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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只想出嫁-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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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让人心惊的占有欲,只是专对银冬一人。
  让银霜月重新认识了一遍自己,这要是放在别人的身上,她会唏嘘一声太过善妒,但这种难以理解的占有欲,注定让两个人到最后要两败俱伤。
  银霜月感觉自己陷入了死胡同,她不敢再粗暴地对待银冬,怕他寻死觅活苦肉计演多了万一真的像上次玩脱,她要如何面对?
  但她要是刻意纵容银冬,甚至偷偷和他好,她却不能接受他碰其他的女子,难不成要让堂堂帝王断子绝孙吗。
  银冬跪着好话说尽了,却没见银霜月有什么反应,没中药的话,长姐这时候该爬起来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了,毕竟他先前红口白牙地说要恪守本分,转头就来爬床干坏事……
  银冬还想着熬过这一次回去打任成,让他做的安神香不管用!
  可长姐却只是睁眼躺着,看他一会儿,之后,就开始盯着床幔发呆了。
  银冬伸手大着胆子戳了下银霜月的手臂,她没有一丁点的反应,只是眼睛还在眨。
  难道是中了药……药量却不够?
  可他分明等了半个时辰才进来的,会不会是……银冬猛的想起来,他出宫之前,任成重新调配过这香,说是新添加了几味药,他当时因为着急来找长姐,听得并没上心……难不成这是最新药效?!
  银冬又戳了银霜月几下,见她只是微微侧过头看他,眼神很奇怪,却没什么愤怒甚至责怪的情绪,他有点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
  虽然这样很卑鄙,可是他真的好想长姐,所思所念之人就在身边,却要他只能看着不能触碰,他快要憋疯了。
  于是他信了任成的“医术”从地上站起来,又重新坐在床边,拿过银霜月的手,小心翼翼地托在手里。
  “长姐,你别怪我,我实在太想你了。”银冬盯着银霜月的表情,将她的手捧到唇边,亲了亲。
  要是平时,他敢这样做,银霜月绝对不会是这个反应,银冬心里几乎立刻就笃定,这是药效的原因!
  “长姐……”银冬顺着银霜月的手背亲吻上她的手腕,整个人眼睛亮得渗人,银霜月没什么力气,她混乱得很,看着银冬珍而重之的亲吻她的手,她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银冬将银霜月的手捧在自己脸上,他现在还不知道这“药效”到底是怎么样,长姐现在的意识到底是不是清醒的,药效过了能不能记起来。
  可他真的好久都没有和这样温柔的长姐待在一处了。
  他慢慢躺在银霜月的身边,一开始只是想要抱抱她的。
  银霜月吸多了那安神的香料,浑身绵软得不像样,银冬搂着她之后,心里又想,反正也不知道明天醒过来会怎么样,要是长姐记得,他这样抱着也完了……
  不若亲亲她吧……银冬紧紧勾着银霜月的腰,闭着眼贴到她的唇上,最开始他也只是想,就贴一下,绝对不再过分的。
  但是贴着贴着,他便开始放肆起来。
  他不敢睁眼,不敢看银霜月是否有什么反应,他紧紧闭着眼睛,放肆地汲取对他来说简直如同仙汁玉露的醇香。
  银霜月再想说话,都说不了了,她瞪大眼睛,感觉事情要不对,艰难地抬手推银冬的肩膀,但是因为力度太轻了,简直像是在迎合。
  银冬睁开眼,眼中满是滔天野火,他伸手盖上银霜月湿润的眼睛,拽下腰封,彻底将她眼睛系上了。
  床幔和银霜月推他肩膀的手一起落下来,银冬今夜来抱着的最初想法,只是浅薄的亲近,逐渐演变地他自己也克制不住。
  屋子里的香一直点着,银冬提前服过了解药,这东西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但是银霜月却吸入得越多,越没力气,最后连一只手指都动不得的时候,才终于被浓烈的香味熏得昏了过去。
  银冬一夜如蛇,缠人到极致,却依然如前两次一般,不敢真的肆意占有,将事情做到底,他甚至没敢过夜,半夜三更的在银霜月彻底睡熟之后,爬起来衣衫不整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吸入过多的香,银霜月第二天醒过来,已经是正午时分,她才翻身,就有婢女进来伺候,银霜月坐在床边上,由着婢女伺候洗漱,昨晚的记忆清晰涌现上来。
  一回生二回熟……他娘的这句话好像不能这么用。
  反正一而再再而三,银霜月又和从前心境不同,这一次连愤怒都欠奉了。
  不过回想昨夜,她就算再是不懂,身为女子也能感觉出银冬并未敢真的怎样,只是缠人得紧,银霜月难以置信,一个男子竟然能那般的痴缠娇嗔。
  只是想想手臂上的小疙瘩就窜起来,银霜月叹口气,梳洗之后喝了一点米粥,就蔫蔫地又靠在软塌上休息了。
  药劲儿太大了,没精神,连她的情绪都一并镇定住了,连找银冬算账都暂时搁下了。
  她这边一直没动静,银冬却紧张得眼底发青,从昨晚上回去,他就一直都没睡,到现在已经一整夜了,只等着银霜月醒过来给他定生死了。
  他连谢罪的匕首都准备好了,但是婢女们却说,银霜月醒过来之后,情绪很寻常,看上去没一点的异样,现在喝了一点清粥,又在软塌上歇息下了。
  银冬又像个拉磨的驴似的停不下,银霜月却躺在软塌上,纤瘦的指尖捏了大小适中的点心,漫不经心地啃着。
  翻了个身……娘的,哪都疼,本来今日该继续启程回皇城了,但她真的一动不想动,她像个被巨蟒缠过又放开的猎物,一把老骨头差点让银冬给缠碎了。
  “年纪大了啊……”银霜月有些忧愁地叹息一声。
  到了正午,该吃午饭了,银霜月不想看见银冬,谎称没胃口,继续瘫在软塌上面,昏昏沉沉的,想睡,却睡不着。
  银冬也终是忍不住了,带着匕首站在银霜月的门口敲门,里面没一点声音,连婢女都没有回应,银冬顿时精神紧绷,难不成长姐又跑了吗?!
  顾不上长姐生不生气了,他赶紧打开门,快步走到了,里间,看到银霜月躺在临窗的软塌上似乎睡着了,这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银霜月在屋子里一进人她就知道了,这样直接闯进她房间的,除了银冬没有别人,她不想面对他,只要一看他,就想起他昨晚上一直一直在她耳边湿乎乎地小声哼唧,讲真的,银霜月没听说过男的会叫的,向来玩婉转媚声的都是女子,她有点遭不住这个,索性闭上眼睛装睡觉。
  银冬站在软塌不远处,一点点地走过去,轻声叫了一声,“长姐……”
  这一声差点把银霜月叫得破功了,听了昨晚上他那样哼唧,他说话银霜月都觉得他在献媚。
  忍住想要把耳朵堵住的冲动,银霜月放轻呼吸,继续装着,逃避现实。
  银冬慢慢地走到软塌边上,叫了长姐见她没醒,又过了一会悄悄地坐在软榻上,然后倾身看着长姐的睡颜,有些痴痴的。
  银冬猜想,长姐应当是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否则她不可能不大发雷霆,可见任成新配置的香,应当有令人忘却发生什么的效用。
  但回了宫中,银冬一样要打他,因为这新添置的药效明显对人有影响,婢女说长姐没有精神,想来是那香的影响,怕是对身体有害。
  银冬就这么坐着,放轻呼吸看着银霜月,总也看不够似的,银霜月装了一会全身发僵,却有点装不下去了。
  她内心叹气,装着幽幽转醒,看了一眼银冬后像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连忙转开视线。
  “什么时辰了,”银霜月靠坐着问。
  “已经午时,”银冬观察者银霜月的神色,因为紧张攥紧的手慢慢放松下来,说道,“该用午饭了,长姐莫要再睡了,可是昨晚……”
  银冬吸了口气,语气缓缓,“可是昨晚没睡好?”
  银霜月真想一巴掌拍死他啊,光折腾就折腾了半夜,她后来是生生被熏昏过去的,现在在这跟她装傻?!
  好啊,先前好歹还知道下跪认错,现在倒好了,折腾她一把老骨头快散了,一下塌,就敢不承认了!
  这样的男人,要是真的让他得了手吃了透,还了得吗?!
  银霜月气笑了,既然他要演,她就陪着他演,她看着银冬笑出一口森森白牙,说道,“确实睡得不太好,昨夜长姐做了个梦呢。”
  银冬心里一惊,勉强压制住表情没有崩,也笑了一下,问道,“什么梦?长姐可否说于冬儿听听?”
  “哦,”银霜月阴阳怪气,“也没什么,梦中和一个孽畜纠缠不清,起来之后浑身酸痛,精神不大好。”
  银霜月说到孽畜两个字,咬牙切齿的意味明显,银冬听了之后却松了口气,但随即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狠狠地责罚任成。
  看看这新添置的是什么虎狼之药!令人做这种噩梦,定然是对身体有害的!
  其实也怪不得银冬要从昨晚开始便误会是那药香所致,实在是银霜月先前抵触他太过激烈,骤然对他放纵至此,要银冬如何相信呢?
  银霜月气他装傻充愣,午饭都多吃了一碗,吃过之后就把自己关进房间,早早躺下了。
  她却并没有睡,等到半夜没有婢女进来点香,这才安心睡去。
  银冬是不敢点那香了,银霜月的异常表现,一整天都说疲累,全都被银冬归咎到那香的身上,他生怕长姐吸得多了坏了身体,所以全都命人给扔了。
  第二天启程回皇城,银冬和银霜月共乘一车,但是气氛却非常地诡异,银冬按照他先前说的恪守本分,连看银霜月都不曾用从前那种渴慕至极的眼神,这要是放在从前,银霜月肯定以为她的好弟弟这是“改邪归正”了!
  但经过那晚上的痴缠,她清醒地感受着银冬那样难以抑制随时会如洪水般奔流的热情,怎么还会相信他现在道貌岸然的所谓恪守?
  银霜月也没有戳穿他,由着他装,只是说话的时候忍不住阴阳怪气,看着他一本正经就想嗤之以鼻。
  银冬玉冠高束衣衫整肃地坐在马车里面,低头借着小案处理快马送过来的公文的时候,银霜月看到了,就控制不住地会想起他那天晚上哼哼唧唧鬓发凌乱,简直比花楼妓馆里的头牌还要狐媚的模样,赶紧侧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仰头灌进去,呛得直咳。
  银冬赶紧放下笔墨,朝着银霜月过来,将袖口中的锦帕递给她。
  笔杆和磨盘都是世间罕有的珍贵之物,在这样摇晃的马车当中,能够牢牢地吸附在小案之上,十分神奇。
  银霜月见银冬过来了,却连忙摆手,她根本不看银冬的脸,胡乱地接过他手里的锦帕,捂在嘴边咳了一会儿,挥手撵狗一样撵他,“写你的去!”
  银冬根本猜不透长姐到底怎么回事,半年未曾见面,长姐的脾气似乎比从前更古怪。
  不过银冬一点都不介意长姐对他是什么态度,依然坐回了小案旁边,提起笔继续处理公文。
  银霜月咳了几声,缓过了那个劲之后,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低头看了一眼银冬递给她的锦帕,又是一阵恶寒。
  这锦帕上面绣着的花样,不是鸳鸯戏水,不是荷花锦鲤,而是在最角落,极其不显眼的地方,绣着银线弯月。
  若是从前的话,银霜月肯定不会注意这种小小的细节,即便是注意到了,也根本联想不到她自己。
  但是现在她看着这弯霜雪之色的弯月,只觉得浑身发紧,牙齿发酸。
  她赶紧将那方锦帕扔回了银冬的怀里,而后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官道之上路面平坦,行车非常地快,姐弟两个人都没有在说话,银冬除了那天晚上自以为银霜月记不住的痴缠,确实如他先前所说的那样,恪守本分,连一个过火的眼神都不曾有过。
  银霜月一开始还绷着,她知道银冬是装的,所以总是戒备着他,怕他在马车上发疯,她的纵容,仅存于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若是银冬敢青天白日地发疯,银霜月必然是要揍他的。
  但是一连几天银冬都特别的老实,银霜月索性也完全放松下来,坐车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不是发呆就是闭目养神,两个人嫌少有什么交流,即便说也就是朝中局势,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和谐和疏离。
  越是临近皇城,银霜月越是百感交集,这一次回来,和逃跑时的心境截然相反。
  那时她像飞出笼中的鸟儿,等着她的是天高海阔,现在她像重新回到笼中的鸟儿,就算是自愿的,也忍不住心情憋闷。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地从宫中搬到公主府,要是银冬一直如现在这般,真的从此恪守做弟弟的本分,银霜月真是做梦都要笑醒,她怕只怕银冬不敢让她搬到公主府,要缠着她在后宫之中胡闹……
  这样想着银霜月侧头看像银冬,见他眉头紧锁,快速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这几天他一直都是这般,银霜月开口问了两次之后,银冬都含糊过去了说只是小问题。
  银霜月索性也不问了,银冬虽然在男女之情之上犯糊涂,作为男人看来实在是不堪入目,那作为一个皇帝,他的能力和手段,银霜月从无质疑。
  银冬愿意和她说一些朝政上的事,愿意询问她的意见她就帮着出出主意,银冬如果不愿意说,那银霜月也根本无意操心。
  不过越是临近皇城,银冬的表情还有他整个人就越是不对劲,他甚至几次对着银霜月欲言又止,还有两次半路下车深夜才重新追上来。
  银霜月在马上进入皇城的时候,终于再次询问他,这一次不像从前那般只是询问,而是声音严厉,甚至带上一些逼迫,“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这般焦灼,难道是离宫这么多□□中出了什么岔子吗?”
  银冬脸色十分不好,眼下青黑成片,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除了朝外跑就是看着她发呆,银霜月从来没有见过银冬这样。
  银冬动了动嘴唇,把银霜月急得要死,他却突然间抱住了银霜月,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加重了力度,不顾银霜月挣扎,就这么紧紧地抱着她说道,“长姐,你不是一直说想要搬出皇宫吗,公主府我已经令人给你重新布置过了,这次回皇城……”
  银冬声音顿了顿,呼吸有些发颤,似乎是十分地不舍,又不得不说到,“这次回皇城,就不要回宫了,直接去公主府吧。”
  银霜月扶着银冬肩膀的手一顿,心中咯噔一声。
  心道,果然是宫中出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银霜月:我就没见过叫成那样的男人,花楼里面都没有这么骚的,遭不住。
  银冬:……我没有,我不是!
  ——
  今天提前发了!么么哒!


第49章 真的长公主回来了
  银冬没多久就放开了银霜月; 从小到大; 他几乎从来没有隐瞒过银霜月什么; 这一次却无论银霜月怎么问; 他都没说宫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且最诡异的是; 回皇城本来应该是由正门进入主街道; 正街的尽头,就是皇宫,但是银霜月发现; 他们回皇城; 根本没有走城门; 而是经由城外的皇家猎场入城,入城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他们也是绕着主街道,从小路直接到了一座陌生宅子的后门。
  银冬率先下车; 很快后门出来了几个人,脚踏放在马车的边上; 银冬扶着银霜月下来,迎出来的人都叩拜在地,为首的那一个; 正是半年多不见的平婉。
  银霜月记得当日她被掳的时候; 平婉身受重伤; 银霜月一直没有问过银冬,一是猜测她可能活不成了,再者她到底不曾真心为她; 当时还帮着银冬演戏。
  但她到底曾经是银霜月身边最贴心的人,时过境迁,再见面,见她完好无事,还是那么直愣愣的,到底是高兴的。
  只不过这一路上,由于银冬对宫中讳莫如深的态度,银霜月心绪不宁,高兴的情绪也只是瞬息,就侧头问银冬,“这里是哪?”
  “长公主府。”银冬站在银霜月的旁边,夜深风凉,他没有穿着大氅,便直接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披在了银霜月的身上。
  他的手似是舍不得一般,重重地在银霜月的肩头按了一下,勉强笑道,“长姐,你不是一直想要出宫,这公主府内我已经命人仔细布置过了,一切都如在宫中一样,你只管安心地待着便是。”。
  “宫中到底出了何事?”银霜月记不清这一路上她是第几次问这句话,银冬垂眼照例没有回答银霜月,只是朝着黑暗处招手,很快便有一行黑衣人从黑暗处飞掠而下,为首的竟然是常年待在银冬身边护卫的非淮。
  他们悄无声息地跪在银冬身后,平婉也带着一众婢女重新跪下,银霜月这才发现,这些婢女和寻常的婢女不同,她们行动干脆利落,却和那些暗卫一样膝盖落地无声,很显然都是有武艺在身的。
  “你们今后便留在长公主身边,”银冬只说了这一句,非淮便带头叩首,“奴等必将誓死护卫长公主安危。”
  银冬挥手,暗卫们又瞬息飞掠消失,银霜月见银冬真的不肯说,便索性也不再问了,只是在银冬送她进了府中,她没走几步,便能够发现一个悄无声息立在暗处的护卫的时候,银霜月的眉头越皱越紧,如此阵仗,连平日里皇宫都不曾这样三步一精锐,宫中出的,必然是大事。
  她如果一定逼问,银霜月相信肯定能够问得出,若是从前,她也一定会逼问出个所以,但是她回头看向银冬,却压下了想法,手指微微攥紧。
  只是在银冬要走的时候,银霜月主动伸手拉住了他的指尖,这么久了,总算是又肯叫他一声,“冬儿……宫中之事,你不说,长姐便不问,只是你莫要忘了曾经答应我的事。”
  银冬连忙抓住银霜月的手,稍稍用力,“长姐放心,冬儿一直记得,无论何时何地何事,首要一点,便是保证自己安全无虞。”
  银霜月笑了笑,放开了银冬。
  银冬顺着来时的小路走了,银霜月转头看了一眼无声无息站在她身后的婢女们,转身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温暖而明亮,银霜月站在门口片刻,恍惚间还以为自己进的不是陌生的宅院,而是她待了许久的含仙殿。
  她只以为银冬说的所以一切都和宫中一样,说的是吃穿用度,却没成想,银冬是整个将含仙殿给搬了过来。
  银霜月此刻不得不承认,从前她害怕银冬太过细密瞻前顾后,导致他妇人之仁,此刻却觉得无比地窝心。
  其实人生在世,何其短暂,年华转瞬老去,她真的已然不年轻了,若真有一人待自己如此……还有何所求?
  第一次出现这种想法的时候,银霜月震惊抵触到不肯多看银冬一眼,但是这一次再冒出这样的想法,她也只是无声地一哂。
  舟车劳顿,银霜月这一夜休息得很早,第二日醒来,她在公主府中转了几圈,发现这院中的摆设,格局,全都和她住掼的含仙殿一模一样,连她含仙殿门槛前面隐晦的裂口,都一般无二地复制了过来。
  她简直难以形容心中的感觉,她知道,银冬这是在告诉她,他不是无所顾忌地发疯。
  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银霜月被他痴缠许久都不曾动容的心思,不得不在一模一样的一花一木之中被撼动了。
  他从没想过把她逼到绝路,这长公主府,便是银冬的底线,若是银霜月当真不肯应允他,这里就是两个人重新退回亲情范围,做回姐弟活路。
  她走的这半年,银霜月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在她的含仙殿中煎熬,如何地一寸寸看过她曾经生活的地方,又是怀着何种心情,将那一切复制过来。
  银霜月走累了坐在了廊下,看着长廊水下的若隐若现的游鱼,想起了从前两个人,在有一年年关的冬天,幸运地拨开积雪,找到了一条被冰封在冰层中的鲤鱼。
  那时候银冬十一岁,他从小身体不好那时候才开始抽条长个子,瘦杆儿似的,有时候半夜就会腿疼,营养不良,那条鱼银霜月给他炖了三天的汤,最后一天只剩鱼刺的时候,银冬捧着碗说,“长姐以后咱们有了房子,一定要有大鱼池,养很多的鲤鱼。”
  银霜月当时当笑话问他为什么,他说那样,就算两人走投无路了,没有吃的了,至少还能抓鲤鱼吃……
  银霜月捧着脸,眼泪悄无声息地落在水里,她用手狠狠抹了下,其实在回程的时候,在皇城外一个客栈,借着方便的时候,已经打听出了皇城中出了什么事。
  是长公主回来了。
  不是她这个冒认的假货,是那个消失了许多年的真长公主回来了,带着先帝亲笔信和私人印鉴,不像当年的她,只捡了和玉佩,就敢浑水摸鱼,说自己是长公主……大臣们都已经确认过了,现在因为皇帝不肯交出假的长公主,大臣们都在盘龙殿前面静坐。
  冒充皇亲国戚是什么罪?银霜月早就了解过了,五马分尸。
  就算是皇帝,也不能窝藏这样一个人,他是君王,是天下表率,必须要风风光光地认回长公主,再依照律令,处置了她这个胆敢冒充皇亲国戚的罪人……否则朝中原本就虎视眈眈的左丞相必定联合党羽,伺机挫他皇威。
  这些人平日都道帝王如何的敦厚宽仁若是他不认真的长公主,不处置她这个罪人,银冬多年精心收拢的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大臣们,必然反噬,身在高位,说是手握生杀,却何尝不是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无数双手扒着的尊贵傀儡。
  银冬还年轻,根基未曾完全稳固,先前又胡闹不肯多纳妃嫔巩固权势,让左丞相钻了空子,现如今银冬要是不肯杀她以慰藉真的长公主多年离散的凄苦,怕是难以自处。
  银霜月一直都对自己冒充皇女的结局有过猜想,最开始何尝不是战战兢兢,只是没想到,艰难险阻这么多年了,她都快老了,那长公主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
  她深深吸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行吧,贱婢出身,能得几年的泼天荣华,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银冬之所以偷偷摸摸地把她弄到长公主府,想必是还不肯交她出去,在马车上,银霜月从银冬出现异常开始,却没见过他有一丁点的惊讶情绪,想来,他必然不是在长公主回来才知道她是冒充的,定是早早便知道了……
  银霜月想想银冬确实一直聪慧过人,那时的死士们匆忙之中认错了她,后来人也都死绝了,但是银冬却一直和她在一块,银霜月不是没想过她露馅的事,只是银冬一直没有表现出过任何的怀疑。
  “啧,小崽子装得真像啊,”银霜月起身,用脚踢了踢水面,一条本来要浮上水面的游鱼,就这么被吓得一甩尾,迅速跑了。
  一连几天,银霜月在长公主府中待得十分安然,吃吃睡睡一点没耽搁,她从打听出了宫中出的事情开始,不是没有想过跑。
  可是她跑了,银冬要怎么和天下交代?
  她跑出宫这半年,银冬对朝堂内外谎称她抱病在含仙殿,现如今银冬不把她五马分尸,莫说朝臣们,那流落在外多年的真长公主,能饶得过她这个冒名顶替贪享富贵皇恩的罪人么
  银霜月向来惜命,她不想死,也不可能主动送死,蝼蚁尚且偷生呢,她大半辈子,什么艰难的时候都遇见过,天罗地网,她也有能够逃脱的计谋手段,只可惜这一次,她不能跑。
  不光不能跑,她还准备……自投罗网。
  她不能让她的小冬儿被那些道貌岸然满口仁义的朝臣们戳脊梁骨,更不能让他多年铺陈的心血因为她毁于一旦。
  他还那么小,还没到二十岁,路长着呢,况且银霜月知道,她真的被分了尸的话,银冬心疼她,必然会在今后,将她受过的苦,尽数还到那些人的身上。
  于是银霜月好吃好喝了几日,生生把自己吃胖了一圈之后,在夜深人静,所有侍女都以为她睡着的时候,悄悄起身,假作去偏殿如厕。
  暗卫们是没胆子看长公主如厕的,即便她是个假的,他们也受皇命在身,必须把她当成真的护着。
  银霜月从偏殿掏出了一大块,遮光的深紫色床幔,从偏殿的窗子悄无声息地溜出去。
  紫色在黑夜之中很好地融入黑夜,把她整个人裹在其中。
  她轻车熟路,走到了这几日几次路过的公主府大门,这门这些天从未开过,很显然外面的人还以为这是一座空府邸。
  银霜月多年不用的手艺有些生疏但是还是没废多大力气,就将角门的锁打开了,她深吸一口气,将围在身上的床幔扔在地上。
  从这里出去,她只要在巡城卫的面前晃一晃,就会成功被抓起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和含仙殿一般无二的公主府,这一刻没有多么悲怆的情绪,也没有多么难过。
  她有点理解银冬为什么那么执拗疯狂地喜欢她,非要和她好了。
  就像她本性贪生怕死爱富贵,但只要是银冬的事,她就会义无反顾,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为银冬出生入死,就像她知道银冬绝对不会把她交出去一样。
  这感情哪怕在她眼里不是情爱,但也早就已经逾越了亲情。
  她这辈子的感情只够这样去爱一个人,银冬亦是如此。
  银霜月转过头推开角门,主动迈出了银冬给她层层布下的保护结界。
  长街的不远处便能够听到巡城卫甲胄碰撞的行走声,银霜月出了门之后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径直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但她才下了公主府的台阶,就听到一阵急促错乱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
  她没有回头加快了脚步,但是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她被一个策马而来的人用鞭子卷住了纤腰,霎时间天旋地转,她被卷到了马上——
  作者有话要说:  银霜月:哎,掉马甲了,活不成了。
  银冬:我倒要看看这天下谁敢动你!


第50章 觅得如意郎君
  银霜月整个人趴在马鞍的前方; 瞬间全身紧绷; 她可以被护城卫抓了; 名正言顺地处以五马分尸之刑; 却不能这样不明不白死去; 颠簸中她抓下了头顶的簪子; 朝着将她捞上马的人腿上扎去——
  “唔”的一声闷哼,那人却没有吃痛放开银霜月而是继续手臂死死揽住银霜月的腰身,将缠在她腰上的长鞭抽出; 在空中甩出清脆的响声; 接着他身后跟着的马匹; 便从身后率先冲出去,穿着夜行衣带着斗篷的人,纵马朝着四面八方飞驰而去。?LYDJZL?
  银霜月被揽着腰,坐在了马背上; 黑色的斗篷兜头罩了下来,她已经将手中的簪子拧开; 悄无声息地缠在搂着她的人的手臂上,用尽全力地绞下去,即便是不能够将他的手腕整个给绞下来; 也足够让他鲜血喷溅; 吃痛放手了!
  只是斗篷拢上来; 将她整个人纳入其中,银霜月已经发力的手却陡然间松开了,若有似无的龙涎香让她的心猛的跳了一下; 缠缚在她腰间的手臂上面的丝线,也迅速地收了回来。
  她甚至不再紧绷着自己,而是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人,那人戴着斗篷,遮盖住了半张脸,黑暗里只露出一角消瘦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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