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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煞他-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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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仪蓦地一惊。
  袖中手狠狠攥紧裙摆,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她还未说话,便又见几个侍卫接二连三地冲了进来。
  “陛下!宫门已被反锁,上直前七卫忽然不听调令,包围了上乾宫!”
  “陛下!萧太尉率武将入宫,直逼过来了!”
  “陛下!朝中鸣响,百官不知情者悉数入宫,已被围困!”
  “……”
  一声接着一声,如惊雷炸响,轰得人魂飞魄散。
  薛统领大惊,转头看向华仪,却见华仪脸色尽褪,霍然抬头,含恨盯住了沉玉。
  这一幕幕,太过相似……
  终究无法改变前世的结局,她和他,终究是有缘无分,天生为敌……
  她以为可以弥补,避开一切的错,却不曾料到这人,根本就不可能喂饱满足。
  不是温柔可以讨好,不是劝慰可以化解他的阴鸷。
  倘若,倘若她重生后,一开始就杀了他。
  是不是就简单多了?
  华仪眼底寒光一现,像一把沾了血的刀,半含杀机。
  他触及她这样的眼神,最后一丝犹豫和不忍也被彻底抛下,眼神也越来越冰,杀机陡现。
  两人对视着,剑拔弩张,竟让旁观者心惊胆战,大气也不敢出。
  良久,华仪才咬牙道:“你再如何算计,可别忘了,你自己可在朕手里。”
  沉玉冷冷一笑,眼角泪痣妖异三分,“那又如何?仪儿若肯做个万世诟病之君,满朝百官皆是死人,尽可杀我。”
  华仪暗自咬牙,怒极之下,身子也微微颤抖。
  他怎么敢!
  可他又如何不敢!
  前世,屠杀皇宫,血流成河,难道不是他做的吗?
  这个人骨子的血都是冷的冰的,被他爱上,是她之悲。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女主反击。


第43章
  深宫苑角; 冰雪将天地裹得银白得刺目; 西风卷着枯叶; 吹得人心底发凉。
  女帝的一双美目再也没有一丝柔软,像一把铮寒的刀,刀刃对他。
  他心上唯一的柔软也被彻底封锁; 冷然迎着她带着杀意的目光,慢慢往前走了一步。
  重重包围之下,谁也没料到他还有胆量轻举妄动; 持刀的侍卫不闻女帝下令,也不敢砍向沉玉,硬生生地被他逼退了一步。
  华仪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慢慢往前走,唇边笑意冷凝; 像寒冬夜里的一只瑟瑟灯花。
  她惊怒道:“你不过是仗着; 朕是个帝王。”
  “陛下是皇帝,被这世间道义所缚,既要儿女之情,又要君臣之义、兄弟之亲、伦理纲常。你畏手畏脚,所以不堪一击。”他慢慢往前走,华仪下意识后退; 他看她小脸煞白; 冷笑出声,“但是; 这世上能束缚我的,只有你。对此; 我不把你好好捏在手心里,怎么行呢?”
  她袖中手慢慢捏紧成拳,从牙缝里挤出四字来,“给朕拿下!”
  一声令下,所有侍卫拥上前去,沉玉静立不动,任凭长刀横在颈间。
  他看着华仪,轻笑道:“你所谓的帝王之责,有什么好坚守的?既然累了,为什么还要担着?口口声声说不愿为帝,我如今帮你卸下这一身负担,倒又成了非为帝不可了?”
  薛统领越听越惊,看沉玉说话丝毫不顾忌,恨不得自己没生这一双耳朵,忙对沉玉喝道:“放肆!”
  沉玉转眸冷然扫他一眼,看得薛统领背脊发凉,悻悻然住了口,偏过头去。
  这个人,哪怕落到了任人鱼肉的地步,也永远让人不敢冒犯。
  明明出身低贱,当年也只是一个奴才而已。
  华仪淡淡扫了沉玉一眼,目光既深且冷,道:“既然做了皇帝,朕便只走这一条路。”她挥袖道:“带走!”
  她再不看沉玉一眼,拂袖转身,快步走出大门。
  侍卫将刀架得更紧,推攘沉玉,催他快步跟上。
  上朝必经路口,乌压压一群人。
  寒刀银枪凛然横在身前,一排排雪锋刺人眼,肃然杀气下,一部分百官穿着朝服,惶惶不安,胆小一点的也只敢低声交头接耳,那些平日里满口舍生取义的文官一时也没了声。
  萧太尉站在台阶之上,冷眼看有些昔日同僚对他破口大骂,丝毫不为所动。
  他袖中攥着一面明黄布帛,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取出。
  华湛已被人用刀架着控制一边,平南王等人被隔于宫外,卫陟清晨已不知去向。
  萧太尉丝毫不急,他卫陟到底还是嫩了点,调兵遣将的能力有限,只要女帝还在宫里,他们便不敢乱动。
  至于平南王……一旦当年密谋杀成懿太子之事被昭告天下,这也不过是个乱臣贼子。
  扶持沉玉为帝,合情合理。强兵利刃之下,也无人敢多说一句。
  远远的,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华仪身穿玄裙,红色披风鲜亮如血,脚下生风,甩袖喝道:“都给朕停手!”
  女帝的声音在空旷之地上显得并不清晰,可慢慢的,所有人的声音都小了下来。
  多年养成的对君主的畏惧服从,几乎让他们下意识地不敢太过冒犯。
  华湛见她来了,忙喊道:“皇姐!”
  华仪美目怒睁,袖中手握得青筋暴起,面含薄怒看向萧太尉,“太尉历经三朝,先人何曾亏待于你?如今却是要谋反了不成!”
  萧太尉却一眼便搜寻到了沉玉。
  他居然落入了女帝手中……
  果然,华仪还是他的弱点。
  萧太尉眯了眯眼,冷颜看向华仪,道:“这帝位换个人来坐又为何不可?陛下主动退位让贤,也省得被老臣驳了面子。”
  换个人来坐?
  果真是在逼宫。
  华仪身子晃了晃,惊极怒极,呼吸陡然急促,胸口也似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刮着,又钝又疼。
  她忽地抬眼,红唇轻勾,口气又凉又沉,“太尉是不是太小瞧朕了,你们都以为,朕只能任人鱼肉,当真什么都没有准备么?”
  她华仪,好歹推行多年变革,成就短短中兴之治。
  当年集中帝权,第一件事便是收拢军权,只有她手中兵符才可同时号令京城周边驻军,防的便是被人逼宫,自己如前世一般无计可施。
  萧太尉一怔,道:“陛下以为,凭卫陟那小子,便能救你?”
  “朕早将兵符给了华鉴,如今周边驻军,约莫是要调来了吧?”华仪顿了顿,道:“朕原是想,或许是朕多虑了,可朕没想到,你们一个个都让朕这么失望。”
  萧太尉丝毫不为所动,道:“陛下在我们手上,驻军?不过是摆设而已。”
  华仪冷哼一声,转过身去,慢慢走到沉玉面前。
  水瞳盈盈,倒映出他俊美无铸的容颜。
  华仪忽然抬手,抢过身边侍卫手中之刀,手腕一转,便对准了他。
  她胸口起伏,手在轻微的颤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容迎着沉玉冰冷审视的眼神。
  她抬头,对他轻轻一笑,“你们以朕的性命威胁卫陟,朕就以你的性命威胁叛军,最差的结果,便是你我同归于尽了罢?”
  他眼神越来越冰,垂在一边手慢慢紧握成拳,似再也隐忍不住。
  萧太尉见她情绪有些失控,有些紧张地看了沉玉一眼。
  沉玉淡淡道:“我已经说过,你若不顾下面这些人的性命,尽管刺过来。同归于尽,你我二人怎么够?”
  她的手微微一颤。
  她咬了咬下唇,沉玉便讽刺一笑,“陛下不是一身责任,坚守道义吗?你一个人的骄傲尊严,抵得过这些人的性命吗?”
  他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拨开脖子上的刀,那些侍卫听他们交谈,如何不知如今情势?正拿不住主意,唯恐伤了沉玉招致灾难,见沉玉主动碰上刀刃,又没有女帝制止,忙主动去让。
  那些架在脖子上的刀不过是虚架子,一一被他拨了开。
  他太擅长拿捏人心。
  下方众臣心惊肉跳,无人再敢出声。
  沉玉走向华仪,朝她伸出手来,阴沉沉一笑,“还不过来?”
  她急遽后退,浑身僵硬,薛统领忙横刀护驾,沉玉蓦地拔刀,不过三招,便将薛统领手中之刀打飞出去。
  刀身长鸣,她的心也跟着狂颤。
  眼前蓦地涌现前世一幕幕,如此熟悉,他慢慢逼近她,也是这般威胁她。
  那时,应该活着的人所剩无几,已经血流成河。
  她孤立无援,天下兵马握于他一人之手,连朝臣都有超过半数之人臣服于他。
  华仪转头,低眼掠了一眼下面看着她的臣子,华湛还在紧张地唤着她。
  这一世比上一世的处境好了太多。
  不对。
  她手上还有兵马,纵使被人威胁,她也还没有输!
  华仪霍然回神,手轻轻一抖,忽然抬睫,与沉玉的目光撞上。
  她眸底惊恸,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骤然一惊,忙大步走向她,她却先一步后退,手腕一翻,将刀横在自己颈间。
  “陛下!”
  “皇姐!”
  “陛下三思啊!”
  “……”
  身边许多人不约而同地惊叫出声。
  沉玉停下脚步,怒道:“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你自杀,我就会放过别人?”
  她心魂震颤,几乎站立不稳,手抖得厉害,眼睛却死死盯着沉玉。
  她喘息了一下,冷冷道:“不,我是在赌,你口口声声让天下人为我陪葬,是不是真的忍心让我去死。究竟是你的心更狠,还是我的心。”
  他拿捏她的弱点,以为她不敢赴死。
  她便拿捏他的弱点,看他敢不敢赌她的胆量。
  沉玉满眼俱寒,微有血丝,只看着她。
  他继续往前走,她一步步后退,手上用力,脖颈被划出血来,刀口不深,殷红鲜血却顺着刀身慢慢滴落。
  她狠狠咬牙,又用力,将伤痕划得更深。
  鲜血越流越多,他脚步骤停,再也不上前一步。
  她不知不觉靠上雕龙红柱,身子渐渐脱力,双瞳涌起一股水意。
  他站定,看着她苍白又强制淡定的脸,冷冷道:“长些记性,若下回再以性命要挟,我便夺了你的尸体,也断然不肯放手。”
  她骤然一惊,还未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便看见他抬手,命所有人放下刀。
  他凝目看她,她眼前都是水雾,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闻萧太尉一声叹息,和一句微不可察的“殿下”。
  她脑子纷乱,根本记不得他们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沉玉的身影。
  沉玉掷开手中之刀,慢慢弯下左膝,硬骨与白玉瓷砖相击。
  她浑身僵住,灵魂都被惊得微微出窍。
  ……如今以他势力,他何必再对她俯首称臣。
  他抬眼,目光如锁,似要将她牢牢禁锢起来。
  薄唇一抿,右膝亦落。
  在场众人不料此变,俱倒抽一口冷气。
  薛统领连忙回神,挥手命人拿绳索捆住沉玉,擒下萧太尉。
  华仪看大局已定,全身力气都被抽离,手上一松,刀身落地,发出哐当清鸣。
  他放弃了,他真的放弃了。
  她竟是更悲,心底泪如潮涌,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若多狠心一点,她也可以多狠心一点。
  良久,华仪偏过头去,静静道:“带下去,关押刑部,等朕亲自处置。”说完,也不顾得旁人,转身便走。
  走得急了,竟像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相爱相杀一会儿,小黑屋模式终结。
  这是HE!这是HE!这是HE!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44章
  三日大雪不休; 玉阶上雪凝成冰; 天工所铸; 一片莹亮。
  元泰殿角落里放着暖炉,卫陟半跪在地,正在禀报外面战况。
  “叛军驻扎于安县; 不攻城池,不肯招降,李大人使出浑身解数; 皆不为所动。”卫陟顿了顿,皱眉道:“这些武将,大多为先帝时期的老臣,部分都与臣共同作战过; 据臣所知; 他们都并非胡作非为之人,可至今仍不知军队哗变原因……”
  他声音渐息,右侧传来瓷杯轻击桌案的清响,汴陵郡王慢慢搁下茶盏,猜测道:“或许,萧太尉总掌军队多年; 这些旧将与他感情深厚……”
  卫陟摇头道:“为一人而公然反抗朝廷; 太尉怕是没有如此之大的能力,城外对峙已久; 反军对当地百姓以礼相待,全然无一丝谋反的样子……”卫陟慢慢抬眼; 看着上首端坐着的女帝,口气凝重道:“若说是为了沉玉,又有一点疑窦——沉玉何时与这些人勾结,又怎会有如此影响力?”
  华仪至始至终低着头,广袖半敛,右手紧握着朱笔,奋笔疾书。
  她半凝着细眉,一言未发,下面的人也不再说话。
  许久,她才停下书写,将面前奏折合上,随手搁在一边一小摞奏折山上,再次以笔尖轻沾朱墨,声音冷淡沉凝——
  “彻查萧太尉和沉玉这三年来所有动作,至于叛军,若不伤害百姓,朕便无意为难,威逼利诱,务必招安。”
  卫陟点头,华仪翻开下一封奏折,目光快速掠过所有内容,漫不经心道:“若无事禀报,便可退了。”
  卫陟迟疑了会儿,偏头看向华湛,华湛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卫陟心中一叹,起身行礼道:“那臣便告退,陛下保重身子。”
  上首之人并未回应,卫陟转身离去。
  华湛待卫陟出去,才起身,把身边桌上已经凉好的茶端上了御案,轻声劝道:“皇姐,你先歇会儿吧。”
  一连三日,自沉玉下狱,女帝肃清朝廷百官后,她已一连三日如此拼命。
  政事堆积如山,加之近日是多事之秋,那些事情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
  她偏偏要为难自己。
  但凡不眠,便是在批阅奏折,接见朝臣,连喝茶都没有闲心细品热的。
  华仪笔尖微顿,察觉嗓子有些干,接过华湛手中的茶,轻咽一口,润了润喉。
  华湛低眼看着自己的姐姐,叹了口气,道:“皇姐也不急这一时,非要将奏折批完不可。”
  华仪却懒得搭理他,华湛不得回应,静了静,又自顾自地道:“皇姐知道吗?这一连三日,臣弟但凡闭眼,就总是梦见皇姐站在台阶上,横刀威胁沉玉。”他低眼看向华仪颈上刺眼的雪白纱布,声音越来越小,“你就不疼吗?”
  华仪顿了顿,垂眼不言。
  许久,她才搁下笔,抬头看着华湛。
  少年面冠如玉,清隽秀气,目光清澈柔软,带着一丝丝的委屈。
  她的这个弟弟,自打与她相认,便一直被她宠着,她以为他心性简单,禁不起打击。
  可是,当她身陷困境,不得不对他大发雷霆时,这个少年还是选择护着她。
  几番与死神擦肩而过,今时今日,他还是安然无恙地站在她的面前。
  华仪面色柔软下来,摇头道:“不疼。”
  华湛老大不乐意了,“皇姐如今不过十八,世家里那么多双九之年的小姐,哪个不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皇姐与臣弟逞什么强?”
  华仪微微挑眉,失笑道:“朕是皇帝,受个小伤便楚楚可怜的,像什么样子?”
  她虽是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华湛看着女帝面上明媚的笑容,心底微微一凉。
  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帝王,可华湛明明记得,不是这样的。
  她哪里是没有那种小女儿的情态?
  她与沉玉形影不离的那些日子,她梳着最简单的发髻,素颜佳容,笑意直达心底,明媚到刺眼。
  连他都看出来了,她终究还是放不下沉玉。
  华湛知道沉玉很好,至少他待华仪是真心的,沉玉文武兼备,若非心思深沉难测,野心勃勃,他也并不抵触沉玉与华仪在一起。
  可是,沉玉在华仪心底的分量,似乎太重了。
  事已至此,女帝还无法狠心斩草除根,已经不单单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了。
  沉玉不死,天下难以安定。
  华湛垂下眼,伸手抽走华仪手上的笔,华仪猝不及防,眉梢一挑,低叱道:“放肆!”
  华湛后退几步,把笔背在身后,道:“皇姐先歇会儿,这个不急。”
  华仪额上青筋一抽一抽的,哑然道:“你本事大了?”
  华湛偏过头去,不敢去看姐姐脸色,固执道:“现在无人心疼姐姐,臣弟这是在关心您,陛下就算把臣弟拖出去打板子,这笔也不还了。”
  他固执成这样,她竟是哭笑不得,索性甩袖起身,往一边铺着厚重金丝软垫的贵妃榻上走去,坐下后才对他道:“朕歇了,郡王殿下满意了?”
  华湛磨蹭着把笔放下,又捧着茶挪到姐姐面前,道:“皇姐消消气。”
  她看着他脸上谄媚的笑容,无奈一叹,伸手按了按眉心,道:“朕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什么时候能让朕省点心,朕也放心把这天下交给你了。”
  华湛面色微变,“皇姐才这么年轻,谈什么托付天下?臣弟只愿永远辅佐您,也不愿做什么皇太弟,将来若有机会,辅佐皇姐的孩子便好了。”
  华仪微微一笑,点头道:“也是,来日方长。眼下朕先把朝廷整顿好,将来的事情如何,还都说不定。”
  华湛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垂头叹了口气。
  再陪皇姐随口闲聊几句,华湛看她语气搪塞,有些心不在焉,也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冷清,没过多久便告辞了。
  待华湛退出元泰殿,华仪才慢慢起身,重新坐回去批阅奏折。
  华湛退出宫殿,常公公见他出来了,便打算入殿伺候,华湛沉吟了一瞬,轻唤道:“公公留步。”
  常公公忙转过头来,对华湛恭恭敬敬道:“小殿下有什么吩咐?”
  当初沉玉遮天蔽日,常公公对华湛算不得多敬畏,如今形势反转,连带着原本默默无闻的汴陵郡王,地位也渐渐高了起来。
  华湛丝毫不计较常公公前后态度的转变,若有所思地看着元泰殿门,问道:“这三日,满朝闹得沸沸扬扬,皇姐顶了不少压力罢?”
  常公公点头,忧心道:“陛下一忙碌起来,有时候一整夜不合眼,奴才劝也劝了,可陛下何等要强,又怎肯听老奴一人之言?”
  华湛忽地冷笑一声,“那人要是死了,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他声音不大,话中毫不掩饰恨意,常公公心底一突,低下头去装聋作哑,不好接话。
  华湛静了静,又冷冷问道:“公公可知,刑部那里可有什么进展?”
  “两头僵持着,陛下又不肯下令严刑逼供,也没什么进展。”常公公干笑道:“小殿下也不用着急,出了这种事,陛下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处置是迟早的事情,殿下如今该考虑的,是怎么趁这个机会好好在陛下面前表现一二,陛下对您的期望,我们这些人都看在眼里……”
  “这个不用你提醒。”华湛敛了神色,转身欲走,偏头吩咐道:“好好照顾陛下,别让她过于操劳。”
  常公公点头,让开了路,目送华湛离去,才转身推门入殿。
  元泰殿的烛火长燃不熄,到了深夜,华仪才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更衣就寝。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良久方入眠,没过多久又睁开眼,在黑暗里静静坐着。
  宫人听到声响,抬着灯烛进来,低声询问道:“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华仪转眸看她,素颜冷清,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眼神凉得像一泓秋水。
  那宫人不敢对上女帝冷淡的表情,正惴惴不安着,便听华仪吩咐道:“把朕的狐裘递过来,服侍朕更衣。”
  那宫人愣了一下,不知她是何意,忙去拿衣物,小心翼翼地伺候女帝更衣,又不敢碰到她,动作颇为艰难。
  华仪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淡淡道:“二更天了,外面守夜的人不多了罢?”
  宫人迟疑着点点头,华仪又道:“朕出去走走,你替朕打灯笼,别让别人知道。”
  宫人低声称“是”,待替女帝系好带子,便提起了灯笼,静悄悄地随华仪出了元泰殿。
  夜色清凉,月光如练,迤逦入黑暗深处,满天星星稀少,黑云密布,压得人心绪沉沉,喘不过气来。
  华仪在御花园里随意走了走,下令道:“去凤昭宫。”
  那宫人闻言转了个方向,慢慢朝先皇后宫里走去,华仪慢慢跟在她身后,裙摆摇荡,描金黑底绣鞋踩着灯笼打下来的一片阴影,心里也如同被罩了一层阴霾。
  女帝不苟言笑时,气势是天生的,那宫人从未与女帝如此独处,心底万分紧张,打着十二分的精神看着脚下的路,又闻到身后帝王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不免更慌。
  跨入门槛之时脚下不稳,那宫女踉跄了一下,紧张得脸色煞白,华仪不由得莞尔,安抚道:“别紧张。”
  小宫女咬紧下唇,不敢说话,继续提着灯笼照路。
  华仪看她浑身紧绷,还是怕得不行,眉头倒是一挑,似笑非笑道:“怕什么?朕会吃了你不成?”
  那小宫女动也不敢动了,低头不语。
  华仪慢慢走到她跟前,下令道:“抬头。”
  小宫女呼吸微窒,心跳得极快,终究还是慢慢抬起了头。
  她不敢抬眼直视华仪,始终低着眼睑。
  华仪看她抬头,见是一张清秀可人的脸,偏偏一张小脸在月下显得煞白煞白的,不由得微微一哂,“长得倒是讨人喜欢,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手足无措,只得小声道:“……奴婢名唤真儿。”
  “如今多大了?”
  “还有一月就满十八了。”真儿答道。
  华仪笑了一声,转身跨入门槛,边走边漫不经心道:“倒是只比朕小了半岁,朕瞧着,你该年纪更小些。”
  真儿见女帝率先走了进去,忙抢到她前面为她照路,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陛下问话不可不答,静了静方才小心道:“奴婢觉得,陛下瞧着也不大。”
  话一出口,她便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华仪的脸色,女帝却兀自在院中走着,淡淡道:“朕看你小,是觉得你们这些姑娘们,心思简单,讨人欢喜,与朕这类人绝然不同。”
  真儿心底一突。
  话说到这个地步,她不敢再接陛下的话,只是惴惴不安地抬头,便见华仪推开正殿的门,抬袖掩住口鼻,冒着灰尘进去。
  真儿忙跟进去,在前面打着灰尘,又跑去打开窗。
  回头时,便见华仪已拿出袖中的火折子,点燃了桌案上烧了一半的蜡烛,火光跳跃,暖光罩着女帝的侧颜,美得惊心动魄。
  真儿一时竟看得呆了。
  华仪端起灯盏,借着烛光慢慢绕过画着金凤的冷玉描金屏风,来到一面落满灰尘的紫檀木长案前。
  桌案上只有几本旧书,页脚卷起,早已泛黄发烂。
  华仪伸手,随便翻了翻,什么都没发现。
  她轻轻抿了抿下唇,又走到不远处的梳妆镜前,拉开抽屉,便见一只雕刻精美的木匣。
  华仪解开搭扣,打开了匣子,微微一愣。
  木匣里没有首饰之类的东西,只有一只黑玉扳指。
  华仪拿起玉扳指,手指轻抚上面的纹路,借着烛光眯眼细看,才发觉是龙。
  华仪放下木匣,心底疑窦渐起。
  据她所知,孝睿皇后生前恪守礼法,从不逾距,自有母仪天下的风范,绝不会逾距去收这些只有帝王用得的东西。
  她与先帝相敬如宾,却算不上恩爱,先帝送皇后之物,全是内务府亲自拟定的赏赐之物,不掺杂儿女私情,也绝无任何与凤冠无关的东西。
  甚至连死,她的父母都不曾对对方有什么身份之外的表示。
  华仪曾经一度认为母亲冷血,可以无视丈夫对别人的宠爱,可以冷落难以独自生存的女儿,只做她冷漠的皇后。
  凤冠下永远都是一张笑意疏离的脸,甚至在父亲驾崩时,她也没有流露一丝悲伤出来。
  可是,这个玉扳指是谁的呢?
  是父亲送给母亲的?一点也不像。
  华仪长睫淡淡一落,将扳指收入袖中,抬眼望着窗边月色,道:“你来元泰殿多久了?”
  真儿蓦地回神,忙答道:“奴婢调来已有半年了。”
  华仪眸光微闪,看向她道:“那你同朕说说,朕不在的时候,沉玉是什么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平平淡淡的一章。


第45章
  沉玉是个什么样的人?
  华仪拢袖站在凤昭宫正殿的雕花窗前; 美目里盛着盈盈月光; 晶莹寥落。
  真儿还在老老实实说着:“……不过大人性情似乎有些孤高; 也从来不与我们这些奴婢多说什么,只是有时候,若有人犯错了; 他便会狠狠处罚,手段……实在颇狠,旁的人看了; 也只是更加畏惧他了……”
  华仪淡淡“嗯”了一声,说道:“原来早在那么久之前,朕就忽略了他的另一面。”
  真儿踌躇了一下,小声道:“可是; 奴婢虽然不知朝政之事; 也才来伺候半年,却觉得,大人对陛下是真的……很在意。”
  华仪略一挑眉,半哂道:“怎么说?”
  “奴婢还记得有一回,陛下晚上不肯用膳,晚膳传了又退回去; 大人亲自吩咐了陛下喜欢的口味; 让御膳房变着花样给陛下熬粥,前前后后拖了一个时辰……”真儿回忆着; 杏目闪着羡慕的光,又补充道:“还有!陛下风寒缠身的时候; 陛下的药都是大人亲自熬的,从不假手于人……还有陛下睡着的时候,大人都让我们把早晨殿外的鸟儿赶走,免得让鸟叫声吵了陛下……总之,奴婢从未见过,一个人居然可以对另一个人那般照顾……”
  是吗?
  华仪竟不知作何表情,只淡淡看着窗外夜景。
  她眼中温柔的沉玉,在他们眼中是疏离冷酷的。
  待她看清他不折手段的那一面,又有人来告诉他,他是如何如何地爱她。
  他对她的数年来的悉心照顾,小到吃穿用度,她知道的,不知道的,无一不是他灌注的心血。
  他心知肚明,她也心知他的心知肚明。
  因为心知肚明,所以她才敢以性命威胁他妥协。
  结果是,她赌对了。
  赢在此处,又输在了此处。
  把他关进狱中的是她,自言要亲自处置的是她,迟迟不肯下令的也是她。
  他们两人,前世今生,当真是一笔算不清的账。
  华仪垂下双袖,指尖摩挲着扳指的纹路,敛目淡道:“回去罢。”
  真儿低声应了一声,忙重新打着灯笼照路。
  天色蒙蒙时,常公公带着一干宫人入殿侍奉女帝起床,便见华仪早已起身,披着狐裘,正在埋头批阅奏折。
  御案上高高堆起一摞新批改好的奏折,一看便知女帝夜里未眠。
  常公公一时哑然,心底叹息,招呼人上前,弯腰低声道:“陛下,该上朝了。”
  华仪搁下朱笔,解开大氅系带起身,广袖垂落,展臂任由宫人伺候她换上朝服。
  宫女们小心翼翼地展开龙袍,上前围住华仪。
  帝王朝服穿得十分繁琐,华仪低眼看着半跪下为她整理裤脚的宫女,目光似沉似冷。
  忽地就想起那么多日以来,她的每次更衣都是沉玉亲自动手,他的动作温柔,偶尔会亲她一下。
  替她整理裤脚时,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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