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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煞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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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玉:“……”
  他乖乖地立在原地,再不开口。其实他有一些感觉,她是真的有些喜欢他了。
  可是他不能直接接受。
  如今这种形势,他必须避讳,刚刚要亲政的女帝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苦难,他不能成为其中一道阻碍。
  同时,帝王之爱,他并不轻易相信,并不认为这可以成为他将来长久的筹码。
  纵使他爱她。
  沉玉善于察言观色,十五岁的女帝本有些稚嫩娇纵,可一夜之间,他却发现她不一样了。
  那份阴晴不定,沉着冷漠,让他第一次明显的感觉到这是一个帝王,而不是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
  他对她费了那么多心思,怎么能不把她抓到手心里?
  华仪在里面捧着脑袋直叹气,她从前怎么没发现沉玉这么迟钝的?
  她暗示的还不明显?
  华仪深吸一口气,脑子清醒了些许,一掀帘子快步走了出来,对沉玉道:“你究竟知不知道……”
  沉玉看着她。
  华仪憋着一口气,继续道:“……今天是乞巧节。”
  沉玉愣了一秒,随机笑了出来。
  华仪被他一笑,泄气了。
  他上前去,替她理了理额前散落的发,轻轻道:“是我疏忽,不想陛下这么有心……”
  他弯下腰,凑到她耳边,柔声道:“陛下是想出去玩吧?”
  华仪偏头躲过他呼出的热气,唇却险些擦到他的脸。
  她静了静,恼道:“朕是疯了!”
  她从几日前便开始算计这一日,眼下她明面上与摄政王僵持不下,时日一久,摄政王监视松懈,她要溜出去还不是易如反掌?
  前世的她都不敢与摄政王作对太过,如今的她除非是傻,才会真的以卵击石。
  对付朝中事,她经历过一次,有的是办法。
  “陛下没疯。”沉玉直起身,不再故意惹她,只觉她此刻的模样似猫儿炸毛,颇讨他喜欢。他便也不含糊,抬手开始解衣服。
  华仪奇怪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沉玉轻笑,“陛下要出去,难道没有准备新的衣服吗?”
  华仪脸一红,低低得“哦”了一声,去拿衣服。
  她有些急地闪到屏风后,趁沉玉看不到,揉了一把自己的脸颊,铁树开花,老脸也不禁用了。


第6章 
  七夕乞巧,天子脚下,一片繁华景象。
  河边姑娘们笑声一片,衣袖甩起香风阵阵,花灯满湖,人流熙攘,红灯笼沿街悬起,将帝京照得亮如白昼。
  华仪一手提着莲花灯,在人群中飞快地穿行,头上发带随着风拂动。
  沉玉跟在她身后,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一抹红色的身影。
  小姑娘一袭红裙,黑发编成小髻,红色发带打成精巧的结,垂在脑后。
  她的眼睛又大又漂亮,眼尾上翘,眉心花钿明灭,晃花了他的眼。
  华仪被人流推向远处,挥着手朝他笑着,“沉玉,过来呀!”
  沉玉挤入人流,一步步走向她。
  她在原地等着,迫不及防被人一撞,往前摔去,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拉到怀里。
  华仪低呼一声,鼻尖蓦地撞到他的胸膛,两人踉跄一步,他伸出手来环着她,护着她别被人碰到。
  华仪伸出一只手来,揉了揉鼻尖,抬眼瞅他一眼,开心地笑了。
  “沉玉,我们去那边玩。”她抓住他的衣袖,往河岸那边挤去。
  沉玉注视着她,护着她小步挪去,直至来到宽敞的地方,华仪松开他的衣袖,笑着冲到河边,蹲下身子搅了搅湖水。
  她看看身边的姑娘们,也学着她们,把莲花灯放在湖面上,然后对沉玉招手。
  沉玉走过来,华仪笑道:“沉玉,你许个愿吧。”
  沉玉哭笑不得,道:“该陛……小姐许愿。”
  华仪瞪他一眼,转过身双手合十,认认真真地许起愿来。
  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依稀可见一层淡淡的绒毛。
  未施粉黛,秀与天成。
  沉玉只看她,所有人都成了背景。
  华仪忽然睁开眼,抬头冲他笑道:“你猜我许了什么?”
  他立刻收回灼热的视线,温柔地笑道:“小姐的愿望应该很多。”
  她点头,认真道:“确实很多。”却又飞快地补充道:“但是我最大的愿望是,我希望,年年岁岁,如今朝。”
  沉玉一顿,看着她的目光里有着别的东西。
  华仪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耳侧道:“你守着我,我护着你,我们谁也不要离开谁。”
  少年静立在原地,这一回,他开口答道:“好。”
  花灯飘远,湖上千万灯火中,华仪觉得这是最亮的一个。
  所以,上天是不是也听到了呢?
  沉玉走上石桥,自高而下地看着在河边荡着脚的华仪。
  河岸里都是漂亮的姑娘,可是她却是最显眼的一个。
  沉玉垂袖而立,容颜清冷,孰不知也成了他人眼中的风景。
  那些姑娘们拿着鲜花香囊走来,纷纷往他身上投,眼波盈盈,意欲给他暗示。
  沉玉不喜被人靠近,频频后退让开,那些姑娘们却不肯轻易放过,他左她们左,他右她们右。
  少年有些恼了,桥下时刻盯着他的华仪也恼了,她一拍水面,大喊:“沉玉沉玉沉玉……沉玉!”惹得旁人纷纷看过来
  沉玉不知她怎么了,忙奔下桥去,小姑娘一把跳起,揪住他的领子,就要往别处拖,“你太招眼了,别给我惹事!”
  沉玉:“……”
  华仪拖着比她高了一大截的少年郎,拖得气喘吁吁,颇为滑稽,她回头时,便见沉玉瞅着她笑,两眼里盈满星光。
  华仪喝道:“沉玉!”
  沉玉:“在。”
  华仪:“你牵着我走。”
  沉玉:“……”他踌躇了一下,伸出手来,抓住了她的手。
  华仪悄悄地翘了翘唇角,沉玉回头看过来,华仪干咳一声,偏过了头去。
  华仪拖着他去了酒楼,七夕佳节,人满为患,华仪蛮不讲理地甩了整整一袋银子,硬生生逼着掌柜的单独开辟了一个隔间。
  华仪拎着酒坛,仰头骨碌碌地灌下烈酒,却总是被他半道夺去酒坛,她又得抢回来。
  沉玉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单手搂着酒坛,认真道:“小姐,喝酒伤身。”
  华仪才不管他,换来小二,晕乎乎道:“再……再给我来一坛酒……不对,来三坛,沉玉……我看你怎么抱。”
  少年默默无语,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利弊,立即放下酒坛,一把扛起小姑娘。
  华仪在他肩上踢脚挣扎,不住地嚷:“放下!放放放放下!你放肆!朕……”
  大街上人来人往,指不定能碰见哪位御史,沉玉在她说出后文之前将她放下,一把扯到怀里,捂住她的嘴。
  华仪瞪着他,“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沉玉:“沉玉回去认罪,陛下暂且忍着。”
  华仪被他连拖带抱地弄上了马车,她醉得厉害,一进马车就歪倒在沉玉膝上,单手揪着他腰上的玉佩,不住地咕囔道:“你犯上作乱……”
  沉玉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忍笑道:“当不起这个词。”
  马车颠簸,她下巴搁在他膝上,硌得她难受,华仪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不使劲,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华仪跪在地上,蒙蒙地抬头,瞧了瞧他,又张臂要抱他。
  沉玉见女帝竟醉到跪他,忙弯腰要拉她起来,她顺势投入他温暖的怀抱里,被他半抱到身上。
  华仪搂住他的脖子,咯咯笑起来,“一个沉玉,两个沉玉……”
  沉玉道:“只有一个沉玉。”
  华仪抱紧他,蹭了蹭他的颈窝,轻哼道:“沉玉肖想朕十五年了。”
  沉玉确实肖想她,却不知十五年从何说起,只道她如今将满十五,醉了说胡话。
  华仪眨了眨眼睛,吸了吸鼻子,又道:“你不是。”
  沉玉:“什么?”
  华仪道:“沉玉说要给我送生辰礼,但是他却给我送了三个美男,他报复我呢!”
  沉玉皱起眉,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华仪有了哭腔,拽着他的衣领,骂道:“你怎么就不跟我好好说呢!覆水难收啊,我除了下毒,还能怎么办!”
  沉玉身子一僵,缓缓道:“陛下……说什么?”
  华仪却不理他,把头靠在他胸前,不知嘟囔着什么,他听不清。
  他却看她眼角的泪水越来越多,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华仪嘟囔着——
  “沉玉,你打仗回来了没有啊?”
  “沉玉,你送朕的鹦鹉只会叫‘沉玉’,你安的什么居心?”
  “沉玉,他们弹劾你弄权。”
  “沉玉,你教我射箭。”
  “沉玉,对不起。”
  “……”
  华仪做了一场梦。
  她不知这是梦还是现实,她只知自己坐在高高的御座上,着帝王礼服,满朝文武肃立于下方,下首,沉玉一袭官袍,风流清雅,是真正的当朝一品。
  兵部尚书正在低声汇报前方军情,他垂袖冷淡而立,细细倾听,待那人说完,终于冷笑一声,道:“季大人好本事,十万大军军饷在后,竟能叫人半道截去,实在可笑!”
  兵部尚书扑通一声跪地,抹着冷汗道:“臣,臣一时疏忽……请陛下降罪。”
  “降罪何用?”沉玉微抬下巴,嗓音如玉石敲击,“大军在前,百姓生死朝夕之间,降罪何用?何以救我朝千万百姓!”
  沉玉将目光转来,看向高高在上的她,一瞬间眸光凌厉如剑,连带着眼角的那颗痣也显得冷峭起来。
  画面一转,她春日惫懒,慵懒地卧在他宅邸的花园里,沉玉亲自沏好了茶,推到她跟前,“陛下请用。”
  女帝轻嗅,眯着眼笑道:“手艺退步了。”
  他笑意清淡,朝她伸出右手,道:“拿剑多年,臣手上满是粗茧,越发做不来这精巧活了。”
  女帝看着他布满伤痕的手,微微一怔。
  她垂下眼,叹了一声,竟是笑着拍了拍他的掌心,“朕欠你的。”
  “臣只要看着陛下,就觉得满足了。”沉玉紧盯着她,黑眸幽深,薄唇一翘,低声道:“譬如现在这样。”
  华仪轻嗔他一眼,半开玩笑道:“你好大胆子!”
  沉玉随性一笑,通身凛冽寒气荡然无存,笑意如清风霁月,揉得人心头发软。
  “臣开玩笑而已。”
  臣开玩笑而已。
  可是,你连玩笑话都不是在骗我。
  华仪是哭着醒的。
  她醒的时候,正是半夜,沉玉坐在床头,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华仪动了动,看清这是在自己的寝宫内,她侧过身子,借着烛火,好好地看了看沉玉。
  少年沉玉,温柔精致,翩然如玉,是她藏在皇宫里最美好的东西。
  后来,风雪磨砺了他的柔软,世俗硬化了他的背脊,他站在那,举手投足是夺人性命,不必她多言,他就已经遮天蔽日。
  华仪不明白,为什么偏偏重生的只是她?
  为什么沉玉没有回来呢?
  上一世的事情仿佛一场梦,他所做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在她眼前的这个世界上,沉玉不是那个将真心话说成是玩笑的沉玉。
  他没有经历过战鼓厮杀,他没有在她每一个生辰时寄信回来,他没有叱咤风云。
  那些记忆,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记得了。
  华仪坐起,静静地看了他许久,隔着虚空细细描摹着他的轮廓。
  既然事先知晓,前世沉玉所受之苦,她便不会让他再受一次。
  万望他是最好的他,万望眼前这个少年,最终得偿所愿。


第7章 
  一晃三年。
  女帝执政三年,并下三大改革令,操练将士,重割土地,降低赋税,彻查贪吏,掀起腥风血雨。随后,王朝走向鼎盛,而女帝一边下令治国,一边倦于上朝,反而诞于享乐。
  摄政王手中大权逐步瓦解,帝权得以巩固,朝中涌现一批治世能臣。
  三年后,女帝自称“抱恙”,着令在家休养的前摄政王成亲王辅政。
  成亲王连夜入宫觐见,女帝闭门不见,僵持良久,成王自跪于阶下请命。
  清秋阁里,半透明的纱幔垂在池子周围,月光流泻,穿越雪帐,反射了镜子的光。
  水池边的玉台上,两个女子正在赤脚跳舞。
  艳舞妖娆,女子在笑,裙衫带起香风阵阵,雪肩微滑。
  一人金丝镶红裙摆,长发以鎏金簪子斜束。
  一人雪色长裙羽扇,眉心朱砂痣清丽脱俗。
  一妖一仙似的。
  一行行宫人手提宫灯,遥遥伫立在阁外抄手游廊里,肃穆无声。
  池子前、屏风旁、长案后,一个雕花楠木贵妃榻横在那处,一人斜倚在榻上,边看边喝茶。
  妖精似的女子脚底一滑,就倒入男子的怀里,男子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让,却被女子一把勾住脖子。
  沉玉伸出手指把怀中女子的下巴一勾,道:“有长进。”
  女子轻笑,蜷起腿,轻轻踢他手肘,道:“你放肆。”
  沉玉抓住女子脚踝,她轻轻一挣,起身一旋,便坐在了他身边披着狐皮的太师椅中。
  时隔三年,华仪的容颜已脱去了青涩之感,一双秋水剪眸天生氤氲,更比那天姿国色,胜上三分。
  三年前,不肯大办及笄礼的女帝还是向满朝臣子妥协了,她穿着厚重繁复的帝王礼服,一步步行过大礼,并又摄政王牵引着走向高台,昭告天下执掌政权。
  可是她只乖巧了一天。
  随后,正式手握大权的女帝却在宫殿里喝酒跳舞,夜夜笙歌。
  三年来,女帝少有上朝之时,一心玩乐,荒唐肆意,并养面首无数,风流之名遍扬天下,满朝无可奈何。
  说她有失帝王之责,却善用能人,改革雷厉风行;说她心怀百姓,哪有整天被拖着去上朝,还甩脸色给满朝文武看的皇帝?
  虽此间太平盛世,倒也还无甚大事,大臣们腹诽归腹诽,也无一人敢冒着被花瓶砸脑袋的风险上谏,也就随她去了。
  此外,沉玉苦练武艺三年,已被直擢为帝王暗卫指挥使。
  这个原本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卑贱少年,日夜陪在女帝身边,比满朝大臣更加熟悉女帝的秉性,并忽然一鸣惊人,出现在天下人的视野中。
  他生得好看,酸腐文人偶尔也斥他“以色侍人”,可后来,上到一品大员,下到宫女太监,都不得不对沉玉小心讨好,以通过他接触到女帝,同时,他们也心惊的发现,沉玉在女帝心中的地位之高。
  仙女似的姑娘见华仪已停下,也停了步伐,垂袖立在原地,屈膝柔柔一礼。
  华仪美目一转,看向她道:“这回不错,你就留在朕这里罢。”
  女子微笑道:“环姬谢过陛下。”
  沉玉抬起眼,冷淡地扫了一眼环姬,又抬起茶盏低饮一口。
  华仪抬了抬手,环姬意会,悄悄挪步退下。
  清秋阁里此刻只剩下两人,华仪放松了身子,懒洋洋地窝入狐皮里,兴致缺缺道:“真无聊。”
  沉玉笑道:“陛下,御书房的奏折又堆满了。”
  华仪拿过长案上的苹果,咬了一口,两颊鼓囊囊的,含糊道:“朕爱批不批,也由得你提醒?”
  沉玉抬手拿下她嘴上叼的苹果,温声道:“只要陛下高兴就好。”
  华仪挑起眼角,斜斜觑他一眼。
  好放肆啊他。
  这三年来,沉玉当真是越发得寸进尺,嘴上挂着她开心就好,实际上回回又自有主张。
  譬如摘她叼的苹果,摘得真是心安理得。
  华仪捻起桌案上的冰葡萄,漫不经心地剥起葡萄来,以鲜红花汁制成的蔻丹如雪上点染的朵朵红梅,衬得那剥葡萄的一双手白皙修长。
  娇躯软若无骨,贝齿轻咬葡萄,汁水溢出红唇,沿着下巴滴到锁骨上,晕到红裙上。
  沉玉看完全程,自然也知华仪吃葡萄时眼风掠得极远,那上挑的眼角勾人无限,眉心朱砂妖娆,分明是看着他的。
  似挑衅,似勾引。
  沉玉忽然起身,手臂绕过她的细腰和膝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华仪叫也不叫,将身子缩了缩,放松地靠在他的胸前。
  他抱着她,缓步穿过红绡帘,绕过白玉山水泼墨屏风,远离玉台清池,走近清秋阁内另设的紫檀木制成的蟠龙御榻。
  金貔貅缓缓吞吐着昂贵的西域进贡香料,烛火跳动,烟光渺渺,那暗香沾染上衣袂,又被溜进来的夜风搅散。
  华仪闻着他衣襟上浅淡的香气,半阖双目。
  他的手臂坚硬有力,却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她松开他的脖子,却被他抵住了额头,呼吸交缠。
  她不睁眼,只觉他温热的手掌游离向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薄唇却游离在她的鼻尖、唇角,他低喘,声音低沉喑哑:“陛下。”
  她睫毛轻颤,睁眼望向他。
  他的黑眸亮得慑人,暗得心惊,其中欲望不加掩饰。
  公子如玉,俊美无双,一身白袍衬出他清逸脱俗的气质,眼角泪痣又显出一丝妖异,竟毫无违和之感。
  旁人若是不知,怕是要以为他是天潢贵胄。
  太像了。
  见惯宗室子弟权臣世家,华仪不得不承认,沉玉举手投足间的矜贵之气丝毫不输给他们。
  是自信使然,还是风华自成?
  她贵为帝王,见惯了别人对她卑躬屈膝,陪笑讨好,倒是无几人在她面前如此从容自适。
  这三年来,沉玉由少年长成,她未曾允他入朝为官,只留他在身边风花雪月,明明经历绝然不同于前世,他比起前世,却只多了两分温和,少了三分肃杀而已。
  华仪抬手,手心紧贴他胸前的衣料,忽然轻轻一推,长腿一缩,游鱼一般滑离了他的身子。
  沉玉被她推得后退一小步,眼底欲色渐褪,袖中手微紧成拳。
  华仪长腿交叠,单手支着下巴,红唇一翘,淡淡道:“今日便罢了,朕稍后还要去见皇叔。”
  沉玉清淡一笑,“是。”
  华仪掀睫瞅他一眼,问道:“边地捷报传来,朕命卫陟即刻班师回朝,你可曾听闻宫人有何言语?”
  “吹捧有之,揣测圣意有之,怀春妄想亦有之。”沉玉道:“局外人所言,不过是饭后谈资。人人皆以为陛下与卫将军不睦,只待作壁上观,陛下还是谨慎行事的好。”
  华仪微蹙眉心,道:“朕当初将他贬了,他卫陟还惦记着。”
  沉玉淡淡一笑,道:“那便论功行赏,方显陛下气度。京中不比关外,陛下何惧没有翻云覆雨手,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华仪顺着他的话一想,意味深长地笑了。
  两人再随便说了几句,随后,沉玉退出阁外,唤宫人伺候女帝更衣,华仪换下红裙,着帝王玄袍,入御书房接见成亲王。
  成亲王年过五旬,因早年操心政事,如今鬓边已有了白发,面上却一派肃穆,多年未变。
  华仪直入御书房,便见他一人站在中央,背脊挺直,含威不露。
  华仪快步走向御座,高声笑了一声,“皇叔身体可还好?”
  她一振衣袖,随意地坐了下来,右手臂搁在御案,懒散地支着自己的下巴,似笑非笑。
  成亲王触及她的眼睛,不知为何,只觉得面前十八岁的女子高深莫测难以揣摩,竟让他不由自主地谨慎小心起来。
  他沉声道:“承蒙陛下关怀,臣近日身体无恙,此番前来求见陛下,实是为了摄政一事。”
  华仪一挑眉梢,道:“皇叔摄政多年,莫不是才短短三年时间,便已心力不足?”
  成亲王抬眼,深深地看了女帝一眼,道:“臣心有余力,还肯为社稷效力。可是陛下深知,先帝遗训在前,陛下及笄后,臣不敢再逾距半步,何况,陛下如今有能力治理江山,青出于蓝,臣更不敢班门弄斧。”
  ……
  御书房内,帝王与王爷在密谈,御书房外,沉玉拢袖站在阶下。
  女帝进去了多久,他便在这里站了多久,惹得一众宫女频频偷看他,只觉得多看一眼便让人头晕目眩。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可是她们看得却碰不得,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更不会肖想这美儿郎了。
  常公公上前陪笑道:“老奴特来恭喜公子。”
  沉玉偏了偏头,似笑非笑道:“恭喜我什么?”
  “恭贺公子苦苦陪伴陛下多年,此番终于拨云见日。”常公公笑得谄媚,抬眼打量着沉玉深色,又干笑道:“公子或许还是不知?陛下打算待卫将军回朝后,寻机擢您为暗卫指挥使。”
  沉玉倒是未曾料到此事,不由得眼色一沉。
  常公公见他脸上并无欣喜之色,一时也摸不准他的意思,怕是自己说错话了,后背不由得渗出冷汗。
  三年来,瘦弱的少年郎飞速成长,已长成笔挺翩然的公子,连原本无害的脸,也在私下里成了深沉冷漠的模样。
  常公公怕他。
  沉玉在三年之内,几乎已完全取代了他身为御前总管的一切权利,他对女帝和颜悦色,一转眼却杀伐决断,整肃伴驾宫人,手段残酷,拿捏人心,人事调动已成常态,元泰殿内无一熟人面孔,除了常公公。
  常公公觉得自己摇摇欲坠,不过是沉玉搪塞御史的一枚棋子——他不能公然违背礼法,独占女帝一人。
  沉玉将常公公的神情尽收眼底,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在慢慢思索华仪的意图。
  卫陟回朝必受嘉奖,彼时满朝文武必然论功行赏,可与他无关。
  华仪想当着卫陟的面封赏他,需要怎么做?
  为什么要挑在这个时候?
  她一人扛起百官压力,明明知晓他甘愿为她效力,却为何始终不肯放他入前朝,还在此时给他一个指挥使的头衔?
  他自认已是最了解她的人,有些疑窦像是纠成一团的丝线,理不清,如鲠在喉。


第8章 
  华仪最终还是没有和成王较劲,成王人从中年迈向老年,精神是大不如前了,当初辅佐女帝,虽刚愎□□,却也劳苦功高。女帝让他回府好好修养,顺便对成王世子膝下刚满七岁的小公子关切地询问一二,再下令让其入宫学习,以示皇恩。成王拜谢之后,便告辞了。
  华仪坐在高高的御座上,抬头望了望金殿穹顶雕刻的巨大金龙,金砖明珠倒映的炫彩斑斓落入她漆黑的双瞳中,却没有让深处的孤寂褪去分毫。
  高处不胜寒,可是她这一世,只想好好待沉玉。
  可是,原来身为帝王的责任并不由她做主,她终究还是不能彻底狠下心来……做个彻彻底底的昏君。
  入夜之后,风雨开始敲打窗棂,朱红飞脊下铁马乱摇,寒风卷着湿润的花枝,在黑夜里张牙舞爪,黑影投入殿内,如巨大的鬼影。
  风是鬼哭,殿内候着的宫人也不禁瑟缩了一下脖子,拢紧了袖子,悄悄的哈气。
  沉玉不在元泰殿中时,宫人是没有那么战战兢兢的——女帝虽也威严冷酷,却丝毫不把这些细枝末节放在眼里。
  华仪已沐浴更衣完毕,此刻长发半干,只着中衣,翘着光溜溜的脚丫伏在狐皮制成的毛垫上,胸前领口半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出浴后的身子犹带皂香和暖意,精致的描金小炉孤零零地倒在一边,散发着暖意。
  不远处火盆已撤,换上了龙涎香,香炉热气蒸腾,本就是殿中另辟的一处暖阁,此刻愈发暖洋洋得教人疲懒。
  华仪挽起袖口,露出一小截光洁纤细的手臂,下巴枕着瓷枕,一手捻着鱼饵,丢到跟前四四方方的青瓷鱼缸里。
  鱼缸里养的是去年藩国进贡的上好的锦鲤,被华仪日复一日地喂得极肥,今晚她也是心血来潮,抱着枕头直接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一圈,无所事事地扒拉着鱼缸喂鱼。
  沉玉顶着滔天风雨进来时,便见到此景。
  他皱了皱眉,抬手命人全都退下,又除下身上沾了雨的外袍,才慢慢上前,半跪在女帝身边,摸了摸她的长发,发觉没干,又取来帕子,动作轻柔地给她擦拭起来。
  华仪偏了偏脑袋,冲他笑道:“可算回来了。”
  他掠了掠唇角,漾起明丽隽雅笑容,说道:“陛下趴在地上,不成体统。”
  他说完,果然见她自动将此话视为耳旁风,犹自抓了鱼饵,分几次投入鱼缸里,兴致勃勃地看着锦鲤抢食。
  沉玉看着她任性,也实在没办法,只好专心地给她擦头发。
  可是他擦着擦着,目光就渐渐落在了她的脸上,沿着下颌下滑,又是雪颈锁骨,在光下白如象牙一般,几缕发粘在颈上,发尾打着转儿,又溜入领口,那微微隆起的……
  沉玉眼神微沉,紧盯着那处,脑中的一根弦绷得死紧,铮铮嗡鸣。
  可想而知其后是何等美好风光,沉玉重重地闭了闭眼,恨不得将此刻脑中的丰富想象悉数挖出,来抑制他此刻蠢蠢欲动的谋逆之心。
  华仪于他简直比毒还烈,任何□□都让他疯狂地战栗,拼命地隐忍。
  华仪忽然放下鱼饵,侧身摸了摸沉玉的手,皱眉道:“手怎么这么凉?方才冷着了?”
  沉玉垂下眼,掩饰自己的不对劲之处,声音有些喑哑,“无碍的。”
  “怎么无碍?声音都有些变了,没着凉吧?”华仪误会了他此刻的不对劲,越发担忧地握了握他的手,又以手背去贴他额头,却被沉玉一把拽住手腕拉了下来。
  华仪被他这样一拉,有些愣了,抬眼定定地看着他。
  沉玉却实在扛不住她直白的眼神,忍了又忍,转过头来对她道:“陛下先起身吧,这般一坐一跪得说话,也实在不方便。”
  华仪道:“好……哎!”
  她第一个字的调刚落,便被沉玉接下来的动作弄得尾音打了个转儿,朝天翘得悠长,显然被惊到了——沉玉得到首肯,立刻以臂弯穿过她的身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华仪下意识攀住他的脖子,身子不舒服得缩了缩,才没动了。
  沉玉的眼色更深沉几分。
  怀中的女子身子软的过分,少女天生的馨香就在他鼻尖,似乎可以深入采撷,方才他将她抱起时也起了坏心,她原本不肯耐心扎好的领口被牵得更开,雪峰在视野里一荡而过,半边殷红娇蕊若隐若现。
  简直是个妖精般的女子。
  沉玉此刻从里到外都着了火,抱着她的手臂揽得更紧,她无意识地贴在他的胸前,半抬起脸,水眸氤氲,嘟囔道:“沉玉……”
  沉玉克制着,慢慢走向软榻,把她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念念不舍地松开对她的钳制,低声道:“陛下,我方才失礼了。”
  华仪探究地看着他,眸光晶亮。
  她忽然感觉有些不对,沉玉应该不是着凉了。
  她想回抱一抱他,可她一瞥天色——外间风雨大作,沉玉还得早些回去才是。
  华仪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你先回去罢,今早钦天监来禀,今夜大雨难歇,趁此刻风雨还未大到举步维艰,你赶紧回去添件衣裳,别真着凉了。届时朕可不会让一个病患在身边伺候着。”
  沉玉抿了抿薄唇,道:“今夜我陪着陛下也不是不可。”
  “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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