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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心曲-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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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瘦剑客一愣,抬头扫了章清两眼,又对着另两人招呼了一声,自己却退到了章清身后。章清立刻反手一剑,将剑横到了自己颈上,扬声道:“皇上,求你放他们三人离去,不然阿清今日就死在这里,叫你此生再多一件对不住姨娘的事情。”
  这下形势突变,急转直下,乔瑜也停下了手,三名墨剑门的弟子齐聚到了章清身边。御林军虽未上前,仍是将三人重重围住。皇帝紧紧地瞧着章清,眉毛一挑,淡笑道:“朕此刻便是放过他们,可他们也出不了皇宫。心儿,这值得你以命相搏么?”
  章清面上僵硬,却高声道:“我爹爹是墨剑门前任掌门,我便也是墨剑门弟子。他们为我爹爹和姨娘复仇而来,我但凡有些许办法,总不能看着他们死在这里。”说完,目光只盯着皇帝,再不开口求饶。
  皇帝沉吟片晌,冷笑了一声,一声令下,教御林军闪开了一道口子。四平急叫道:“皇上,纵虎归山……”皇帝一抬手,阻住了四平不让再说,嗤笑道:“好,朕倒真想见识一下,你们如何出这皇宫。”说着便背过了身去。
  章清低声对三名刺客道:“走。”便见四条身影掠起,翻上屋檐,朝西而去,眨眼之间,便消逝踪迹。御林军中几个头领模样的人招呼几声,众侍卫立刻四散开去,呼哨着去搜寻章清四人的踪迹。皇帝睬也不睬,四平跟在皇帝身后,只朝乾极殿而去。
  陡然间,两殿之间落得清清静静,惟剩下台阶上下乔瑜和碧落两人。碧落立在台阶之中,抬头望着乔瑜,心中万语千言,竟不知从何说起,亦不敢向前靠近。乔瑜目光四处一扫,似在寻人。见到碧落,才微吁了口气,他快步下了台阶,一边轻唤道:“碧落,你没事吧?”
  碧落瞧着乔瑜,只淡淡摇了摇头。忽见他右臂的两处伤口又渗出了血,将周边染得鲜红,她轻声道:“你的手臂……”
  乔瑜未及细看,丁有善已从乾极殿内奔出,唤道:“常明侯,皇上请你去偏殿,已经叫人请了御医。”
  乔瑜颔首,回身瞧碧落,碧落低着头,默不作声。乔瑜叹了口气,和声道:“此刻皇宫重兵把守,你一人如何出去?”
  “跟我进来。”乔瑜转身便去了乾极殿偏殿。碧落瞧着四周,丁有善引着乔瑜在前,满宫都是侍卫奔走喧哗,她着实无处可去。她心口微咽,终于凝了凝心神,随着乔瑜进了乾极殿的偏殿。
 

31 情柔似水
更新时间2014…3…24 13:00:42  字数:2062

 第四章瑶池桃子无消息,夜深相答洞箫声
  宫女领着适才那位年轻的御医匆匆而来,他帮乔瑜察看了伤势,重新敷了药,包扎好伤口。乔瑜坐在榻边,问道:“父皇呢?”
  “侯爷放心,皇上一切安好,陈御医已经瞧过了。”年轻御医回了话,恭恭敬敬地告了退。
  碧落站在一旁,瞧着乔瑜的伤口,忽然轻声问道:“常明侯,我便这般叫你厌烦么?”
  乔瑜一愣,抬眼见几个宫女虽然站得远,可眼神却不住地飘向这边。他微微一哂,示意叫她们全部退下。这偏殿里,便只余下他们两人,可互相不言,空气也似瞬间凝结了起来。
  碧落背着乔瑜,随意坐在了榻边的地上。她心中憋着闷气,说话也不客气,索性先出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寂:“你如何晓得我被谦王所困?”
  “二皇兄自见了万元吉便不见了,我回了府,恰见到四平叔在问下人话。他们说你满身血污,四处寻我和四平叔。四平叔说只怕是你出了事情。”
  “碧落昭南小吏之女,何必劳你堂堂侯爷挂心,亲自来寻我?”
  “父皇叫你住在我常明侯府,邱兄对我又多加嘱托,我只怕难以向邱兄和父皇交待。”
  “既来寻人,何不多带些人来?”
  “四平叔即刻进宫去见父皇,父皇必有安排。”
  “便是来寻我,又何必舍命相护?”
  乔瑜微叹了口气,低声道:“碧落,人命关天。何况也不算什么舍命相护,我只当皇兄终会对我手下留情。”
  碧落展颜一笑,道:“我信。”
  她又问道:“既然要舍命相护,何必又要赶我出常明侯府?”
  “你适才已然听得明白,你引起轩然大波,连累了我常明侯府。”
  碧落却“扑哧”地笑了出声:“真是奇了怪了,我问一句,有人便老老实实答一句。身为侯爷,怎么这么听话?”乔瑜被她揶揄,也回悟过来,面色微哂,自嘲地笑了笑。
  “我既连累了你,你又何必来救我?由着我被谦王射死好了。”碧落背着身子,将头往胳膊里一埋,忽然又嘤嘤地抽泣起来,哭声凄切,叫人心中生怜。
  乔瑜蹙眉瞧了许久,终于轻声缓缓道:“莫哭了,再哭便要变丑了。”可碧落听到耳里,却哭得更大声了些,肩膀抽动,似又被伤透了一层心。
  乔瑜长长叹了一口气,俯身在她耳边轻唤道:“碧落……”
  碧落猛地仰起头来,面上巧笑嫣然,哪有半滴泪水?碧落伸手便握住了乔瑜的手,眼光中全是柔情,她笑道:“我既答应了你永不再哭,又怎么会反悔?”
  “我梦中在桃树下,你也是这样安慰我。这么多年过去,你原来仍是只会这一句。”碧落微笑道。
  乔瑜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叹气道:“原来你同从前一般,这般调皮。”
  “从前?”碧落一怔。
  “我还记得七年前在嵚州遇见的那小姑娘,十分淘气,非要爬到桃树上,才肯乖乖地不哭。”乔瑜叹笑。
  碧落心中怦怦而动,咬了咬唇,柔情翻涌,再顾不得那么许多,侧身将自己的头靠在了乔瑜的膝上,低声道:“你记得我们之间的事情了么?可我却忘掉了许多。”她忽然觉得甚不甘心,怎得好端端地将两人的记忆失落不见。她翘起了嘴,心中只想着哪一日总要寻回这些往事回忆。可哥哥幼小的身体,全身中箭的样子又突然浮现在眼前,她不由得轻轻地打了个寒战,不敢细思。
  乔瑜见碧落倚在自己膝上,一时怔愣,全身僵硬,竟无法动作。转眼又瞧见碧落背影婀娜,秀发蓬松,几缕青丝沾在面上,更映得露出的半个面颊莹白如玉。他心中不由得怜惜之意生起,不禁伸手微微地抚着她的秀发。
  碧落忽觉得一只手掌伸来抚着自己的长发,轻柔缓慢,分明情意款款,不由得一阵心悸。她心中酸酥又觉得甜美,轻声道:“谦王说我最爱胡说八道,所以我也最晓得,一个人要说真话的时候,都要思来想去,想清楚了再说;可只有在说谎话的时候,才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我适才那样追问你,你答得毫不迟疑,我却丝毫不信。”碧落悄悄一笑,“我晓得你在诓我。你心中担心我出事,顾不上别的,便孤身出来寻我,是不是?”
  “你又怕我在常明侯府再遇上危险,因此便想叫我离开你,是不是?”
  “如今皇上已经处置了谦王和泰王,事情告一段落,我又怎会有事?你何必要如此杞人忧天?”
  乔瑜却不再答她,只是有一搭无一搭地拢着她的秀发。秋波如水,灯光如梦,满殿皆是两人的温馨之情。谁也不知启明星几时竟然已经出来,而昨晚夜空上的星与月,却慢慢的淡去,再与启明星一起俱消失无踪。
  乔瑜望着窗外曙光,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声道:“碧落,你总是记挂那首《白云》曲,你可晓得这曲里的故事?”
  碧落微微摇头。乔瑜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昔年周穆天子长途跋涉,不远千里,去瑶池见西王母。行将离别时,西王母唱着这曲,“将子无死,尚复能来?”来问穆天子:有生之年,是否还能再相见?”
  “她喜欢了穆天子么?”碧落偎在乔瑜的膝上,悄声问道。
  “该是如此,否则何必恋恋不舍?可穆天子毕竟是凡人,不比她西王母,已然超脱了生死。两人之间,终有死生之事相隔。西王母问这话时,想必心中也有许多无可奈何。”
  “那穆天子如何答她?”
  “穆天子彼时年轻气盛,他答道:予归东土,和治诸夏。万民平均,吾顾见汝。比及三年,将复而野。他说待我回到东土,将国家治理好了,三年后我再来探你。”
  “天子一言九鼎,三年后他自然回去瞧西王母了,两人欢欢喜喜地在一起了,对么?”
  乔瑜摇了摇头,叹气道:“穆天子回了长安后,东征西讨。他日日征战,一心要统一中原。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见西王母。”
 

32 世多情薄
更新时间2014…3…25 13:30:52  字数:2091

 碧落闻言,不由得愣了一愣,低叹道:“难怪我每次听到此曲,便觉得曲中情思无尽,中情怅惘,原来有这因由在内。”
  “也不晓得穆天子回到长安后,可还会想起为他唱歌的西王母么?”
  乔瑜低声道:“碧落,其实我……”
  忽听殿外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世上男子多薄情,当了天子更是如此。”碧落转过身来,只见章清立在殿门旁,望着殿内的两人,脸上满是鄙夷之色。
  “阿清,你终于回来了。”碧落一惊一喜,站了起来。可乔瑜立刻将她往身后一护,低声道:“小心。”
  章清冷笑了两声,跨步进了偏殿:“常明侯,不过这些许柔情蜜意,都能叫你都失了灵台的澈明么?皇上就在乾极殿里,若我有歹心,这殿内殿外还能如此安静如常么?”
  “我已经见过皇上了,是皇上叫我回来的。”章清又冷声道。
  “皇上没有责罚你?”碧落奇道。以章清昨夜的行为,便是捉住了立即处死也不算甚么,可如今章清竟然还平安无事地回到此处。
  “他若杀了我,如何向我姨娘交待?”章清恨恨地道。
  “你姨娘?”碧落惊道,想起昨夜章清便是靠这一句话叫皇帝放她们四人离去,“你姨娘……”
  “孟大娘的二姐,三镜湖的孤坟,勤问殿的故主,墨剑门的掌门,与你同来自昭南的女子。”乔瑜眼神微黯,叹息道。
  这几桩事情,各有牵连,早已呼之欲出,只是碧落一时未及多想。只是那女子若曾是勤问殿的故主,则自当是皇帝的妃子,可昨夜那三名墨剑门弟子口口声声说要为两位掌门报仇,而章清又说他们是为自己爹爹和姨娘报仇而来,莫非……
  章清似瞧出碧落心中疑惑,见到桌上放了一壶凉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这才道:“我爹爹从前是墨剑门的掌门,当年墨剑门势力深入朝廷。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皇上便设计害死了我爹娘。我爹爹又将这掌门之位传给了我姨娘,可我姨娘也因此死了。”
  “是皇上杀了她么?”碧落倒吸了一口气。
  章清摇了摇头,道:“多年前有人同香馨……我娘说,我姨娘为了保墨剑门余下弟子的性命,回宫去寻皇上,才因此而死。我娘说这人的消息必然确切,他虽未说清姨娘死因,可我娘说归根到底总是为皇上所害。”
  难怪孟大娘夫妇对皇帝的态度既恭敬又倨傲,原来是恼恨皇帝杀了自己的两位义姐与姐夫。可碧落曾亲眼见到皇帝几番忧思,那思念之深之痛,绝不能作伪。如今章清却说她姨娘是皇帝所害,叫她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寒意。
  碧落瞧着乔瑜,低声道:“你适才说,一家之亲,莫过于妻子弟兄。可……”她想起皇帝终究是乔瑜的父亲,又收住了口。可心里却暗忖着:“兄弟父子,挚爱妻子,皆都可以下的去手。莫非做了皇帝,便真的要学太上忘情,以百姓为刍狗么?”
  “世上男子多薄情,当了天子便更是如此。”这是章清适才说的话,如今却从碧落的嘴里不自觉喃喃而出。
  乔瑜和章清听闻,同时微哼了一声。章清将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顿,“笃”地发出了一声清响。
  “父皇自有他的苦衷,我等怎可枉自揣度?”乔瑜微哂,又转了话题,“阿清,那三名刺客呢?”
  “我将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了,你们可莫想再抓住他们。”章清撇了撇嘴,面上有几分得意。
  乔瑜淡淡一笑:“你一个女子,虽有些功夫,可在这深宫之中,又有御林军四处搜罗,如何将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他双目炯炯,紧紧盯着章清。章清眼神闪烁,不敢看他,转头瞧向了另一边。
  “你将刺客送出皇宫,皇上竟都许你毫发无伤,依旧住在这乾极殿的偏殿里?”碧落亦觉得着实不可思议。
  “他对我姨娘有愧,谅解了我,才会叫他自己好过罢了。”章清默然片刻,语气忽然变得有些痴迷。
  她这忽如其来的迷茫神色,叫殿中三人一时都没了言语。乔瑜默立片刻,忽然哂笑道:“生我宫闲,派我帝胄。旁人只道是三生有幸,可有谁晓得祸福同门,利害同邻,自非至精莫之能分。亦难怪穆天子终究是负了西王母。”
  他瞧着碧落,沉声道:“碧落,这曲靖城,常明侯府,从来都不是修善之地。你还是回昭南去吧。”他未招呼碧落,分毫也不迟疑,大步便出了殿去。
  碧落被他撇下,只瞧见殿外乔瑜蓝衫单薄,飘飘而去。瞬间却觉得自己衣裳冰凉,浑身冷汗湿透。她征愣了半晌,回头见到章清面色寂廖,呆坐在一旁。她低声道:“阿清,皇上虽不责怪你,你又何必回来?”
  “我何必回来?”章清冷笑道,“碧落,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这些事情,我也是适才刚刚晓得,我怎么会明知故问?我只是怕你回宫涉险,再吃亏罢了。”碧落见章清又讥讽自己,只道她心中不快,坐到了她身边,伸手握住了她。
  章清沉默良久,这才轻声道:“莫非你真的忘了那老相士之言么?”
  “老相士之言?”碧落一怔。
  “一念在心头,辗转相思愁。心上压了一个人,侧立为女,正坐为男。你是在思念一位男子。可这人字不去,心难出头,只怕他是你的仇人。丫头,你是在思念你的仇人。”老相士的话倏然响起,震耳发聩。
  “阿清,你……”碧落顿时想到章清初入宫时,那难得的小儿女腼腆之态;后来时日见长,她面上笑魇与关怀之情只增不减;乔桓也说她对着皇帝,一颦一笑,皆出自然……她心中豁然透亮,可又顿时涌起万千情绪,既有恻隐,又悲愁难定。回头瞧章清,她双目迷蒙,眼中似有水光流转,这是碧落第一次见到章清露出凄楚之色,可章清只微微一转头,那水光便再也不见了。
  “阿清,你可别糊涂。”碧落呆坐半晌,竟不知如何劝慰,只伸手搂住了她,低声道,“皇上说要待你如女,你……”
 

33 花开几心
更新时间2014…3…26 13:30:41  字数:2162

 “他因着姨娘,才说要待我如女。可我却从来未曾应允过……”她神情冷漠,却又低着头不敢看碧落,“他只念姨娘,怎又会晓得我多年念他之情?”
  “我晓得……”碧落靠着她,叹气道。章清含糊其辞,亦不肯明白吐露心思,可这思念之情,她又怎能不明白?那一面之缘,累人数年牵挂,千里奔波;教人昼夜思服,不可终日。原来那老相士的话,终究是灵验的。她们三人,心中牵挂的人,果然是都是姓乔,只是从前不明另有所指罢了。
  她想到珞如,又想起那夜自己同珞如说“一曲误终身”,幽幽叹道:“你,我,珞如三人,被那老相士一一说中了,果真是有缘……”
  “我们三人?”章清忽然冷哼了一声,“你以为珞如是什么样的人?”
  碧落闻言一怔,章清接口道:“要不是昨日夜里,那个什么四平带着她来见皇上,我还不晓得,原来她是皇上的探子。”
  “什么?”碧落听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我听得清清楚楚,她和郭老板,四平,都是皇上的探子。皇上教她在晔香楼,便是替他监视那些皇子高官的动静。可没料到,泰王对她上了心,诸事未曾瞒她,还将自己私下备下的龙袍放在她处。她又对皇上说自己感念泰王一片赤诚,又诚心悔改,她帮泰王销毁了衣服,却终于留下了手帕,本要亲自向皇上请罪的。却不料被郭老板私下看见,以为她顾念与泰王之情,意图欺瞒皇上,便偷了去。郭老板约了四平,可路上却被谦王的人所杀。这手帕才到了你手里。”
  “难怪昨夜在乾极殿,皇上不问前后因由,便说郭老板身家清白,也不问这手帕的来龙去脉。原来皇上心中早就一清二楚,成竹在胸了。”碧落恍然大悟,可又寒意更甚,暗忖道,“皇帝布下这许多探子,便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父子人常,果然一丧至斯。”
  珞如曾对她说当年有人为她改名,取珞珞如石之意,想来那人便该是皇帝,她不由得低叹道:“珞如也是身不由己。”章清嘴角一挑,本待再讥讽嘲笑一番,可心口哽咽,硬是将话咽了下去。
  碧落瞧见她的面色,微微地捏了捏她的手,低叹道:“都是痴人罢了。”章清沉默了许久,终于面色见缓。
  碧落守着章清,见她神色渐渐坦然。抬眼又见天色已经大明,心下才为自己打算起来:三月之期将届,可乔瑜却叫自己回昭南,这事情果然如邱绎所料,走入歧途难以回圜。如今出了皇宫,在曲靖便连个落脚之地也无。她思来想去,心中虽无计较,却也不愿再呆在这乾极殿里。她低声对章清道:“常明侯不在,我也不能久呆在皇宫里。你事事可要小心,我日后再想办法来陪你。”
  章清点了点头,旋即又冷哼道:“这个常明侯也真是古怪,前一刻还见你们柔情蜜意,怎么转眼就撇下你不理了?”
  这话好巧不巧,触动了碧落的心事,她心口一酸,几乎难以自持。章清哼笑道:“今日我闹出了事情,不比往日。我带你出去,叫御林军送你出宫。”她既明晓得自己闹出了事情,可口气仍是大的很,可见皇帝对她依旧纵容。碧落勉强笑了笑,由着她拉着自己出去。
  一出乾极殿,门口几个侍卫见到章清,都冷哼了一声,不愿搭理。章清悻悻笑了几声,终有些心虚,不好指使他们。又见到一个御林军模样的人站在前面不远处,章清便扬声叫道:“喂,你过来。”
  那人转过身来,碧落见了他的面,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倒是章清反笑道:“原来是邱绎,那便拜托你了,送碧落回常明侯府吧。”说着,将碧落一推,连个礼也没有,转身便回了乾极殿。
  邱绎三两步上前,低声道:“瑜兄叫我设法送你回昭南,皇上面前他自有交待。”
  “我不回去,”碧落面上虽笑,却断然拒绝,“顾家又未退婚,我回去做什么?”
  邱绎苦笑了两声:“那你要怎样?瑜兄的意思,想必你清楚……”
  “我清楚,他不就是要我离开常明侯府么?至于我去哪里,他也不会在意。”碧落仍是强笑,可忽然声音一软,哀声道,“邱绎,你忍心要我嫁给那个混帐东西么?你帮我先寻个地方,莫要教我孤苦伶仃,好么?”
  她话一出口,自己都暗自一惊,为何回回对着邱绎,便能娇声软语,软硬兼施,总能叫邱绎为她驱使。可转而面对乔瑜,自己便如提线木偶一般,喜怒哀愁,皆因他而动?
  可她又怎会不明白,只因这情字一物,谁若先执了念,谁便先没了退路。她如此,章清如此,乔桓如此,邱绎又怎能不是如此?
  她暗自一哂,目光却仍是殷切地望着邱绎。
  邱绎微叹了口气,与碧落一边走,一边道:“我已同皇上告了假回嵚州,皇上也恰好要我回去召爹爹入朝。只是前两日又频频出了乱子,无法脱身。眼下瞧来事定,我想着三月二十六,便是回嵚州的日子。你便在曲靖忍耐几日,届时与我一起回嵚州,可好?”
  “好!”碧落心中虽乱,面色却淡然,又问道,“可今日情形这么乱,无端端有刺客刺杀皇上,事情未查清楚,你也可以离开么?”
  “皇上将一切事情皆交付于豫王。豫王精明能干,想必极快便能查清真相。”他话题一转,望着碧落,笑问道,“碧落,你可还记得我爹娘?你那时常与我去阆华山,你可还想去瞧一瞧?”
  “阆华山?”碧落一愣,“可是还有一颗西华桃?”
  “是,”邱绎笑道,“从前我常带你去阆华山,在西华桃下玩耍,你玩累了,只好叫我背你回家。”
  “自然记得。”碧落目视远方,微微笑道。梦里几回牵连,如何能不记得,只是同是一株西华桃,花开却分了两心,各自述各情。
  邱绎瞧见碧落出神的样子,皱了皱眉,低声道:“今日是三月十六。”
  “还有十日。”碧落不禁朝东面望去,喃喃自语。浮云满天,宫墙高深,教她望不见东边那人。她回了神,又对着邱绎哀声连连,“快帮我去寻个好住的地方,我被人赶出了府,你真的便不闻不问了么?”
 

34 风声细碎
更新时间2014…3…27 13:30:59  字数:2071

 ※※※※※※※※※※
  依邱绎之计,碧落随他到了晔香楼。晔香楼虽没了郭老板,可珞如等人尚在,且酒楼有郭恩管着,营运如常,倒不失为一个暂住之所。碧落别过邱绎,一见到珞如,便躺到了她的床上,笑道:“珞如,我被常明侯赶了出来,无处可去,只好来投奔你了。”
  珞如微笑道:“晔香楼如今人去楼空,巴不得你回来热闹些。”
  碧落凝目望着她:“你不问我为何被他赶出来么?”
  珞如淡淡摇头:“常明侯是个清高之人,做事自然有他的原因。我何必要问?”
  “你果然是他的知心人……”碧落笑了笑,喟叹道。
  “我也不过是闻箫声而知雅意罢了。可常明侯的心思,难道你也不明白么?”珞如坐到床边,轻声道。
  碧落幽幽道:“珞如,我总觉得,他心中有一个人,有一段心事。”
  “他……另有所爱?”
  “我不晓得,”碧落摇了摇头,低声道,“他的心事,他自己不说,我也猜不透。”
  “可我也记得,你曾说他对你并非无情。”珞如笑道:“你不明白,便是明白了也不愿点破,那谁还能来帮得了你?”
  “你啊!”碧落笑嘻嘻道,“你收留我呆上几日,待我自己想明白了,再做计较。”
  “可邱绎说过上几日便要带你去嵚州。”珞如眉毛微挑,似笑非笑。
  “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碧落笑道。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没有。”碧落仍是微笑。
  “真的没有么?”珞如又来呵碧落的痒,将碧落呵得一时哭一时笑,终于抱着珞如大声求饶。
  珞如正想再呵她的痒,忽然发现碧落埋头在自己怀里,静静地一声不吭。她轻轻拍了拍碧落,半晌碧落才闷声道:“珞如,你可挂念泰王?”
  珞如一怔,转而将碧落搂得紧些,她微微叹气:“他如今这个样子,是我对不住他。”她无法明言缘由,碧落却心知肚明。珞如抬头望向窗外,十六月儿正圆,她低声道:“上弦月,月满思念溢;下弦月,人月减清辉。年年月月,月月年年。”
  寥寥两句,尽是珞如多年相思,而这又岂不是这许多年自己与章清的写照?碧落暗自轻喟,半晌又道:“珞如,我不晓得该怎么办?”
  珞如淡笑道:“若是我,便只有三个字。”
  “什么?”碧落抬头问道。
  “不死心。”珞如一字一顿,语气轻柔却坚定。
  碧落靠在珞如怀里,默默无语。窗外风声细碎,屋内烛影摇乱。己心虽可由己,彼人之心又如何测度?更遑论造化亦有私心。碧落望着窗外明月,心潮翻滚,却终难再下决断。
  晔香楼虽没了郭老板,一切却仍井井有条,碧落仍如从前一般,帮着在楼上楼下招呼客人,便似她从未离开过一般。这几日,她常见老钱带着几位财主模样的人出入,今日老钱又带着棠梨坊的赵老板从后院出来。
  碧落在前楼,见老钱送走了赵老板,拉住他:“老钱,赵老板来做什么?”
  “郭恩说郭老板家乡有事,脱不了身,这晔香楼也无暇照顾了,叫他将店盘出去。这不,这两日陆续来了不少有钱的财主,赵老板也来了。”老钱道。
  原来晔香楼上下都无人知晓郭老板已去,碧落心中黯然,想起那日自己骗了老钱来见工,郭老板一眼识穿了她,却仍是留她下来。自己在晔香楼半年,郭老板对她,从来都是放纵随性,说是主仆,其实倒有些如父如兄。如今想来,多半是因为他知晓邱绎的身份,才对碧落额外照顾。
  可除此以外,郭老板为人亲和大气,和碧落也大是相投。她想起郭老板曾托自己为他去棠梨坊办事,可自己一时躲懒,竟然就此赖了过去,直到他离去,都未再完成。
  她站在晔香楼门口,正细思往事,忽然见到邱绎从东边而来。他本就身长玉立,面容俊秀,今日又穿了一身月白的长衫,晨光洒在他背上,更显得他英气勃勃。
  似他这样的俊秀的人品,无论放在何处,定是许多闺中女子的梦中人。若非自己,他或许早已俪影成双,又何必与自己订什么三月之期。碧落虽记不得自己与他从前的因由,可愈是如此,心中才愈是愧疚,低了头不住苦笑。
  只是待她抬起头时,却又满面欢笑着招呼邱绎:“怎么这几日不当值么?这么闲么?”
  “皇上已然准了我回乡半月,我眼下已经是无事一身轻了。”邱绎微笑。碧落心中自然明白,其实邱绎本可今日便启程回嵚州,只是为了等到与她约定期满,才留在了曲靖。她不愿多想,请了邱绎坐到一旁,求他:“邱绎,我求你一件事?”
  邱绎笑道:“是叫我带你去玩,还是去哪里寻好吃的?”
  碧落笑着摇头:“求你同我一起去趟棠梨坊。”她又将当初郭老板差遣他去棠梨坊的事情和棠梨坊的琵琶厅的乱事细述了一遍。
  “郭老板待我极好,我不愿他九泉之下对我失望。”她好声好气地求着邱绎,“你帮我想想法子。”
  邱绎只是沉吟,一时没有答她。碧落腆着脸,笑道:“你若是连这点小忙都不帮我,将来如何能做威风八面的大将军?”
  邱绎心中一动,问道:“你想起从前的事情来了么?”
  “没有,”碧落低下头,“是你那日告诉我的。”
  邱绎叹了口气,半晌才道:“好吧,我教你一个法子,未必成功,你倒是可以去试试看。”
  “真的?”碧落眼睛一亮。邱绎低下头,在她耳朵边悄悄地说了一阵话。碧落听得满面飞彩,待他讲完,笑道:“好,且将死马当活马医罢。
  碧落和邱绎去了棠梨坊,先去寻了管事赵启,赵启笑着说赵老板一回来便去了琵琶厅,这几日女弟子愈发散漫,赵老板已经是焦头烂额。碧落和邱绎到了琵琶厅,果然见到赵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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