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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只想出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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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故意命人散播她乃天煞,实则是裹藏着见不得人的心思,想要将她物尽其用据为己有。
  廖亭以为皇帝早该动手,却不曾想,他再是紫微星中裹着泼天煞气,强横的将龙气都快糊住了,却也到底还有良知,顾及长公主自小护持的情谊,没有真的将长公主陷于不能生不得死的境地。
  最大的恶煞就在身边,还暗中操控一切,廖亭从最开始,就是可怜银霜月的。
  引得皇帝动了那般心思,若是有朝一日,皇帝不再顾忌情谊,不再隐忍,她自然做不得长公主,却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做妃嫔。
  届时这天下之大,她唯一容身的地方,便只能是是帝王身侧的牢笼,一生不得以真面目示人,否则必然是通天丑闻,甚至不如那笼中之鸟,怕是今后连只能影子一样,依附于皇帝的垂爱而活。
  而在廖亭看来,世间所有情感,皆敌不过岁月二字,求而不得之时固然无可替代,若真的触手可及之后呢?又能够维持多久。
  帝王肩负天下,子嗣繁衍必然也是其中一项,如今皇帝年纪尚小,还不曾在意他的江山和子嗣,若是有朝一日,他顿悟,而无法见人的母亲生出的孩子亦不能承袭大统,届时又当如何?
  不过廖亭虽然心有怜惜,却也无可奈何,帝王煞气冲天,却紫薇之星不曾蒙尘,他必将是会是功绩斐然的明君,廖亭当初出世的目的,便是辅佐明君,创太平盛世。
  而帝王座下,白骨累累本是寻常,这种后宫爱恨,本也不是他应该掺和的。
  银霜月看廖亭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看着她的眼神一会一变,一看就还是在敷衍,于是又道,“上哪里去找身带煞气之人?”
  银霜月盯着廖亭,一字一句道,“不需费力了,本宫瞧着国师就是合适人选,待回宫便去向陛下讨要恩典。”
  廖亭心思翻涌,见银霜月真的不似说假,急的险些当场秃头,“公主,臣……臣乃出家之人,怎可做驸马。”
  银霜月看着他不吭声,他连忙又急道,“也不必非要命中带煞,只需……只需双手沾过血便可!”
  银霜月弯了弯嘴角,见廖亭真的是有些狗急跳墙,这才放松了一些表情,懒洋洋的用手撑着桌子,笑问,“啊,这样啊,可双手沾过血的……难不成国师要本宫去大牢中找犯人婚配?”
  廖亭天灵盖都快让银霜月笑裂了,一咬牙一闭眼,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心一横,说道,“那怎能?公主千金之躯,怎可婚配给囚犯。”
  廖亭抬头,一张薄情寡意的脸,此刻真的印证了其薄情无匹,“双手染血之人,死囚之外亦有旁人。”
  银霜月做出洗耳恭听状,廖亭咽了口口水,心想着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蝼蚁尚且偷生,他为了自己活命出卖朋友不应该算作孽。
  于是他一咬牙,道,“沙场征战之人,必然也是双手染血,且若为将为相,自然身带煞气。”
  银霜月终于支起了身子,眼神也有了些变化,就连身后一直柱子一样杵着的平婉,也有了反应,比银霜月还要眼神热切的盯过来。
  廖亭已然出卖良心,底线自然就没了,于是他抿着薄唇,一脸坏笑的说道,“臣听闻,西北大将军胡敖,已于昨日抵达靖阳,代陛下处理靖阳水都一事,事后,便会押解犯人回皇城。”
  银霜月眨巴眼,廖亭继续没良心道,“胡敖十五岁随父上战场,从小兵拼杀到如今的西北军之将,已经整整十七年,曾有一妻,死于恶疾,自那之后再无婚配,常年驻守西北,皇城中只有一女。”
  银霜月眼睛有些发亮,廖亭见她表情,连忙又补充,“据说在西北,大将军身边也不曾有人。”
  年纪大,煞气重,双手染血,没妻子,但是有孩子说明没毛病。
  不得不说,这郎配直接拉到了银霜月的心坎里去了,这些条件简直和她是天造地设!
  还是她曾经春闺梦里最最想要嫁的大将军!
  有这样好的货色,冬儿怎么没跟她说过啊!
  银霜月心里激动不已,但是面上不显,她按捺住激动的小心肝,故作深沉道,“哎,大将军于国有功,若是被本宫的命格影响,当真是罪该万死了。”
  “不会!”廖亭破音,“公主放心,大将军征战沙场十几年,手刃的敌军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煞血之气无人能敌,与公主之命格,简直天造地设!”
  银霜月差点笑出声,这国师还挺有意思,这般的意志不坚定,一吓唬就倒戈反口,她需得提醒冬儿,还是少信为好,此人不堪大用。
  不过他所言若是属实……那真真是极好!
  银霜月心满意足的带着平婉走了,当晚回到了含仙殿,她便命人细细的查了一番大将军胡敖的情况,确实是如廖亭所说,他现如今身边无人,是个正儿八经的鳏夫,配她这个超龄未嫁的公主,真真是天造地设。
  且胡敖的父母已经亡故,银霜月嫁了,不用顾念公婆,他有一女,却已经在前不久及笄,此次大将军回朝,是领皇命收拾靖阳水都,也是为女儿定下亲事,据说胡敖当年曾同太尉有约,这门亲事,只差双方走正式的仪式了。
  所以,成婚也不用替人养女儿!
  银霜月还命人收集了大将军的画像,据说是从西北传来,最新绘制,虽说他人已经三十有二,却正当风华,且身量魁梧非常,真真的七尺男儿,画纸上他一袭纯黑铠甲,手持长刀,眉目肃杀,还要命的蓄着两撇小胡子,银霜月反复端详,觉着自己沉寂了许多年的那颗老心,又砰砰砰的跳动了起来。
  这件事了解的透彻了,接下来便是同银冬商量,银冬本来也说在给她挑选世家公子,银霜月真的不喜欢比自己小的男子,世家公子但凡未曾婚配的,一个个都是毛没长齐的小不点,无甚滋味。
  况且命格也不相符,徒添血债,何苦来哉。
  从前命格束缚,银霜月不敢挑选,挑便是害人。
  但是这次有国师那个老妖精保证,她同大将军命格相合,影响不到他。
  银霜月打定主意,找银冬商量,她还未曾主动提及过这种事情,不过向来只要是她要求,冬儿必定会应允。
  这些年苦了冬儿,顶着她这天煞孤星的命格压力,却从不曾放弃为她终身大事操劳,银霜月感叹,她真是养了个好孩子。
  于是,两日之后,大将军胡敖押解靖阳水及其党羽回到皇城之后,银冬见过胡敖,且听他提及了要同太尉次子定下婚约的事情,没有马上表态。
  毕竟世家联姻,尤其是像胡敖同太尉这样兵权在握的联合,对朝堂局势会有非常大的影响,且银冬也不会允许他的朝中,有不可掌控的因素。
  这门婚,想银冬点头,这两家必须拿出诚意。
  银冬从议政殿出来,回龙栖宫这一路上,都在沉思,对于太尉次子同胡敖的女儿之事,他也曾有耳闻,据说两人自小长大,算是青梅竹马,银冬有心想要成人之美,却也要等等看太尉如何拿出诚意。
  回到龙栖宫,他屁股才沾到椅子上,便见平通走进来,躬身道,“陛下,含仙殿差人来了,请陛下过去用午膳。”
  银冬怔了一下,接着不自觉喜上眉梢,前几日他因着长姐说喜欢的男子样貌与他完全不符合,这两天一直暗自神伤。
  多吃东西,起早还练一套拳,想要快快生长的威武一些,只是他脾胃不好,连吃了两日,便胃口闹了毛病,调理的汤药昨夜才停,一番折腾,不仅没有长魁梧,反倒是又瘦了一圈。
  银冬颇为忧愁,怕这样子见长姐,她更是不喜,便这几日都没去,今日长姐派人来找,银冬高兴的很,连忙欢喜的重新换了一身袍子,还专门多穿了一层,显的壮一些。
  今日的发冠,倒是令他显得高了一些,银冬在铜镜前面左右看,忍不住问身后的平通和任成,“你们说,朕是不是还会长个子?”
  平通看了一眼皇帝的身量,其实习武之人,对于骨骼生长是有些知道的,任成会医也大致能够看出骨骼生长趋势,他们陛下这身量,在男子中并不矮了,但这胳膊腿,若说是再长,这个年岁也长不多少了。
  不过两个人都是马屁精转世,闻言立马附和。
  平通:“自然!陛下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任成更甚,“陛下将来必定是身量高大气势无匹!”
  银冬虽然知道这两个人的嘴都是按照他的心思长的,但是听了也很高兴,好像他真的还会长很高,长成长姐喜欢的那个模样去。
  于是他欢欢喜喜的上了步辇,再度去含仙殿用午膳了。
  银霜月等在宫中,心情好的很,本来都准备剃头当姑子了,却突然间峰回路转,她怎能不高兴呢?
  早知廖亭是个如此意志薄弱人,她早早便命平婉把人捆了来吓唬一通,早早不就解决了命格之事,何苦要这许多曲折,送了那么人的性命。
  人心情好了,气色就会好,银霜月今日身着杏红色的云纹锦缎,头戴白玉套簪,嫩的简直能掐出水来,哪像是个二十五岁的老姑娘,这小脸这装扮,说是二八年华,也毫不违和。
  她站在殿外看着秋末景色,心中却没丝毫的衰败之感,只觉风儿树叶缠缠绵绵落下,像寒冬将至却不舍分别的爱侣,直教人好生羡慕。
  银冬一进含仙殿,看到的便是长姐眉目含情的站在院中,听到声音转过头,银冬呼吸都窒住了,心跳的几乎要冲破胸腔,他万分庆幸自己是坐在步辇上的,否则他怕是要膝盖一软,控制不住的跪到长姐的脚边去。
  “冬儿,你来了。”银霜月看着他笑了笑,银冬下步辇才站定,从来不用人扶的,却因着银霜月的一个笑,朝后伸了一把,抓住了平通的手臂,扶着走了一段,腿才不软。
  总算进了含仙殿,两人坐在了桌边,银冬却有些控制不住的眼直,而且也不知是今日回温,还是他多穿了一层的因由,他现在有些热,尤其是看着银霜月,还有些燥。
  “冬儿,你发什么愣,”膳食不知道何时已经摆满了桌子,侍女们都下去,银霜月拿着筷子轻轻敲了下银冬的头,“我脸上难不成是有糖梨糕?你瞧着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
  银霜月是这话当然是开玩笑,不过银冬今天真的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银霜月只以为他是朝堂上有什么事,从前也有这样的时候,银霜月不问,银冬没多久自己就会说。
  不过今天银冬却没说,银霜月敲了敲他,要他先吃东西。
  这顿膳食两人都吃的很好,银冬总算是慢慢的回神,放下筷子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常,却忍不住开口,“长姐今日看上去很开心,是有什么喜事要同我分享?”
  银霜月笑了笑,却没回答,而是问,“我先不急,倒是你,今日看上去有些神思不属,可是朝中有什么事?”
  古往今来,没有长公主问皇帝前朝之事的道理,这话一出口,便是僭越之罪,若是帝王盛怒,按个居心不良妄议朝政也是寻常。
  但是前朝之事,银冬向来不瞒着银霜月,每每难以决断之时,还会来找银霜月商量,他是真的会听取银霜月的意见。
  所以银霜月这样问,在两人之间,很是寻常。
  银冬自然不能说,是他看她看的痴了,还动了情念,一顿饭,他不仅在脑中已然钳制着她翻云覆雨了好几个来回,现如今都不敢起身,生怕盘龙柱拱翻了桌子呢。
  他只能压下所有的污秽思想,真的说起了朝堂上的事情。
  “也无甚大事,胡敖回朝,今日入宫,同朕提及了他女儿的婚事,说是准备许给太尉次子。”
  银冬笑着说,“长姐无需挂心,这点小事,我先看太尉如何反应。”
  银霜月听到胡敖,面色就有些泛红,毕竟这种事情,要她开口,她老脸还真的有点烧烧的。
  不过事关命格和终身大事,银霜月从不曾对银冬有什么要求,这点事,还是能抹开脸开口的。
  于是她抿了抿嘴唇,难得羞涩,声音都带上了一层别样的调子,“其实这件事,也好解决。”
  银冬看向银霜月,笑意温柔如水,“长姐有何见解?”
  银霜月双手捂了下发烫的脸颊,清了下嗓子道,“胡敖已然丧妻,并未再娶,若是将胡敖召为驸马,他的女儿便能封个郡主,届时给她一块封地,放在陛下最放心之处,那即便她的夫婿是太尉之子,也会变成你制衡太尉与胡敖的手中把柄,这样不是一举两得?”
  银霜月一口气说完,不太好意思看银冬的表情,垂头揉着发烧的脸,没看到银冬原本的温柔笑意,在她的话中逐渐开裂。
  在她话音落下之后,听懂她的重点之后,僵硬的如同被冰封住的死鱼。
  片刻之后,银冬霍然起身——
  “哗啦啦——”
  由于他的力度太急太猛,两人间的桌子被带翻,残羹剩饭汤汤水水,瞬间便把银霜月杏红色的衣衫,染的花花绿绿,脏污不堪。
  “你说……”银冬声音冷硬的根本不像是人发出来的,“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银霜月:弟弟我要嫁给大将军!(羞涩)
  银冬:……你,说,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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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他是谁?!说!
  银霜月怀里抱着两个菜盘子,一身的汤汤水水,无比震惊的抬头看向银冬。
  银冬这些年练就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在这一刻,在听闻了银霜月居然要召胡敖为驸马的这一刻,彻底失控了。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难看至极,却是连强颜欢笑也做不到。
  长姐从未主动提过驸马之事,那几个栽在她的命格上,却实际上是死在皇帝的手中的所谓驸马,都是银冬主动,再象征性的问一下银霜月的意见而已。
  直到庄郎官主动送死,那算是银霜月第一次同人相约,最后的结局自然是凄惨无比,银冬本想着,通过这件事,长姐便再也不会动招驸马的心思了,这一次他主动提及,也只是说说而已。
  没成想……
  他头脑简直要被沸腾的理智烧糊了,眼中通红一片,甚至都看不清银霜月满身的汤水和震惊不已的神色。
  因为他想起了胡敖,他来之前才见过胡敖,那是西北军的将领,是银冬在这朝堂所有的大臣之中,鲜少的不曾忌惮怀疑,甚至手上没有把柄的人。
  银冬想起他的模样,熟知他的事迹,品行纯善,生的魁伟粗狂,又阳刚十足……确确实实,是他长姐一直都喜欢的那种模样。
  可是长姐是如何将心思动到胡敖的身上的
  长姐几乎不出门,动了这种心思,必然不是因为刚才他提了一句,依照长姐的性子,庄郎官的事情之后,她应该是不赞同再召驸马的事情,怎么会……
  银冬双手紧紧攥着拳头,眼睛看向银霜月,耳畔嗡鸣不止,头疼欲裂。
  “呃……”银冬按住自己的头,跌跌撞撞的朝后退了一步,一闭眼,不知何时积蓄的眼泪,便顺着几乎扭曲的面颊上蜿蜒而下。
  无法接受!
  银冬连想象长姐同旁人在一起都无法接受,更何况听到银霜月亲口说出这种话?
  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闭上眼却是血红一片,那是私狱中一次又一次让染红暗河的血。
  那些人心术不正,企图利用长姐身份一步登天,连见都没见过何来的真心倾慕?!
  自身污浊不堪却企图染指霜月一般明亮的人,他们该死!
  可若长姐……若长姐心有所属,想要成婚呢?
  银冬从未曾想过有这种可能,他已然杜绝了银霜月几乎所有接触男性的机会,她宫中连太监都没有,为何她还会……还会……
  银冬觉得自己胸腔宛若被人戳入了一把刀,正在翻搅着,割碎他的五脏六腑,他甚至有些恶心,嗓子火辣辣的,觉着自己一张嘴,便能将七零八碎的心脏吐出来。
  他晃了晃头,想找回理智,接连踉跄了两步,撞翻了身后的凳子,不慎被凳子绊倒,结结实实的向后摔在地上,还是很标准的以后脑勺抢地。
  “咚”的一声闷响,银冬凌乱的呼吸平缓下来。
  银霜月震惊于银冬的怒火,却这会听到这一声闷响,连忙扔了两个盘子,一身菜汁都顾不上了,起身便朝着银冬扑过来,嘶哑着嗓子朝外面喊道,“平婉!传太医!”
  “冬儿!”银霜月扑到银冬的身边,对上他没有聚焦的眼神,吓的差点没了脉。
  “磕到哪里了?!”银霜月检查他身上的伤,手摸到他的后脑,指尖触到了黏腻,再朝着外面喊的尾音都撕开了。
  “快!快传太医!陛下摔倒了!”银霜月不敢去胡乱动银冬的伤口,只跪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脸同他说话。
  “冬儿……冬儿你没事吧!”银霜月捧着他的脸,将他头下伤口用手掌垫起来,免得转头间再在地上摩擦到。
  “看着长姐,你头磕破了,疼不疼?”银霜月急的眼泪都出来了,银冬其实没怎么样,磕到脑袋之后,只有那么短暂的时间是无知觉的,接着便是剧痛。
  不过对于银冬来说,这样的疼痛真的不算什么,甚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好事。
  他急需清醒,冷静下来,否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疼痛让他清醒,也让他看清了银霜月焦急的神情和眼泪。
  “冬儿……冬儿……你说句话,”银霜月吓的眼泪似断线的珠子一样,砸在银冬的脸上,落在他的唇角,温温热热,悄无声息的滑进他口中。
  是咸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有股子腥味。
  银冬喉结动了动,如饥似渴的咽下去,这是长姐为他流的,他慢慢的抬起手,碰到了银霜月的脸上。
  屋外的婢女,银冬身边伺候的平通任成都一股脑的冲进来,银冬却并未把手拿开,而是完全的贴上银霜月的脸,开口想说一句,长姐,我没事。
  却一开口,便是一口血。
  银霜月吓疯了,从外面冲进来的人全都吓疯了,银冬本就头疼欲裂,被这许多人一叫,只觉得头嗡的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兵荒马乱鸡飞狗跳,整个太医院的老太医全部出动,加上任成,忙活了足足一个时辰,银冬除了头上在地面上磕了一个不大的口子之外,之所以吐血,是因为摔倒的时候把舌头垫在牙齿下面咬破了……
  银霜月还将两人用膳期间,银冬突然间起身发狂的事情说了,太医们又是一番商量,轮番号脉,最后只说他那是心悸受惊所致。
  银霜月也不懂医,只不过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人当时的对话,似乎也没说什么能够导致银冬心悸受惊的话。
  倒是他当时面色,和眼中血丝,还有扶住头连连后退的样子,让银霜月想起曾经看到过有人发作失心疯时候的模样。
  银冬受伤不易搬动,所以直接待在了含仙殿,虚惊一场,银冬无大碍,开过了药,太医们都走了,银霜月换了一身素色衣衫,趴在床边上,看任成仔细的为银冬头下垫好了一层层的软棉,又为他换掉被血浸湿的药布,重新包好。
  “陛下真的没事吗?”银霜月忍不住出声询问。
  任成对银霜月向来礼数周全,有时甚至比对银冬还要恭敬,待在银冬的身边,长了脑子和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陛下待长公主胜过他自己,他们这些奴才自然也更加的不敢怠慢。
  任成站在床边上,恭敬躬身,“回长公主,陛下头上和口舌上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脉象紊乱,这会儿喝下了安神药仍旧眼珠转动,可见陛下不知为何正惊慌不安。”
  “伤不严重就好,”任成的能耐,还是银冬曾经告诉她的,任成又是银冬贴身之人,极其信任,银霜月听了他的话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任成退下,银霜月琢磨着银冬难道是因为太尉要同大将军联姻所以惊慌不安?
  可是没有道理,银冬的心性这些年银霜月是看在眼中的,当年登基之前,局势那般紧张,连她都每日惶惶,银冬却从不曾焦虑,这些年朝堂上银霜月也多有耳闻,银冬处事灵活多变,平衡各方势力手段非常,他是天生的帝王。
  “没理由这点事就惊慌成这样子啊……”银霜月趴在床边上,看着银冬睡着,仍旧不安稳,时常抖动的睫毛,连银冬那样子是不是有失心疯的隐患都想到了,却根本就没朝着是她说要召胡敖为驸马,银冬才发疯往那方面去想。
  毕竟站在银霜月的角度上,银冬那般积极的为她操持终生大事,顶着她这种命格,多少大臣私下说帝王“天威压人”,银霜月这一次不用他找,自己寻摸到一个合适的,她打死也想不到银冬的心思,更想不到这其中深藏的,比私狱的暗河还要隐秘的隐情。
  所以银霜月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不去想了,等着银冬醒过来,直接问他便是。
  银冬此刻却沉浸在无边恐惧的噩梦之中,他梦到大红的喜帐中,长姐与另一个人被翻红浪,他就站在旁边,却被捆在一个柱子上,堵着嘴,瞪着眼,声嘶力竭也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呜声。
  这对银冬来说,不亚于正对他凌迟,梦中他肝胆俱裂,怒火烧灼到他血肉化脓,但是现实中他也只是不断的动着头部,睫毛小幅度的快速颤动着。
  这幅度太小了,一点也不引人注意,不过恰巧银霜月正趴在床头,看着银冬这般的不安稳,便伸手轻轻拍他的肩头,像温柔的阿娘哄孩子入睡一般,一下一下。
  梦中银冬身上束缚的绳索,被银霜月每拍一下,便松掉一根,他挣扎的更甚,睫毛抖动幅度也越大。
  终于,绳索消失,银冬三步并做两步冲到红帐之前,一把拉开——
  银霜月恰巧伸手碰了碰银冬一直抖个不停的睫毛,谁知这一碰,银冬猛的睁开了眼睛。
  睁的太突然了,银霜月吓了一跳,迅速缩回了手。
  银冬睁开眼,气息乱的不成样子,他没能看到梦中红帐中的人,却睁开眼看到了表情似乎受到惊吓的银霜月。
  梦境与现实混淆,银冬瞪着眼起身,一把抓住银霜月的双肩,将她抓到自己的跟前,几乎是贴着她的鼻子咆哮逼问道,“他是谁?!说!我这就杀了他!”
  银霜月肩膀被抓的生疼,对上银冬发疯的模样,这一次是真的有些被吓到。
  “冬儿……”银霜月疼的皱眉,却还是挂念着他的伤,见他嘴角又流出血了,连忙捧住他的脸。
  “别咬牙,你的舌头破了!”银霜月捏了下他的下巴,却被银冬突然间揽入怀中,力道用的简直要把人勒死,她呼吸都不顺畅了。
  银冬清醒过来,搂紧了银霜月,将头埋在她的肩头,整个人都小幅度的颤抖着。
  银霜月被他搂的仰着头,双手还都撑在他的胸前,抽不出,只好活动手腕拍他,“冬儿,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银冬深深的吁出一口气,却没有回答银霜月的话,梦里见到的场景,如同一根刺一样横亘在他的心头,他的眼中。
  他搂着银霜月,嗅着她身上的气息,想到她白日里说的话,和梦中与人缠绵之时发出的声音,便如同心中有一把火一般的烧灼着他。
  这个人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长姐也罢,女人也罢,无论生或者死,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银冬闭上眼睛,侧过了头,不受控制也不想控制的,将火热的嘴唇和鼻息,颤巍巍地在了银霜月近在咫尺毫无防备侧颈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爱一个人,能够浓烈成什么样子?
  银霜月:大概就是……嗯,日日缠绵?生一大堆胖娃娃!
  银冬:为她一句话发疯失心,轻轻一碰……便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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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我得卡下字数,不然下周榜单没了。
  快写到第一个刺激的地方了呢_(:з」∠)_


第15章 诱惑
  嘴唇和鼻息落在银霜月的侧颈上,她傻兮兮的眨巴了几下眼睛,有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轻轻的,带着珍重轻颤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湿漉漉的顺着她的侧颈蜿蜒而上,落在银霜月侧脸上的时候,她还丝毫没觉得事情的严重性,脑子里风马牛不相及的想着,冬儿怎么跟个小狗似的,瞎拱什么呢?
  银霜月觉得银冬怕是脑子出了问题,具体到底是磕的还是在来她的寝殿之前就被怎么刺激到了,她理不清,反正是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对劲。
  一直到她被银冬蛮横的按在了床榻之上,眼见着他红着一双眼,满面都是让她陌生的疯狂和痛苦,低着头眼见着是奔着她的唇压下来,银霜月才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瞪着的眼睛被银冬潮湿的手掌盖住,银霜月后知后觉的全身汗毛竖立,在银冬呼吸渐进的时候,抬手胡乱的挥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并不重,银霜月饶是在这种整个人都炸毛的情况下,却还是顾念着银冬的头受伤,没有真的用力气。
  银冬便是在两人的嘴唇距离不足两指,眼见着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被这轻轻的一巴掌,给拍的顿住了动作。
  他整个人颤抖着,内心的野兽已然冲破了牢笼,正在疯狂的嘶吼着,咆哮着。
  他是帝王!是这天下之主,江山,这片江山上的一切,全都是属于他的!
  他想要的东西,却为什么不能拥有?
  是长姐又如何?恩将仇报又如何?不爱他又能怎么样?!
  便是任由私心,将她自此关在身边夜夜为所欲为,谁又能耐他如何!
  他无法容忍她说出想要同别人在一起的话,无法容忍她的眼中有别人,无法容忍!
  于是他做了他想要做的事情,他亲吻了她的侧颈,那般的柔软温热,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她颈下饱满奔腾的血脉,那是根本与他的血缘完全不相同的,深深的吸引着他恨不能撕开皮肉,尽情畅饮的味道。
  但是这般的孤注一掷,这般的情绪爆炸,这般的决绝要撕裂伪装,却在银霜月轻轻的一个巴掌之后,如同倒灌的海水顷刻间回流,所有上头的热血霎时间在身体内冰冻。
  这是长姐。
  他再是畜生,也不能不顾及的长姐。
  没有她,他甚至活不成。
  银冬嘴唇颤抖,一只手轻轻的盖在银霜月的眼睛上,脸色狰狞的如同自地狱攀爬半路,马上便要逃脱,却又被狠狠拉住脚踝的恶鬼。
  他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头,血腥和疼痛的弥漫,心中扭曲的欲望,让他几欲崩溃。
  毕生渴望的人就在身下,像一株生长在碧落黄泉的曼陀罗,只要伸出手,轻轻的摘下,吃下去,便能够瞬间治愈他浑身被孽欲烈火灼烂的皮肉。
  得偿所愿,是这世界上最艰难,也是最极致的诱惑。
  ——可是他不能。
  或者说,还不是时候。
  他不能这样毫无准备的将一切暴露,更不想像这样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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