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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君心乱-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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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荒便有被陈蓉害得中毒流放多年的千枢阁主柳玉卿,对其至死都忠心不二,见识过那一幕的自己,此刻,对李如意跪在她面前的情形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害我?”陈蓉不解反问了一句,忽而自嘲的笑出了声,“难得遇到一个说害了我的人,一般出场的人台词可都是我害了他才对……”说着,眼光不由得瞟了一眼人群中的苏易。
苏易见状握拳抵在口边干咳了一声,不自然的转开了头。
听陈蓉说话奇怪,李如意有些怔楞,转而再次泪如泉涌道:“娘娘大恩,如意一直无以为报,只得谨守承诺,多年来都不曾和人透漏半分,却不想娘娘自当年一别竟是再无相见之日……”
陈蓉无语的看着李如意,摊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如意每次听老爷回府提及太子爷的种种遭遇,以及世人对娘娘的误会,都痛彻心扉,无数次想要说出当年的一切,以正娘娘之名,但是一想到答应娘娘的……如意只得将所有的话咽在心里,如今终于……终于等到娘娘同太子爷团聚,真是先皇保佑,苍天有灵啊!”李如意大约平日太过心如止水,难得情绪外漏,此时如此激动的样子着实吓傻了一众人,加上她所说的话涵义非同小可,除了许勋,众人皆是变了脸色。
“许大人先扶尊夫人起来吧!”苏易终还是开了口,“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听言,李如意赶紧就着许勋的手起了身,“太子妃娘娘……”
“你莫要再叫我太子妃娘娘了……听起来好似我是苏澈的儿媳妇一般。”陈蓉有些不自在,不知为何从看到眼前女子出现,心里便有隐隐的不安。
听她提及苏澈,李如意一怔,随即眼圈又是一红,“娘娘节哀……”
“什么?”陈蓉一怔。
与此同时,苏易也厉喝出声,“许夫人!”
许勋扯开李如意,低声道:“念恩不要乱说!”
李如意被他二人一齐呵斥,猝然一惊,有些无措的望向许勋,“老爷——娘娘她……她还不知道吗?”
“我夫人她舟车劳顿,有些神志不清,诸位见谅,下官先行告退了。”许勋说着拉了李如意便要离开。
“慢着——”陈蓉上前一步挡住二人去路,“把话说清楚,许夫人——你说——”
陈蓉面色有些发白,心里那股不安越发强烈起来,苏易的神情是那般的紧张,这让她觉得李如意绝不是神志不清……而之前让她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此刻忽然便明朗起来,苏易不肯进城,并且有意封锁了凤襄的消息,分明是在隐瞒什么……
而他隐瞒的事情必定和自己有关!
李如意似乎对陈蓉莫名的敬畏,听她问自己,苏易和许勋的警告便登时抛到了脑后,身子一矮便又跪了下去,“娘娘身在关外想必还未曾得到消息,丞相府于十日前遭遇刺客……”
陈蓉脑子有些混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丞相府是何种存在,好一会才明白那是她的“娘家”,“遭遇刺客……可抓住活口?”
闻言,李如意有些无措,耳畔传来许勋气急败坏的低吼:“别说了,不要乱说……”
“可抓住活口!”陈蓉吼了一声,音量远远超过了许勋。
“不……不曾……”李如意被陈蓉的气势吓倒,有些犹疑的答道。
“那——我爹和我娘没事吧?”陈蓉强自勾了勾唇角,侥幸的问道,虽然她的记忆里没有父母的印象,但是血脉至亲本是天性,不好的预感直冲天门,胸口传来阵阵莫名的撕心裂肺。
“娘娘……节哀。”李如意咬了咬牙终还是说了出来。
陈蓉只觉身子晃了晃,阿元手疾眼快上前一步,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姑娘小心——”
见状,李如意续道:“陈丞相刚正不阿,一心彻查粮草一案,揪出世家门阀无数,可谓是肃清朝野的第一人,因而木秀于林,这才遭来横祸……大武百姓无不伤心欲绝,皆道,丞相求仁得仁,是真正的好官,是大武的栋梁……”
李如意搜索着自己听来的所有赞美陈广海的话语,希望以此安慰陈蓉的丧亲之痛,然而,陈蓉只是默默听了,并没有痛苦或者崩溃。
“凶手是谁呢?大武的百姓有没有猜测过?”陈蓉忽然淡淡的开口,语气平静的听不出一丝哀痛。
“阿蓉——”苏易语声有些悲戚的唤了一句,几乎是带着乞求,“别问了……”
“许夫人,我在问你呢……”陈蓉好似根本没听见苏易的声音,死死盯着眼前的妇人,目光冷沉的如同二月的冰河。
李如意闻言,点头道:“百姓们都说是当今天子不满丞相插手世家,于是这才痛下杀手,以防止皇族有更多肮脏事被爆出来。”
闻言,陈蓉半响不语,直到扶着她手臂的阿元还以为她傻掉了,忽听其冷笑了一声,“百姓?百姓知道的真多……”说着她拂开阿元手,一步步朝着苏易走了过去,“是不是?”
“阿蓉,你听我解释——”苏易望着陈蓉的眼神,莫名的让人有种恐惧,一向自持克己的他竟有些慌乱,“你听我——”
“啪——”的一声,陈蓉只觉自己的手掌火辣辣的痛,不由再次冷笑出声,苏易的脸更痛吧?
袁尺素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推开陈蓉,仔细查看了下苏易的脸颊,“行之哥哥你怎么不躲开?”
然而苏易就像失去了知觉一般,只是望着陈蓉所在的方向,“走开——”
袁尺素一愣,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一旁冷着脸的袁坚拉了开。
“是不是你……”陈蓉一字字问道,“是不是?”此刻她竟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甚至于都没有勇气将问句说完全……
苏易薄唇抿成了一条白线,长睫颤抖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话语仿佛已再舌尖盘桓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般说道,“对不起——”
第71章 共话巴山夜雨时7
“好,好得很……”陈蓉无声的两行清泪悬在唇畔,“但是,是我对不起你,不是我爹娘!”她大喊了一声,“要复仇你还有很多办法的,要打击苏澈也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她有些声嘶力竭,想要大声痛哭却发现喉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根本无法将心底的哀恸释放出来,于是她不得不俯下身来,不住的干呕……
“阿蓉,对不起……是我没——”苏易上前想要抱她,却被陈蓉意料之中的推了开。
陈蓉没有直起身子,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干呕,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此刻的她连爹娘的样貌都无法详尽的想起来,甚至于她的难过和悲伤都只是直觉反应而已……
好想能够回忆起一两件和爹娘有关的事情来,来祭奠这骤然失去的悲怆,然而最残酷的不是痛失双亲,而是失去的时候,连刻骨铭心的痛一次都成了奢望。
“太子妃娘娘……”李如意也没料到场面会一下子变得如此不可收拾,犹豫着上前却被许勋拉住。
“陈蓉,你作恶多端,心狠手辣,如今你陈氏一族灭门实属自作孽,是你害死了自己爹娘,做什么怪行之哥哥?何况杀了你父母的是文惠帝,你的夫君,你去找他报仇啊!”袁尺素冷笑说道,“哈,我险些忘了你费尽心机助苏澈登上帝位,结果他竟然将你丢弃,真是机关算尽……”
“闭嘴!”苏易朝着袁尺素低吼道,凤眸染怒冷冷扫视着袁家兄妹二人,在场众人无不被他眼中狂风暴雨般的杀气震慑。
他在发怒,陈蓉忽然想笑,该发怒的不是自己么?然而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心情去探寻苏易情绪的原因,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她要回京城,她要回丞相府……不管记不记得,她都要回去……
袁尺素说的没有错,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是她连累了自己的家人。
陈蓉直起身子,阿元想要搀扶她,却被一把推开,只见其缓缓擦掉挂在脸颊的冷泪,一字字道:“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说罢,蓦地转身往军营出口走去。
身后苏易瞳孔骤缩,抬步想要追去,却终还是没有迈出半步,忽然喉间一甜,胸间翻涌的气血再控制不住,自唇角缓缓流了出来,如果此时的黑暗能成永远,也许他倒真希望再不要醒来。
苏易被袁坚和许勋合力扶进主帐,一旁的玄光对此似乎早有准备,取了一粒药丸塞进苏易嘴巴里,又喂了几口温水。
半盏茶的时间,苏易这才缓缓睁眼,便看到众人全都围在周围,除了陈蓉……是啊,她走了,这样也好。
“良固。”苏易看了一眼袁坚,语调清冷的让人发颤。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袁坚阴霾的勾目因为身形干瘦的缘故,显得更加沉郁,“我不会派人为难她,此刻恐怕她早已出了军营……只是,留下那个女人,恐怕日后对你会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你就不怕她回头报仇么?”
“又不是行之哥哥杀了她爹娘,为何要……”袁尺素不明所以,话才问了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怔楞的望着袁坚,戛然住口。
苏易默了默,望向许勋道,“我有些事想单独请教尊夫人。”
许勋看了一眼李如意,有些犹豫,“念恩妇道人家一个,说的话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苏易不语,斜飞的凤眼因为先前呕血而蒙上一层虚弱的灰白,面色也苍白的几近透明,整个人看上去虚幻的极其不真实,但不知为何就是给人一种不容置喙的决绝。
许勋只得无奈颔首,想要嘱咐李如意几句,终还是在苏易沉若寒潭的目光下咽了回去,拱了拱手,率先退了出去。
袁坚唇角始终挂着一抹笑意,拉了袁尺素的手臂也退了出去。
苏易待众人陆续走掉后,方抬眼看向站在地上有些局促的李如意,“许夫人,相信你知道我要问什么,还望夫人如实相告。”
闻言,李如意有些忐忑,“殿下,如意当年承蒙您舍命相救,才能有今日,大恩始终不敢忘怀,也是因为如此,我家老爷才会不计一切效忠殿下。”说着她矮身跪了下来,“我夫妻二人对殿下誓死忠心,永不敢悔……”
闻言,苏易习惯性挑了挑眉毛,“所以?”
“但是殿下若是真的杀了陈丞相一家,殿下怕是要后悔的。”李如意顿了顿说道。
“说下去……”苏易抬了抬手示意道。
“当年殿下只知太子妃娘娘逃婚抗旨,对殿下无情无义,却不知在这一切的背后,娘娘承受了什么,而在您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
苏易胸口熟悉的憋闷感再次袭来,对于她接下来要说的,心里既期待又害怕……
李如意自然不知苏易的想法,兀自说道:“事情还要从昭和二十八年大选开始说起,如意因在嫁龄不得不入宫参选,谁知一朝选在君王侧,那时候为了家族不敢抗命,而先皇重病也根本顾不上我,于是终日只得以泪洗面,我以为这就是我的一生,不过提前几十年便知道了结尾的一生。”说着她顿了顿,似乎陷入一段回忆,接着她的声音似乎也变得缥缈空灵起來,“还记得那一日,轮到我在殿外侍疾,远远地便听小太监喊了一声,‘蓉大小姐’到了,接着一名女子风风火火的便转了进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有女子还可以如此张扬自信,除了令人惊艳的容貌,她脸上的那种傲气应该是万千宠爱在一身才能潜移默化出来的。”
说到这里,李如意笑了笑,“那一年,陈家大小姐也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啊……只是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那张美丽的脸上却再也没有了那一日的张扬明丽,她的眼中满是哀伤,她问我是不是有心上人?进宫前娘亲对我说,不要轻易相信宫里的人,心中所想永远不要让人知道,在深宫之中没有情谊,稍不小心便会送命……可不知道为何,也许是因为那一夜风雨飘摇,让人容易多愁善感吧……我竟对着她将心事一吐为快。”
“她静静地听着,我说到和我家老爷甜蜜的过往,她便会跟着笑,说分别她会跟着红了眼眶,您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深更半夜翻墙入宫,只为了听我说心事?”李如意一边说一边摇头,“等到我说完,她才问我,如果可以出宫,我愿不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愿意啊……于是,太子妃娘娘带我去见了一个人。”
“谁?”苏易广袖下的指节几乎握成青白。
“先皇——”李如意一字字问道,看到苏易变得诧异的神色,正如她所料,“我当时也很诧异……”
苏易向后仰了仰身子,倚靠在座椅之上,李如意没有继续说下去,先皇找她做什么,但是他又如何不明白,“父皇……是父皇想要废我……”
“苏澈对先皇下了毒,慢性的毒,若定期没有解药便会神志不清甚至发狂……这是一个无法言说的秘密。”李如意说道。
苏易点了点头,昭和帝如果让人知道了自己中了可以被控制的毒,那么大武就会大乱了,为了稳固大局他不得不委曲求全,而那时候的自己在做什么?
那时候的自己对那唯一的手足兄弟万分信任,推心置腹,忽然想起陈蓉……陈蓉在从青山回来之后曾对自己说过要小心苏澈,但是……
苏易闭了闭眼,那时候他只当小女子的心思乱想,并未深究,再后来呢?后来他便遇刺了,但只是皮外伤,陈蓉再次提醒自己,于是自己很生气的指责了她,苏澈是自己唯一的弟弟,怎么可能派人暗杀自己?
耳畔传来李如意低缓的语声,“先皇和太子妃娘娘都是想要保护殿下,如果殿下没有被废黜,那么苏澈定会想办法赶尽杀绝……殿下您太过仁厚,根本想象不到当时的二殿下心思阴沉的多么可怕,若非太子妃娘娘如此,假意因这件事伤心欲绝,他根本不可能信任她,从而放心的将您放逐北荒,保下性命……”
“殿下觉得自己命运坎坷,却不知太子妃娘娘所遭受的远远不止这些,苏澈控制了娘娘的母亲陈夫人,拿着陈夫人的贴身玉佩威胁娘娘对您绝情绝义,逼她亲手毁掉自己的名节,以至于陈丞相夫妇伤心欲绝……如意到今日还记得娘娘跪在先皇面前,坚强的安慰先皇她不难过,不在乎,只是心疼,心疼先皇,心疼殿下,还有她心疼爹娘……殿下当年只顾手足情,放权二殿下以至于——”李如意越说越激动,早已不复最初的忐忑,似乎心中怨怼一点不比陈蓉少似的,又似乎她在替那个忘记一切的女子诉说委屈,忽然她住了口,“如意失言了。”
“你说的没错……”听言苏易眼眸猩红,面色却益发惨白,整个人动容不已,如果他肯多相信她一点,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而自己却从未认真想过她为何一夕之间如此反常,想不到时隔多年,竟都未真的认真想过,正如她所说,自己从未相信过她。
第72章 共话巴山夜雨时8
“殿下可知,先皇当初并未真的打算放我出宫,而是打定主意杀了我灭口的。”李如意垂首道,“那日送我出宫的小太监早已备好了鸩毒和绳索,是太子妃娘娘违抗圣谕偷放了我,又安排人送我回荆州与家人团聚……也许殿下觉得太子妃娘娘只是利用了我……可是,她本可以在事后不去插手,任由先皇灭口,当时苏澈对她监视严密,不出手于她来说更安全,然而她却为了我甘愿冒险……”
李如意改名念恩,一是为了掩饰身份,再有便是感念陈蓉,如她这样小小主簿的女儿,性命在皇宫里如同草芥,根本无人在意,而苏易和陈蓉却都拼命地救她……
所以即便当初她答应了陈蓉,绝不会把当年的事情说出去,此刻,她也依旧要告诉苏易,只希望二人能够解开误会。
苏易闭目而坐,李如意继续说着什么他已经听不进去,胸口仿佛沸水烹油一般,久久难以平复,许多曾经觉得蹊跷的事情现在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陈氏阿蓉……原来竟是苏易欠了你的。
大武边境绵延的战火停歇,两国的议和令百姓无不高声欢呼,胜败对于平民来说远远没有亲人活着和吃饱穿暖重要,从凤襄一路到京城锦都家家披红,户户结彩,同庆太平……只除了锦都的荣里大街。
大街之上商铺皆已闭店,门户上悬挂着白色的布条,蜿蜒刺目一直到尽头的陈府门口,大门上的牌匾早已摔落在高阶之上,门口的双狮身上沾染着早已干涸的血迹,斑斑驳驳同门内溢出的血迹连成一片,在日光的照射下,形成一种诡异的黑褐色。
朱漆大门足有三人多高,依稀可以看出曾经的富贵繁华,虚掩的门缝里隐约有名女子,背影窈窕,墨发如瀑,呆立在院中已经有两日两夜……但见女子一身重孝,形容憔悴,精致的眉眼间尚有赶路残留的风霜痕迹。
“这么站下去你的腿疾又该复发了……”略带阴郁的男声自大门后边响起,原来门楹上还坐着一人,但见其黑袍皂靴,朱唇玉面,却偏偏一道刀疤贯穿眉眼,不是别人正是叶逐云。
“我曾经害你腿跛,如今也落下腿疾,果然报应不爽。”女子语气冰冷平静,既无悲伤也无欣喜,但却让旁人听了心里莫名的揪起。
叶逐云似乎没想到她会回话,怔了下,旋即双眸闪了闪,低声道:“其实……我的腿并非你害得,也怪不得你。”
等了良久,叶逐云也没听到回答,不由得再次开口,“陈蓉?你生气了?”
“没有。”女子转过头来,蓁首鹅颈,眉眼依旧,“我只是不在意,你说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这是陈蓉来到此处后,两天以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也是第一次回头看自己,叶逐云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你……你怎么了?”
陈蓉当日从军营一路狂奔出来,叶逐云便跟了上来,紧随到京城,本以为她会问自己为何在袁家军中,会问自己和苏易的关系,可是她一个字也没有说过,好似根本没有看见自己一样。
一直到了陈府,陈蓉依旧不言不语,也不曾进去,只是站在院子里望着正堂的房门,这一站就是两天,叶逐云对她说了无数的话都不曾得到半点反应,此刻她不但说话了,竟然还转了身……
见他如此,陈蓉也不解释,续道:“我根本无法验证事实究竟如何,所以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若有一日苍天有眼,让我想了起来……再说吧。”
叶逐云有些呆愣,过了许久才木然道:“你现在的样子我还以为当年的陈蓉回来了。”
“我会住在这里……”陈蓉交代了一句,“你走吧……”
陈家人的尸体在陈蓉赶到的时候便已经被朝廷运走了,诺大的府邸里除了斑驳的血迹什么痕迹也看不到……
“你——”叶逐云抚了抚额,“别闹了,你会被人发现的,别忘了你还是苏澈的皇后,你觉得他会放过你么?”
“他早就该知道我在哪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陈蓉不再理他,兀自朝着通往正堂的台阶走去。
“喂——”叶逐云有些焦虑的喊了一声,然而陈蓉并没有再搭理他,阴霾的眸子里有一丝不忍炸裂,“陈蓉我到底是该如何是好?”
陈府院落深大,在大武能够官拜丞相的几乎位同亲王,即便再过清廉也不免富贵豪奢,然而如今却是人去楼空,随处可见被打砸推倒的桌椅家具,满地的瓷器碎片,每一处都无不昭示着之前的惨剧……
陈蓉靠着感觉走至一处院落,那里假山环绕,有池塘石桥,勾勒的如同江南小镇,优雅别致,她缓缓走过石桥,虽然池水早已干涸,却能看出这里应该住的是府里十分重要的人,才会如此用心的装点……
陈蓉随手推开一扇门,整个人忽然像是被雷击中一般,房间里的布局摆设竟是同在北荒苏宅所住的落梅院一模一样……这是凑巧还是有意为之?
她仔细的走过每一处,这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十分奇妙,想来这里就是当初自己的闺房……
苏易按照自己闺房的模样建了落梅院,是知道自己会去还是……
陈蓉随手抚了抚妆镜一旁略微凸起的摆设,妆镜忽然应声分作两半,露出一个带着锁头的木盒……
她微微一怔,这个机关落梅院却没有,大概苏易并不知道……
陈蓉注意到木盒,拿起来摇了摇发现里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再看锁头并非寻常带着锁孔的锁头,而是一把鲁班锁,左右各有一个微型滚轮,上边带有从一到九的数字,只有将正确的数字转到规定位置,锁头才会自动打开……
她随手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不由皱起了眉头,“里边会是什么呢?”
自己闺房里的暗格,按理知道的人不会很多,那么这里边的东西如果不是自己特别重要的,就是家人留给自己的……
陈蓉咬了咬嘴唇,一定得打开……数字……她自己会用什么数字呢?
或许对于从前的陈蓉来说,脑海里只得纪念的数字应该很多,可是对于现在的自己,除了梦里那些依稀的记忆,几乎什么都没有,何况数字?就连那些梦也都是错乱的,什么也说明不了。
梦……对了,陈蓉脑海里灵光一闪,虽然她不记得那都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但是有一年却知道,就是她和苏易初见之日……昭和十四年!她记得苏易曾说起过,他们第一次见面正值母妃新丧,而那一年正是昭和十四年。
大武朝一般关于皇室喜丧大事都会有特制的御表册发放在民间,供百姓根据表上提供的日期安排祭祀或者庆贺活动。
陈蓉将鲁班锁的数字对正十和九,抱着撞撞运气的心态试试看,虽然她觉得曾经的自己能够选择的更多……然而“咯噔”一声那锁头竟然开了。
昭和十九年……竟然真是这个?陈蓉有些愕然,或许只是凑巧数字一样吧……
她甩甩头将这些混乱的思绪丢到脑后,转眼间却被那盒中的事物吸引住,那里竟是一摞手信,似乎是一些随笔……有的年代久远,有的似乎是最近才写成,墨色依旧鲜亮。
“这……是父亲写的?”陈蓉看着每一页随笔的落款都盖着陈广海的印信,“怎么会……”她草草翻看着,却因为上边的内容重新仔细的看了起来。
直到全部看完,陈蓉这才重新将手信装好,放回暗格当中,直到一切复原,她便靠着妆台呆呆坐着,一直坐到深夜,都不曾动一下。
那些手信里记载的东西让她震惊不已,甚至矛盾不已,这个暗格显然是自己家人才知道的秘密,那么这些随笔便是父亲感知到了危险特意藏在此处,为了透露给自己的?
此时,已是月至中天,院墙外遥遥传来街上更夫单调的报更声,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三更天了。
陈蓉晃动了下脖子,一道细小微弱的烛光映在门纸之上,由于房内并没有点灯,所以那烛火的光焰尽管微弱,她还是看的格外清晰。
似乎是有人举着蜡烛朝着房间走来,随着靠近,烛火的光晕渐渐放大,映在门上,将外头映得如同白昼。
陈蓉有些紧张,陈府除了自己此刻并无旁人,那么外头的会是谁?叶逐云吗?陈蓉笃定不是,因为那个男人虽然无耻却骄傲的很,她既然说了让他走,他就不会赖着……
深更半夜一个人在一座才死过几十口人的宅院里,本就足够令人毛骨悚然了,现在一门之隔的外头还有个身份不明的人……
陈蓉自然知道是人,鬼的话何必拿着蜡烛……更何况,是鬼反而倒好了,这陈府的鬼可都是她的亲人……总比现在外边这个好。
门口的人影映在烛光里,轮廓宽大挺拔,看起来是个男子,只见其站在门口停了一会,似乎再等着陈蓉惊呼或者询问,过了一会不见动静,终于按耐不住,伸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第73章 共话巴山夜雨时9
男人披着黑色的兜帽斗篷,整张脸都被宽大的兜帽遮掩住了,加上手里忽明忽暗的烛火,乍一看去,仿佛幽灵一般。
若非陈蓉早有心理准备,定是要惊呼出声的,然而,她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来人,身子依旧斜倚着妆台,动也不曾动过。
来人见状,怔了一怔,随即阴测测的笑了起来,随即缓缓撤掉了兜帽,露出了真容。
映着烛光,陈蓉望着眼前的男子,像是望了有一个世纪之久,只在最初的一刻眼神里似乎带了一丝诧异,随即便平静的如同镜湖的湖面,波澜不惊,忽而了然一笑,道:“皇上别来无恙?”
男子目若朗月,眸子却闪耀着阴冷,闻言,笑容一僵,“你记得?”
陈蓉摇了摇头,“据说弃忧无药可医,又怎么可能记得?”
男子警惕的打量着陈蓉,似乎想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些什么,“那你如何确认我是谁的?”
闻言,陈蓉竟是嫣然一笑:“我若说是在梦里见过你,你相信么?”
“梦里?”男子挑了挑眉,神情竟是有几分和苏易相似,只可惜再精致的五官都笼罩了一层阴狠,像是披着美丽皮囊的恶鬼,随时有可能亮出獠牙。
“我梦到你抱着我说,要帮我复仇。”陈蓉笑容绝艳,明媚的水眸深处却冷若冰霜。
“还有呢?”男子面色不改,将蜡烛放在妆台上,火焰几乎快要触及陈蓉的睫毛……
陈蓉也不躲闪,“还有你说……会待我很好。”她的笑容越发清甜,而眼底的温度也越发冰冷。
“就这样?”男子微微弯腰,抬起陈蓉的下巴,“是苏易教你这么说的?”
闻言,陈蓉面色一寒,“他杀了我的家人,我和他不共戴天。”
“那你是认为我是好人么?”男子微眯凤目,阴仄仄的开口。
陈蓉看着眼前男子放大的面容,恍惚中竟还以为是苏易,眸中便生出难以抑制的戾气,“从未觉得,如果有机会也想要你尝尝弃忧的滋味……看看是不是可以真的弃掉忧愁……”
闻言,那男子眸色一松,放开了陈蓉,直身笑道:“小东西是你的仇人太多,所以急眼了是么?让你服下弃忧……不过是我不想自己的女人始终记挂着旁的男人。”
陈蓉抬头望着眼前男子,男子也回望着她,二人目光交叠,既像深情凝望,又像暗潮涌动,电光火石一触即发。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率先大笑出声,“皇后有功。”
……
袁家军大败南夏,两国议和,大武占尽优势,可谓是普天同庆,如今的袁家是真正的烈火烹油,朝野上下无不等着看惠文帝如何表态。
却不想,苏澈不但不论功行赏,反而对袁家军里一个小小的军师大为赞扬,先是下旨封赏了一番,后又勒令袁坚回京述职务必带上军师易止,人才难得说是要论功行赏。
闻听苏澈的意思,苏易只是笑了笑,表示正合他意,就算皇上不诏,难道他还就不进京了?
至于陈蓉,自那日之后,竟是无人敢在苏易面前提及……众人犹记得那一日苏易和李如意谈话之后,整整大醉了三日,几乎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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