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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儿媳妇-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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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贤郡主怔了怔,好像……,有点道理。
“对吧。”卫嵘觉得自己一语道出要害,微微得意,连刚才那点小小郁闷也减淡不少,笑道:“所以啊,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就算如此……”孝贤郡主还是不乐意这门亲事,埋怨道:“惠姐儿终归是和蒋家结了亲,公公婆婆、小叔妯娌,鸡毛蒜皮的事儿,哪里是搬到公主府就能躲开的?以后少不得要受些烦恼,而且……,有了好事也落不到穆家,而是蒋家。”
卫嵘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将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墩,冷声道:“未来太后的娘家你都看不上,卫家又算什么?原来你是这么不愿意和卫家结亲,不愿意见到公公婆婆和小叔妯娌,怕打扰了你,让你烦恼了。”他气极反笑,“我娶了你,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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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上午贤姐儿进宫见你了?”萧铎喝着枸杞菊花茶,问道。
“嗯。”凤鸾已经练就喜怒不形于色,微笑道:“为了惠姐儿的婚事,说了几句孩子气的话,我听听,哄了哄她便让走了。”倒不是为贤姐儿说话,而是不想让他在上火伤肝,“好了,这些琐碎小事你就别操心了。”
萧铎听她语气柔和,不仅没有半分对贤姐儿的怨怼,以及找自己诉苦,反而安抚自己不要生气,…………便是有天大的气,也被这番体贴温柔给抚平了。
相伴五年了,只有她最为体贴温柔、善解人意,处处为自己着想。
“阿鸾。”他的手停在她的脸上,想要看清楚她如花似玉一般的容颜,却可恨眼疾不好,即便美人在侧,也始终犹如隔了一层暗淡的纱。还是握紧她的手,感受她的温度和芳香,更加踏实一些。
凤鸾微微含笑,也看着他,两人就这么静默不语的对坐着,悠悠无声。
一切情意、关心、体贴、理解,都在里面。
鎏金博山炉的沉水香轻烟飘散开来,氤氲如雾一般,给殿内添了一抹幽暗沉香的味道,更是衬出无边的恬然静谧。直到有人打破了这份宁静,门外匆匆来人,“启禀太子殿下,皇上情形不好,蔡大总管请太子殿下赶紧过去……”
☆、第222章 你是我的眼
暮日西坠;残阳如血;将初夏繁花胜放的景象染上一抹凄凉。
凤鸾坐在窗台边;脸色迎着殷红金黄的夕阳光辉,眼里闪着焦灼;不知道皇帝能不能撑过今天?如果撑不过;从明儿起就开始要变天了。
风云起,彩云幻,就在最后一抹霞光隐入云层,月华初绽之际,忽闻天边传来一声巨大的丧钟之音;“咚……!”整个皇宫里的人动作为之一顿,全部像是被定格;紧接着,“咚,咚……”第二声,第三声,一声声按照固定的节拍响起,响彻云霄,传遍宫墙内外。
…………宣告皇帝驾崩。
凤鸾轻轻吐了口气,心中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觉,以及淡淡感伤。
前世里,皇帝在自己印象里是一个高高在上,冷面无情的帝王,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整个凤家在政治斗争中一起覆灭。而今生,皇帝数次出面营救自己,并且给了外祖父的佛珠手串,以及他对待皇子嫔妃们的态度,处处流露帝王的另外一面,是掩盖不住的人情。
最后一次见到皇帝,是在刚刚进入东宫那天,那时候的皇帝已经是靡靡老翁,病弱的躺在那里,和寻常人家的长辈并无区别。他还和颜悦色的叮嘱自己,“老六是一个刚直强硬的脾气,你是她的妻子,一刚一柔,往后要风雨共舟一起扶持。”大抵是想起和范皇后的恩仇,叹气道:“……夫妻同心才好。”
凤鸾摇了摇头,看着红缨捧了素净衣服过来,上前脱衣更换,又让人龙凤胎和宫人们都换了衣服,开始为皇帝服丧,哦不……,现在应该说是先帝了。
在先帝咽气的那一刻,朝中要臣就已经给萧铎行过三跪九叩大礼,口呼万岁,这是朝代更迭的标志,也是江山稳固的根本。这一点上,先帝已经用尽了全力,提前册封太子,让萧铎监国处理政事,熟悉未来的道路。
一切交接过渡都不成问题,比前世还要顺利。
在凤鸾看来,剩下的就是先帝的丧事和下葬等事,以及新帝的登基大典,和自己的封后仪式,但这些都有礼部官员忙活,自己只要按着规矩走仪式就行了。至于做了皇后掌管六宫,…………萧铎的“六宫”都留在潜邸,也没自己什么事儿。
唯一要烦恼的,大概就是母凭子贵的蒋太后了。
不过萧铎已经替自己做到了最好,潜邸姬妾一个不带,无可挑剔,自己便是受婆婆一点气也没什么。现在自己是中宫皇后,婆婆不可能再向从前那样,说廷杖就廷杖自己。不过是说几句不好听的话,只当耳边风便是了。
凤鸾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遍,觉得没有难题。
此刻的她,尚且还不知道,一个始料未及的大难题正在向她袭来,携带着命运和造化的捉弄人,震得她回不了神。
******
“你们的皇祖父去世了。”凤鸾留下儿女单独说话,交待道。
“去世是去哪里?”婥姐儿不明白的问道。
“死”字是大忌讳不能说,凤鸾已经避开了驾崩,用了更通俗的字眼,但是对于四、五岁的孩子来说,还是不太能够理解。特别是他们没有经历身边的人死亡,怕他们闹不明白,回头出了岔子,因而细细解释,“就是离开人世,嗯……,睡着再也不会醒过来,往后你们再也看不到皇祖父了。”
“那皇祖父一定会很孤单吧。”婥姐儿嘀咕道:“上次我还说把多多抱过去,但是父皇一直忙,一直忙,都没有带我过去。不然的话,就可以在皇祖父睡着之前,让多多陪他玩了。”
昊哥儿接话道:“那我们可以去看望皇祖父啊。”
“嗯。”凤鸾细细叮嘱,“回头拜祭的时候,你们就能远远的见到皇祖父,他需要安静,所以要躺在黑色的棺樽里面。”怕他们跟皇帝没感情,到时候嘻嘻哈哈的就不好了,诱导道:“你们的皇祖父去世了,往后再也不能和他说话,你们的心里很难过,对不对?”
昊哥儿似懂非懂,点点头,“嗯,难过。”
凤鸾还要再说,红缨从外面急匆匆跑了进来,回道:“娘娘,高总管的徒弟小合子过来传话,说皇上让娘娘过去一趟。”
皇上?凤鸾怔了一下,才习惯这是在说萧铎。
“乖乖的,你们等下早点去睡。”她叮嘱完了儿女起身,整理衣衫出去,见到小合子问了一句,“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儿?”
小合子摇头,一脸茫然,“没说,不过师傅让娘娘快点过去。”
凤鸾有些意外,按说前面正是忙碌不休的混乱时候,即便萧铎和臣子们忙完,那他也应该先回来才对。眼下天都黑了,还叫自己过去做什么呢?出门上了肩舆,一路在月光和宫灯的伴随下,月光与灯光交织辉映,到了皇帝寝宫。
还没有下肩舆,先看到一个熟悉的清雅消瘦身影。
王诩的目光随着月光一起投来。
凤鸾之前进宫觐见先帝时,那天并没有见到他,今儿却……,心里略一思付,想来是因为先帝驾崩场面混乱,他功夫好,出来维护现场秩序的吧。但先帝已经驾崩,他为何还站在门口台阶上?是在等自己,……见他认为的最后一面?
月朗星稀,在他修长的身形上照出一抹伤感。
凤鸾不动声色下了肩舆,姿态端庄,一步步上了台阶,目光直视前方走了进去,仿佛旁边的王诩根本不存在,只是一团空气。然心里却在叹气,这人……,太固执,早早去了江南多好。
但他几次三番的相救自己于危难,罢了……,回头再谋划吧。
凤鸾在小太监的指引下,进了内殿,一路往里幽深宁静,周围有颜色的东西都已经撤掉,更大殿更添一抹清冷悲戚。
高进忠从里面一溜小跑迎了出来,撵了宫人,低声道:“先帝驾崩以后,皇上接受了朝臣的参拜,又安置先帝的后事,忙了一下午,本来都说要走了。”说到此处,声音变得更低,“奴才见皇上起身晃了一下,扶着额头,后来便说累了,要歇会儿,结果歇了好一会儿,也没说走,反而叫去传娘娘过来一趟。”
凤鸾露出意外惊讶之色,这是说……,合着没人知道萧铎要做什么?他这么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事儿呢?点了点头,自己单独走了进去。
眼下先帝的遗体停在寝阁内,有人专门守着。
萧铎人在偏殿,门口一个人都没有,轻轻推开门,他独自坐在椅子里面,周围空荡荡的,显得他高大的身形特别孤单。还有一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好像孩子一般茫然无措。
“六郎?”凤鸾本能的感到气氛不同寻常,且不像是好事。
“阿鸾,你来了。”萧铎闻声扭头,表情竟然露出了一丝惊喜。
凤鸾觉得有种诡异的不详。
且不说,天天见面,自己来了没啥值得欣喜的。单说眼下是先帝的丧期,萧铎又是新君,怎能露出这种不合时宜的表情呢?而且他看着自己,却坐着不动,虽说没有他一定要起身的道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阿鸾。”萧铎抬手,触碰到了她的衣襟,继而摸到她的手臂,拉了一把,“你过来。”让她站到跟前,然后双手环抱住了她,“你来了,就好。”他把头贴在她的胸前,闭上眼睛,露出一种在惊惶过后的安定气色。
凤鸾心下惊骇不定,低头看他,“你怎么了?”
那个霸道的、疑心的、似多情又似无情,和自己纠缠了两辈子的萧铎,刚才那一瞬间,自己分明在他脸上读出了害怕和恐惧,……为什么?他现在是新君,万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还有什么让他好怕的?只能别人怕他啊。
萧铎静静地抱了她许久,在那熟悉的身体和柔软芳香之中,心里渐渐安定,只要有她在自己身边,就不会再感觉到那种惶恐无助。
只要有她,……就好。
“阿鸾。”他语调生涩而艰难,“我看不见了。”
什么?!凤鸾张大了嘴,身体随之狠狠一晃,“不,不可能!”她不信,慌忙捧起他的脸,“你看着我,是我啊……,六郎,我就在你面前。”
那双墨玉琉璃一般的乌黑眼睛,还是那样深邃,怎么会看不见了?她左右打量,可他的视线却没有跟着移动,而是痴痴地凝视在了一个地方,宛若凝玉不动。
下一瞬,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不,不会的……”她哽咽难言,想哭,又不敢哭出声,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沿着脸颊挂在下巴上,跌在他的脸上。
“别哭。”萧铎抬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尽管看不见,脸上却露出担心的神色,温和劝道:“别哭坏了你的眼睛。”
凤鸾拼命摇头,晶莹的泪水左右飞落不已。
“或许只是暂时的,这几天我累坏了,休息不好。”萧铎抱着她,压下恐惧,又慢慢的恢复了平日的镇定,甚至还语调轻松说了一句,“不是还有你吗?如果真的情势坏到无药可救,阿鸾……,你就是我的眼睛。”
☆、第223章 分忧
凤鸾用尽全力紧紧地抱着他;泪水滑落不休,心里大声道:“不!我不要做你的眼睛;我只想做你的女人;受你庇佑和呵护,不承担任何风雨,一生一世不被任何人伤害;被你照顾好好的。”
她啜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铎感受着她的依恋和担心,笑了笑;没再劝她不要哭,而是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大哭一场。就算自己看不见;也一样可以做她的坚实依靠,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够了。
…………有她,似乎黑暗也不那么可怕。
这是为什么?自己想不明白,但是并不需要去想明白。
只要像这样抱着她、感受她,甚至只要知道她在身边,确认她不曾离开,那种因黑暗带来的无边恐惧,就因她带来的一点温暖光亮,瞬间被驱散开。
阿鸾,不要弃我。
******
亥时三刻,乌云如幕,月如钩,整个皇宫都被笼罩在清凉月华里面。
一直静谧如水的皇帝寝宫,有了动静。
夜风中,新君高大颀长的身影走出大殿,他的身边,是在夜色中仍旧荣华璀璨的皇后,两人牵着手并排立定,十指紧扣,让宫中上下都看清了帝后二人的感情,不用任何言辞就能明了。
因为先帝还在停灵,帝后都得暂时先回东宫安置。
御辇行来,他牵着凤鸾的手往前走,她轻声道:“皇上,当心台阶。”语调轻柔而关切,如水一般温柔,等走到御辇跟前,又道:“请皇上乘坐御辇,臣妾等下坐肩舆跟在后面。”
“不必麻烦。”夜风起,吹得萧铎宽大的袍子盈盈舞动,他的嘴角绽出微笑,“皇后和朕一起上去,来,你先上去。”
凤鸾迟疑了一下,“好。”然后便以自己为引导,带着萧铎一起上了御辇,直到他平平稳稳的坐定,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起驾!”高进忠唱道。
属于萧铎皇朝的第一次御座乘坐,便是帝后同行。
御辇行走,因为夜已经深了,加上还在先帝的丧期之中,不免弄出太大动静,一路都是缓缓在宫道上行驶,清风徐徐掠过,带来好似月华一般的幽幽清凉。
凤鸾的手被萧铎紧紧握着,一直没有松开。
她低头,看着他宽大厚实的手掌,感受着他不敢松开的用力,再抬头看看他一直平视前方,却没有任何动静的眼睛,心里顿时一阵酸涩难挡。再想到眼疾起因,愧疚更是铺天盖地的涌来,…………他明明,可以不用亲自那样做的。
可他不仅做了,而且做得无怨无悔,哪怕如今眼睛已经看不见,他也不曾表露一丝后悔和埋怨,并且将所有信任都给了自己。
在失去光明以后第一个想见的人,想告诉的人,唯有绝对信任。
…………这是自己从来不曾想到的。
“皇上,娘娘,到了。”高进忠让御辇停下,躬身道。
东宫的宫人都是瞪大了眼睛,新君乘坐御辇回来,不稀罕,怎地皇后娘娘也坐上去了?且不说皇后娘娘还没有正式册封,便是册封了,好像……,也不太合适吧?只是这些嘀咕都在宫人心里,没人敢吭,一个个低垂脑袋下去。
倒是原来潜邸跟出来的老人儿,一个个欢欣鼓舞的,迎了上去。
凤鸾的手依旧被萧铎牵着,她先下车,手上用劲提示,好歹让萧铎平平安安的下来了。在外人看来,帝后二人手牵手真是恩爱无比,从头到尾,一直到进去内殿都没有松开过。
到了内殿,凤鸾让宫人打了清水,备了茶,便都撵了出去。
她亲自给萧铎拧了帕子搽脸,想必之前先帝驾崩的时候,新君和臣子们都哭过,他的脸上还挂着淡淡泪痕。难道是因为急着哭,所以把本来就有眼疾的眼睛哭坏了?手上动作微缓,再擦过他眼睛时,动作更是轻柔的好似一片羽毛拂过。
“早点睡,养养眼睛。”凤鸾微笑着,端了茶水放到他的手里,没敢说明天就会好的话,万一明天不好,岂不是让他更加失落和难过?等着他喝了茶,然后牵着他的手去了床榻,开始为他解腰带、脱衣服,和平常一样。
萧铎笑了笑,“这感觉……,好似我成了不懂事的孩子。”
“对呀,所以我来照顾你呢。”凤鸾也笑,眼泪在无声中滚出掉落,抬手擦了擦,然后让他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你等等,我去卸了钗环就过来。”
萧铎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应道:“好。”
凤鸾自己去躲着哭了一会儿,然后洗了脸,喝茶润嗓子,换洗完毕回来又是温温柔柔的,“睡吧,明儿还要早起……”说着,她的声音一顿,“六郎,这几天哭灵你要怎么办?”
不用说以后,眼前的问题就不好应付啊。
“没事。”萧铎比她要镇定的多,沉稳道:“我想过了,先帝驾崩,因为难过哭得伤心一点,憔悴一点,也是在情理之中。”眼前一片黑暗,但只要感受到她就觉得温暖和踏实,“到时候我身体虚弱气力不支,让高进忠搀扶一点便是,人家便是觉得有些过头,也只会以为是我在表演孝心,应该能混过去。”
凤鸾忧愁应道:“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萧铎现在凡事都得靠她,所以事无巨细都无隐瞒,说道:“这段时间,大家忙着在先帝灵前哭灵,场面混乱且不固定,还比较好隐瞒。倒是一个月后的登基大典,以及往后每天早朝,我年轻……,整天让个太监搀扶着有些说不过去。”
凤鸾听他这么说,稍稍放心,又努力宽慰他道:“那我们还有一个月时间,这段时间调理诊治一下,应该就能好起来了。”
“嗯。”萧铎温和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睡吧。”
这一夜,两个人相拥而眠,温馨、宁静,但是都没睡好。
次日天未明,就得早早起来准备为先帝哭灵。天子崩、举国同悲,特别是皇帝和皇后,更是要哭得比谁都伤心才符合孝道,天下的人都在看着呢。
凤鸾先自己收拾,然后再给萧铎穿戴衣服,…………他眼睛看不见的事,影响太大,即便是姜妈妈和红缨,也不便轻易告知。都穿好衣服准备出去,忽地顿住,“皇上,你等一下。”去找了点东西,在指尖揉匀,然后往他眼窝轻轻点了几下。
萧铎问道:“你在我脸上涂了什么?”
“螺子黛。”
萧铎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她的用意,是想弄个黑眼圈儿,等下看起来更加憔悴,让高进忠搀扶就更合情合理,不由笑了,“行,别弄得太夸张了。”
凤鸾还是不安,“皇上,能行吗?要不……”
“没事的。”萧铎将她揽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角,在她耳边低声温和道:“宫里是我走熟了的,有高进忠在旁边陪着,没事的。”即便对高进忠,也并没有告诉他是看不见,而是说眼疾加重,越发看不清了。
除了凤鸾,他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此事。
两人出了内殿门,昊哥儿和婥姐儿已经换好孝衣出来,凤鸾拉着儿子的手,细细叮嘱道:“父皇昨夜没有睡好,你帮母妃照看着,好吗?”当然不指望昊哥儿真的能照顾萧铎,但想着万一有什么事,比如萧铎绊倒之类,孩子上前一打岔,一哭,借着哄孩子他就能先回避一下。
昊哥儿却把母亲的话听进去了,听着小胸脯,点头道:“母后,你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父皇的。”说着,上前去拉萧铎的手,“父皇你累了,就由我来照看你。”
萧铎顺着儿子的声音“看”过去,微笑道:“好,我们走。”
凤鸾满目不安的送他们出去,她也没空停留,还要跟着蒋太后,领着太妃、公主们一起吊祭哭灵。亏得萧铎的姬妾都留在了王府,省了不少心,牵了婥姐儿往景合宫里面赶,…………皇帝昨天驾崩,蒋太后还没有来得及搬到永寿宫。
一路往前走,心却一直悬挂在萧铎的身上。
满脑子总是不由自主浮现出他绊倒,或者碰在主子上的画面,总是挥之不去,心烦意乱的到了景合宫,行礼道:“见过太后娘娘。”
早在萧铎被册立为太子的时候,先帝就让人给蒋氏准备了太后服饰,不是每个儿子做太子的宫妃,都有机会等到穿衣服的这一天,比如范皇后就没那个福气。不过蒋太后的福气显然不错,她等到了。
刚刚年过半百的她,穿一身深紫色的暗纹广袖大衫,华丽雍容,外面罩了一层白色的麻布孝衣,头上一律换了银饰。虽然有几分赶鸭子上架的不够沉稳,气势有几分过了头的威严,勉强算是把太后的派头做足了。
升平公主站在旁边,一见凤鸾,便过来福了福,“皇后娘娘金安。”仔细打量了她几眼,叹气道:“哎,这是一夜都没有睡好罢。”
众人原本以为她是夸张,故意说得皇后有孝心,结果一看,皇后娘娘的气色果然不是太好,眼睑有了一抹淡淡的青色,的确很是憔悴。
蒋太后瞧在眼里,心下嘲讽,没看出来凤氏还是一个狠得下心的,这是故意熬了一夜没睡,弄出这副可怜样儿。脸上也不施脂粉,素白素白的,不仅眼睑微青,眼睛还有点轻微浮肿,…………巴掌大的小脸上,就剩下一双眼睛乌黑乌黑的了。
显得她有孝心,别人全都哭得不如她伤心。
眼下没空计较她的这点小心思,还有正经事要办,“人都到齐了?走罢。”想起儿子的那一番混账话,心里就有气,不看儿媳,起身便领头往外面走去。
凤鸾心里想的还是萧铎,乱糟糟的,跟在婆婆后面出门。
然后便是冯太妃、凤太妃等人,再接着是升平公主等皇室公主,婥姐儿的年纪实在太小了,加上她是皇后之女,便由升平公主牵了手一起走。到了灵堂,蒋太后便带着女眷们开始哭先帝,一个个轮班上前,都是一通磕头一通哭,生怕自个儿哭得不够伤心,被人比了下去。
折腾了半上午,才轮到最后一个婥姐儿。
她哭不出来,只好掏出母亲给她准备的葱汁儿帕子,一擦,顿时辣得眼睛睁都睁不开,眼泪哗哗的流,顿时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直到有人来拉她起来,方才收了眼泪,然后按照位置站在一旁。
蒋太后说了几句什么,人太多,她个子又小,也没听清楚,然后是母亲说了话,众人便都按照来时路依次回去。眼下永寿宫还没有收拾好,更没分派,太妃们还是先各自回去,公主们因为下午还要哭一场,也都各找各娘。
“母后,你累了吗?”婥姐儿上前挽住母亲的胳膊,想了想,“我去给你拿些点心过来。”她一溜小跑,去端了桂花糕,见母亲不吃,掰了一块儿塞到母亲嘴里,“吃点东西就有力气了。”
“好。”凤鸾食不知味,咽了一口,然后一叠声的催红缨,“再去前头瞧瞧,皇上怎么还没有回来?”
红缨刚要走,就听外面传来高进忠的声音,“皇上驾到。”
凤鸾当即快步迎了出去。
婥姐儿嘟了嘟嘴,也跟上去,然后拉着萧铎的手告状道:“母后只想着父皇,都不理我,我拿桂花糕给母后吃,母后都没有夸我,还丢下我就跑出来了。”
萧铎安抚女儿道:“回头父皇说说她。”然后让昊哥儿上前,“父皇跟母后还有事情商量,你领着妹妹去后面玩儿。”
凤鸾牵着他的手进了屋,关了门,上下打量着他送到椅子里坐下。哪怕明知道他没有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今儿在前面没事吧?”
“没事。”萧铎表情还算平静,“没人打量皇帝的。”摸向她的眼睛,看不见,只能凭着感觉了,“涩涩的,眼睛都哭肿了吧。”
他这样,叫凤鸾心里真是酸涩难挡。
特别是看着他红肿的眼睛,还习惯的睁着,“看”着自己,可是不论自己是什么表情和动作,他都不知道。
“等下弥太医……”
萧铎打断她,“弥太医太医来了,也说我是眼疾加重就是。”眉宇间有几分无可奈何,叹道:“现在新朝伊始,还很乱,一点岔子都不能出。而且弥太医只怕也是无能为力,要能治好,他早就该治好我的眼疾了。”
凤鸾静默,心里有点灰蒙蒙的一片。
果不其然,弥太医过来以后还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偏生眼下又不能声张,不,其实以后也不能声张。心念忽然一动,“要不然,就说我的眼睛不好……,不不,这样反而声张了。”
“别急。”萧铎拍了拍她的手背,“暂时还是什么都不要说。”
******
皇帝殡天以后,新皇都是以日代月守二十七天孝。
这二十七天,萧铎就在高进忠的搀扶之下,愣是双目已盲,还是把该走的规矩都给走完了。然而登基大典却是不好混的,哪有太监搀扶皇帝去行大礼的,得把这个太监拖出去砍了,臣工们也会对皇帝议论纷纷。
…………这是一个大难题。
为了解决这个麻烦,萧铎不厌其烦的每天和高进忠配合,就是他在旁边一直保持三步的距离,然后凭着声音,在该上台阶的地方上台阶,该停的时候停。这种大的动作还好一些,但是端酒杯敬天的细小动作却比较难。
本来就看不见,就算再锻炼、再配合,落定的位置肯定也不准,要刚刚好一下子就拿到酒杯,这是实在是太难为了。
因而萧铎的登基大典一整天,凤鸾都是心悬到了嗓子眼儿,恨不得亲自跑过去看一眼,然而她的担心竟然是白担心。叫她简直不敢相信的是,萧铎竟然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回来了。
“当时一下子没摸到酒杯……”萧铎说起仪式上的惊险事,“然后听高进忠咳嗽了两声,便往右边摸去,居然一下子就摸到了。”他在眼前一片黑暗里说起这些,居然还能面色平常,“就是好险,差一点就把酒给洒出去。”
凤鸾心里真是百感交集,又酸又涩,又是欣喜,至少他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总算感觉稍微踏实了一点儿。然后等新朝的运转正常起来,让人四处搜寻天下名医,务必要把萧铎的眼睛给治好了。
只不过,这事儿还得假托一个由头才行。
最后商议来商议去,决定以郦邑大长公主上了年纪,眼睛视物不清为由,然后派人去各省各地搜寻医治眼疾的名医。即便有人发觉阵仗大,郦邑大长公主的身份也拿得出手,免得一说凤鸾有事,就让宫里的人猜测联想。
几天后,是凤鸾的封后大典。
她虽然不是萧铎的元配,但是穆氏犯错移除玉牒,加上萧铎看重她,因而还是以元后的规格来置办,场面盛大隆重奢华。
一开始进行的还算顺利。
凤鸾头戴九翟凤冠,两侧展开十二翅赤金八宝缀玉翅,金珠坠、华服绕,上了凤辇到了太和殿,下来,进殿。先是一系列的仪式,礼部官员宣读立后册文,最后是萧铎把金册、册文以及凤印交给她,至此便算礼成。
礼部官员将托盘双手举国头顶,递给皇帝,大约是想表现的比较畏惧龙威,举的姿势便有些高,刚巧……,和皇帝的双手错开了。
萧铎心里一急,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出错呢?下面文武百官都在看着,赶紧抬手,想要挽救一下场面,结果却不小心碰翻了托盘!沉重的凤印掉在了他的脚上,因为黑暗中无法辨识,本能的便是往旁边一退。
一脚踩滑,在文武百官的面前摔倒了!
“皇上!”
“当心皇上!!”
不同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凤鸾则不顾形象的冲了上去,惊慌道:“皇上,有没有摔到哪里?让我看看。”
萧铎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掸了掸衣服,忍痛道:“没事,刚才就是吓了一跳,不小心踩滑了。”
亏得帝后共坐的椅子前,有一块不小的脚踏,萧铎没有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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