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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医相师之独宠萌妃-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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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一定要拿他们去祭天?”虞子婴道。
“这群人……其实就是一群蛀虫,杀了他们又有何不可?”*一双眸子像是在水里浸过,娇艳欲滴,但滴的却是血色,他薄唇抿成冷漠的弧度,吐出的每个字都含着刻骨的讥嘲。
“若能够弥补,你会放过他们?”虞子婴道。
*站直身子,笑得七分轻佻,三分薄凉道:“你说的弥补是什么?”
“达达木,你愿意拿出粮食来换他们吗?”虞子婴转过头,将问题抛给了达达木。
达达木闻言一愣,然后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便一脸愤愤不平地转向那些白石镇的百姓:“这个问题不该问我,该问他们,反正那些粮食也是用来救济他们的!”
于是,虞子婴又将问题抛给了白石镇的百姓:“那你们愿意拿粮食来换命吗?”
这下白石镇的百姓一时都为难了,要知道没有了粮食他们也是会饿死的,可眼下若不给,他们也会死。
现在摆在眼前的选择只有两个,一个死得快一些,一个死得慢一些。
其实无论哪一个,他们都不愿意,但不愿意又怎么样……达达木跟那个使者的态度都很明显地表明,他们已经不会再管他们了。
“那……那我、我们换。”盟会跟州长商协后,一致同意了。
“与其杀了他们,不如拿他们来换粮真实际吧。”虞子婴转过头又对道*道,她想了一下,又地补了一句:“你不是益鸟,根本不需要为人间除虫,像这种蛀虫还是留给北疆国皇朝他们自己头痛吧。”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虞子婴的后一句话声量却并没有放小,是以达达木跟格桑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的脸一抽一抽地,无语又控诉地盯着她。
这种话当着他们面说,也太残忍了吧!
而阴鬼军等人听后,却是一阵忍俊不住。
而白石镇的那些百姓却是一个个尴尬不已,心底又觉得委屈,这次事件,他们的确做得不厚道,但这也是没办法啊,人一饿起来,那感觉太难受了,他们当时都基本丧失了理智。
如今回想起来,他们都心惊自己当初的疯狂与狰狞。
也不知道是虞子婴的前一句令*心动,还是后一句让*感到龙心大悦,他笑眯眯:“好!”
然而不等达达木与白石镇的百姓等人高兴,却又听到*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嘛,还得加上一条交换条件。”
“什么?”虞子婴心中升上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灵验了。
“那就是……他的命。”
*任性地指向一脸愕然的格桑,斩钉截铁。
“我?”格桑目瞪口呆,指着自己。
“为什么?玄阴王,格桑又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要开出这种条件?”达达木也激动了。
他很想朝他吼道——格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什么仇,什么怨,什么仇,什么怨啊啊……
“格桑?呵,原来他叫格桑啊,其实不为什么,只是觉得他很碍眼而已,好了,现在给你们自己选择吧,要他活,还是让白石镇的这一群蛀虫活。”
虽然“你们选择”是泛称,但*的眼神却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虞子婴。
很明显,他的这个“选择”是用来试探虞子婴一个的。
虞子婴:“……”他到底想做什么?
阴鬼军一听*的话,便重新将白石镇的百姓给抓了起来,等候最终审判。
“你之前那些装神弄鬼的把戏,可糊弄不了我,嗱~小乖,接下来可没有什么天险可以让你借势了,所以……”*凑近虞子婴耳畔温柔而缠绵。
“选吧。”*道。
达达木闻言急了,白石镇的百姓也都急了。
“不、不能这样,为什么是格桑……”
“当然是选我们啊,我们这么多的人……”
格桑一脸茫然错愕,一时他冲击很大,心绪慌乱,道:“那、那就让我……”
“格桑!”虞子婴出声打断了他。
格桑一震,怔怔地看着她。
*亦是一愣,他眯了眯眼,视线落在空气之中,勾起嘴角,整个人的气质徒然变得阴邪而鬼魅,同时又有一种如同罂粟般诱惑迷人的危险气息散发开来,如强烈的春药一般,令人感到窒息、悸动。
虞子婴神经强大得忽略了全部,仅定定地看着格桑一人。
她朗声而笃定道:“没有什么好选的,我心底的答案从来只有一个——格桑。”
☆、第二十二章 博弈,以弱拼强
她朗声而笃定道:“没有什么好选的,我心底的答案从来只有一个——格桑。”
此落一落,一半人惊呆了,另一半人则用一种异样暧昧的眼神打量着虞子婴跟格桑两人。
而*神色如初,甚至连唇畔的弧度都没有半分变化,他看着格桑,眸色阴沉晦涩,看着他从怔愣,变得喜忧参杂的表情,那掩饰不了的高兴与激动从他那一双温醇清亮的眼中焕发出来。
看样子,是很得意吧……
“天啊,你——你疯了吗?我们这么多人,你却为了他一个人……”州长是一个儒雅的中年人,此刻他也维持不住自己的斯文形象,指着虞子婴的鼻子狂怒大喊。
而其它人亦是一脸的怨怼与愤怒。
“咱们这么多人的命,难道就抵不过他一个人的命吗?”
“牺牲他一个,救下我们,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吧!”
此刻在他们眼中,虞子婴已不再是什么海神的使者,他们感激的救星,而是一个彻头彻底疯狂的恶毒的女人。
“你们这么多的人又如何,我又不欠你们的。”虞子婴看着他们,表情十分平静。
她一句十分随意嗤讥的话,将众人的谒问与喝叱都噎声后,她转眸看向格桑:“我只欠他一个人的,所以我的选择自然是他,就算他只是一个人,就算……你们有上百成千人。”
换句话来说,在她的心目中,这些人不管是成百上千,还是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亦抵不过他格桑一个人的。
在她的是非观内,人命不是以数量取胜,而是以质量。
一番话不可谓不狠,白石镇的百姓变得目瞪口呆,好像头上被人打了一棍似的,甚至达达木等人都哑言错愣了。
而格桑的眼眶却倏地红了,却是震惊地看着虞子婴。
刚才关于这个选择,关于他生命的这个选择,他没有办法能够像她那般坚决,当他感到这么多的人生命全攥握于他一人手中时,那份沉重的负担将他压垮了,他怯懦了,退缩了,亦打算放弃了。
可连他自己都放弃了,但是——她却没有放弃他!
万万没有想到在她心目中,自已竟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格桑回神后只觉喉头发痒,心尖止不住的震颤,深深地看着虞子婴的目光,甜蜜柔软。
人总是愿意截取自己想听的那一部分在意,而*却听出虞子婴另一层意思,心底的恶意微顿,他微微颦眉——“欠”?她欠他什么?
这般想着,*便问出口:“你欠他什么?”
欠他什么?
虞子婴对*不隐瞒,直言不讳道:“一条命。”
一条命?她欠他一条命?*眼眸暗了暗。
众人闻言哗声大作,顿时接头交耳议论纷纷,倒是将刚才的暧昧眼神稍褪,达达木揉了揉额角,长叹一声心底却是最为了然的。
而格桑脸上刚才的血色却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只……只是因为欠……欠他一条命……吗?
原来……是他想多了……
格桑垂低下头,努力克制住眼底逐渐蔓延开来的苦涩之意。
原来如此……
*一看格桑郁闷难过时,他便高兴了。
他一双春色漫烂的眸子眯了眯睫毛时,竟似有水意沁出般妖娆,衬着他那一张凹凸不平的长马脸,充满了违和感。
“哦,这样啊,那不如这一条命我就替你还了,直接取消掉这个条件,但从此你欠的就是我了,且再与他无任何关系,如何?”
虞子婴抬起眼皮,直直地看了他一眼,那一双黑幽幽的眼瞳内全是令人看不清的浑浊色泽,像黑色漩涡一样深邃暗沉,*表情凝固在了脸上,在那一刻,在她的眼中,他竟感到一种……寒意爬满骨髓的麻意。
“嗯。”虞子婴仅与他对视一秒,便淡淡瞥开了眼,颔首。
神色看似不甘不愿,实则她心底却不以为然。
柔性谋略——以弱胜强的博弈律。
当人们处在多层面、全方位、长时间、高强度的人性博弈中时,如何在激烈的竞争中抢占先机,如何在多变的环境中保持优质生存并向更高层次发展,这是一个大问题,更是一个大智慧。
不争之争,以弱胜强,无敌于天下也。
这就是说,当一方势弱,一方热强时,以弱抗强,如果不能战胜强敌,就势必会遭遇被动,甚至可能一败涂地。
严重点,恐怕连丢掉性命的可能性都有。所以,这种时候不易以卵击石,另外千万不能放弃,不能将自己底牌全部掀开,亦不能将自己目前所有的全部拿来挥霍掉,而是需要坚持斗争到底。
一定要坚持住,再苦再难也得挺住,她相信自己能撑过这段最难的时期,而等待对方发生变化,那时,就可以以弱胜强了。
认输……有时候是为了赢。
既然杀不了他,那么就尽量接近他吧,她总能找机会从他身上挖掘出所有她想知道的事情,跟她想要得到的东西。
可是……却又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留在他身边的。
没有危机性的得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所以她需要让他主动要求她留下,但上赶的不是买卖,她需要他从另一个程度上的“看重”。
“玄阴王,不知道可不可以暂时收留小女。”虞子婴拢了拢宽袍,退后一步,朝着*双掌交叠于胸前,微微低首,这是将示君的礼仪,虽然她态度客气,但眉宇之中的桀骜矜贵却不输任何一个皇亲贵族。
*倒是没想到虞子婴会对着他做出这番姿态,他看着她,偏了偏头:“你这是打算朝本王自荐枕席?”
“我这是打算自荐能力。”虞子婴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明明她已经以君臣的礼仪来暗示了,他偏偏要做睁眼瞎,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却是不感兴趣地撇瞥嘴:“小乖啊,我手下太多了,现在只缺一个暖被窝的人啊,你说怎么办呢?”
阴鬼军与五鬼闻言都一脸崩溃地看着他们的玄阴王。
王,您节操呢!请问死光了吗?
虞子婴额间一突一突地,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量道:“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我不行呢?”
“那试一试后,真不行呢?”*倍感委屈地瞅着虞子婴,好似在埋怨她的无理取闹,明明暖被窝这一项职业又舒服又有前途,但她却偏要“自甘堕落”。
虞子婴十分冷酷地道:“不行我就引咎自走人!”那架势完全跟“不行我就干掉顾主”一样凶狠。
“……”
*一愣。
咦?不是该说……那我就直接去暖被窝吗?*不满地撅起嘴,默默黯然受伤。
嘤嘤。
——
码头上,先前因虞子婴跟格桑私下预留下来的一番指示,格桑他们用铁索将船身固定在中凹空陷的石港上,然后用仓库内取来的铁锁链尽量铺满船身勒紧捆于港口铁桩内,虽然船身因为海啸过猛挣裂跟撞损了部分船舷部分,但所幸大部分倒也完好无损,这既因为地理位置选择得好,也是防护措施准备得妥当。
当达达木他们返回码头时,对此都啧啧称奇,感叹不已啊。
比起海面上飘浮的那些船骸肢体,他们能够亲眼看到几艘完好大船,简直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些,不仅阴鬼军跟五鬼看虞子婴的眼神不同寻常,连*都别有深意地睨了她一眼,双眸含情脉脉,秋波轻送。
因为拿了全部的物资来换取白石镇百姓的性命,达达木十分心痛,脸色白得很,但没有办法,所以他只能暗中找虞子婴想疏通一下“关系”,看能不能稍微保住一些,毕竟这一批物资可不光是用来救济这败家的白石镇一处,还有其它几个地方的灾情需要救助。
然而虞子婴却以一种“你看我像两面三刀之人”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后,正气凛然道:“欠你们的,我已经还完了,你让我暗中助你,岂不是背叛玄阴王,陷我于不忠不义?”
她立场可是摆得很正的。
虞子婴这么一番大仁大义大道理压下来,达达木整个人都懵了,诧异地盯着她。
他怎么觉得,此时她身上的画风都整个完变了啊?!
——她之前分明帮着他们一起耍奸扮神棍各种坑阴鬼军的,怎么现在一下就成了忠义无双,宁死不屈的忠臣模式了,怎么办,他好心塞啊,这么一个荤素不吝的强大盟友竟被他们弄没了。
以后耍诈玩阴谋他们去哪里找这么一个高智力的军师啊!
哭。
或许是看达达木那一脸悲剧色彩太过浓重了,虞子婴终于还是看不过去,便提前给他透露了一点底。
“搬粮的事情你直接全权交给格桑处理吧,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虞子婴意味深长地留下这一句话后,便回到玄阴王身边去了。
“这船上……真有三千石粮食?”*看着来来回回从船上用手推车运粮的士兵,身似无骨地趴在虞子婴肩头。
“这种骗鬼的话,你也相信?”虞子婴一脸“惊讶”地问道。
*:“……”他本来是没有信过的,但她用这种表情问出来,就好像她在鄙视他真的相信了。
“婴婴小乖一点都不乖,怎么能欺负你的主子呢~?真是坏死了~”*操着娇揉造作的声音,挨着妖作娇媚地在虞子婴身上扭来扭去。
虞子婴鸡皮疙瘩掉满地了,顿时消化不良地撇开脸去。
——卧槽!像这种已经无敌的妖孽,她真的能够收服得了吗?
其它人亦是一样寒了寒,颤抖地闭上眼,都一脸崩溃地不忍直视。
额滴王啊,求求您了,赶紧恢复正常吧,眼前这画面简直不要太“美”,他们已经快受不了了啦!
☆、第二十三章 北疆国的困境
此次五鬼统领的“讨伐”经虞子婴在中一番搅局,导致最终演变成了雷声大雨点小的局面,阴鬼军碍于玄阴王对她的庇护与那暧昧亲昵的态度,既反抗不得,抱怨不得,申诉不得,只得收拾起忿懑的心情兴致缺缺地准备返途回封地。
但亦有一部分人则颀喜此次的意外收获,毕竟阴鬼军之中大部份人都是有家有室的,比起一时热血上头的杀戮与复仇,他们内心更倾向于收益与填补温饱富足的空缺。
于是,这便造成了阴鬼军内部一部分人对虞子婴是感到不满与排斥,一部分则处于观望好奇与审视的状态。
大约真正二十四车的物资便将鹰丸号内舱搬空了,达达木的海军士兵一个个眼红红,心酸酸地看着粮车被阴鬼军的人霸占推走。
虞子婴见搬粮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便走向*的香辇前。
香辇以金漆描边,绫罗为帷幕,前头是五匹通体黑骏的高头大马开道,后头则是七个人在前面拖着辇,其后则是近千阴鬼军骧护左右,而运粮推车则行至最后位置。
“王,我有事需要暂时离开一下。”虞子婴自降为其谋臣,是以称呼*时便不能直呼其名了。
*隔着大红盘花帷幕流苏闻言,卸妆的动作一顿,当即娇纵任性道:“不准。”
“……谢王允许。”虞子婴朝其方向准备施了一礼后,便径直转身离去。
*一愣,待确认虞子婴真的走了之后,下一秒却又低低哼起一曲怪腔怪腔的段子,悦耳磁性地笑了起来。
虞子婴“请假”后,便走向站在鹰丸号前的格桑跟达达木,他们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亦或许他们心底是希望她能够来,便一直等在那里,此时见她朝他们走来,都是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虽然相处不久,但他们却觉得跟她彼此之间的情谊却已是非同一般了。
还有什么交情能比过命更值得留恋跟珍惜?
达达木观察着虞子婴,发现她根本没有半分难过或低落的神色,仍旧一如他所认识的那般无心无肺的平淡神色,心底不禁感到一阵闷痛,但转瞬又觉得像是松了一口气般。
“你自己……要多保重,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但……还是要小心,关于玄阴王跟五鬼的事情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再多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了……总之,谢了。”
在见到虞子婴之前,达达木将要说的话都在心底复稿了好几遍了,但真正说出口时,却仍旧没有办法如想象之中那般轻松跟自在。
达达木没有再看虞子婴一眼,或许是不敢看了,他侧过身子伸手拍了拍格桑的肩膀,便与他错身而过,先一步离开,将最后的一点时间留给他们。
虞子婴等达达木上了甲板,眼神寂静地看着格桑,率先一步打破沉默:“你身上有一枚铜钱吗?”
格桑看了她一眼,但又像被什么刺痛了眼睛,飞速地撇开,然后他低头从兜里掏出几块碎银:“我身上没有铜钱,只有几块碎银子,如像你需要我……”
虞子婴伸出手,从他手心中捡起一块碎银取走。
格桑感到不解与奇怪,他想将手上的全部银子都给她,却被虞子婴阻止了。
“你的银两我已确切地收到了,所以我替你卜了一卦,卜相上显示,你这一生都将会平泰安康,遇事化虞。”虞子婴垂下眸子淡淡道。
这番话若是别人来说那可能只是一句普通的祝愿话,但格桑却是知道虞子婴的本事,他心中徒然一揪,一股抑止不住的酸楚与甜意交杂在他心中。
“冰姑娘……”他哑着嗓子,想对虞子婴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虞子婴打断了。
“我姓虞,虞子婴。”
格桑顿了一下,惊喜地重复了一遍:“虞,虞子婴?”
她终于愿意将她的名字告诉他了。
虞子婴负手,微不可见地轻轻颔首一下。
“保重。”
格桑万万没有想到,她在告诉他名字的下一秒,却是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那一刻格桑就像被魔鬼控制住似地,竟忘记了所有的顾及跟理智,伸手将她牢牢抓住:“……不要走。”
他脸上的表情因为某种痛苦压抑的情绪,扭曲得十分厉害,半点不复虞子婴刚认识他时那般和煦温润。
“不要……走。”
虞子婴缓缓回头,目光冷漠至极地定格在他的脸上。
格桑看见虞子婴如此态度,他眼中多了一丝黯然,但面上的痛苦之色倒是淡了些,他又道:“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我其实很痛恨自己这么无能,竟将一切都让你去负担,我……”
“你恐怕误会了。”虞子婴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然后放缓语气,尽量让嘶哑的嗓音吐字清晰些:“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无旁人的意志无关,你可以选择去自责、怨恨,但请不要将那种可怜、无奈、悲惨的情绪硬加于我身,因为我并不需要。”
格桑神色一滞,错愕地看着虞子婴,好像完全听不懂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你很好……”虞子婴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只是有时候,你想太多了。记住一句话:想太多只会毁了你。人,喜欢的就争取,得到的就珍惜,失去了就忘记,而自己选择的路就要坚持走下去,路上的艰辛,无需抱怨。”
这一番说完,也不等格桑从怔愣之中回过神来,虞子婴已然将身上那一件格桑借给她的藏蓝色斗篷披风脱下放在地上,转身离开了。
格桑呆呆地看到她的背影,脱了那一件宽大的斗篷,显露出的绣袍猎猎,身姿纤弱,但背脊挺拔如松竹,步履沉稳得完全不似一名闰龄少女,反而像一名风姿卓越,背负风云的大家,看着她离他渐行渐远,格桑脸一白,只觉心底似空了一角落似的。
“是我想太多了吗?其实,我只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喊停了……”
达达木从船上投下视线,见格桑一脸的失落茫然的模样,像一具失了魂魄的游尸似的,便摇了摇头,从船上下来,走到他侧手边,静默了一会儿,他问道:“我说,那个焉儿坏的家伙叫老子将运粮的事情全权交给你,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好歹老子还是个将军,你是不是该给老子汇报一下?”
格桑空洞的眼神动了一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其吁出:“其实冰姑……虞姑娘早已吩咐我等将一部分物资用油皮一层一层地裹好,绑好后然后将其沉到船下去了,只等阴鬼军一走,我们便可将它们重新扯上来。”
达达木一听,惊喜地大力拍了一下大腿,不住地原地打转,笑不拢嘴啊:“妙啊,妙,哈哈哈哈……原来还是给老子留了一条活路啊,果然……这小妮子就是义气,老子这可是欠了她一个大、大大的人情啊……只是可惜了……”
说到最后,达达木颓废地垂下肩,瞥了一眼阴鬼军中那显眼的香辇处一眼,忍不住长叹吁气。
他口中的可惜什么,并没有直言,但格桑又岂会不知不明。
“舅,你相信她无论在哪里都能让自己生活得很自在吗?”格桑眼神放空,喃喃道。
达达木想了想,然后摸了摸瓢头又想了想,最后他重重拍了拍格桑的肩膀,坚定道:“她可是一个能从冰里活过来的奇迹女人,你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困难能够难得到她?”
再说了,侄子你是没有看到玄阴王对的她那种……就是那种恨不得直接变成背后灵附在她身上的那粘糊劲儿啊,完全就是……不用担心好吗?
与其担心她的安危,倒不如说,达达木更担心另一件事情。
一想起,玄阴王顶着一张蠢毙了的痘坑马脸,一靠近虞子婴那就像吃了春药一样的猥琐举动……达达木默了……
——
白石镇的人跟达达木等人欢天喜地跟送瘟神一样将玄阴王跟阴鬼军送走后,虞子婴也跟着一道上路了。
玄阴王的封地在北疆国的极北寒地,所以他们必须赶上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听闻极北寒意那里是常年飘雪,四季隆冬,完全是一个冰雪王国。
虞子婴并没有跟玄阴王一同坐在香辇之中,她既非他的宠妾,又非什么地位悬殊之人,既不受玄阴王召唤,自然是得跟随着队伍徒步而行。
而阴鬼军一直觉得玄阴王对虞子婴是另眼相待的,但此时看她没有半分特殊歹毒,完全就跟一名普通士兵一样在香辇后灰头土脸地徒步而行,又不得不怀疑起来了。
虞子婴完全明白一个反派的喜怒无常,当他正常的时候其实就是不正常,当他不正常的时候……那完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她半分不觉讶异,行若泰然。
他们一行人离开了白石镇后,一路行来,虞子婴看到的却不是什么风光旖旎,高山流水的风景,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芜田地。
道路两旁的大地龟裂干涸,与其说是荒芜,不与说是那些曾经开垦过的田地此时是寸草不生。
一路这样走来,虞子婴没见到一个北疆国的百姓,田地里没有农民,路上没有行人,除了他们这一队人在道路上踽踽而行之外,仿佛天地之间,便再无其它了。
这……就是北疆国?
之前虞子婴也曾听达达木跟格桑他们提过,北疆国已陷入全国饥荒,粮食已成了有价无市的程度,如今亲眼看到,她才真实地体会到这一句话的含义。
☆、第二十四章 腐败的封地
行程约跋涉七日六夜,主要行程耽误在翻越过一座线状延伸的山脉,此山脉沿着西走一定方向延伸,由包括若干条山岭和山谷组成的山体,行走时的道路凹凸不平,咯肉哽骨,忐忑不平,崎岖绕径,一队人行时都少不了吃苦。
终于,在第七日天明之际,终于到达了了极寒高地,亦就是皇朝赐属*的封地。
其实他们这一队人在还没有摸到极寒高地的边缘位置,气候便骤变得厉害,像是从初冬瞬间变成严冬天气,彤云密布,朔风啸啸,他们在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
雪正下得紧,所有士兵都禁不住在这种恶寒天气赶路,赶紧将自己给自己办置的一套保暖设备,如皮草绒帽,长皮靴,棉袄厚大衣,特别是香辇内的*的待遇那简单就是无微不至,连火炉、汤婆子等保暖物品都一一送入准备妥当。
在场唯一一身单薄的只剩下虞子婴。
她依旧穿着她那一件两单黑袍,墨长瀑布发丝披散于背,素净着一张小脸,在一群穿得暖融融厚衣棉裤的大男人之中,她愈发显纤弱娇小,单薄而削瘦。
之前那一些看她不顺眼的,此时见她安静默然地在冰冷刺骨的雪地上行走,都不勉开始有些同情她了。
开始几日,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在暗中观察着她,有准备看好戏的,有准备奚落她的,因为他们都觉得像她这种一看就是金枝玉叶,像精养在象牙塔上公主一样的人,跟他们大男人一样徒步行走山间,一定会受不了这种苦的。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她跟着他们的行程完全没有掉队,她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节奏跟速度,跟在玄阴王的香辇后面亦步亦趋,他们没有任何人去迁就她,去包容她,而她既没有抱怨也没有丝毫的娇气的表现。
他们停时她就停,他们出发时她就跟着走。
而这期间,玄阴王除了偶尔在香辇停下时,闲来无事出声调戏她几句之外,之后便像是完全忘记了还有她这么一人似地,既从不曾让她上香辇歇步,也不曾在她被玄阴军排斥孤立时,开口关怀过一句。
所以在他们的眼中,虞子婴其实就像玄阴王闲时抱来的一只软糯的小猫,心情好他就逗一下,平时没了兴致,便任它自生自灭。
他连养猫都是这样任性的。
而奇怪的是这个“小猫”也完全就像是野生的一样,天生天养,适应力极强,无论怎么样的困境都不能令她感到艰幸,这倒是令他们多少有些刮目相看,渐渐地,众人看她的目光有些变化了。
不再是纯粹的厌恶或警惕。
此时此刻,风雪茫茫,看她一脚浅一脚深地踩在冰雪之中,黑色发顶、削瘦肩膀都沾着飘落下的雪花,嘴里随着呼吸呵出的雾意,朦胧化了她的面部轮廓……
不经意看过的人,顿时有一些不忍了,在这个看脸的世界,即使他们是一群黑心透的人,依旧会被多少影响一些,但由于没有得到玄阴王的示意,他们即使不忍,却也是谁都不敢出声的。
“小乖~你冷吗?”紫色珠帘从辇顶一泻流下,耀眼的红色纹路布满整个轿身,淡黄色的窗布随风摆动,霎那间看上去,隐约可见内里有一道慵懒斜躺的身影,软若无骨地恣意享受着香辇内的舒软布置。
他的声音甜腻如蜜,吴侬软语,任谁听了都觉得仿佛骨头都快酥了一样。
虞子婴却半分不受影响,淡声回道:“不冷。”
关于“小乖”这个坑爹的称呼,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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