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媵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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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来他在东宫那里算是过了明路,以后别人提及盘儿的身份,都会说是陈家二房大女婿的义妹。
  别看这一小点区别,须知哪怕是守牧一方的高官,大名也不一定能入太子的耳,若哪日盘儿受宠,太子不好抬举陈家,自然会抬举她的家人。
  再来,盘儿将不会受制二房。
  之前说将盘儿当做丫鬟送进去,裴永昌心里也不是没想法。
  奴婢便是任人拿捏驱使,为人所用,以后天天在太子妃眼皮子底下,想要真正得宠还得看太子妃的脸色,是时如何为他所用。可做妾就不一样了,至少明面上太子妃不会做得太过。
  且这阵子二夫人拿捏盘儿的手段,裴永昌也不是没见识过,心里也有隐忧,怕为她人做嫁衣裳。
  能做盐商,还把生意做这么大,自然不是蠢人。裴永昌还算有决断,当下同意了,就匆匆走了。
  他自然不会现下就去提这事,而是利用云霞院的一些奴婢在二夫人耳边煽风点火。
  本来裴永昌作为二夫人的女婿,少不了和云霞院里的人打交道,平时大家都收过裴永昌的好处,此时自然方便操作。
  尤其还有刘妈妈,这些年为了在二房面前刷存在感,裴永昌没少给刘妈妈一家子送银子,如今又是大笔银子往手里塞,刘妈妈也不敢拒绝。
  再加上最近三房四房和大夫人打擂台,风波闹得不小,老夫人也出面插手了,训斥了三夫人和四夫人。
  思及家里以后还是大夫人掌家,三夫人四夫人也不想把大夫人得罪狠了,都想祸水东引,没少在下人面前说些是二夫人利用她们,和大夫人打擂台的话。
  几方一挑唆,此时裴永昌再出面,二夫人心想输人不输阵,裴永昌是自己女婿,就算给那瘦马抬高身份,也不过是想恶心大夫人,当即就答应下来。
  为此还做了不少抬举盘儿的事,例如送衣裳送首饰之类的,言必称让赵曦月多照顾盘儿妹妹,毕竟盘儿比赵曦月小。
  大夫人和赵曦月素来心高气傲,被二夫人弄得这手气得不轻,她赵家的嫡出女儿竟被等同一个瘦马视之,谁能受得了。
  就这么纷纷扰扰到了四月十二这一日,两顶小轿被接进东宫。
  *
  今日东宫有喜,虽就是抬两个侍妾进门,但都知晓这两位是太子妃娘家人,所以东宫还是给了几分颜面。
  太子妃吩咐下来,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收拾院子,打扫屋子,最后在院子里挂了红灯笼,还扎了些红绸,算是图个喜气。
  已是掌灯时分,东宫的甬道和廊下都挂起了六角琉璃宫灯。
  衬着这皇家富贵阵势,小院里的那几个红灯笼自然寒碜得不能再寒碜。
  太子妃所住的继德堂中,此时一片寂静。
  用罢膳,太子妃就去抄佛经了。
  太子妃抄经时,最忌有人打搅,所以宫女太监们进出都格外谨慎,轻手轻脚的,生怕惹了主子厌烦。
  也是知道主子今儿心情不爽。
  “殿下回了吗?”
  书案前,端站着一个桃李年华的女子,她穿一身湘妃色缂丝凤穿牡丹的妆花褙子,雪青色八幅湘裙,头上梳着朝阳髻,戴七凤流苏赤金红宝的凤钗。
  她长着鹅蛋脸,丹凤眼,鼻梁挺直,嘴唇稍薄,明明只是站着,却十分有威仪,让人不敢轻视。
  立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陈嬷嬷,默了一瞬后答道:“听富春说,太子爷在前面还有事,今晚恐怕是不会去小院了。”
  这小院不偏指某一处,而是这座五进院东宫的第四进,那里住的都是太子的妾,一共八座小跨院,不过太子向来懂得节制,不重女色,如今不过只四座小院里住的有人。
  往后就有五座了,谁叫今儿又进了新人。
  进了新人!
  这无疑是在太子妃心口上挖肉。
  陈嬷嬷看着太子妃的目光,不禁带了几分心疼。想着前些日子老夫人进宫,点拨太子妃的那些话,哪怕陈嬷嬷明白老夫人是为了太子妃好,也不禁有些心寒。
  哪个女子愿意把丈夫让给别的女人,可谁叫太子妃是太子妃呢?日后要母仪天下的人,就注定要含笑望新人。
  哪怕心口上还滴着血。
  太子妃手上一紧,那句‘故名极乐’的乐字的最后一笔便写坏了。
  面上却是淡笑着,反而劝着陈嬷嬷:“奶娘,你不用为我担忧,我心里明白着呢,祖母她老人家说得对,抬谁不是抬呢,我也能多两个帮手,总比……”
  总比皇后娘娘命她抬人入东宫的强。
  当年太子妃初嫁太子,也是要强过一阵。
  太子于女色上不注重,身边除了太子妃,就只有两个侍候他多年原本是司寝的宫女。太子不提,太子妃也就不提,直到太子妃嫁入东宫一年无所出,皇后娘娘忍不住了。
  刚好碰上选秀,就给东宫赏了人,还一下子赏了两个。
  一年过去,这一年除了徐良媛生下太子长女,东宫还是无其他所出,皇后挑了大同总兵胡炳成的嫡女,给太子做了良娣。
  后来太子妃生下太子次女,胡良娣生下太子第三女,至此东宫依旧无男丁诞下,这下傅皇后更急了,没少明里暗里敲打太子妃,又抬举胡良娣,故意给太子妃难看。
  眼见胡良娣再度怀了身孕,太子妃处境越发艰难,只能主动帮太子纳妾。说白了,就是形式不容人,可明白归明白,太子妃到底是陈嬷嬷奶大了,自然心疼她。
  心知太子妃说的话言不由衷,陈嬷嬷拭起泪来,可又不知该怎么劝太子妃,只能说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
  太子妃的手越收越紧,终究失了那份平常心,便丢了笔。
  富春带着两个宫女走进来,先扶着太子妃去炕上坐下,方服侍她净手。
  一个跪着端盆,一个撩着水帮太子妃洗。等洗毕了,富春从身边宫女的手上接过帕子,为太子妃擦拭干净水。
  又捧了香膏来,挖出一团在掌心里搓匀捂热了,细细地帮太子妃涂上每一个指缝。
  如是这般下来,等人都退下去了,富春又端了盏茶,太子妃这才长出一口气喝了半盏茶。
  “让小路子去前头问问,到底今天东宫进新人,我这个太子妃总要大度。”


第9章 
  不多时,小路子就回来了。
  站在门外大声禀报,说是太子爷招了田先生说话,今日就歇在毓庆宫。
  其实这东宫就叫毓庆宫,以前乃是太子读书之地,后来改成东宫时扩建过。正门叫前星门,前殿叫惇本殿,是太子与东宫属臣议事之地。
  惇本殿后面是毓庆宫,乃太子书房及所居之处。毓庆宫后面是继德堂,现由太子妃所居,继德堂后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侧各四个小跨院,最后一进乃东宫的膳房及杂役宫女太监们所居之处。
  太子纯孝仁厚,性情温和,不重女色,平日里极少来后院。即使来了,也多数都在继德堂,少数才会去小院。
  别看现在天黑了,东宫里少有人走动,其实都盯着前面呢。
  尤其是继德堂的动静。
  见小路子出了继德堂,消息就传到后面去了。等再过一会儿,小路子从前面回来,只他一人,面带喜色,是什么结果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
  太子素来行事有度,这种时候是万万不会打太子妃脸的。
  眼见夜越来越深,几个小院都熄了灯,只有一个小院门前的红灯笼还亮着,随着夜风轻轻摇摆着,绽放着晕红色的光。
  *
  玉萍从窗子里往外看了看,回头对赵曦月说:“姑娘,对面熄灯了。”
  这座小院共三处可以住人的地方,正房、东厢、西厢。
  也不知太子妃是装糊涂还是怎么,按理说赵曦月出身河南赵家,身份比盘儿高,可以住正房的,却被安排到东厢。
  盘儿住西厢,两两对望。
  就为了这事,赵曦月生了不小的气。
  本来她就因为二夫人故意打她的脸气得不轻。今日进东宫,她和盘儿一样只能带两个丫头一个妈妈,坐着同样的小轿,同样不能带任何嫁妆,只是几个包袱了事,同样只能封个最低等的奉仪。
  她竟跟个瘦马是同等待遇。
  不过二夫人的理由充足,哪怕是普通人家纳妾,也都是这般阵仗,难道进宫就不是妾了,反而为了不落人口柄,更要低调。
  好不容易在两个丫头的劝解下消了气,赵曦月又惦记今晚太子会去谁那儿过夜。
  今天东宫进新人,哪怕是图个喜庆,太子爷也该寻一处过夜。
  两个人,只有一个人能承宠,所以赵曦月憋着劲呢。
  谁知一等太子不来,二等还是不来,她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敢用膳,生怕被太子撞上了出丑,可是太子还是没来。
  “也许是有什么事绊住了吧?”玉霞小声说。
  玉萍道:“对面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竟早早就把灯熄了,估计是不敢跟姑娘争,主动退让呢。不过这样也好,更衬得姑娘您懂事乖巧。”
  就靠着这句话,赵曦月正了正早已僵硬的身子,继续等待着。
  *
  西厢那头,其实也经历了一番谈话。
  别说赵曦月这边计较着,盘儿那边也是,不过计较的不是盘儿,是香蒲和青黛两个丫头。
  香蒲历来是个开朗的性子,胆子也大,不像青黛话少,早就在盘儿耳边叨叨也不知太子爷晚上会去谁那儿过夜。
  就如同对面东厢的想法,香蒲也认为今天东宫进新人,太子总要选个地方过夜。早就知道彼此是对头,心里都憋着劲儿呢,尤其赵曦月素来表现得看不起盘儿,香蒲就憋着劲今晚太子一定会上姑娘这,好好的打一打对面的脸。
  盘儿也没说什么,让人服侍她更衣净面又散了发髻。
  为此,香蒲还有点不愿意,觉得盘儿应该打扮好,这样才能讨太子喜欢。
  见香蒲不大点小丫头,长着一张小圆脸,大眼睛,一笑起来十分可爱,说起这话来也不害臊,盘儿忍不住调侃她:“太子爷今晚不会来了。”
  这话可把香蒲吓得不轻,连着问为什么。
  当时盘儿刚被拆了头发,正让晴姑姑用梳子帮她通头。
  乌鸦鸦的头发,长及腰臀,盘儿长得是瘦,但腰肢极细,此时坐在妆台前,从身后看去,衬着那缎子似的长发,越发显得那曲线勾人。
  “不光不会来这边,也不会去对面。”
  “可为什么呢?”
  香蒲还是不解,盘儿但笑不语。
  等晴姑姑帮着在身上涂了一层香脂,又按了会摩,盘儿就让熄灯歇下了。
  *
  天还没亮,继德堂里已经有了动静。
  太子妃向来习惯了寅时四刻起,虽太子不用上早朝,但早些年在上书房读书时,一般都是卯时早读,这习惯太子妃也是跟太子学来的。
  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忙碌着。
  等太子妃收拾好,富秋端上一盏红枣枸杞香茶,服侍太子妃喝下。
  太子妃每日清晨起来,都会喝这么一盏茶。一盏茶喝下去,心平静了,脑子也清楚了。
  太子身边大太监福禄的干儿子张来顺来报,说是等会太子爷会过来用早膳。
  富春上前塞了张来顺一块银子,太子妃面露一丝喜色,太子已经许久没来继德堂用早膳了。
  她站起来吩咐道:“殿下口味清淡,那些荤菜就少上些,多让膳房准备些素的爽口的。”
  小路子响亮亮地应了一声,就忙去后面膳房安排了。太子妃复又坐下,从妆台上的镜子里看仪容可还合适,陈嬷嬷见她如此上心,也就顺着意帮她正了正头上的金钗。
  不一会儿,太子就来了。
  太子每次来都有独有的动静,常是一连串紧凑而轻巧的脚步声后,跟着一个不疾不徐的步子。
  太子妃听久了,也就记在心里,所以明明坐在里头,也知道这是太子来了。
  她起身迎了出去。
  太子穿了身藏青色锦袍,用暗金线绣了云纹,腰间挂了枚羊脂白玉的玉佩。他肩膀很宽,身材高大挺拔,面容俊朗,格外有种温润儒雅感。
  只是神色太过温和,就像烟雨朦胧的江南,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让人看不清楚后面到底是什么。
  她又何尝看清楚过!
  太子在太子妃蹲下行礼前扶住她,两人相携去了八仙桌前坐下。
  早膳已经摆得差不多了,桌上的地方有些不大够,又挪了几张紫檀的长条案,上面琳琅满目摆得都是吃食。
  等太子拿起银箸,太子妃也跟着拿起。
  侍膳太监夹菜、试毒,跟着又随太子的眼神,将他想吃的一道道菜放进他面前的粉彩小碟里,一顿饭吃得是鸦雀无声,连碗勺相碰的声音都没有。
  食不言寝不语。
  太子历来是这种习惯,太子妃在家里时,只有逢长辈们在时才会如此,如今倒也学得像老僧入定。
  太子吃了一碗燕窝百合粥,又吃了几个面点,并一筷子清蒸鸭子,一筷子口蘑锅烧鸡,其他素菜都是一两筷子,倒是那道素锅子太子多吃了两筷子。太子妃记在心里。
  太子放下筷子,太子妃也就忙跟着放下筷子。
  太子看过来,太子妃拿帕子按了按嘴角道:“殿下可吃好了?妾身一大早胃口不佳,就少吃些。”
  两人漱口净手后,去了正堂坐下。
  趁宫女上茶空档,太子妃说了昨日进新人的事,又说太子要多注意身子,不要太劳累。
  边上站着的福禄觉得太子妃不太会说话,都知道太子如今领了个修书的差,虽不至于闲得快发霉,但和入了朝的齐王和楚王相比,就比较轻闲了。
  让一个轻闲的人不要太劳累,也不知这到底是关心还是讥讽,尤其最近太子心情不佳。不过太子心情不佳这事一般人看不出来,也只有像福禄这种从小侍候到大的能看出些端倪。
  宫里给太子上了清茶,太子妃照例是香片。几个太监轻手轻脚把剩下的早膳撤了桌,那边富秋来禀报说胡良娣等人来请安了。
  此时刚是卯正,不算早,但也不晚。
  当然这仅是对请安的时间而言,实际上外面天还没大亮。
  随着一声传唤,门前的帘子被掀了开,胡良娣等人低着头鱼贯而入。一一拜下行了礼,太子妃让赐座。
  这时候几人显然放松了许多,徐良媛笑着问太子妃可用了早膳,胡良娣忙着对太子眉目传情。
  何良媛嘴唇轻抿,看着太子的目光隐隐有着幽怨。刘承徽和马承徽则半垂着头坐在椅子里,像个隐形人似的。
  太子妃将下面一切动静都尽收眼底,唇角含笑,抬了抬手道:“也别让新人等久了,把人叫进来吧。”
  不多时,盘儿和赵曦月被引了进来。
  方才她们同样守在外面,却未经通传不得入内。虽已是四月中旬,一大早上还是有些凉意。盘儿早有经验,出门时穿了披风,倒是赵曦月一心只想艳冠群芳,被冻得瑟瑟发抖,却又怕在人前出丑只能强忍着。
  听了里面传唤,盘儿脱下披风递给香蒲,和赵曦月一同被宫女引了进去。
  堂中的琉璃灯耀耀生辉,屋子里还残存食物的香气,看样子是刚用完早膳。盘儿垂头不敢乱看,双手垂放在身侧静静站着。
  新人进门,第二天要向主母要敬茶。
  富夏带着一个小宫女端了茶来,又在太子妃和太子面前摆了两个锦垫。
  赵曦月先上前,跪下。
  端茶先敬给太子妃,又敬太子,方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太子妃打赏了一支珠钗。
  然后是盘儿,过程与赵曦月般无二致。
  轮到敬茶给太子时,盘儿隐隐嗅到那股熟悉的迦南香味。
  太子有一金丝白奇楠沉香手串,底色白润,珠子上有一道道若隐若现的金丝,因为盘玩久了,上面已生出一层薄薄的包浆,色如玉石,珍稀非常。
  这手串太子常年不离身,奇楠又称迦南,最上等的奇楠香气经久不散,甚至可以根据体温散发出或浓或淡的香气,也因此太子即使不薰香,身上也总是带着淡淡的迦南香。
  一时间盘儿不禁有些恍惚,觉得像是做梦一样,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不禁回忆起前世她初见太子的情形。
  彼时她初来乍到,因是充作奴婢被送进东宫,自然要服侍在太子妃身边。她不懂宫规,规矩也不大好,太子妃便命人调教她。怕她生二心,寻常几乎不让她出门,直到太子妃爆出有孕,才让她在人前走动,却从不让她往太子身边凑。
  那次也是巧,她不知太子会来,一不小心撞上了,她胆子小又怕受罚,便躲到柱子后面。
  心嗵嗵直跳,远远看去,只知道太子身材很高大。
  后来太子妃因身怀有孕不能侍寝,又不想便宜胡良娣,便命了她侍寝。
  第一次和太子提这事时,她正是充当宫女在一旁侍候茶水,太子听了太子妃的话,只是看了她一眼,没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但之后就借口还有事走了。第二次太子妃再提,太子留下了。
  她记得就在这继德堂的偏殿里,她瑟瑟发抖,却努力讨好。因为她知道只有讨好了太子爷,让他下次还来找她,才能救自己。
  第二日太子又来了。
  她心里很欢喜,后来才发现自己实在太天真,太子素来不重女色,从没有连续两天找同一个人侍寝过。就因为这连着两日的宠,扎了太子妃的心,太子妃表面不说什么,下面的宫女却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后来她才知道她是太子妃的奴婢,即使有宠,她也不能留住,也不敢留,再往后她就再也不敢刻意邀宠了,直到……
  恍惚之间,盘儿只看到上首处藏青色金绣暗纹的袍摆,在烛光下跳跃闪动着金光。他的手大而修长,骨节如玉,放在宝座的扶手上。
  淡黄色金丝白奇楠手串上坠有明黄色璎珞穗子,状似随意地垂下来,轻轻摆动着。
  盘儿说不出心中悲喜,忍不住半抬起头,正好撞进那幽深似海的瞳子里。


第10章 
  太子不显地蹙起眉。
  盘儿心里一个激灵,同时也回归现实,忙垂下眼将茶举得与眉平齐。
  “殿下?”太子妃感觉到异常,侧脸询问道。
  太子把腕上的手串捏进手里,才伸出大掌。
  茶盏被拿走了,只略微沾了沾了薄唇,被放在福禄所捧的托盘上。
  “起吧。”
  盘儿忙站了起来,垂头往后退了几步。
  太子妃含笑道:“赵奉仪和苏奉仪初来乍到,以后有不懂的多问问在座的各位姐姐,或者来问本宫也可,望尔等恪尽妇道,好好服侍殿下,早日为殿下开枝散叶。”
  “是。”
  太子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跟着站起来了。
  太子盘了盘腕上的手串,做了个不用送手势,就离开了。
  太子未免也太寡言了。这是赵曦月的心声。
  东宫的老人们却是早就习惯了,太子不是寡言,而是不太爱说多余的话。他是个温和的性子,但就因这习惯,总让人觉得淡淡的。
  待什么都淡淡的。
  等太子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太子妃的声音打破寂静。
  “今日赵奉仪和苏奉仪初来乍到,大家姐妹之间互相认识认识。望尔等日后可以和睦相处。”
  盘儿这才抬起头,看向记忆中那些有的印象深刻,有的却早已模糊的面孔。
  坐在上首处右侧宝座上的,正是太子妃陈氏。
  她穿一身正红色缂丝蝶恋花的妆花褙子,靛蓝色八幅湘裙,裙摆上滚着织金裙遥В肥岢赭伲髌叻锪魉粘嘟鸷毂Φ姆镱巍Kは嗨悴坏枚喑鲋冢骞俣俗笃沽和Φ帽手保钟型牵谷萌瞬桓倚£铩
  左侧下首第一位的是胡良娣,也是日后的胡贵妃。
  此女长相极为妩媚,犹如盛开的海棠。今日她穿了身海棠色洒金折枝牡丹的褙子,梳着随云髻,戴成套赤金点翠的头面。
  是个妩媚又不失贵气的美人!
  坐在胡良娣对面的是徐良媛,与胡良娣相比,徐良媛的长相就稍显硬朗了,浓眉大眼,挺鼻朱唇,只看面相倒是个性格爽朗的美人。
  徐良媛下首是何良媛,她生得柳眉细目,气质出尘,穿一身柳青色杭绸褙子,雪锻云纹的褶裙。样子看起来有些高傲,其他人都有意无意地打量着盘儿和赵曦月,就她出尘忘我,眉宇间隐隐有着幽怨。
  再来就是刘承徽和马承徽,两人相貌都不太出众,只能算是中等偏下。
  一个是圆脸,看着一脸福相,一个是瓜子脸,稍显瘦弱。两人都很是低调,衣着打扮也是如此,一个穿秋香色褙子,一个穿竹青色褙子,颜色老气横秋,再半垂着头坐在最下面,很轻易就被人忽略了。
  东宫妃嫔可设太子妃一人,良娣二人,良媛六人,承徽十人,昭训十六人,奉仪二十四人。
  不过太子素来不重女色,不加昨日刚进门的两个新人,才不过五个妾室。也许五个妾对普通人家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多了,可相比几个成年皇子动辄后院十几二十人,太子已经算得上是清心寡欲了。
  这五个妾室中,除了胡良娣为皇后所赐,大周制太子无侧妃,良娣即为侧妃,再加上胡良娣生育了太子第三女,如今又怀了一胎,在东宫算是十分受宠了。
  然后是徐良媛。
  徐良媛乃武将之女,性格豪爽,大大咧咧,向来以太子妃为马首是瞻,再加上过门后就生下了太子长女,也算是十分有体面。
  除过二人,何良媛性格高冷,一直没什么宠,刘承徽和马承徽是太子身边最老的人,两人长相平平无奇,太子一年到头难得去一次,在东宫几乎算是隐形人。
  这就是当下东宫大概的局势。
  盘儿和赵曦月作为后来人,位份又是最低的奉仪,自是要对其他人一一行礼。
  胡良娣笑盈盈地对太子妃道,“两位妹妹长得可真是好,太子妃娘家不愧是出美人的地方,个个都这么水嫩。”
  这话有点讥讽意味,赵曦月和盘儿都不傻,自然不敢贸然开口,只是低着头装害羞。
  太子妃笑着瞥了她一眼:“胡妹妹谬赞了,有胡妹妹的天香国色在,谁又敢专美于前。”
  “那倒也是,只是到底比不得年轻的小姑娘,尤其自打有了身子后,我这脸就不如往日光鲜了,也多亏皇后娘娘之前赐了雪容膏和玉容粉,才让妹妹敢于出门见人。”说着,胡良娣漫不经心地抚了抚微凸的小腹。
  一时间,堂上所有人都的目光都落在她小腹上。
  盘儿也看了过去,不是早就知道,她还真没注意打扮如此光鲜亮丽的胡良娣,其实还怀着身孕。
  看肚子大小,应该有四个多月了。
  太子妃没有说话,脸上最还端着浅笑,但眼底却藏着几分冷色。
  这时候徐良媛说话了。
  “这雪容膏和玉容粉乃贡品,咱们东宫也就太子妃得了一份,转手就给了胡姐姐,如今皇后娘娘又赐了胡姐姐一份。殿下素来宠爱姐姐也就罢,连带皇后娘娘和太子妃也十分看重胡姐姐,真是让人羡慕。”
  说是羡慕,但她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表现的。
  果然,她话音一转又道:“这不,太子妃体恤胡姐姐身怀有孕不便,恐怕不能侍奉殿下,这才寻了两个妹妹来,也算是替胡姐姐分忧了。”
  这话极为扎心窝子,不过也正好回了之前胡良娣讥讽的话。
  胡良娣脸上的假笑维持不下去,露出怒色:“你——”
  徐良媛浓眉一挑,笑了:“怎么,难道妹妹说的不对?。”
  “行了,你们俩也不怕人笑话,都是东宫老人儿,怎么说话一点都不懂忌讳。”太子妃似有些恼怒,皱眉道。
  徐良媛忙笑着讨饶:“太子妃还不知妾身的性子,妾身惯是口没遮拦,得罪人不自觉,跟胡姐姐也闹习惯了,胡姐姐可是从不怪我的,噢?”说着,她往胡良娣看了去。
  胡良娣撑起假笑:“我自是不会和妹妹计较。”
  太子妃无奈地摇摇头:“罢,一群不省心的,你们也不用陪着了,都散了吧。”
  众人忙站了起来,曲膝行礼后,方鱼贯而出。
  趁着出门转身的空档,盘儿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太子妃端坐在上首处,脸很冷,眉间似有疲倦,但眼中却绽放着一种奇异的光。
  她不敢再多看,低头出去了。
  等人都走后,陈嬷嬷扶着太子妃去了次间暖炕上坐下:“太子妃怎么不留两位奉仪说话?”
  太子妃柳眉先是蹙起,再是舒展:“不急。”
  陈嬷嬷欲言又止。
  太子妃看了她一眼道:“这两人初来乍到,还是先看几天性情再说。”
  陈嬷嬷点点头,想起方才胡良娣的放肆,不免有些抱怨:“这胡良娣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明晃晃当众给您难堪,真当自己肚子里揣块儿肉就了不得了。”
  可不是了不得,胡良娣敢和太子妃叫板,不就是仗着肚子里那块肉,又仗着背后有皇后娘娘撑腰。
  思及此,太子妃脸上不免浮起一抹苦涩:“母后本就对我心中有怨,觉得我嫁入东宫多年,却一直未能替殿下生下嫡子。当初指了她入门,不就是为了让她与我作对,如今她再度有孕,母后更是抬举她,也不怪她会如此嚣张。”
  “皇后娘娘真是不懂得体恤人,她自己便吃了庶出儿子的苦,如今那齐王楚王在朝中风头正盛,倒还要压了太子爷一头,不就是因为庶出的生在嫡出的前头,如今还要把这苦让您再吃一遍,抬举那个小妖精。
  “也幸亏太子爷懂得体恤,不管怎样从不会人前让您难堪,也不让其他人越过您。瞧昨日进了新人,太子爷往后面踏都没踏一步,一大早又过来陪您用早膳,不就是为了给您做脸,告诉那些贱人们您的位置稳如泰山。让老奴说,您就只管安心,把身子养好了,再给太子爷生个嫡子,咱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是啊,什么都不怕了。”太子妃神情似喜又似悲,说悲来其中夹杂着些甜蜜,可若说是甜蜜中间又难掩苦涩,总而言之是五味杂全。
  她斜靠在引枕上,不自觉地抚了抚小腹:“我不着急,只要这次……”思及心事,她的手渐渐收紧。


第11章 
  因为都住在一处,回去的路上不免同了路。
  从走路的架势就能看出当下东宫的局势,胡良娣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在前,徐良媛在后,两人明明在继德堂差点没吵起来,出来后倒是很安静,谁也不理谁。
  徐良媛后面不远处,何良媛带着两个宫女走在右后侧。离何良媛有些距离的是刘承徽和马承徽,两人都是各带一个宫女,默默伴而行。
  再往后就是盘儿和赵曦月了。
  两人所住的院子在最后面,便目送着其他人一一进了院子后,才到了她们的住处。
  进了院子,赵曦月理都没理盘儿,领着玉萍进东厢了。
  盘儿回了西厢,香蒲迎了上来。
  她服侍盘儿脱下披风,又将她引到东间的暖炕上坐下,脱鞋擦手换家常衣裳。一通忙罢,晴姑姑去端了盏热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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