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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总被欺负哭-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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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桥生看着走在自己之前,程千叶那并不强壮的背影。
  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如果不是遇到主公,拼了我的命能达到的最好生活,也就和眼前这些人一般而已。
  程千叶正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
  墨桥生看着那在阳光中莹莹泛着微光的面庞,慢慢拽紧了自己的手。
  何其有幸,得天之眷,把主公赐予了我。
  此刻的程千叶侧着头,目光看着某处,露出微微吃惊的表情。
  她自言自语的说出墨桥生和程凤都听不懂的一个词语:“啊,像钻石一样。”
  在路边破败的窝棚内,一个满身污秽的男子,被麻绳栓在一根木桩之上。
  他低垂着头,浑身伤痕,上半身斜靠着木桩,一副随时就会死亡的样子。
  在这个圈子内的奴隶,为了能卖出个更好点的价钱,一般都会被收拾出个勉强整齐的模样。
  很少有像他如此狼狈,浑身上下不是青紫就是鞭痕,几乎体无完肤,显然是反复遭受着主人的虐打折磨。
  程千叶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带着一丝诧异看着这个人。
  在她的眼中,这个满身污秽的奴隶,却闪着罕见的耀眼夺目之光。
  守在窝棚一旁昏昏欲睡的奴隶贩子,看见了程千叶,一下来了精神。
  这位客人虽然衣着并不繁复,但细观之下用料显然不凡,而且他身侧随侍人员,个个精神奕奕,行止有度,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护卫。
  这可是难得会到这个圈子内来的“大客户”啊。
  那个奴隶贩子想到这里,打叠起精神,吹嘘起自己的‘货物’:“客人眼光可真是好啊,一眼就看中了咱们这最好的货色。”
  他寻了块湿布,抓起那个奴隶的头发,胡乱的给抹了一把脸。
  那张面孔即便擦去了血污,依旧又青又紫,一只眼眶肿得老高,只有另外一只眼勉强能睁开一条缝隙,嘴角还淤黑了一片,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饶是那奴隶贩子有舌灿莲花的本事,看着这样的一张脸,也实在老不下面皮继续夸耀。
  他尴尬地笑了笑:“这,这本来实是个貌赛潘安的模样,只是有些不听话,我一时生气揍得狠了,方才这样。买回去养养,养几日便好了。”
  “但客人你不晓得,此人出身可不一般,他原是出身魏国的世家之子,国破家亡之后才被卖做奴隶。他识字!能画画!还会乐器!总之贵族会的那套,他都会。”
  那奴隶贩子搓着手,凑到程千叶眼前,带着讨好的笑:“您想想看,这样一个奴隶买回去,可值得很哪。不论用作什么都行,光是能将这样一位出身高贵的公子,踩在脚下肆意磋磨,也让人兴奋啊,是不是?”
  他把一根破旧的竹笛,丢在那奴隶的脚边:“快,别那副死样子,挑你拿手的吹一段给贵人听听。”
  那奴隶轻轻侧一下头,不予理会。
  奴隶贩子大怒,一下拽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昂起头来,咬着牙在他耳边低声道:“就是你这副样子,害得爷爷我把你的身价一降再降,到了血本都快陪光的程度,还是卖不出去,这回要是再卖不出去,老子我也不卖了。直接给你送到内帐,扒了衣服做公用茅房,看你还倔是不倔。”
  那个奴隶抿紧了嘴,终于伸出手,拿起地上的竹笛,就唇吹出一个清音。
  那一音既出,整个喧闹的卖场似乎为之静了一静。
  随之,一曲苍凉而悲壮的笛音流淌而出,如凉月照江,如风动松涛,清清泠泠的在这泥泞之地铺散开来。
  附近行走的客人都忍不住为之驻步侧耳。
  那个奴隶贩子得意起来,“客人你看,我说得没错,这货色真的很值,只卖……”
  话未说完,笛音骤歇,那吹笛的男子猛地松开笛子,转身侧头吐出一口血来。
  那奴隶贩子气急败坏,挥着拳头就要揍人。
  程千叶阻止了他,“人我要了。”
  奴隶贩子转怒为笑:“这,您看,他没啥事,就是脾气倔了点,刚被我鞭了一顿,所以吐点血。倔点其实也好,您买回去调教起来也更有趣味不是,呵呵,呵呵。”
  “多少钱?直接说。”
  “这,您别看他现在这样,当初我买来的时候,可是花了大钱的。”
  “够不够?”墨桥生翻手掏出一锭金。
  “够,够,够了。”奴隶贩子喜出望外,固然他当初买这个奴隶的时候,也花了不少钱,但如今人已被他折磨得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他想不到还能回个本。
  一时他喜出望外,生怕程千叶反悔,飞快的跑着办理了转卖奴隶的契结文书。
  又将栓在木桩上麻绳解下,恭恭敬敬的递到了程千叶手中,一路点头哈腰的将他们送出市场门外。
  程千叶不再说话,默默的顺着原路返回。
  程凤牵着那个奴隶,一行人随着程千叶来到车驾所在之处。
  程千叶登上马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奴隶苍白着脸,一步一步慢慢走在程凤身后。
  程千叶看了他半晌,突然拧紧眉头:“看看他的脚怎么了?”
  墨桥生抬起那个奴隶的脚,只见他双脚脚底赫然各有一枚铁刺,沿途道路泥泞,方才无人注意他竟一声不吭的流着血走了这段路。
  那个奴隶贩子远远看见了这一幕,急忙摆手道:“这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谁叫你自己不认真检查。如今银货两清,概不退换的。”
  说完这话便飞快的撒腿跑了。
  程千叶闭上了眼,咬牙压了压心中的怒火。
  她睁开眼后,看了一下墨桥生。
  墨桥生点了点头,别着手中的佩剑,一言不发向着那个奴隶贩子消失的地方走去。
  “带他上车。”程千叶叹了口气。
  程凤弯腰抱起那满身血污的奴隶,将人安置进温暖洁净的车厢之内。


第68章 
  周子溪的童年十分幸福,他出身在魏国国内一个家境富裕的世家旺族之中。
  家中兄友弟恭,父母慈爱。
  他从小饱读诗书,少年成名。
  因为美丰姿,擅诗书,年纪轻轻的他便被奉为少卿左使,随着父亲出入朝廷。
  然而犬戎的铁骑踏破了弱小的魏国。踏碎了无数人家的美梦。
  覆巢之下无完卵,一夕之间,山河破碎,家破人亡。
  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他甚至没有没有反抗的机会,猝不及防就从云端跌入泥泞。
  他的身上被烙上耻辱的奴印,成为一名低贱的奴隶。
  他和族中的亲人一次次像牲畜一样在不同的主人之间转手倒卖。
  许多主人听说他曾经是贵族出身,似乎分外兴奋,比对待其他奴隶还更为残酷的折磨虐待于他。
  每一次他都以为已经是痛苦的极限,然而往往下一位主人一脚就能把他踩入更深的泥沼。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周子溪渐渐在痛苦中感到麻木。
  这一次买他的是谁,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一声不吭地忍着双脚的剧痛,任由这位新买主的侍从,用麻绳牵着他走在奴隶市场的道路。
  因为不肯配合,过度反抗,转卖自己的奴隶贩子在自己双脚脚底打入铁刺以作惩罚。
  走起路来很疼,疼一点也好,会疼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周子溪一步一步的走在泥地里,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辆华美的马车。
  市场的门外,停着数辆规格不同的车驾,这些车主采买了奴隶,便栓在马车之后,让奴隶一路跟着跑回去。
  马车。
  周子溪的脸白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跑到终点。
  那位主人蹬车之前,突然回首看了他片刻,发现了他严重的脚伤。
  但主人却没有退货的意思,而是让那红衣侍从将满身污秽的他带上了洁净而华丽的车厢。
  他被放置在车内柔软的地垫之上。
  车厢里置着暖炉,和冷得让人绝望的外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这到底又是一个怎么样的主人,周子溪忍不住在心中想道。
  不多时,那一身黑衣的护卫登上车来,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周子溪大概猜到他去做了什么。
  那个杀气未消的男子,上车之后却抖开了一条毛毯,避开他身上的伤口,小心的盖在了他的身上。
  全身肌肤几乎都要冻僵的周子溪,突然被这样一股温暖笼罩,他忍不住的颤栗了一下。
  随后他看见主人被接上车来,那年轻俊秀的主人,看了他一眼,轻轻叹息一声,靠着车窗坐了下来。
  马车慢慢开动,在车厢轻轻的摇晃之中,疲倦已极的周子溪控制不住的想要合上眼。
  陷入沉睡之前,他在朦胧中看见那位主人伸出白皙的手,和那黑衣护卫的手轻轻交握在了一起。
  ……
  周子溪在一间小屋内醒来。
  他在这间屋子中已经修养了数日。
  他坐起身,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缠着纱布的肩头。
  全身的伤,都已被妥善的处理过。
  每日都有人按时给他端来汤药和饭食,却没有人呵斥责令他做任何事。
  如今他知道自己的那位主人正是这汴州之主,晋越侯程千羽。
  但他心中不敢多想。
  他曾无数次心存希望,又无数次被无情掐灭,如今他已习惯不再主动奢望什么。
  只是这样一日日的坐在床上,静静等待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
  门外隐约传来一些争执之声,周子溪侧耳细听,一道他极为熟悉,又不敢相信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这里是行宫外院。
  此刻程千叶正皱着眉头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女子,她穿着粗布短衣,腿上绑着褐色的绑腿,脚底的鞋子磨出了洞,一身风尘仆仆,显然赶了很远的路。
  这位女子守在宫殿的外围,坚持要求见晋越君,正被侍卫驱逐之时,恰好遇到了回宫的程千叶。
  “你说你要赎谁?”
  女子以头抢地,双手托着一个破旧的钱袋,里面倒是满满当当的装着一袋钱币,
  “大人,请让我赎回我家公子,求求您了。”
  程千叶正要开口,身后传来哐当一响。
  她转过身,看见一身仅着素白里衣的周子溪扶着墙壁从屋内勉强走出。
  他走得太急,身形不稳,在门框处绊了一下,从屋外的台阶上摔了下来。
  尽管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但当这位男子从尘土中抬起头来之时,程千叶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惊叹了一下。
  她这才发现,自己买回来时那个鼻青脸肿的奴隶,伤愈之后竟真的是一位当之无愧的美男子。
  此人不止容颜俊秀,眉目如画,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儒雅。让他即便在这般焦急的情况下,举动间依旧透着一股贵族世家之人从小练就的风度。
  他急急来到程千叶跟前,挡在那个女子之前,展了一下袖,伏地行礼。
  “请主人见谅,此人是下奴一个不知礼数的亲眷,下奴这就责令她离去,还望主人宽宏大量,原谅则个。”
  他连连顿首,言辞恳切,十分紧张。
  “起来说话,不用跪了,你的伤还没痊愈。”程千叶阻止了周子溪。
  她随便在回廊处的一截栏杆上坐下,掸了掸衣襟下摆。
  “说,怎么回事?”
  那个女子起身欲扶周子溪,周子溪向她使了个眼神,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但程千叶看见了,她指明那个女子:“你来说,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那个女子看了周子溪一眼,毫不畏缩,“回大人,我叫阿阳,是魏国人。原是公子……这位的婢女,我筹了钱,想把我家公子赎回去,还请大人成全。”
  程千叶看了她手中的钱袋一眼。
  阿阳的面上微微一红,但她随即抬起头,“我打听过了,大人买公子花了一金,这些是不太够。但我花了好长时间,也才筹集到这点。我听闻大人素有仁慈之名,求求您通融通融。”
  “你把他赎出去,打算要去哪里?”
  “我们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就先住在汴州城内。”阿阳看了周子溪一眼,“我有的是力气,汴州到处都在请人,我可以养活公子。”
  程千叶笑了,她知道这个阿阳有许多未尽之言,但她可以不在此刻追究,
  “他,如今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你赎走。”
  “但我不会把他当做奴隶来看待。你如果愿意,也可以住在这外院,照料他的伤势。其他事,等将来再说。”
 

第69章 
  墨桥生走在朝梧殿的回廊上,一阵浩瀚的筝音传来。
  那曲调波澜壮阔,气势恢宏,是主公在弄筝。
  墨桥生加快了脚步向前走。
  片刻之后筝音之中穿出一道笛腔,那笛音清悦,有悲凉古朴之意。
  筝笛交织,摇上冥空。
  墨桥生的脚步顿住了,他突然就不愿走进大殿。
  主公识人的眼光一贯很独到,每每给人感觉只是信手一指,就能点出人群之中最卓越的那匹千里良驹。
  当时,墨桥生也在那个奴隶市场,主公看见这个周子溪的时候,眼睛瞬间就亮了。
  墨桥生清楚的看见主公的眼神中透出浓厚的喜爱之意。
  果然,伤愈之后,这位来自魏国的曾经世家公子,开始展现出他不凡的才干。
  他不仅文才卓越,在政见上也和主公十分合拍,就是音律之上,也同主公分外投契。
  墨桥生慢慢的走在回廊之上,他拽了一下自己胸口的衣襟。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里,这么的痛苦。
  他站在殿门外的阴影中,看着案桌后那一站一立的两人。
  一般的俊逸不凡,一般的温文尔雅。浅笑轻言,低声细语。
  不像自己,只是个粗鲁的武夫。
  “你这个想法有意思。”程千叶展着手中一页纸,沉吟片刻,“让有奴隶的家庭,按奴隶的人头交税。这样就能抑制奴隶的买卖?”
  “在下以为,就目前汴州的情况而言,大部分平民家庭购买奴隶,是不愿承担过度的开销的。如果奴隶除了每日的伙食之外,还要单独交税,那对他们来说,驯养奴隶就是一件不合算的事。”周子溪立在程千叶身侧,解释着桌面上那一份由他草拟的计划。
  “他们应该会宁可把奴隶变为佃户,把土地以租种的形式交给奴隶耕作。在下预感,这样下来,汴州的粮食产量能够大幅增加。”
  “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说,若是给我自由,即便是租钱繁重,我也会拼尽全力去耕种。但若是身为奴隶,不论主人如何打骂,我都不可能太过积极的从事生产。”
  程千叶拍了一下手:“行,我就找一个县先试一下你这个办法,看看效果如何。再行推广。”
  周子溪举袖行礼:“主公行此泽被苍生之举,实乃天下万民之福。但鄙人提此草议,却不是为当下所用。”
  “举凡新政,不论好坏,都会首先破坏当前的稳定环境。汴州如今百废待兴,最缺的就是人手,在下以为,不论是购买奴隶,还是吸引他国百姓定居。目前阶段,用最快的速度增加人口才是重中之重。”
  他有些暗淡的说:“至于增加的方式,可以先不用考虑。若是推行此政,势必影响当前火热的奴隶买卖,也就必定影响人口的增加。所以在下只是草拟一份方案,但具体实施还不是时机。”
  程千叶抬起头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放下自己心中的好恶,先从国家的角度考虑,当真不容易。”
  正说着,她的余光撇到了殿门之外的阴影处。
  那里站着一个人。
  程千叶这下真的笑了,她向着周子溪道:“你辛苦了,子溪,这份方案很好,留着我慢慢看,你先回去休息。”
  周子溪看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行礼告退。
  程千叶坐在椅子上,放松了一下身体,向着门外笑道:“桥生,快进来,躲在那里干什么。”
  

第70章 
  程千叶的座椅很宽,她向边上挪了挪位置,让墨桥生坐在自己身边。
  她一手拈着纸页,凝眉思索着,另外一只手摸过来,握住了墨桥生的手,轻轻捏了捏。
  大殿内别没有他人,既空阔又安静。
  殿门敞开着,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在门外的回廊上。
  墨桥生看着身侧之人,主公的身高不如他,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正好看见那纤长的睫毛低垂着,偶尔轻轻颤动一下,琉璃般的眼眸微晃,正专注的看着手中的那页纸。
  他的心中微微酸痛了一下。
  主公这么好。
  我……
  他不敢继续想。
  碧云蹑手蹑脚的从殿外伸出手,把殿门一扇扇的关上了。
  大殿内的光线暗了下来。
  程千叶这才反应过来,她抬起头来,看着身侧默默陪了她半晌的男人。
  她牵起墨桥生的手,用冰凉的手指在他掌心勾了勾,用力捏了一下。
  程千叶那意味不明的视线让墨桥生的心有些乱。
  在主公面前,他总有一种不着片缕的感觉,自己心中的想法,总能被主公轻易猜到,丝毫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主公他是不是一眼就看穿了我那放肆的想法。
  我,竟然妄想独占主公。
  “桥生。”程千叶唤了他一下,有些好笑的看着一到自己面前,就总是爱胡思乱想的人。
  她侧过身,面对着墨桥生。
  “桥生,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失了权势,比如像周子溪一样,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你还会这样喜欢我吗?”
  “主公,永远是主公。”
  “那如果我的容貌改变,变得丑陋,或者说我不再是现在这副模样,变成一个地位低下的……女人。你还会这样尊重我,听我的话吗?”
  “女……女人?”
  “我只是打个比方。”
  “主公不论什么模样,在我心里都是……”
  都是至高无上的。
  程千叶笑了。
  她打开案桌的抽屉,取出一个缠丝檀木匣子,抽出匣盖,把那一匣子满满的宝石往桌上一倒。
  嫣红的鸡血石,鹅黄的蜜蜡,起光的祖母绿,剔透的碧玺……形态各异的宝石滚落在深色的桌面上,各具华彩,争奇斗艳,令人眼花缭乱。
  程千叶伸出手指在那些名贵的宝石上拨动了一下,拈起一颗紫水晶透着光看了看。又推着一块金丝红翡,在桌上滚了一滚。
  “漂亮吗?桥生,是不是都很好看?”
  “都好看。”
  “这些宝石,各有特色,都很美,很迷人,我喜欢他们,收集他们,只是为了欣赏这种美。”
  她收回挑拣宝石的手,伸进自己的衣领之中,从她那高高的素白衣领之中,挑出了一条细细金链,金链的底部坠着一个晶莹剔透的蔚蓝色宝石。
  她把那鹅卵石大小的蓝宝石摘了下来,放在墨桥生的手中。
  那块海水一般湛蓝的宝石带着她的体温,静静停留在墨桥生的掌心。
  墨桥生想到这块石头刚刚待过的位置,只觉得掌心火炙似的滚烫了起来,
  “虽然他们各有各的美。但我心中,最喜欢的只有蓝宝石,我将他贴身佩戴在胸口,永远只戴着他一种。”
  那个人的手撑在椅子上,前倾着身体,微昂起头,眉眼弯弯看着他。双唇轻分,说出让墨桥生喜悦得难以自己的话来。
  “你就是我的蓝宝石,桥生,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
  程千叶拧起那细细的金色链条,把那一晃一晃的蔚蓝色宝石顺着自己那白皙的脖颈,缓缓从领口塞了进去。
  阳光透过窗棂的间隙透进屋来,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影中跳跃起舞,使得这古香古色的宫殿蒙上了一层暧昧的气息。
  墨桥生闭上了眼,低下头吻住了眼前的双唇。
  一双柔软的手攀上了他的脖子,抚摸他的头发,随后捧住他的脸。
  那个人细致而反复回应着他,亲吻着他。
  主公,我的主公,我一人的主公。
  “别哭啊,桥生,你这样叫我拿你怎么办。”
  一片萎靡紊乱之中,时间似乎静止,那人的舌尖沾着一道银丝从他口中退出。
  那带着喘息的声音在他耳畔低低说话。
  “你想要了?嗯?”
  “不……不要。”他心慌意乱。
  “真的不要?”程千叶勾起嘴角轻轻说了一句,“……”
  晚食之后,程千叶和姚天香在庭院中散步。
  “你又欺负桥生了?”姚天香问。
  “哪有。”程千叶有些心不在焉。
  “没有?没有你大白天的关着门干嘛?碧云还给你守着门,害得我等了你一个时辰。”
  程千叶伸出手,附在姚天香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姚天香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可真是太坏了。你就使个劲的欺负人。”
  “他心中喜欢,我才碰他。”程千叶舔了一下下唇,“他不愿意的事,我绝不会勉强。”
  “胡说,你怎么知道他心中怎么想。”姚天香白了她一眼,“我倒是听说你最近新收了一个叫周子溪的奴隶,据说此人有倾城之貌,擅音律,通文墨。你对他是百般恩宠。桥生的心里只怕还不知道有多难受呢。”
  “你说这个流言怎么就传成了这样。”程千叶哭笑不得,“这几天我却是有些忽略了桥生的想法。但我看中那个周子溪,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好。我看中的真的是他才华。”
  “天香,你应该见一见这个人,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不逊于张馥。假以时日他必成我大晋之栋梁,过几日我就找个理由脱了他的奴籍,在朝堂之上好好的重用于他。”
  “什么样的人啊,这么短短几天就能得你这样的评价。还真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明日你带我见一见他?”姚天香说道。
  第二日。
  当程千叶带着姚天香来到周子溪的房内时。
  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房内空无一人。
  只在桌面端端正正的摆着一封信。
  程千叶面色难堪地拆开了信封。
  厚厚的数页信纸,详详细细的写了一份针对汴州现状如何促进增进人口,如何增加税收的税务制度详案。并在信后附上这份计划如若实施能够带来的利益,和有可能造成的弊端。
  除此之外,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
  这两个人竟然趁人不备,不告而别,连夜出逃了。
  姚天香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哎呀,千羽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程千叶拽紧了信纸,脸色像锅底一般的黑。
  周子溪的光芒通透而耀眼,既没有对她效忠的金边,也没有带着恶意的黑灰色。老是在眼前晃着又太耀眼,程千叶不防有他,就时常把异瞳关了。
  想不到他竟然打着逃跑的主意。
  程千叶近来靠着异瞳,诸事顺遂,身边的人都对她带着浓浓的善意。
  她不免有些松懈,一时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想着逃跑。
  “行了,行了,别生气了,看你那个脸色。”姚天香拍着她的肩膀,“有喜欢你想要待在你身边的人,自然也有不喜欢你,想要逃离的人。这都是正常的,派程凤去把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抓回来,好好的教训一顿就是。”
  此刻,在离开汴州数十里的一匹马车内。
  周子溪面色凝重的看着车上那个小小的包袱。
  “公子,您还在迟疑什么?”阿阳担忧的看着他。
  周子溪拧着那双俊逸的眉,“他,对我有恩。”
  阿阳说道:“晋越侯确实是个好人,但难道你为了报他之恩,就甘心一辈子做个奴隶,留在晋国服侍他吗?您就算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老夫人啊。”
  周子溪叹了口气。
  阿阳抓住了他的手臂:“自打府中巨变,奴婢侥幸逃脱,却眼睁睁的看着老爷和大公子惨死,几位小姐也不知所踪。只听闻夫人逃得一劫,被远在宋国的亲戚,也就是宋太子昂派人赎出,接去了宋国。”
  “当时,奴婢急着寻找公子,多方打听几经周折,才打探到公子您的消息。可是那时……”
  她有些说不下去。
  周子溪开口接道:“那时,那些畜生对我还未曾失去兴趣,觉得我奇货可居,你自然是无法买下我。”
  阿阳低下头,拽紧了手,她不愿再回忆起那段时间,自己心中最为敬重的公子,竟然遭遇了那般屈辱的对待。
  “奴婢……”
  周子溪反握住她的手,“阿阳,我如今早已不是什么公子,请你今后不再自称奴婢,也请你称呼我的名字。你为我这一路奔波,所做的一切,我虽身在囹圄,但也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有你带给我一线希望,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公子说这些话做什么,”这个坚强的女孩眼中隐隐透着泪光,“我们一家受过公子的大恩。公子您不论变成何种身份,何种模样,您永远都是我心目中的公子。”
  她想起心中恨事:“那时我心中很急,四处奔波,向着就近的一些府中故交求助,但那些人无一例外的变了嘴脸。毫不搭理。只恨我无能,不能早一点筹到钱救公子于水火。”
  “可喜的是到了汴州之后,我遇到一个宋国使团中的一人,他是太子昂的仆从,他告诉我太子昂不仅将老夫人接到了宋国。还曾经派人找寻过您的下落。”
  “公子。”阿阳摇着周子溪的手,“我们应该去宋国投奔太子殿下。老夫人是宋国人,宋国的太子殿下又是您的好友,他既然能念着旧情,接了老夫人过去。一定也会对您礼遇有加的。”
  周子溪沉吟片刻,开口道:“晋越侯是一位通情达理的主君,如若我和他禀明内情,他未必不肯放我们离开。他对我多番照顾,可以说是救我一命,我们这般不告而别,非君子所为,我确实有愧与他。”
  阿阳急了:“如果我们告诉他,他不同意呢?到时候我们可就走不了了。这些个贵人的嘴脸说变就变,我这些日子可是见多了。老夫人如今孤苦伶仃,您难道能忍心弃她于不顾?”
  周子溪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第71章 
  朝吾殿内。
  程千叶皱着眉看着程凤:“你说他们跑去了哪?宋国?就是那个楚烨之所在的宋国?”
  程凤沉着脸:“是卑职失职,我们发现得太晚,追上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一路逃出了汴州,根据总总蛛丝马迹来看,应该是逃去了宋国。”
  程凤如今总领宫城防卫,人从宫中逃走,他自觉失职。
  “这怎么怪得了你。”程千叶摆摆手,“他们两住在离宫门只有一墙之隔的外院,是我下令不要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他要走,你哪里防得住?”
  “话虽如此,但依臣之见,此事有可疑之处,”程凤说道,“他们二人身无分文,从出城的记录来看,他们坐得却是马车,不仅方向明确,而且速度很快。卑职怀疑,其中极有可能有人安排接应。”
  程千叶陷入沉思。
  这样看来,他们想逃是经过筹划的,但那个周子溪数日前应该还没有这个打算。
  他既然给自己留下这份草案,多少是心中有愧疚之意,如果几日前就有这个想法,程千叶的异瞳应该能够在他的光芒中发现代表愧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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