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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心曲-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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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纵声长笑,众人闻他笑声清亮震耳,都是一愕。乔瑜笑声未毕,左手紧攥碧落,纵身向右前方跃去。乔桓一惊,右手立刻一挥:“放箭。”
  碧落跟着乔瑜,身不由己,被他一带向右前而去。乔瑜带着她,闪到了右边的两名官兵身后,那两名官兵闷哼一声,已被他刺中了脚踝,跪到了地上,恰好又为他们挡了一挡急来的箭矢。乔瑜拉着碧落,身影蹿动,在官兵身后穿梭躲藏,少黧盘旋飞舞,如流云乱飞,削断了流矢,护住了碧落,两人缓缓地朝谷口乔桓所在这边移去。
  碧落眼见得众箭矢射来,心中竟也毫无惧意,由着乔瑜牵着她的手,在这漫天的刀光箭雨中穿行。箭矢纷纷扬扬,一拨一拨陆续不断,都只在她身边落下,竟无一箭沾得到她。
  而她却只望着乔瑜,心神俱醉,哪里理会得了其他。
  七年渚云暗度,惟有关月相随,梦里只道是寻常;今日始,从此后,与君相随,五湖死生同归去。
  ※※※※※※※※※※
  忽然间箭矢都停了下来。原来两人已经离乔桓相隔不远,弓箭手怕误伤了乔桓,不敢再射。乔桓立刻又一扬手,号令弓箭手退到了后面,而其他的官兵拔刀便冲上来。
  乔瑜扭头仍对碧落轻声叮咛:“别怕。”碧落未及回应,乔瑜却将她的手一放,迅如脱兔,闪到了乔桓身前。而碧落眼睛一眨间,十来个官兵持刀便冲了上来,朝她砍来。
  可乔瑜同时一掌隔开了乔桓的右掌,右手少黧一挥,长剑便架到了乔桓的脖子上,他高声叫道:“住手。”那几个官兵见乔瑜制住了乔桓,不敢造次,顿时将刀往回收,有几个收势不住,立刻朝后翻倒在地。碧落站在他们中间,见到这场景,竟然“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乔桓被乔瑜制住,面色铁青。乔瑜将乔桓一拉,靠到了碧落身边:“大皇兄,对不住你了。”两人带着乔桓朝谷外退去,官兵们一涌而上,围住了三人,他们退一步,官兵便进一步,一步也不肯放松。
  乔瑜叹了口气,又对乔桓道:“兄弟之间,至于此地,又何苦呢?”
  乔桓轻哼一声:“今日之事,你若能活,我便不能活。你要与我作对,我也只好破釜沉舟了。”
  乔瑜眉头一蹙,低声劝他:“大皇兄,未必至于此,不如……”
  忽然谷外马蹄声密集,轰轰声响,由远及近,众人不知情由,皆面面相觑。乔瑜和乔桓相视一眼,便见到数百名骑兵冲入山谷。
  碧落眼尖,瞧见了为首的那人,一身银盔白袍。她朝乔瑜身边一靠,扬手便叫那人:“邱绎……”
  那人果然正是邱绎,他纵马上前,微一勒定,便高声叫道:“皇上有旨,此处所有人放下武器,将谦王,常明侯,林碧落一干人等,押送入宫,听候发落。”
  碧落心中顿时长长松了口气,身子软得几乎要站不住,幸得乔瑜忙一伸手,抓住了她。碧落还晓得微笑:“我没事……”可转眼却见到乔瑜身上几处鲜血淋淋,一箭从他右臂穿过,而碧落竟全不知情,她声音微微颤抖:“你的手臂……”
  邱绎跃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到了乔瑜身边,拔出佩剑将他右臂上的箭柄前后削断,沉声道:“快回宫叫御医,再拖上一时三刻,就麻烦了。”
  碧落见那削断的箭头掉落在地,回头又见到地上躺了几具尸体与无数箭矢。突然眼前几道画面闪过。少年乔瑜在桃树下对她说话,另有几个年级相仿的少男少女不知在争吵什么,自己笑着跑向爹爹,而最后竟然是哥哥身上插了几只箭,躺在了地上……
  碧落惊恐无比,抓着乔瑜的左臂,尖叫了一声,晕倒在了乔瑜的身上。
 

27 关心则乱
更新时间2014…3…20 13:30:51  字数:2270

 ※※※※※※※※※※
  碧落眼睛还未睁开,便听到章清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御医是怎么当上的,开口闭口都是不晓得。若是如此,要你们御医做什么用?”
  一把苍老的声音在一旁低声道:“行医讲究望闻问切,碧落姑娘未醒,我们无法问症,自然不能晓得她晕倒的原因。”
  又有一个年轻些的声音传来:“章清姑娘莫要心急,我们瞧过了,也没什么问题,该是当时惊吓过度,才晕倒了。”
  碧落闭着眼睛,心中暗笑,原来章清因为她晕倒的事情,和御医拌上了嘴。章清年纪虽比她大,可完全不谙人情世故,反显得为人处事比她稚嫩许多。她回忆晕倒之前的事情,忽然想到乔瑜手臂上的箭伤,顿时猛地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床边坐了一老一少两位御医,见她突然坐起,齐齐被吓得跳了一跳。碧落心中抱赧,期期艾艾:“常明侯……常明侯他……”
  在她对面站了一位紫衣少女,正是章清。她撇了撇嘴,翻了一个白眼:“他没事了,御医已经帮他取了箭,包扎好了伤口,不过是一点皮肉伤,你大惊小怪做什么?”
  碧落笑道:“我也不过是惊吓过度才晕倒而已,你那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章清眼睛一瞪,正要回敬她。旁边那年长的御医连忙道:“碧落姑娘醒了便好,我们留了方子在此,按时服上几幅药便可。我等先告辞了。”说完,年轻的御医扶起他,两人头也不回地出了殿去。
  碧落瞧着御医落荒而逃的样子,想必是被章清为难得不轻。她瞧了一眼周围,笑着问道:“阿清,我是在宫里么?”
  “难道在晔香楼么?”章清冷冷回她,“这里是我住的乾极殿偏殿。”
  “乾极殿?”碧落一愣,“怎么会在这里?”
  “那你想去哪里?”章清随手递了一杯茶给她,又道,“所有的人都跪在外面,就等你醒了,将事由说个一清二楚。”
  “常明侯也在么?”碧落接了茶,一饮而尽。
  “什么鸡啊猴的,任哪一个都在。”章清不屑一顾,可又顺手将杯子接了过来。
  碧落连忙伸脚落了地,穿上鞋子:“常明侯受了伤,皇上怎么还叫他跪着。你带我去见皇上,我把事情说清楚……”
  章清莫名其妙,冷眼旁观了半晌,才冷哼道:“他是胳膊中了箭,又不是腿上有伤,便是跪一跪又怎么了?你着急什么?”
  碧落面上一红,讪讪一笑,抓着章清温柔地撒娇:“阿清姐姐,好姐姐,我晓得你待我最好。求求你,快带我去见皇上罢。”
  章清似乎从未听过人这样又娇又柔地哄她,竟愣在了当场,可她终于低头暗自哼笑一声,拉起了碧落朝乾极殿的正殿而去。
  她带着碧落,一路上也不叫人通报,便连守在门口的丁有善都不招呼,径自便进了乾极殿的正殿。皇帝正坐在书桌前,一个人侧身站在一旁,低头俯身,正在和皇帝恭恭敬敬地说着话。
  章清扬声叫道:“皇上,碧落醒了。”皇帝微微侧头朝碧落这边看来,碧落见到他嘴边两道法令直直地挂下来,又深又直,显得他的面容愈发严厉。他旁边那人闻声也抬起头来,见到碧落,冲她点头微笑。
  “四平叔……”碧落一时忘了礼数,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皇上召我进宫问话。”四平上前几步,对碧落和声道,“昨晚上叫你吃苦了。”
  “这不算什么。”碧落压低了声音对四平道,“四平叔,郭老板叫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你……”
  “我已经晓得了,”四平伸手示意不叫她再说,抬头望了望皇帝。
  皇帝只是淡淡地目视着他们两人对话,良久才问道:“什么时辰了?”
  “申时中了。”章清回的干脆。碧落想起邱绎赶来时才刚刚天明,如今已是下午申时中,又记起章清说乔瑜一直跪在殿外,又只得愁眉苦脸地望着章清。章清见她这样,面露讥讽,冷笑了一声,却转身对皇帝道:“皇上,那几个人跪在外面,叫人瞧见都心烦。”
  皇帝冷哼了一声,沉吟了片刻:“叫他们都进来罢。”
  碧落一听,忙感激地朝章清望去。章清目不斜视,睬也不睬她,出殿去宣旨。只听到她声音清脆,在外面响起:“都别跪了,皇上叫你们进来问话。”她在乾极殿进出自如,说话毫无礼数,却无人敢指摘,可见皇帝对她的纵容之甚,叫人实在有些啧啧称奇。
  当先而入的便是谦王乔桓,泰王乔昊,中间又有三人,皆是金冠束发的王爷装束,乔瑜和邱绎跟在最后,一干人随着章清进来,又要下跪行礼。
  碧落见到乔瑜身上几处有伤,右臂包扎白布,隐隐渗出血迹,面色又比平时苍白。心中一急,顾不得这是什么地方,转身便对着皇帝脱口埋怨道:“常明侯又未犯错,为何要叫他跪?”
  四平闻言,顿时哭笑不得地望着碧落,章清却忍不住嗤笑出了声。碧落这才察觉自己莽撞,回眼瞧了一眼乔瑜,他仍是垂眉低眼,面色如常,跪在地上。邱绎立在一旁,嘴角向下扯了一扯,微微苦笑。
  皇帝淡声道:“那你说,是谁犯了错?”
  碧落伸手便指着乔桓:“第一个罪不容恕的,自然是这位谦王。他叫人杀了郭老板,又要杀我和常明侯,常明侯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与他拔剑相向。”
  “拔剑?”皇帝倒似征了一怔,问乔瑜道:“少黧?”
  “是。”乔瑜垂首回应,“当时形势危急,碧落命在旦夕,儿臣不得已,只好拔了剑。”
  皇帝嘿嘿干笑了两声,瞧着四平,道:“好像是第一次?”四平点了点头,应道:“是。”
  碧落心中有一丝淡淡说不清楚的甜蜜,正咬着唇窃喜,听到皇帝又沉声道:“碧落,你先说,将这事情当着他们几个,都说清楚。”
  碧落忙应了声,却一时不知从哪里说起。微微理了理思绪,才将自己昨日随乔瑜去法场,见到泰王和珞如,回府后泰王来请乔瑜,自己去寻珞如,自己回常明侯府发现了郭老板,郭老板临死前将那条御手帕托付给自己,乔桓到常明侯府,自己乘机逃脱,被泰王府的万元吉掳去了南郊,乔桓追堵,乔瑜赶来相救,最后邱绎带兵赶到,一五一十,一点不漏地说了出来。
  她一向伶牙俐齿,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高潮迭起,真比说书还要精彩,可皇帝,四平和诸位皇子皆面无表情,章清更是神情漠然;只有邱绎,时而瞄了几眼乔瑜身上的伤,微微地摇头叹息。
 

28 敢做敢担
更新时间2014…3…21 13:00:24  字数:2196

 皇帝朝四平扫了一眼,四平伸手从怀里取出了那条赤黄色绣龙的手帕,双手放到了皇帝面前桌上,想是他终于从老赵处拿到了。碧落见到那手帕上还染了些许郭老板的血迹,想起那几个月在晔香楼他对自己的关照之情,不由得神情黯然。章清看见她伤神之色,翻了翻眼,竟像是在笑话她矫情一样。
  皇帝望着桌上的御手帕,问道:“是谁的?”底下一片死寂,无人回话。皇帝扫了四下一眼,又沉声道:“昨晚还争得你死我活,如今却没人敢认么?”
  仍是许久的沉默,终于泰王向前膝行了两步,低声道:“是儿臣一时糊涂,做了蠢事,求父皇饶恕。”
  “蠢事?这只是蠢事么?”皇帝曲起手指,叩了叩桌子,又问乔瑜:“泰王叫你去他府里做什么?”
  泰王忙答道:“儿臣叫六皇弟……”
  “不是问你……”皇帝目光森冷,朝他一扫,又朝向乔瑜,“你说。”
  乔瑜毫不迟疑,垂首道:“二皇兄困居泰王府内,早已悔不当初。惟知己珞如不在身边,因此相托儿臣,设法叫他得偿心愿。此后安守本分,一心思过,再不妄行愚蠢之事。”
  皇帝面色阴沉,瞧不出喜怒,半晌才哼了一声,冷笑道:“瞧不出我乔氏上下,个个都是痴人。”他这话似在讥讽泰王,可分明又有自嘲之意,章清闻言嘴角一哂,咬了咬下唇。
  “兄弟之间,相托肺腑,到也还说得过去。那你谦王,又做了什么?”皇帝又问乔桓。
  “儿臣听闻二皇弟向来诸多举止不端,且自认上承天命,私制御服,又晓得他要湮灭犯上作乱的证据,唯恐父皇为他所欺,因此才派人追查,误伤了郭正一。碧落又忠奸不分,才事急从权……”
  “什么事急从权?”碧落气不打一处来,“我忠奸不分,那常明侯呢?他本是闲人一个,何曾理过你们这些污七八糟的事情。可那日在南郊你已先伤了他两剑,现在他身上又多了这许多箭伤,也都是因为常明侯忠奸不分么?”
  皇帝望着乔瑜,目中诧异之色一闪。乔瑜微微一哂,摇头轻唤:“碧落……”碧落瞧了瞧乔瑜,恨恨地盯了乔桓一眼,撇过了头去。
  “儿臣是一时情急,才误伤了六皇弟,父皇……”乔桓忙辩解道。
  皇帝抬手阻止了他,久久不语,只是沉思。碧落觉得这事情里分明还有许多前因后果未清,可皇帝却就此再也不问,始终闭目不语。窗外残阳西坠,繁星升起,桌上烛影摇晃,再渐渐暗淡,丁公公叫宫女进来添了一次烛火。可皇帝仍是闭着眼睛,若不是手指还在桌上叩着,几乎叫人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殿上这一干人众,人人不敢出声,只静候着皇帝发话。章清瞧了瞧桌上的茶,早已凉透,出去换了一杯茶,又端了一盘糕点上来,放到皇帝前面,低声道:“皇上,你还未用晚膳,先吃点东西吧。”
  皇帝这才缓缓睁开了眼,伸手端起了茶,一掀盖子,立即皱起了眉头:“谁换了这茶?”
  “是我换的,”章清道,“这是今年雨前的黄山毛尖,我娘说过皇上从前最爱喝这……”
  皇帝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嗔道:“丁有善没告诉你,朕只喝……的春茶么?去给朕换了。”碧落记得自章清进了乾极殿后,皇帝一向纵容她,便是适才都由着她对旁人呼来喝去,可此刻却只为了一杯茶怪罪她,不免叫人有些咂舌。果然章清眼眶一红,闷声低头片晌,端起了茶杯就冲出了乾极殿。
  皇帝冷笑了两声,缓缓开口,道:“郭正一身家清白,却无辜被谦王所杀,杀人偿命,律有明典。”
  他望着乔桓,声音低沉:“谦王虽是皇子,亦不可避法。邱绎……”邱绎闻声上前,皇帝又道:“将谦王送到御史台去,叫他们依法办事,若有不明白的,都去问四平。”
  乔桓想是没料到皇帝竟会如此果决,他伸手甩开邱绎,往前跪行了两步:“父皇,我虽有错,可我却是你的亲生皇子,莫非我的命,还比不上一个布衣百姓么?”他语声颤抖,神态卑微,几乎有些似乞丐求食,哪里还有半分他平日那般高做风流之态,说到后面,更是声泪齐下,难以自制。
  碧落见到他这般情况,心中既觉不忍,更觉轻蔑,她长叹一声,缓缓接口道:“谦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乔桓语声一顿,呆了一呆。碧落又道:“郭老板昨日临去之时,心中苦痛岂会比你此刻要少?可他为人磊落,只晓得义之当为,临死丝毫不惧。而你身为皇子,拿人性命时这般随意,自己事到临头却这般畏死。从来敢做必要敢担,你又何必诸多做作,叫人小觑?”
  她不顾满殿君臣,一心只是想要替郭老板出一口冤气,侃侃而谈,毫不退让。邱绎连连朝她使了眼色,想是要她住口。碧落环视了一圈,皇帝闭着眼睛,乔瑜只是淡淡地瞧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她低下了头虽不再言语,却对着邱绎微微翘起了嘴。
  “不错,人确是我杀的,我也不怕担这罪名。”乔桓忽然“哈哈”大笑了两声,站起来对皇帝道:“父皇,你自幼对我们兄弟便格外严厉,到如今你却反而要厚此薄彼么?”他一指跪在地上的泰王,冷笑道:“他私制御服,暗中销毁,难道不也是死罪,父皇你为何不一并罚他?”
  皇帝冷眼看了他半晌,又冷声道:“泰王逾制僭越之事,是不是死罪,朕说了不算,亦不干涉。都一并绑了,交给御史台去办。”泰王听了这话,只是苦笑了一声,一句辩驳也不出口。皇帝挥了挥手,再不作声,由着邱绎带了人将谦王和泰王架了出去。
  乔瑜等四位皇子仍跪在地上,皇帝默然了许久,才对四位皇子道:“都回去,好好思过,好好想一想近日之事,莫要再生出事端来。”
  乔瑜慢慢地站起了身,身形缓慢,他身上有伤,又跪得僵了,行动自然有些不便。皇帝瞧他站直了身子,才对着乔瑜沉声说:“你留下。”其他三位皇子应声而退。一时之间,殿上只剩下了皇帝,四平,碧落和乔瑜四人;还有丁有善丁公公一人安静地守在乾极殿门口。
  皇帝斜觑着乔瑜半晌,才开口问他:“朕叫你无辜跪了这几个时辰,你心中可怨朕?”
 

29 谁诉谁听
更新时间2014…3…22 13:00:42  字数:2140

 这话若是来问碧落,只怕碧落立刻会高声答个是字;若是从前,她更要再将心中的不满一吐而尽。可乔瑜只是微微哂笑一声,摇了摇头。皇帝冷笑道:“若有怨怼,不妨直说出来,朕受得住。”乔瑜仍是淡笑着摇头。
  皇帝盯着他瞧了许久,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哑声道:“都退下吧。”
  四平忙朝碧落打了一个眼色,三人恭恭敬敬地朝皇帝行了礼,退出了殿。碧落斜眼偷觑,皇帝身子消瘦,发鬓斑白,法令下垂,正微微眯起了眼睛。烛火虽明,却照不亮他眼中的阴霾深沉。偌大的乾极殿,空荡无际,那般清冷,惟有皇帝一袭青衫,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瞧着窗外,不晓得心中在思量些什么?
  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
  ※※※※※※※※※※
  三人出了乾极殿,直朝云龙门去,四平正要先去牵马。乔瑜却身形一顿,低声道:“四平叔,你与碧落先回去。”
  “你要去哪里?”碧落一怔。
  乔瑜未回答她,只回身重上了台阶。碧落和四平转身一看,原来皇帝孤身一人又慢慢踱出了乾极殿,而乔瑜亦远远地随着皇帝,一前一后,朝西而去。
  “常明侯这是……”碧落望着四平,茫然不解。
  “父子之间,人所难言也。”四平低叹道,“教侯爷陪一陪皇上吧。”
  “人所难言……”碧落一片茫然,朝西望去,才见到皇帝又站在勤问殿前,抬头望着天上的群星。乔瑜则立在他身后,瞧不见神色,只依稀有声音飘来,似乎在同皇帝说些什么。
  碧落亦不禁抬头望天,西边星辰略稀,有一颗星光芒分外夺目。她忽然间似乎见到这颗星光芒暴涨,虚化了周围的一切,而眼前仿佛又有什么东西流逝而去。她禁不住这心慌的滋味,顾不得四平,独自要靠近了勤问殿前。
  四平一急,伸手要拉住她:“碧落……”可碧落已经无声无息地到了勤问殿的栏杆之下,好在勤问殿一向无有灯火,暗影深重。她仍不敢靠太近,只掩在黑暗里,抬眼望着皇帝和乔瑜。四平不住地做手势叫她离开,她却理也不理。
  只听得乔瑜缓缓说道:“……自古以来,先有夫妻,再有父子,而后有兄弟;一家之亲,莫过于此。似我与诸位皇兄,皆是自幼受父皇母妃左提右挈,前襟后裾。长于深宫,彼此食则同案,衣则传服,如今虽有悖乱之人,可仍不能不相扶相爱。”
  碧落听乔瑜说起兄弟父子之情,暗自捉摸,以他的脾气,想必是要替谦王泰王求情。四平也悄悄靠近了碧落,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父皇是过来之人,对我等弟兄固然督促严厉,却不愿早立储君以安天下。这便是告诉诸位皇兄,天子皇位可争而得。两位皇兄因此争斗不断,丑态百出,其他三位皇兄谁亦不是心中难安?父皇适才在殿上以性命相胁,将皇兄戏弄于股掌之间。父子兄弟,人常皆悖。源自于何,众人皆知,只不敢言亦不愿言尔。”
  “兄弟不睦,则子侄不爱;子侄不爱,则群从疏薄;如今四海升平,父皇得世人敬重,可当年与五皇叔睿王争皇位,固然得了天下大半之师死力,可终究失恩于五皇叔。今日人伦之失,莫不始于当初?”
  这话却全然不似之前温和,内含机杼,锋芒直指皇帝,几乎直斥其非。碧落大惊失色,只怕皇帝动怒,叫乔瑜吃罪。反观四平,面色暗沉,喟然而叹。可皇帝却并无什么反应,只是仰头木然地望着满天星斗。
  良久才听到皇帝冷哼了两声,沉声道:“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出了口,还说心中没有怨怼朕?”乔瑜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些许皮肉之痛,又怎如适才殿上父皇杀子剜肉之痛。父恸子偿,又有何妨?”皇帝冷哼了一声,再不说话。
  父子两人同时静默片刻,乔瑜忽然高声说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件事情相求。”
  “碧落在常明侯府,常无事而生非,今次之事,皆是因她而起。她不可再住在常明侯府,儿臣也不愿再担这职责,父皇不如将她另作安排?”
  碧落全身一震,仰面朝台阶上望去,却正看到乔瑜星眸明亮,低着头正瞧着自己。两人四目相接,他目光沉郁,便如勤问殿前的阴影一般,叫人瞧不清他的营营思虑;碧落如鲠在喉,却一时难言,只是呆站在台阶下。
  皇帝却好似充耳不闻,默默无言许久,才低声道:“朕当初手狠,如今自己的皇子自然要效仿;果真是因果循环,无人可逃。可惜,这世上再无人替我受这余殃,朕只好将气撒在你身上,叫你吃些苦头了。”他笑的苦涩,毫无责怪之意,却有舐子之情。乔瑜一番直言,反倒让一向苛严的皇帝吐露温情。帝王之心,固然叫人难以捉摸,可四平那句“父子之间,人所难言”却更能说明两人此刻的父子相濡之情。
  皇帝又挥手嘿笑道:“常明侯府的事情,你常明侯自己瞧着办罢。勿需来问朕。”
  乔瑜淡淡一笑,再不去瞧碧落,只陪着皇帝轻声细语说话,言语中提到八方星宿,又提到参商两星,好似两人在指点天上群星。碧落却一个字也听不懂,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全身发酸,只是呆站。转身见到四平,目含幽悯,她不由得叫道:“四……”
  四平忙伸手捂住了它的嘴巴,将手一拉,把碧落扯的远些。碧落浑浑噩噩,随着四平,到了一旁,耳中再听不见皇帝父子的说话。
  “你先同我回府去,明日我再去同侯爷说,决不叫你离开常明侯府。”四平低声劝慰。
  碧落摇了摇头,心中毫无主张,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台阶上。四平微微一哂,也陪着她坐了下来。忽然听到勤问殿那边,短箫声起。想是那人又吹起了《白云》曲,箫声婉转翩飞,只盘旋于勤问殿左右,却不再似从前那般,慷概相赠予远方。
  碧落坐在台阶上,听这箫声悠远,如同呢喃的低语,孤伤悲楚,向着茫茫天际倾诉。可纵有千言万语,却了无回应。
  为谁起,为而诉?谁在听,谁思念?谁又在天那一边?
 

30 墨剑杀机
更新时间2014…3…23 13:30:36  字数:2129

 ※※※※※※※※※※
  四平侧耳听这箫声,摇头笑叹道:“虽说父子一脉,可侯爷真是似足了……果然也只有侯爷能宽解皇上。”
  他坐在碧落身边,也仰头去瞧满天的星斗。半晌又低声嘟囔:“从前便听他们提这参商两星,到底在哪里?北斗七星我倒是认得准……”
  碧落浑然不觉,心情只随着箫声起起落落,良久才长叹了一声。她站起了身,听箫声仍在,朝西边望去,只见到乔瑜孤身一人,站在勤问殿前。勤问和乾极两殿,至阴至阳,一暗一明,而皇帝一人背着手,已经缓缓踱到了两殿明暗交错之间。章清不知道从哪里已经回来,站在乾极殿前,似在迎着皇帝。
  四平忽然蹙眉道:“那是什么?”碧落朝四平目光所指处望去,不过是乾极殿的屋檐,并无特别之处。可四平却紧紧地瞧着那个地方,嘴里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说时迟那时快,乾极殿的屋檐上勾心斗角之处,有几条人影闪动,倏然间身形突起,碧落只见到有三人手中提剑,掠向皇帝身后,如瀑布飞挂,“咻咻”两剑向皇帝背后刺去。
  四平见形势不妙,一边急奔而上,一边大声呼叫道:“有刺客,皇上,有刺客。御林军,救驾,救驾……”
  皇帝听到四平的叫声,身形一顿,倏然转身,脚下连退几步,堪堪避开了这三人之剑。那三人瞬间飘下屋檐,成了品字形,又将皇帝围在了中间。乔瑜的箫声刹那间消逝,动如飘风,身形箭也似地朝皇帝掠来。那边章清和乾极宫的御林军侍卫听到动静,立刻也朝这边奔来。
  可毕竟众人和皇帝隔了一段距离,尚未来得及赶到皇帝跟前。那三名刺客一招落空,停也不停,各自一剑,又朝皇帝刺去。三剑分进却如合击,左右两剑将皇帝拦在中间,另一人一剑便朝皇帝的当胸刺去。
  形势危急,眼见皇帝避不过这三剑合击,便要死于剑下。皇帝手腕一翻,一只梅花针捏在了手心之中,只见银光一闪,梅花针飞出。刺客手腕一抖,身形一滞,手里几乎拿不住剑,皇帝便趁这当口,从一旁滑了出去。恰好四平当先赶到,往前一拦,将皇帝和一名短髯刺客隔了开。
  章清随手从旁边的一名侍卫抢过佩剑,扬剑便冲上前来,挑开了另一名高瘦刺客。这时乔瑜也急掠而至,将四平往后一拦,身躯微侧,左手伸出,搭上了其中一矮瘦刺客手中的剑柄,向左一推,“当”的一声,与短髯刺客的手中长剑相交,被乔瑜架开了一招。
  可这三名刺客似乎功夫深厚,远非普通江湖人士可比。章清应付一人,乔瑜手上有伤,对付两人,虽十分窘迫,好在已经将皇帝从危急中救了出来。
  皇帝并不躲走,只在四平的护卫下,站在一旁观战。御林军纷纷涌来,将皇帝护住,皇帝见五人剑来箫往,火把影映,三名刺客手中的长剑中间各有一条墨线。他忽然冷笑一声,高声问道:“你们三个是墨剑门的弟子么?”
  章清闻言一愣,剑势当下一缓。高瘦刺客趁这当口,高声回道:“墨剑子弟,为两位掌门复仇,死不旋踵。”另两名短髯和矮瘦刺客听他呼叫,大吼一声,挥剑又上,两人联手,将乔瑜逼退了几步。
  皇帝又冷笑道:“二十多了年,朕当初放你们生路不走,非要来走这死路。生擒了这三人。”他手一扬,御林军一涌而上。三人功夫虽高,可御林军毕竟人多势众,又纷纷赶来,一旦围困,必不能逃脱,局面便能大定。可这时忽见章清掠到高瘦剑客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高瘦剑客一愣,抬头扫了章清两眼,又对着另两人招呼了一声,自己却退到了章清身后。章清立刻反手一剑,将剑横到了自己颈上,扬声道:“皇上,求你放他们三人离去,不然阿清今日就死在这里,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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