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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最强攻略-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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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她之前受伤,蒙无疆也不过是一两天来看她一次,如今却是一呆就一两个时辰,没事的时候就泡在这里,简直像是看护心上人似的。
而他蹲到第四天,蒙青氏终于出现了。
“蒙无疆,你为什么不来怪罪我?”
☆、第九章
第九章
蒙青氏的声音不再如见聂枣时高贵矜持毫无感情,染了尘嚣,入了红尘,短短一句话百味杂陈。
蒙无疆敛了敛目,道:“……你该道歉的人是躺在床上……”
“我问的是你!”
“我去怪罪你,你会给她道歉吗?”
“但你却并未找过我。”
“因为我不想见到你。”
大概是觉得聂枣昏迷不醒,两个人的对话竟毫不避讳。
这么明目张胆的听人单独说话,聂枣也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沉默许久。
“为什么……”
说出这三个字,像是耗尽了蒙青氏极大的力气。
蒙无疆叹道:“我认识的珏妹不会这么恶毒,不会给人下毒,不会把人卖入妓馆逼得人跳窗求救……”
青珏,是蒙青氏未出嫁时的闺名。
蒙青氏的嘴张了张,终于忍不住道:“我没有下毒!是她污蔑我!卖入妓馆又怎么样,她本来就出身妓馆,不是靠着狐媚你,又怎么能被你赎身带回来?我把她卖回去有什么错吗?”
蒙无疆没有回答她,反而道:“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等过两年小蒙王大些,我就辞官回封地,不会碍着你的眼睛。”
他的声音平静,而没有一丝波澜,和蒙青氏的形成鲜明对比。
“蒙无疆……”
蒙青氏念他的名字,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明不明白我为什么放下太后的矜贵,一次次向你低头?
明不明白为什么我不愿意看到那个与我相似的女子在你身边?
明不明白我想要什么?
然而,蒙无疆从始至终没有向她看去一眼,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床榻上那个浑身是伤脸色惨白的女子身上。
他说:“看在我为小蒙王登基做的那些,请不要再为难我。现在的你,我很不喜欢。”
“那以前的我你就喜欢了?”
蒙无疆似乎已经对她有些无奈:“就算喜欢,也只是兄妹的喜欢。”
“骗人!若只是这样,你何必找这么个与我相似的女子留在身边,不是替身是什么?只不过对她你不需要顾及身份……“像是抓住了什么证据,蒙青氏用手指着聂枣,声音尖利的控诉。
老实说,女子做到这个份上实在是很难看,幸亏蒙无疆是个厚道人。
“你这样的话对她实在太过失礼,我从未把她当过替身。”蒙无疆道,“如果我说这只是巧合你信么?”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蒙无疆不再解释。
他将聂枣的被角掖了掖,道:“如果你不是来道歉的,那就请回……”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的唇被堵上了。
然而,下一瞬蒙无疆就骤然推开蒙青氏,脸颊染上愠怒:“你在做什么!”
“我不信你不喜欢我!”仿佛豁出去般的口吻。
腾地一声,蒙无疆霍然站起。
蒙青氏吓得倒退一步。
蒙无疆冷冷道:“你是蒙国的太后,小蒙王的母后,可你在做什么?你有没有身为太后的自觉?难道你觉得你的任务就是勾引你的小叔吗?”
听见“勾引”两个字,蒙青氏的脸一瞬煞白。
“我当日既然会拱手将王位让给你儿子,今日就不会再要回,你也不用再做此等试探。大哥生前待你不薄,也希望你好自为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十分的不喜,不,应当说是厌恶!若你还想保留当年在我记忆里的珏妹形象,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如今对我来说你不过是个面目可憎的妇人而已。”
聂枣没想到蒙无疆竟然会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蒙青氏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她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走了。
蒙无疆僵站了一会,慢慢回身,坐回聂枣身边。
聂枣盘算着差不多应该是自己醒来的时候,她颤动睫羽,缓缓睁开眼睛,伸出缠满绷带的手掌,抚上蒙无疆的脸颊。
“别难过。”
她沙哑着声音说。
三分谎言,七分真心,因为她实在没料到,蒙无疆会哭。
***
聂枣觉得自己真的是将白莲花这个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试问还有谁能做到这样被人对待之后,还岁月静好的躺在榻上,不止毫不怨恨,甚至还安慰别人。
只是身为一个弱女子,聂枣多少还是要表现出对于被卖入妓馆的恐惧,夜晚颤抖惊叫什么还是要有的,蒙无疆住的离她不远,晚上僻静,也许是出于愧疚,一听见她的声音,蒙无疆就立刻赶来。
次数多了,蒙无疆干脆就住在她的隔壁,府上的人本就默认聂枣是蒙无疆的人,因而毫无异议。
传的沸沸扬扬的女子跳楼事件被硬生生压了下去,谣言却在街角巷陌越传越开。
太后因嫉恨而刁难申候带来的女子这个传闻几乎已经到了心照不宣的地步,至于太后和申候那点粉红色的暧昧,自然也没逃过大众的嘴中,只是这次,舆论明显更偏向申候,太后在谣言中被越描越黑,最后竟变成默认的毒妇形象。
聂枣其实蛮想不通,蒙青氏很明显是喜欢蒙无疆的,而蒙无疆对她也不是没有情,既然蒙青氏都变成了寡妇,朝堂上又基本上是这两人垄断,那就算在一起又怎么样?就算不能明着公布,私下暗通款曲又不是不行?
互相喜欢的人能在一起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
就这点来说,聂枣其实还蛮欣赏蒙青氏的大胆。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这两人要真恩恩爱爱的搞到一起,聂枣这任务也算是做到头了。
蒙青氏没来找蒙无疆,而是借小蒙王的口下了一道旨,随便找了个一眼即明的借口削了蒙无疆的权。
蒙无疆毫无异议的领了旨,脸上看不出一丝怨恨。
不去上朝,蒙无疆有更多时间留在府中,大半时间都在陪聂枣。
聂枣的伤口已经结痂,很快剥落长出新肤,看着那些疤印,蒙无疆很愧疚,聂枣倒无所谓——任务结束她自然会用药消掉这些痕迹。
他们日夜朝夕相对,寻常人看来倒真是一对恩爱情侣。
令主托人送来消息,说雇主对目前的情况很满意,她只要再努把力,让蒙无疆和蒙青氏彻底决裂,让一方再无转圜余地就行。
所谓的没有转圜余地,就是连后悔都没地方。
有人送上蒙无疆收受贿赂以及密谋造反的证据,蒙青氏收了,而且信了。
虽然蒙无疆一贯温和,但看蒙无疆不爽的也大有人在,落井下石这种事情做起来反正不费劲,稍微厚道些的就装作不知,反正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些不过是蒙青氏要收拾蒙无疆的借口而已。收受贿赂?就那点银两,还不够打打牙祭的呢!至于密谋造反就更搞笑了,谁不知道现在这个王位是蒙无疆硬生生舍弃不要拱手相让的,要夺取王位有的是办法,总不至于到这个时候才来造反。
此时,新蒙王根基不稳,就在此时处理权臣,未免有些不明智。
蒙青氏太冲动了。
不得不说,女子冲动起来真是比什么都可怕。
蒙无疆的府邸被查抄,人也被下了狱。
这一切快得犹如梦境。
查抄前,蒙无疆想叫人送聂枣离开,被聂枣断然拒绝。
她当然不会走,她还要补最后一击,怎么能这个时候离开。
两人被关进大狱。
不出意外,蒙青氏来见了蒙无疆。
她问他:“你后悔吗?”
蒙无疆摇了摇头
她叫人抓住聂枣,压倒蒙无疆面前,再次问他:“你后悔吗?”
蒙无疆无奈,他没料到蒙青氏竟然会固执若此。
这种固执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种偏执,从他大哥死之后,她就开始各种逼他就范,不,或许从他们因为争吵分手开始,从蒙青氏一气之下嫁给他大哥开始,这种偏执就已经越演越烈。
记忆里那个天真善良的女子早已不见踪影,如今倒映在瞳孔里衣着华贵的女子已近扭曲。
像是扭曲的罪孽,一身永远无法洗净的污垢。
蒙无疆说:“有什么你就冲我来,不要伤害她。”
这句话像是激怒了蒙青氏,她提起裙裾,竟然自己动手拽住聂枣的头发,就朝着墙上撞。
“啪”。
一巴掌将蒙青氏的脸打歪。
五个鲜红的指印浮现在蒙青氏的脸上。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竟然为了这个女子打我!”
蒙无疆合了合眼睛,收回发麻的手掌:“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他已经不忍心去看。
蒙青氏像是发了狂的朝着聂枣攻击过去,她幼年也学过武,真打起来不比一个成年男子力气小,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聂枣,就已经被蒙无疆拦住。
“你要保护她是吗……?”
“是。”蒙无疆干脆的承认。
“如果我非要杀了她呢?”
蒙无疆笑:“那你就先杀了我吧。”
这一刻,聂枣甚至有些怀疑蒙无疆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蒙青氏,身为旁观者,她很清楚,这个时候蒙青氏的心理已经脆弱至极,只要他稍微服软,哪怕说上一句好听的,蒙青氏都不至于发狂如此。
眼看着喜欢的女子变成这个样子,不,甚至可以说是他间接刺激的,他又于心何忍。
一个女人的嫉妒心实在是可怕,只过了不到两日,对蒙无疆的处刑就下来了。
幽禁,终生幽禁。
而随着这道旨意一同前来的,则是一杯毒酒一柄匕首一道白绫。
拥有蒙王血统是不能直接处死的,却可以秘密处刑。
聂枣看着这一幕,禁不住想起魏敛那阵仗。
大概碍于蒙无疆的身份,送赐死药来的人并没有强逼,只是将物品静静送到蒙无疆面前,道:“侯爷请自选。”
蒙无疆端起了酒杯。
聂枣犹豫着应不应该去阻拦一下什么,但是她的任务基本已经完成了,人都快死了还做什么戏。
最终职业道德克服了薄凉,聂枣握住蒙无疆的手说:“不要……”
“什么不要?”
“不要喝这个……”
“我不喝他们不会允许的。”
聂枣努力想去夺杯子,却听见蒙无疆叹喟了一声,松开手转而去握那匕首:“不用了,我都快死了,你又何必……”
“可是……”
蒙无疆握紧匕首,垂首看那锋利的刀刃,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对聂枣道:“真的不用了,这不正是姑娘所希望的么?”
他语气平淡,聂枣却悚然一惊。
蒙无疆笑笑:“一直做戏陪我这么久,姑娘也辛苦了。”
☆、第十章
第十章
“无疆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聂枣的脑中飞转,努力回忆自己到底哪里又露馅了。
蒙无疆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用手指在刀锋处划了一道,利刃割裂指尖,血珠争先恐后的溢出:“好锋利的刀。”
他赞了一声,竟无丝毫畏惧。
聂枣按住蒙无疆的手臂,略有些急切地问:“你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连续两次在任务过程中出纰漏,这让她实在有些沮丧。
蒙无疆推开她的手,笑容温和,一如初见。
“你是哪里人?”
他曾经问过一模一样的问题。
聂枣愣了一下,咬了咬唇,终答:“魏国人。”
这是她们出任务的原则,决不在任务中透露哪怕一点自己和组织的讯息,哪怕这个人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你是守信的人。”蒙无疆又笑了笑,说:“这样甚好。”
就在这个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柄利刃猛然扎进蒙无疆的颈脖,深深插…入,割裂。
蒙无疆是习武之人,只要他不想留情,那么只需一刀,就可以让自己安安静静的归西。
只是,聂枣怎么也没想到会结束的这么快。
这么干脆利落。
他的笑容依然温柔,混合着四溢鲜血却反叫人觉得狰狞。
一室哗然,周围惊叫的声响都仿佛随着他的笑容远去。
等聂枣回过神来,就见牢门外,蒙青氏快步冲了进来。
蒙青氏已经完全没了平日里的矜贵骄傲,鬓发凌乱,满头是汗,提着裙裾快步而入,却因为动作太快,而绊倒在牢门口。
裙裾撕裂,布料发出尖利的声响,蒙青氏顾不得摔伤,挣扎着爬起来直直冲到蒙无疆的面前,扯起他的肩膀。
“蒙无疆!你给我醒醒!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大量的鲜血染红了蒙青氏的素色衣裙,刺目而惊心。
她却像丝毫未觉,捧住蒙无疆的后脑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的质问,仿佛忘记那个将死亡选择放在蒙无疆面前的就是她自己。
可惜,不论她怎么呼喊,蒙无疆都再也无法回答她。
“你们!我不是说如果他选了别的,就拦住他吗?”
她厉声道,那已不仅是严厉,而更接近凄厉。
“侯爷他动作太快,我们……”
“废物废物废物!!!”
蒙青氏发了疯一样大喊,泪水却在下一瞬夺眶而出,崩溃般的涌流:“无疆……”
怀里的人耷拉着脑袋,唇角依稀的笑容犹如最强烈的嘲讽。
世上已无蒙无疆。
聂枣定了一下神,握住那瓶毒药,揭开瓶塞,冲着已经死去的蒙无疆凄厉一笑:“无疆哥哥,眼睁睁看着你被人害死,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这就下去陪你!”说完,她仰起脖子咽下了那瓶毒药。
蒙青氏却像是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拼命的抱住怀里的人。
毒药入喉,聂枣很快倒下。
***
聂枣出任务会随身带着两粒药丸,一粒是帮助假死脱身用的秘药,另一粒则是能消解大部分毒药的万灵解药。
原本她是准备找机会使用第一粒,但看到蒙青氏的反应,她临时改了计划,咽下第二粒就去喝了那杯毒酒。
果然如此。
蒙青氏在给蒙无疆的毒酒里,下的并不是足以致死的剂量。
从始至终,蒙青氏也只是想威逼蒙无疆,而非杀了他。
她还是爱他的。
聂枣突然想起当时的场景。
如果当时不是她动手阻止蒙无疆去拿毒酒,而迫使蒙无疆选择了匕首,那么蒙无疆是不是不会死?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一切都只是恰好的因果罢了。
停尸房昏暗的光线里,聂枣掏出了藏在衣襟里的钥匙。
这枚钥匙,是蒙无疆推开她手的时候不知不觉塞给她的。
如果她没记错,那是蒙无疆书房暗屉的钥匙。
聂枣犹豫了片刻,握住钥匙御起轻功,悄然离开逃回了妓馆,找接头人向令主交了任务。
确认过身上并没有毒素残留,聂枣才好好睡了一觉。
醒来后,聂枣犹豫着要不要丢掉这枚钥匙。
老实说,任务已经结束了,这里的一切都和聂枣再没有关系了,她应该做的是忘记这一切,拿钱走人就好。
但是……真的结束了吗?
蒙无疆拆穿她的话犹如鱼刺梗在喉头。
挣扎了两日,聂枣终于还是跑了回去。
失去了主人,侯府里凄清冷寂,渺无人烟。
她轻松摸进书房,用钥匙打开了暗屉,里面放着一本厚厚的簿子,上面写满了字。
***
簿子上的字清瘦遒劲,是蒙无疆的无误,书写却不再如平日工整细致,而显得有些凌乱。
点亮烛灯,聂枣顺着页首静静阅读下去,冷汗瞬间沿着额角淌下。
亲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只有三岁,刚刚记事的年纪。他看着她长大,陪着她成长,浅笑看她出落的越发水灵,最爱的便是甜甜叫着“无疆哥哥”跟在他的身后。喜欢,乃至于爱都是完全不需思考的东西,他此生只想和她在一起,宠着她疼着她,让她此生都能如此欢笑。
直到坠马的那一天。
他的哥哥,前来探病的蒙王长子对他说他喜欢珏妹妹。
他什么都可以让,他什么都不在乎,但惟独她不行。
他去找了自己的母妃。
那是他此生最后悔的事情,他是如此的坚持,然而结果呢?
罪孽。
罪恶。
比任何人都肮脏的血脉。
他漂亮的母妃仿佛一夕憔悴,抱着他哭成泪人。
蒙无疆的世界一夕崩塌。
为什么蒙国的王子向来勇武威猛,而他却文质彬彬,为什么他能轻而易举的背诵经典,却无论怎么练习武略都不如他人。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蒙王的子嗣。
青族聪颖善文,旁人都说他肖似娘亲,却不知那是因为他身上只有青族的血脉。
他是违背伦常的子嗣,青珏同父异母的亲生哥哥。
再也无法面对疼爱他的父王,照顾他的兄长,和那个他所慕恋着的少女,强烈的罪恶感和愧疚感几乎要击溃了蒙无疆。
但他无法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青珏。
他依旧微笑着,尽管那段时间他连饭都吃不下去,胃部总是痉挛着抽痛,无法克制的作呕起来。
而后,他找了两个侍妾,疏离青珏,将自己最爱的女人推到自己哥哥身边。
青珏质问他,他笑着说他只把她当妹妹,她不信,哭着问他为什么要骗她。
为什么要骗?
能够说实话吗?
这样的罪孽。
他是污秽的产物。
而她耀眼而美丽,她应该有更好的生活,他们不能在一起,他也不配。
那么所有的孽障就他一个人背负。
他们争执,吵嚷,青珏一气之下嫁给了他的哥哥,可讽刺的是,青珏成亲的那一日,那些所有的症状都消失殆尽。
然而爱呢?
纵然午夜梦回,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的也始终只有一个人身影,音容笑貌,清晰的历历在目。
深宫院门外,冷淡的重逢,擦肩而过,就算只是一缕淡淡的衣香,都能让他心绞痛到无法呼吸,根本没法停止一日浓重过一日的渴求。
母妃在告诉他真相后,日益憔悴,没多久也故去了。
他没去见他母妃的最后一面。
之后,他站在母妃的墓碑前,突然间明白了,这是血脉。
最肮脏最污秽的血脉,犹如毒素顺着心脏蔓延,对自己亲生妹妹的感情。
这同样是对他的惩罚,就算再深的感情,再浓烈的渴望,再强烈的爱欲,也无法触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别的男人身边。
看到一半,聂枣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
一切的疑问迎刃而解。
为什么蒙无疆愿意拱手将皇位让给蒙青氏,因为他觉得那根本不是他的东西,他也没有资格拿。
为什么明明爱着蒙青氏,却一再推开她逼她离开自己身边。
为什么聂枣问他怎么不娶蒙青氏的时候,他会无法回答落荒而逃。
为什么明知是污蔑,蒙无疆却还是毫无防备的慷慨赴死,因为他根本就不想活。
为什么他会在弥留之际,那么对她说……
但是,聂枣想,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自私了。
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为什么任务做完,还在这里滞留?”
依旧是若碎玉冰冷的声线。
聂枣吓了一跳,将簿子藏进怀里,回身跪地。
“令主。”
逆着门外稀薄的月华,高瘦的男子立在那里,清冷的光将男子的轮廓勾勒的格外诡秘。
令主道:“把东西给我。”
“属下不明白令主指的是什么东西。”
“你特地来拿的东西。”
聂枣没有动。
令主低头看着她。
聂枣仍旧没有动。
“为什么?”
令主问,声音放缓犹如厮磨的弓弦,并没有加深多少的语气,却让聂枣额头上冒出冷汗,强烈的惧怕感涌了上来。
尽管拼命告诉自己现在已经完成试炼离开那个地方,腿还是不自觉的打着颤。
“属下错了。”
聂枣迅速从怀中掏出簿子,双手举过头顶恭敬递给令主。
令主没有接,只是问:“为什么不愿意给我?”
聂枣道:“是我一时鬼迷心窍。”
“让我猜猜,是蒙无疆让你想起柴峥言了?那个到死都要护着你的男人?所以你想帮他保守秘密?”
聂枣干笑,脑筋飞转:“令主您说什么呢,蒙无疆他分明无心无肝,害得蒙青氏几乎发了疯,我怎么可能心疼这种男人。只是这簿子到手我还没来得及看,好奇里面内容所以才想瞒下片刻。”
“你觉得这次委托任务的人是谁?”
聂枣垂首,深吸口气问:“是……蒙无疆吗?”
“错了。”
聂枣猛地抬头。
令主道:“破例告诉你,是小蒙王。”
聂枣一愣,随即道:“是蒙无疆暗地找人授意的吗?”
“聪明。”
这个男人至死也在为蒙青氏着想,若是小蒙王做的,他多少会对蒙青氏心怀愧意。
令主笑了笑:“你起来罢。”
聂枣用仍然双手高举的姿势站起,谁知惊叫一声膝盖一软,整个身体偏斜向另一方,手中的簿子也脱出飞起,好巧不巧正落在那烛火边,烛火倒塌,火舌瞬间将簿子吞没。
聂枣大惊,忙想去抢,却已迟了一步。
聂枣旋即跪在地上,再度请罪。
头顶传来的是令主的叹息声,似遗憾似惋惜。
“若不是心肠太软,你本可以做得更好。”
聂枣抿了抿唇:“我只对死人心软。”
☆、第十一章
十一章
说蒙无疆自私是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在做决定,做他认为最好的选择,而不曾考虑对方是否期望如此。
感情若是一旦一方留有隐瞒,也就不再纯粹。
聂枣买了消息,蒙青氏虽对外称病颐养,但实则抱着蒙无疆的尸体发了疯。
这真的是蒙无疆你想要的结局么?
聂枣不知道,但她把蒙无疆留给她的簿子托人送进了宫中,是的,那日她烧掉的只是随便塞进怀中的簿子,蒙无疆的那本她偷藏下来了。
不过,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问令主要过报酬,聂枣驾马车载着仍旧昏睡的柴峥言便准备朝齐国而去。她可没忘记令主说的话,莫神医说说不定有别的能让他复苏的方法。
但好死不死白芍的下个任务对象便在齐国,硬是要挤着跟她一道去。
“你要去齐国为什么不直接从魏国出发?”
白芍好整以暇的捋了捋自己的长发:“我自然是跟来看热闹的,蒙国的任务你若是再出纰漏,恐怕连排位都要往下掉呢。”
聂枣简直要烦死了:“不劳你操心。”
“嘛,话说回来这次蒙国倒是惨了,申候亡故太后疯癫,小蒙王不过才十多岁,根本斗不过那帮老油条,蒙国国政只怕是要混乱上一段时间,魏国这次倒捡了一个便宜blabla……”
白芍是个美人,但也是个话唠,尤其喜欢缠着聂枣。
理由聂枣问过,白芍美人大咧咧朝她犯了一个白眼,毫无羞愧反省的回答“当然是因为你不理我啦”。
一个人扯了半天,白芍话锋一转转到了马车上。
“……里面那个人你还真打算这么一直养着他,不管他当年如何,现在也不过是躺着不能动的废物一个,养着有个什么用……”白芍掀开帘子朝里看,“就算这张脸不错吧,但是凭你的手段,什么样的天人弄不到手,何必……”
马车停了下来。
“……诶诶诶,你这是什么眼神?”
聂枣转头看她,眼神冰冷。
“你再说一次废物试试。”一字一顿。
“哎呦,还真的生气了。”白芍掩唇笑:“好嘛好嘛,我不说了……对了,我可听说你为他熬过了教罚馆八十一道刑罚,真的假的呀?”
聂枣懒得理她,只是光听这个名字就浑身上下都疼了起来。
“……啊,还有,听说他为了护你在万人围剿中撑了数十个时辰,这个又是真是假?难得同你单独相处,告诉我告诉我嘛……”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肯闭嘴!
“哼……什么嘛,你们这些帝国出身的女子还真是高贵冷艳呢。”
帝国?
聂枣咬牙挤出几个字:“我不是帝国出身。”
“诶!?你终于理我了!?”白芍提起兴致,“怎么可能,虽然我倒是不知道你原名叫什么,但那几个帝国出身的女子对你的态度都很微妙,嘛,虽然经过之前的几次叛乱,帝国实力不如最鼎盛时强大,但也总比什么魏国齐国的强,你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嘛!”她佯作抹泪状,“这样让我这种小国出身的女子怎么活嘛!”
聂枣闭上眼睛。
家人一个个在眼前被砍断头颅的鲜红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触目惊心。
“白芍,想知道我的本名么?”
“怎么?你愿意告诉我?”
聂枣笑了笑:“你靠过来。”
白芍凑了过去:“快告诉我。”
聂枣侧身,勾唇,抬腿,一脚把白芍踹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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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只有白芍这样的人会以为成为帝国贵族就高枕无忧,却不知越是高的位置便会摔的越惨。
帝国通缉的逃犯,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容纳。
而从铡刀碾过她家人颈脖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再是帝国人了。
白芍厚着脸皮跟了一路,聂枣忙着照顾柴峥言,直接把白芍当空气。
只有她一个人,无论是替柴峥言擦身喂饭还是按摩手脚使肢体不至僵硬都要她亲手去做。
白芍不能理解,冷嘲热讽了许久。
聂枣实在懒得对她解释柴峥言对于自己的意义。
那是超越了男女之情的存在。
失去了家人失去了一切,柴峥言是她活下去的信念,是她的全部。
到齐国是第七日的时候,故地重游,莫神医的话犹在耳边。
“他受的伤本致命,若不是他身体极好意志坚韧,早已死去不知多少次,如今能保全性命已是万幸……想恢复意识,必须一样东西,却是无论你我都无法得到的……”
她不死心的去求了。
——那真是她这一生最难堪,也最愚蠢的记忆。
嘛,不提也罢。
一路提心吊胆,直到从莫神医听到柴峥言身体无恙的结论,聂枣才放下了心,转而开口:“……听令主说,您找到了另外一种能让他苏醒的方法?”
莫神医的医术出神入化,几乎可到肉白骨活死人的地步,在几国中都地位超然,轻易不接病人,但一旦接下,则必会治愈。虽然当年是看在令主的面上莫神医才肯医治柴峥言,但聂枣仍旧十分敬重这位大师。
莫神医点头,并未绕弯子:“理论可行,实际操作却十分危险,因为需要剖开他的脑颅,而且不止一次。我只在牲畜上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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