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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儿媳妇-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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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大伯母待二房的人淡淡的,说话不冷不热,自己并不想和她多打交道。
不过是为了三堂兄罢了。
绮霰斋内,大夫人手边放着一卷佛经,闻声抬头,“你来了。”她说话不紧不慢,举止舒缓得宜,却有一种端庄肃穆的大气,很符合她奉国夫人的身份。
凤鸾行了礼,让墨竹把花瓶放在桌上,“因见园子里花开得好,给大伯母掐了点新鲜的,摆放屋里,瞧着养养眼睛。”
大夫人淡淡道:“你有心了。”
凤鸾并不介意伯母的冷淡,而是问道:“听说三哥哥还没有回来?”
大夫人眉头一皱,“别提那个混帐!”想起不争气的儿子,不由微愠,“真是猪油蒙了心,整天胡闹不说,这次跑出去好几天都不回来。我现在是没敢告诉他老子,要给老爷知道,腿都得给他打断了。”揉了揉胸口,“早晚被他气出病来。”
她不过随口一句气话。
凤鸾心下叹气,眼下大伯母只以为堂兄出去瞎玩儿,不知道后来的事,要是知道堂兄打了杜公子,害死王氏,还真得气出病来呢。
大夫人似乎不愿多谈,简略牢骚了几句,便转了话题,“对了,正好要让人去给你送料子,赶巧你自己过来了,就挑挑再带回去罢。”
凤鸾有点意外,问道:“春季份例的衣裳不是做了吗?怎么又挑料子。”
“挑罢。”大夫人在她身上扫了几眼,似有深意,“你们年轻小姑娘,多穿点鲜亮的衣服也是好的,不用管份例不份例的。”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过几天是太子妃的寿诞,到时候带你一起去贺寿。”
太子妃寿诞?凤鸾心头轻轻一跳。
前世的记忆在她脑海里翻腾,加上刚才遇到萧铎、萧湛的画面,很快……,她就想起来了。眼下正是太子妃寿诞的前夕,这几天一直忙着考虑改变凤家的命运,担心三堂兄的乱子,倒是把这件大事给忘了。
此次太子妃寿诞,各家的公卿小姐都要跟着过去,说是去祝寿,实际上是为成王萧湛挑选未来王妃的。自己出身奉国公凤家,年纪合适,嫡出,容貌品行都没问题,就条件来说绝对足够了。
…………但前世自己落选了。
实际上,这种为皇子选妃就是政治博弈。
前世的这次博弈,最终秦太后和德妃一派赢了,扳倒了范皇后一派,成王妃出自秦家小姐。所以这场太子妃宴席,自己只是去走走过场,连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打扮不打扮的,其实都差不多,不失礼就行了。
再说了,成王妃有什么好争的呢?最终逃不过一死。
凤鸾的心稍稍放了回去。
但隐隐的,又有一丝说不清的担忧。
今天意外的见到了萧湛,他会不会……?不是自己感觉太良好,而是对于争储的皇子们来说,一个有力的妻族是非常重要的。别说自己长得还过得去,便是丑若无盐,萧湛迎娶凤家姑娘,照样不会皱一下眉头。
那他……,该不会有什么打算吧?
罢了,应该不用担心。
萧湛生母段谨嫔早逝,一直由秦德妃抚养长大,加上宫里还有秦太后压阵,萧湛就算自己有点想法,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毕竟他此刻还羽翼未丰,无法和太后、德妃等人抗衡,只有乖乖听命的份儿。
说起来,他眼下的势力还不如萧铎呢。
等等,怎么又想起那人了?!
凤鸾心中浮起一种蛛丝般缠绕的烦躁,一抬头,瞧见大伯母正看向自己,赶忙镇定情绪。不着痕迹,轻轻叹了一口气,“三哥哥出去这么些天没回来,叫人担心,哪里还有心思出门玩儿?倒是不想去呢。”
大夫人听侄女是在担心儿子,心中受用了几分,但却道:“太子妃的寿诞还是要过去的。”顿了顿,“至于老三那个混帐,不用管,过几天自然就回来了。”
凤鸾见伯母完全没有把堂兄的事放在心上,不免着急,算算时间不能再耽搁了,于是打起精神道:“大伯母,你听我说……”
☆、4 前尘
凤鸾为了说服伯母去找堂兄,费了好一番口舌,收效都不大。
到最后,她不得不编造谎言,“听三哥哥说,外头传言王氏和她表兄走的亲近,他这次出门……”露出一副紧张兮兮的神色,“别是去找人怄气了吧?”
“什么?!”大夫人闻言顿时变了脸色,气得发抖。
当即吩咐人去清虚观寻找儿子,严令不论捆着、绑着,都要把人给带回来!又再三叮嘱侄女,“二丫头,这话千万不可说出去了。”
凤鸾知道伯母当自己是小孩儿,嘴不严,反复保证了,方才回了自己院子。
“小姐。”宝珠迎了出来,一边跟着,一边道:“刚才夫人那边来人,找小姐,说是等小姐回来,记得过去一趟。”
“知道了。”凤鸾回屋重新装扮了一番,整理好衣裳。
如此郑重,只因母亲甄氏在仪容上面最是讲究,几近到了偏执的程度,簪子歪了不行,鬓角松了不行,就连衣服颜色搭配不好,都要把跟随的丫头教训一顿。她自个儿的打扮就更不用说,每次见了,只得一个词来形容。
…………完美。
自己出自奉国公府凤家,从小见多了公卿世家的夫人们、小姐们,能在容色上和母亲媲美的,只得寥寥几人。但当女人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或许有眼睛比母亲亮的,有皮肤比她白的,有气质更脱俗的,母亲却总是叫人最难忽视的那一个。
云做衣裳花为容,妩媚似水,说得就是母亲这种女人中的女人。
和母亲比较起来,自己这个公卿小姐倒显得有点粗糙了。
凤鸾想到此处心头一黯,所以前世凤家获罪被抄以后,母亲是第一个自缢的凤家女眷,像她这中宛若花苞一样娇嫩的人,哪堪跌落泥泞被人践踏?就连死的时候,母亲都是打扮的毫无瑕疵,静静躺在那里,恍若陷入不醒迷梦的睡美人。
凤鸾站在海棠春坞的院子门口,整理情绪,缓缓走了进去。
“阿鸾,你快进来。”甄氏声音清脆,尽管已经三十出头,但是最重保养,加上心态语气带着娇态,倒更像是刚刚嫁人的少妇。她抬手指向托盘,腕上三连玲珑绞丝金镯便“叮铃铃”往下滑,“你瞧,上次说的簪子已经得了。”
凤鸾不禁哑然失笑。
母亲专门叫人传自己过来,居然只是为了一枚簪子?性子还是前世一模一样。
“我瞧瞧。”凤鸾坐上美人榻,拿起那支九尾点翠衔单滴流苏的凤钗,钗身金光锃亮,点翠蓝莹莹的宝光流转,美得让人爱不释手。
“你瞧着可好?”甄氏虽然是问话,语气却带出一丝得意,“虽说样子简单,但比外头那里胡哨的强多了。”因这簪子的图样出自她的手,越发心爱起来,从女儿手里拿回簪子转了又转,婉声道:“回头打一批图样送人,你先挑。”
言下之意,这支自然是先归自己享用了。
如此孩子气的母亲,和女儿争先,要是放在别家断然是没有的,凤家二房的丫头仆妇却早已习惯了。
凤鸾也并不以为意,笑道:“好,回头我来挑。”
甄氏摆弄了一会儿簪子,新鲜劲儿过去,才想起和女儿随口闲聊。她一面自己对镜试戴凤钗,一面问道:“听说方才你去绮霰斋了?”
凤鸾避重就轻,“大伯母让我挑了几块春季料子。”
甄氏除了保养和打扮,别的都不太在意,只问:“可有新鲜的料子?”戴了几次凤钗都不满意,又怕把复杂的瑶台望仙髻弄乱,一时犹豫不定,不知道该往哪里下手,停住了。
“料子寻常。”凤鸾站起身来,伸手道:“母亲,我来替你戴罢。”
“不用。”甄氏的手往旁边一闪,避开了女儿,转头喊了大丫头明珠和朝露,“你们帮我把这凤钗戴上,仔细些,别碰坏了发髻。”
凤鸾的手便停在半空中,片刻后,缓缓收了回去。
她在心里微微叹息。
两辈子,母亲的这个怪癖都还是一样。
不知道什么缘故,打小母亲就不喜欢接触自己,印象中从来不曾抱过、搂过,准确的说,是一丁点儿的触碰都没有。
…………或许每个人都有些怪癖?
比如萧铎,喝茶坚决不喝花茶。
有一次,端王妃领着王府姬妾在后院喝茶赏花,女人们喜欢花茶颜色好,据说还能美容养颜,自然常喝,木樨、玫瑰、茉莉,各色花茶都有。刚巧萧铎来了,蒋侧妃一时没留神,端了一碗玫瑰茶给他。
萧铎没有看仔细,接了就喝,然后喝了一口,当场就把茶碗给砸碎了。
“好好的茶,都给你们糟蹋了!”
弄得蒋侧妃脸上下不来,一阵红、一阵白,差点没有哭出来。端王妃赶紧帮着打圆场,劝说了几句,也跟着吃了一顿训斥。
一场好好的花宴,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等等,自己怎么……,怎么又想起萧铎来了?凤鸾蹙眉,这种感觉真是厌烦。
“阿鸾,你怎么了?”甄氏见女儿呆呆的,以为是自己扫了她的面子,不免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拔下凤钗,算是补偿,“这个你先拿去罢。”
“啊?”凤鸾见母亲突然给自己簪子,原本想摇头拒绝,又怕她多心,便顺势接了过来,“也好,方才大伯母说,过几天要去参加太子妃寿诞,正好用得上。”压下时不时冒出来的前世记忆,撇开那个人,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了。
******
“晌午小姐吃的不多,饿不饿?”宝珠因为玳瑁跟着出去了一趟,怕自己被主子疏远了,服侍起来越发尽心,一脸关切问道:“不然再让小厨房做点什么?我看上次的莲子米熬成羹就很好……”
“不吃了。”凤鸾心事太多有些不耐,挥手道:“我想打个盹儿。”
宝珠早让小厨房预备了点心,打算卖弄讨好的,见小主人没兴致,心下不免有点失望。但望星抱月阁的丫头们里面,人才济济,她能从一个外头买的,混到如今的二等丫头位置,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差。
因而压下心中的失望,笑吟吟道:“歇歇也好。”她转身就去亲自铺床,还不忘细细地叮咛,“只是小姐才刚吃了饭,且喝了这碗茶,消消食再睡,免得起来积了食不舒服。”
“嗯,去吧。”凤鸾挥手撵人,交待了一句,“看着长房那边,要是三爷回来记得叫我起来。”然后依言慢慢的喝完茶,才去床上躺下。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凤鸾觉得自己有点口渴,她嘟哝了一声,“水。”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葡萄架下面,夏日阳光耀眼,照得周遭景物一团金色的模糊,看不太清楚。她抬手障目,心中有点糊涂问道:“我睡多久了?”
丫头端了茶水过来,笑道:“夫人才睡了一小会儿。”一面扶她起来,一面给后面垫了缎枕,压低声音,带着隐隐欢喜道:“刚才高公公跟前的小合子来过,说是王爷等下过来。”
凤鸾心头觉得什么不对,又一时想不明白,“好,你准备一下。”
丫头当即笑嘻嘻的去了。
凤鸾想了想,萧铎要来,那是今夜自己要侍寝了?不知怎地,心中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抗拒情绪,有点……,不愿意伺候他。
这个大胆的念头刚刚冒出,自己先吓了一跳。
哪能拒绝自己的夫主同房呢?
“你倒挺会享受的。”金色阳光中,端凝有如磐石一般的男子声音响起。
凤鸾抬头望了过去。
在皇子们中,萧铎是身量最为高大挺拔的那个,加上常年习武,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精神抖擞,沉稳有力,走路总是一贯的大步流星气派。今儿穿了最衬自己的黑色,锦袍上用金线绣着四爪的盘龙祥云图,阳光映照下,整个人看起来神光熠耀。
他的衣袖宽大宛若鲲鹏之羽,姿态风流坐下,“醒了没有?”
凤鸾柔声道:“醒了。”
像是被这句老实话给逗乐了。
萧铎的眼里透出笑意,墨玉般的瞳,闪着比平日稍显柔和的光芒,但却仍是看不到底的深渊。他伸出宽大的手,手心带着常年握弓留下的薄茧,略显粗糙,轻轻滑过那洁白如玉的脸庞,最后……,手指停在殷红的唇上。
凤鸾又羞又紧张,喃喃道:“王爷,这是外面……”
萧铎不以为意,“这是我的王府。”丫头们早就退远不见,他更加肆无忌惮,手指探进樱桃小口里面,轻轻旋转,眼里的笑容越发暧昧。
凤鸾的脸瞬时滚烫起来,张嘴不对,闭嘴含着他的手指也不对。
片刻时间,抚摸、亲昵、缠绵,男女之间的那点火苗很快点燃,只除去了那一点点障碍,他便进入了她的身体。用力的进攻,让周遭的景色更加摇晃不定,旋转、颤抖,熟悉的快感在全身上下萦绕,她不由大口大口的喘气。
“给我生个孩子。”萧铎将自己揉进了她的身体深处,声音沙哑,“生个女儿,长大了,和你、你长得一样……”
孩子?自己和他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不!”凤鸾忽地尖叫,惊魂不定从梦中猛地醒来。
因不愿惊动的丫头们进来,省得还要遮掩情绪,翻了个身,茫然盯着精致的绡纱绣花纱帐,眼前尽是前世的各种画面……
她的心头涌起一阵难抑的悲沧。
说起来,自己被萧铎强占以后没去寻死,除了贪生,和他本人也有很大关系。试想要死换做一个腌臜不入眼的,对自己做了那种事,只怕不用等到事后,自己当场就一头碰死了。
…………但他是端王萧铎啊。
皇室萧家是有名的爱出美男子,太子璀璨如玉,肃王清瘦儒雅,成王俊朗飘逸,就连皇帝本人,年轻时也让一众嫔妃春心萌动。至于萧铎……,他的长相或许不如太子那么精致,不及肃王那般清雅,不比成王俊秀,但却是最最男人的那一个。
当年他随意一个亲昵的小动作,都让自己脸红心跳。
那时候,自己不免给自己找借口。
想想看啊,反正每个女子成亲以后,都会和男人做那件事的。萧铎和自己,不过是把时间提早了一点点而已,唔……,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啪!”凤鸾恨恨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诗书礼仪呢?道德廉耻呢?堂堂奉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幼承庭训、饱读诗书长大,竟然是这等不知羞耻的东西?真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下一瞬,忍不住泪盈于睫。
自己的确是贪生怕死了,可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命运那样残酷对待?凤家的人又做了何等十恶不赦之事,要一个个相继死去?
可惜……,没有人回答。
“小姐?”宝珠在门口喊了一声,“刚才是什么动静?”
凤鸾深吸了一口气,压住情绪,不让声音起伏,“没有,你听错了。”
“明明听见……”宝珠小声嘀咕,听得里面没了声音,不敢再多嘴,只得按下满心疑惑退了出去。不免有些疑心,早起玳瑁跟着出去,不会暗地给自己上眼药了吧?怎么觉得小姐脾气大了,不待见自己了呢。
她环顾一圈儿,却不见玳瑁在屋子里。
“呸。”宝珠暗地啐了一口,算她识相,回来以后没敢继续跟自己争风,不然自己跟她没完!心下盘算着,等下再带点东西去看看碧落,多讨好一下。将来碧落走了,肯定会推荐下一任副小姐的人选,这可是很有分量的。
正在琢磨自己的心事,外面来了人。
一个小丫头立在门口,声音略高喊道:“二小姐,三爷从外面回来了。”带着几分急切,“大夫人请你过去。”
宝珠赶忙出去应道:“小姐正在睡觉,等我通禀一声。”
小丫头催促道:“烦请二小姐快些。”她跺脚,“三爷的事,大老爷知道了,听说马上就要回府收拾三爷,可耽搁不得。”
☆、5 凤府
凤鸾起来梳洗打扮耽搁了一会儿,加上凤府宅邸大,一路过去上房绮霰斋不近,等她赶到的时候,长房已经热闹起来了。
大丫头紫檀悄悄迎了上来,急道:“三爷可捅大篓子了。”
凤鸾心中一惊,难道自己去见萧铎耽搁了片刻,就没来得及阻止三堂兄,还是闹坏了事不成?赶忙道:“你别慌,先跟我大致说说。”
紫檀忙道:“三爷约了一行人喝酒,喝了好几天,后来不知道谁出的主意,果真去了清虚观,偏生不巧,王家小姐的表兄杜公子也去了。”
“嗯。”凤鸾点点头,问道:“可是打起来了?”
“二小姐料事如神。”紫檀目光惊讶,只是眼下顾不得多问旁的,接着道:“两行人没说几句就动嘴,然后动手,亏得夫人派去的人及时,没闹出大的。不过虽有人劝阻着,还是把杜公子的鼻子打破了,流了一兜血……”
凤鸾担心的不是这个,打断道:“年轻人一时口角不和,也难免。”她问:“可有别的什么闲话传开?闹大了……”压低声音,“叫王家小姐脸上怎么挂?”
“没有,没有。”紫檀连连摆手,“大管家魏大河亲自过去的,他老人家出马,哪能还再乱起来?要不是时间稍迟了一些,只怕架都打不起来。”
凤鸾松了口气,然后问道:“哪又怎地闹到大伯父跟前了?”
紫檀小声道:“刚巧辅国公府范五爷在场,跟着杜公子一起做诗的。他受了气,不依,非要去找老爷评评理,问自家亲戚情分还要不要?魏大河怕范五爷再闹大了,没法子,少不得只能跟着他去找老爷。”
凤鸾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里面响起凤三爷的尖叫呼痛声,“啊,哎哟!我的腿啊……”
凤鸾忍了笑意,提起裙子上了台阶。
内室的丫头们早摒退干净,只剩下大老爷凤渊、大夫人、凤三爷几人。
凤渊长了一副典型的凤家人模样,身量高大挺拔,眉目舒朗,正当年富力强的不惑之年,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久居上位的沉稳端凝。他做官做久了,又承了奉国公的爵位,自有一种掩不住的肃穆之气。
更不用说,此刻手里还握着一根长长的家法。
凤鸾一进去,便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气。
凤渊不论在国公府,还是朝堂上,都几乎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原本想着居然还有丫头敢不听话闯进来,正要发作,扭脸看清楚了人,“阿鸾。”他脸色稍缓,“你怎么过来了?”
话音未落,便了悟,这是妻子给儿子搬来的救兵。
因而不言不语,抬手又狠狠打了下去,“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打断你的腿,往后就不会给我出去惹祸了!”
凤三爷“嗷呜”一嗓子,叫道:“父亲饶命,爹、爹……”嘴里说起浑话来,“亲爹,你是我的亲爹啊,儿子的腿断了。”
凤鸾听得想笑,没敢笑。
大夫人在旁边抹泪,“老爷,这小畜生已经知错,你饶了他罢。”
“大伯父。”凤鸾见堂兄吃够了苦头,再打下去,只怕半个月下不了床,赶忙上前挡了一挡,“大伯父等等,先听侄女说几句。”
凤渊板着脸,停了动作。
凤鸾忙道:“依侄女的意思,现如今得先办好两件事。”语气顿了顿,“第一,范家和咱们家是亲戚,除了祖母那一辈,范五爷现今还是大姐的小叔子呢。亲戚情分是断不能闹坏的,省得大姐难做人,所以赶紧让三哥哥去陪个不是。”
凤三爷原本在旁边“哎哟、哎哟”的,一听要去范家赔罪,顿时叫了起来,“我不去!才不要看范老五的那张臭脸……”
“你给我闭嘴!”大夫人扬起巴掌吓唬他,“少作死。”
凤鸾回头瞪了一眼,“你别说话。”
凤三爷气呼呼的扭了脸儿。
凤鸾接着道:“所以大伯父便是生气,好歹等三哥哥去赔了罪,圆了亲戚情分,回头再好好教导三哥哥。不然打坏了,十天半月下不了床,去不了范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不顾亲戚情分。”
凤渊将手中家法拍在了桌子上,对儿子狠狠道:“回头再收拾你。”
大夫人在心里念了一声佛,这打人没有打二遍的道理,回头再让儿子去范家赔个不是,礼数做足,丈夫生气这茬算是揭过去了。
“第二件事更要紧。”凤鸾接着往下说道:“我听说,今儿去的杜公子是王家小姐的表兄。听闻咱们两家有意联姻,等将来王家小姐做了我三嫂,论起来的话,杜公子也是转折亲戚,且是媳妇的娘家亲戚,更矜贵一些,三哥哥更得去赔个不是。”
当着大伯父,可不敢说出杜公子和王小姐有流言。
大夫人见她说话周全妥当,点了点头。
偏生凤三爷是个愣头青,一听要给杜公子赔罪,如何肯依?要说范五爷是自己胞姐的小叔子,自己的祖母也出自范家,亲戚里的亲戚,加上辅国公府不便得罪,去赔个不是还勉强说得过去。
那姓杜的又是哪根葱?值当自己低一低头?!
再说了,本就听说王氏和姓杜的有瓜葛,自己才不会娶她进门!呸呸,凭王家那种已经没落的门第,女儿还不清白,也配做自己的媳妇儿?打死都不要。
当即喊道:“我不去!”他脸上挂满赌气,“爹,啥也别说了。反正我是不会去给姓杜的赔礼,你生气,就打断我的腿算了。”
大夫人赶忙摁住他,哭道:“你这个孽障!”
“行!”凤渊伸手再次拿起家法,冷冷道:“今儿我就成全你。”
凤鸾气得跺脚,上前拍了堂兄一下子,“回头把你嘴缝上。”赶紧去拦伯父,“三哥哥这是一时没有转过弯儿,等我劝劝,一准儿让他去赔礼,两家都不会得罪。”堆起笑脸劝道:“大伯父,你先消消气。”
“爹!”
“父亲。”
“哎哟,三哥你怎么躺下了?”
正说着,门外“呼啦啦”进来好几个小爷。
凤渊朝外扫了一眼,冷哼道:“都来齐了。”语气很是不好,“怎么着,你们几个是来跟着兄弟一起领罚的?还是仗着人多来壮势的?”
他这么一说,凤大爷、凤二爷、凤五爷都不敢言语了。
大夫人心里也是埋怨,儿子们来的不是时候,丈夫说一不二惯了,最厌别人跟他顶着来,特别是驳了他。侄女一个人还算是求情,儿子们来一堆,倒像是威胁老子,这可是越弄越糟了。
凤鸾抚了抚额,眼看伯父的火气越来越大,等下三堂兄只怕挨打挨得更狠,心里一时着急,不顾道:“大伯父,侄女有几句要紧的话说。”
凤渊沉着脸,只是冷冷的不言语。
话已出口,凤鸾不能当着长辈的面撒谎,得编个理由,飞快琢磨之际,忽然间福至心灵,…………如果自己预言一件事,然后成真,伯父是不是就会相信自己的话?有了一定可信度,再说做了一个关于凤家覆灭的“梦”,伯父就会听进去吧?
毕竟要改变凤家的命运,改变前世的悲剧,单靠自己一个后宅弱女子太难,还得靠大伯父这样为官做宰的人。
当然了,首先得让他相信自己的预言。
因而抬头急道:“是真的有要紧事。”上前一步,低语道:“大伯父借一步说话,是有关范家神威将军的。”
凤渊眉头一挑,显然对她的话很是意外。
凤鸾一咬牙,“请大伯父去书房说话。”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没人敢吭声,就连呼吸似乎都暂时停住了。
凤家几位小爷解释一脸吃惊,看着凤鸾,大夫人抿了嘴不说话,就连一直哼哼唧唧的凤三爷,也是心下咂舌,乖乖!平时看阿鸾是个娇柔秀气的,又乖巧,结果胆大起来比自己还离谱啊。
居然敢请父亲去书房说话?!
他有些着急,父亲打骂自己惯了,倒不觉得如何丢脸,要是等下父亲喝斥阿鸾荒唐胡闹,或者拂袖走人。当着这么多兄弟们和母亲的面,阿鸾的脸往哪儿搁?她小姑娘家家的,脸嫩,怕是要哭鼻子的。
说起来,阿鸾都是为了给自己求情。
罢了,罢了,大不了舍了自己这张脸面!凤三爷心里一横,打定主意服软,应下去给那姓杜的赔罪之事,再打个岔,先把堂妹从台阶上救下来。
凤三爷喊了一声,“爹……”
“走罢,我们去书房。”凤渊收了神色,抬脚先出了屋子。
凤鸾赶紧跟了上去。
******
幽静的松风水阁内,凤渊问道:“范将军有什么事?”
凤鸾心虚,不敢抬头看伯父的眼睛,“前几天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梦见范将军惊了马。”她握紧了拳,说出了前世的悲剧,“摔死了。”
她说的是前世真实的噩耗。
可是在凤渊听来,却是胡说八道、荒诞不经!先不说做梦不足当真,单说范进良本人,那可是沙场征战多几十年的统帅人物,岂能骑马摔死?他不由啼笑皆非,要是儿子们敢这样胡说,当面就得赏一嘴巴子。
但阿鸾……
凤渊把那个秘密压了下去。
他缓和了下情绪,说道:“罢了,我知道你和老三两人要好,你替他求情,原是兄妹情深。”说到此处,语气稍微顿了一下,“只是以后不许这样了。”没有直接说她撒谎,而是道:“梦中的事不可信,子虚乌有。”
凤鸾不敢辩驳,应道:“侄女领训。”
凤渊又道:“回去告诉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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