不知道她会想不开,我不知道她会跟我说对不起。”
安慰人的话,林木一向少得可怜。
她只好静静举着伞,蹲在薛宛如的身边。
薛宛如俯在雪中,向着那出殡的方向沉沉磕头,似乎打算长跪不起。
薛宛如说:“林木,回去吧,我想要静静在这里。”
林木呆呆说:“三姐,好冷,会感冒的。”
薛宛如依然坚持俯在雪中,她说:“请回吧,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请让我一个人,……”静跪在这里,赎我今生永远都无法赎清的罪孽。
林木叹了一口气,怄不过薛宛如的坚持,垂头往薛家的方向走。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在岔路口,林木停下脚步往公主府的方向看了看。
苏行远,醒来了吗?
茫茫白雪,铺天盖地的落下来,薛家和公主府都被一片片纯净地白色遮挡住了本该出现的影像。
岔路口,林木犹豫着,先回薛家烤烤火,还是先去公主府看看苏行远呢?
“林木!”泰安公主呼哧呼哧从薛家大宅的方向跑来,“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结局终于来了!
☆、大结局(上)
拉着林木的手;泰安公主气喘吁吁道:“苏行远一直昏迷着,今个儿醒来了一下;但是,但是……好像是内伤得很严重,现在大吐血来着。”
“大……大吐血?!”林木鼓起的眼珠子就快掉出来了,拔腿就要拽着泰安公主往公主府的方向跑。
可还没跑出一步,林木就被泰安公主拽了回来。
泰安公主惆怅万分道:“别急,别急;薛家那边也出事了。薛明轩胸口那伤又发作了,……”
“他不是好了吗?”
“没好全啊!听说是昨天为了救你,拉弓射箭的时候使了大力,所以伤口又崩了;流血不止啊。……我本来是去薛家找你,想拉你去看看苏行远,没想到薛家人也在到处找你,薛明轩好像一直闹着要见你,……”
林木不待听完,赶忙想朝薛家飞奔去,却又被泰安公主一把拽住,拉了回来。
林木欲哭无泪,“公主,你干嘛揪着我不撒手啊?”
泰安公主凑了过来,严肃认真询问道:“苏行远和薛明轩现在都是要死不活的,你只有一个人,你只能陪着一个人。林木,你好好想想,究竟想要陪在谁的身边。”
林木奇怪道:“我可以两边都去啊。”
泰安公主努力忍住想要拍裂林木脑袋的冲动,不自在的咳了咳,道:“不行不行,你只能选一个?”
林木呆呆问:“为什么啊?”
泰安公主眼睛一横,道:“你不懂吗?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你出现在谁的面前,就代表着你是想要跟他一辈子的。”
“为什么?”
泰安公主努力抑制怒火,手已经紧紧攒成拳头状,“你是白痴吗?你要是就快死了,最想看到的是讨厌的人,还是喜欢的人?”
“当然是喜欢的。”
泰安公主一跃跳起,忍不住将林木一脑袋头发揉得乱糟糟,“所以啊,他们都喜欢你,你要是出现在他们面前,就表示你愿意做他们喜欢的人啊。”
“那不就是表白吗?”林木疑惑。
泰安公主狠命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才说你只能陪一个人啊。”
顿了顿,泰安公主趁热打铁道:“怎么样,想好了去看谁?”
被泰安公主揪着,哪边都去不了的林木急哭了。一急就脑堵塞的林木焦急道:“可是薛明轩他不……”
“……他不什么?”泰安公主一手叉腰,气势汹汹道,“林木,你敢乱说话试看看,还敢说一句薛明轩不喜欢你试试,瞎了眼了你,找骂!”
林木垂下头去,“可是,他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啊。”
泰安公主摸摸鼻梁,有些窘迫,小声嘀咕道:“进度怎么这么慢啊,他怎么还没表白呢?”
“啊?”林木听不清楚,凑了个脑袋过来。
“没什么。”泰安公主一巴掌将林木的脑袋瓜子拍飞开,怒指向她道:“你明明知道啊,在竹林里的时候你不是一句话,他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吗?即使有可能被人当做箭靶,也再所不辞吗啊!……林木,你觉得你会随便为一个人而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吗?”
……当然,不会。……
泰安公主拍拍林木的头,“傻孩子,有些话不一定要说出来的啊。”
林木白了她一眼。
……你才是傻孩子。……
泰安公主笑眯眯,大力拍打着林木的肩膀,催促道:“所以呢,所以呢,你究竟是要选谁呢?”
茫茫白雪中,林木遥遥远望公主府的方向。
扯扯泰安公主的衣袖,林木说:“我记得你府上现在有御医的吧。”
泰安公主点点头。
“我去薛家,你帮我去照看苏行远好不好?”
泰安公主璀然笑开来,“好勒,你快去吧!”
望着林木匆匆远去的背影,泰安公主揉揉鼻子,搓搓因严寒冻得冰冰冷冷的手,边自言自语道:“我现在说个慌连眼皮都不眨了,真是厉害啊。”
寒风呼啸,刮得漫天的白雪纷乱飞扬。
林木朝着薛家大宅跑去,隐隐见到宅院的轮廓时,也见到了那个几乎已经融入白茫茫背景中的人。
薛明轩孑立在大宅门外,白缎束起的长发被吹拂起来。烈烈狂风鼓开宽大的长袖,他看着踩踏皑皑白雪而来的林木,放下心,微微笑开了。
林木呆呆拉着薛明轩的袖角问:“我是不是又被泰安公主骗了?”
薛明轩揉揉她的头,说:“嗯。”
林木摸摸薛明轩的胸口,那里仍缠着绷带。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林木的眼中已泪光闪闪。
她说:“幸好是被骗了。我好担心,以为……”
薛明轩俯身下来,用冰冷的指尖轻轻擦掉林木眼角的泪光。他问:“以为什么呢?”
“我以为……你要死了……”林木的眼泪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我为什么要哭啊,难看死了对不对?……薛明轩,你又要笑话我了吧。”
将林木柔柔揽入怀中,薛明轩拍拍她的后背,像安抚孩童一般,“不哭了,不哭了。……我好好的。……你一直都很漂亮。”
林木抽泣着,哽咽道:“你骗人,你最爱笑话我了。”
薛明轩抚着她的长发,柔声道:“木木,我们在京都补办一场婚礼吧,好不好?”
补办一场华丽隆重的婚礼,邀请你和我认识的所有人,听着他们真挚的祝福,然后幸福美满的生活下去。
“好不好,木木?”林木那头不停抽泣,却没有答案,薛明轩忍不住又问。
突然,林木那头哇哇地委屈大哭起来。
“怎么了?”薛明轩不知所措。
林木哭得稀里哗啦,轻轻捏住薛明轩的脸颊,“你这是不是表白啊。怎么说得那么抽象啊。”
薛明轩恍然笑开,点点头,他说:“傻丫头,当然是啊。”
林木努努嘴巴,得寸进尺问:“什么东西当然是?”
薛明轩墨黑的眸子里闪耀着熠熠华光,他正色,看着林木的眼睛,庄严郑重道:“我薛明轩喜欢林木,所以,可以补办一场婚礼吗?”
林木抿抿嘴,斜望苍茫天际,装模作样的想了好半天,然后才别别扭扭的回答:“好吧。”
话一说完,就忍不住大笑开来,搂住薛明轩的脖颈,林木说:“罚你以后每天都要对我表白哦。”
薛家大门内,倪衫看着门外的两个相拥身影,喜笑颜开。转头想要离开,却正对上身后一尺开外的烁烁目光。
青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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