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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医相师之独宠萌妃-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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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皇朝的东西是咱玄阴王的,但咱玄阴王的东西仍旧是咱玄阴王的,跟你们个狗屁关系都木有!
    但是……这种话也只能在背后说,在私底下嘲讽,就跟许多佞臣手可遮天之际,暗中如何使坏亦不会将那野心公然昭示天下,因为这么做就是造返,是叛逆。
    而这样诛心的罪名,他一个小小的守门卫却是担不起的。
    “本将军再问你一句,放不放吊桥!”达达木厉声道。
    马脸兵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地盯着达达木,他心中对他是有所惧的,可又不甘自已就这样灰溜溜地放他进来,于是便故意眼神放空,并不回话,任他在那里放厥狂吼。
    达达木见此,简直是怒发冲冠了,他这人脾气着实不好,他咻地一下拔出铁环大刀,准备发作之际,余光却看到虞子婴从车队里走出,并朝着他这厢走了过来。
    他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感觉到她有话对他讲。
    马脸兵等人本看到达达木拔刀的动作,吓了一个哆嗦,准备喊人迎战,却又见达达木的动作刚做到一半,又蓦然停止了。
    顺着他掉头的方向看去,他们隐隐约约看到达达木身后走来一个披着一身长垂及地的藏深蓝色斗篷,他(她)长得十分娇小,整个人都被罩在一件宽大而厚实的斗篷内,像被一个麻包袋裹住,手跟脚都瞧不见了,斗篷的兜帽将来人面部遮掩得严实,从他们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身体轮廓,是男是女不清楚,只能大概辨别其高矮。
    因为距离得远,反而他们能够看清楚他行走的姿态是如此轻逸行云流水,那宽大褶叠的下摆如千层黑色莲瓣于水波之中涟漪动荡,步履如度,每一分都是不紧不慢,游刃有余,即使看不清他(她)的身形,仍旧能够感觉到另一种行姿的美态。
    虞子婴站在达达木的身侧,她的身高仅及他胸膛部位,顿时便有了一种野兽与小娇花的即视感。
    抖了抖斗篷的衣领,她从斗篷内取出随身携带的写字板,举起来,让达达木看。
    达达木低下头一看:走。
    “走?去哪?”达达木看得一头雾水,看到下巴底下的那颗脑袋,他手痒痒地想拨开她脑袋上的兜帽,看看她的表情究竟在表达些什么。
    “回。”虞子婴收回板子,刷刷地又写道。
    “回?!你说回码头?”达达木倒是渐渐跟上虞子婴的脑回路了。
    这不,一看一个“回”字,便能够清楚明白她这是让他回哪去了。
    不过,这不是正在准备进城吗?怎么又要回去了?达达木百思不得其解,只觉虞子婴分明是戏耍玩弄于他,顿时双手已握紧成了拳头,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像一个大气球要爆炸似的。
    “老子不管你在玩儿什么花样,老子是一定要入城的,如果你再开玩笑,那么老子就将你捆起来让他们带回去!”
    虞子婴阴晦阴郁地看了他一眼,眼底的鄙夷如实质般凝结成寒冰之意,她这次懒得再写了,直接做了个口型……欲擒故纵。
    之前她的确让他去城门叫嚣放肆,本以为他只是在口头上嚣张,却没有想到他竟脑抽扯到了皇朝跟玄阴王之事,本她就是想借玄阴王跟皇朝私底下再龌龊,明面上依旧维持那么一丁点儿的平和的关系来进行谈判,若叫他在耍威风的时候撕破了彼此的脸色,那人家真没必要放你进城了,进接派兵出城抢了粮,杀了人,再毁尸灭迹便行了。
    因为踌躇再让他逗留下去,必然会纠结成另一种事端,是以她才当机立断站了出来,阻止了他,顺便以一招以退为进,暂时缓和一下冲突。
    她知道,阴鬼军是绝对不会放弃他们这一块送进嘴的肥肉,所以主动权仍旧在他们手中。
    达达木一听兵法,脑子灵光一闪,秒懂,他不由得尴尬地朝虞子婴咧嘴笑了一声,也做了一个无声的“抱歉”口型,然后挺起胸膛,一脸蛮横煞怒之气,朝马脸兵等人放话。
    “哼,好!好一个玄阴王的阴鬼军!尔等区区小杂碎竟也敢如此轻辱老子,尔等且等着,等老子将粮草送返回朝廷后,必会狠狠告其玄阴王一状!咱们走!”
    马脸兵一看达达木竟当真转身便准备离开,心底暗叫一声糟了!
    他倒不是怕达达木去皇朝告状,而是舍不得那一车一车的粮食,要知道在北疆国钱财虽好,但粮食却更为珍贵,毕竟在即将进入饥荒年代的时候,再多的金银珠宝都难买到一袋粮食啊。
    马脸兵哎哟喂地一拍大腿,挥手大叫道:“等等,将军!刚、刚才都是小的跟你开玩笑,您的事情,且等小的向上面报告一下,再予你回复吧,你且等等,等等哈。”
    边说,马脸兵便叫人留着神看紧他们,然后,开了城门便一溜蹿便进了去。
    “个龟儿子的!”达达木听到挽留的急切声音,顿时猛地呸了一口浓啖,接着一脸得意的笑了起来。
    “注意文明。”虞子婴蹙眉,递上板子。
    达达木经过刚才一事,心底既对虞子婴料事如神感到佩服又对她恶意向对感到些许歉意,所以等她一举板,他便严阵以待,他迅速凑近,脸盆大的粗旷大脸拧着粗眉毛,专注地看看板子:“注意文明?文明是谁,为什么要注意他?”
    “……”虞子婴闻言,满头黑线。
    ——
    等马脸兵一路小跑地进白石城后,便遭遇了一队巡逻兵,他赶紧拽住一人,问清楚了鬼主在哪里后,便擵拳擦掌地笑嘿嘿地跑去。
    白石城此时可谓是万巷皆空,这本是一座座风光秀美的岛上山城,前衔海港,后接一片代洼盆地,白石城内点缀着柠檬树和橄榄树的青翠,葱茏中掩盖着清晰明亮的白色屋檐。
    因为城中大部的建筑都以白色为主,式样人工雕琢的痕迹鲜少,大部分皆自成一屋一室一洞府,巧拙却大气,在白墙的氛围中家家户户爱在窗、门、檐下挂着一种绣毯,这种绣毯皆是主家人户一针一线绣出的一张颜色斑斓鲜明的绣毯,绣毯这么一挂,便如白云之中烂漫出花丛般美丽。
    不得不说,白石城就像一座天然铸就的艺术都城,十分美丽而不具匠气。
    马脸兵是一俗人,他不懂什么是艺术,比起这种白石城这种古扑拙实的风格,他更爱好中原那种雕梁画栋,碧瓦朱甍的画风。
    他沿着一条石板铺就的甬道蜿蜒而上,渐行渐远,他知道城中那些刁民全都被鬼主们抓捕到白石镇顶处的祭坛上去了,他便一个劲儿地朝祭坛赶去,却不想在半途遇到了带着一队人马正在挨家挨户搜查的“饿死鬼”。
    “艹!格老子的,一粒米都搜不到,想饿死老子啊!”“饿死鬼”又在一家搜完失望离去,气得一脚便揣塌一面墙壁,其它人都噤声默首。
    “鬼主!”马脸兵脸上一喜,连忙喊道。
    饿死鬼一回头,一张瘦得就像皮包骨的凹陷长脸,一撇淡眉,鼓泡三角小眼,高挺尖小的鼻梁,刀削的嘴唇,头顶一摞短毛,年约五十,他的五官组合起来,无一不恶,无一不透着尖锐,他就像一个锥子一样,搁哪戳哪,搁哪刺穿哪。
    他穿着一身三衣套,兜衣,黑色外衣,外披一件长褂,腰间松松垮垮地束着一条三根羽毛翎的腰绳,背着一只手,身形微躬。
    “你是何人?”他的声音干哑尖细,像太监一般。
    马脸兵连忙上前几步,弯下腰道:“小的乃阴鬼军守城的一名小兵,小的有一件大好事儿要向鬼主汇报。”
    饿死鬼眯了眯眼,对“大好事”三字感了兴趣,便挥挥手道:“说。”
    马脸兵惊喜地抬脸道:“鬼主,城外边儿来了一个自称是达达木将军的人,他说要给咱们城里送粮。”
    他说要入城赈灾送粮,如今白石城已归他们阴鬼军所有,自然这粮也归他们了。
    “你说送粮?”饿死鬼顿了一下,接着“哈哈哈”大笑了一起来。
    马脸兵见饿死鬼如此高兴,便也忍不住跟着傻笑了起来。
    但饿死鬼笑意还没有达到眼底,脸上的笑又唰地一下收住,他朝马脸兵阴声喝叱道:“这种骗鬼的话你也相信?我说那家伙一直在外面转悠却不进来,原来是在打这个鬼主意啊。”
    马脸兵被饿死鬼的精分吓呆了一下,听到他的质疑,赶紧道:“不是小的愿意相信,而是小的真的看见他带着大概有二十辆大推车运的粮食来。”
    “什么?!二十辆啊?呵,这的确是大手笔啊。”饿死鬼此时却不由得有些犹豫了,他这人本就对食欲看得较重,虽知道这里面必有阴谋,但一时亦难以取舍。
    有时候人性便是这样,不是不能冒险,而是要看这危险展露的诱惑究竟有多大。
    “而且,他只带了四十个人而已,我瞧着那些人全部都是用来推粮车的,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啊。”马脸兵又道。
    对了,好像还有一个穿着斗篷的小矮子,不过他想……那个人并不重要吧。
    “没带兵?”饿死鬼眼睛一亮,桀桀桀地怪笑了几声:“呵呵呵,看来他们很有诚意啊,好!你去,将他们放进来吧!”
    “是,小的立即就去办。”马脸兵连忙喜道。
    另一边,那个被马脸兵叫作小矮子的虞子婴正在跟达达木将军道:等一下他们必定会来检查粮车的。
    达达木操起大刀,一脸蛮横凶残道:“老子是不会让他们动手的!”
    你不让,别人就妥协了吗?虞子婴藏在斗篷下的脸嫌恶地撇了撇嘴。
    她举起板子:等一下对着他们继续嚣张,然后自己迅速掀开那五车粮食。
    达达木很是郑重地颔首,然后他道:“现在你总可以跟老子说一说,等一下咱们进去了,怎么救人吧?”
    救人?虞子婴顿了一下,她进去的主要目的只是……见人,至于救人的说法……其实这就跟目前送粮一事一样,五车真,十五车假。
    她想了想,举起板子:你知道白石镇的人为什么会被阴鬼军拿来祭天?
    “听说他们是被盟会的人组织一块儿是去抢……咳咳,反正就是他们一群人胆大包天,竟敢犯到了玄阴王管辖的地盘,抢了不少粮食跟牧牲口……”说到这里,达达木亦是一脸怒其不争,恨其手贱的模样,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叹息一声:“如今的北疆国,不止是白石镇糟了难,其实已有多处地界发生了各种疫症,这其中有饿死的,有病死了,有下海当匪抢食被杀死的……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如今北疆国啊,便是皇朝亦没有玄阴王管辖地富饶多粮,他们这才一时起了这贪念啊。”
    虞子婴心底的是非观其实很淡漠,好人与坏人的界限亦很模糊,不要指望一个曾经被关进精神病院的人三观还能够正常。
    所以她体会不到穷苦人民跟饿疯了的人们选择去抢夺根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的那种“无奈”跟“被迫”,她只知道,既然抢了不属于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那么就该有随便将为此付出代价的思想准备。
    若说他们抢了玄阴王地盘的食物为“因”,那么玄阴王的属下五鬼前来报复便是“果”,至于原因与苦衷,这是官府该管的事情,“老天”无法裁判。
    “救他们可以,可若救了他们,就有人为此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虞子婴写道。
    将“因果”抵消,就必须牵扯入另一段“因果”。
    如同甲杀了乙,乙的子女丙准备杀甲报仇,但丁阻止了丙杀甲,如果甲不死,丁就必须承担下甲的果,这时丙与丁就会有另一种“因果”衍伸。
    至于这段“因果”是孽,或是缘,是帐,或是债,便又是另一个范畴了。
    看到虞子婴写的,达达木不由得想起之前格桑好像曾对他说过,这小女子是一个懂得掐指占卜的神棍,他不由得试探地问道:“什么代价?”
    虞子婴看了他一眼,那黑邃的眼珠内似蕴含千万玄奥。
    “赶紧放吊桥!”这时,对岸有人喊道。
    达达木瞬间回过神来,连忙转过头去,便看到之前那个马脸兵指挥着士兵将吊桥放了下来。
    “走吧,无论什么代价……老子都会付的!”达达木眼神坚定地望着对岸,用一种起誓的语气道。
    “……”虞子婴缄默下来。
    有一种代价,或许……等你做了,你才会发现你压根儿就付不起。
    这句话虞子婴并没有说出来,她知道此刻不论她说什么,这一城的人,达达木都是救定了。

  ☆、第十三章 这玩大发了!

“全体将士听着,进城后不得轻举妄动,一切都必须听本将军的发号施令!”达达木侧过一张刚毅如石般粗旷峻野的面庞,他眼神于风汽中磐罟不动,声音似洪钟一样浑厚有力。
    运粮的四十名士兵一醒神,齐齐挺立回道:“是,将军!”
    虞子婴低低垂落睫毛,漫不经心。
    她知道达达木实则对这一趟入城是另有打算,并没有将全部希望寄于她身,之所以会采纳她的意见,其很大程度的原故,其实是因为他内心亦不愿意拿自家的士兵去以卵击石。
    他虽忠义,却也并不全然迂腐。
    拼尽全力去拯救城中百姓,乃他的职责所在,关于这一点,他不得不去这么做。
    但是他可以牺牲自己,却不愿意白白牺牲掉他手底下那些兵,所以他才顺水推舟,将一切揽于已身,成全了自已的忠,亦成全了自己的义。
    等大吊桥哐当哐当地放下后,啪呯地一下砸在岸边崖岩石上,达达木四目巡查一番,察无异样,才挥了挥手,带领着队伍踏上铁链吊桥。
    铁链吊桥宽距很窄,距离海底约十几米高的吊桥,即使是微风徐徐,吊桥也会呼啦啦地摇晃不已,第一次上吊桥的人,感到桥身像软摊的肉一样左右蠕动,都不禁感到些许紧张,下意识紧紧攥着铁索,待平衡好桥身的晃动,这才继续前行。
    “放慢速度过桥!”
    一辆手推车大抵有数百斤的粮食,如此沉的重量过吊桥,桥身不禁咿呀咿呀地发出一种不满的呻吟声。
    差不多走到桥身中端的位置,达达木视线平直望着对岸,突然低声道:“冰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已经不想知道了,但我希望,但凡你有一丝能力能够救下白石城民众,我与格桑都会感激你的。”
    这还是第一次达达如此心平静和地与虞子婴说话,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甚至称谓都与以往不同,带着无声的恳求意味。
    虞子婴下盘很稳,风动桥摇,她自如一叶柳絮,看似柔弱却细韧,风吹起她周身宽大的披风衣袍,如一朵风中散乱的黑色鸢尾花,神秘得令人向往。
    “你这是在用对我的恩情换取别人的生存机会……我这样理解,对吗?”虞子婴偏过头,神色寡淡,举起手写板问道。
    达达木一看,顿时脸皮一僵,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一张古铜色的面庞瞬间涨红,甚至因为血液涨肿得太过迅速而遽变成紫色。
    此刻他心底的难堪与无地自容如千钧力道压得他头都快提不起来了。
    他知道她聪慧,他本以为她就算明白他的意下之义,也绝不会如此直接不讳地说出来……
    但她却不留一丝情面,将一切撕开了,将他心底最卑劣的一面露出,且当众申读一遍,让他整个人就像被剥光了身子,*而羞耻地站在她面前。
    为何他自认为卑劣?
    先前她曾说过,于她而言的理解,白石城与阴鬼军之间乃是“因果”关系,若想救下他们,就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而他明知如此,却仍旧向她开口了。
    不仅开口,甚至还以他跟……格桑两人的名义开口。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因为他这是在提醒她,她如今活着,是因为他们将她从飘浮的海上救助上来的。
    其实硬要说“救”这个字,他已经觉得算是厚颜无耻了。
    毕竟从他内心而言,或者说就拿当时的格桑而言,他们会将一块冰坨从海上捞上来,目的与“救人”却是没有半分关系的。
    虽然最后误打误撞她从冰里活了过来,但这只是一个阴差阳差之事,以此“救命之恩”相胁,堂堂大丈夫的达达木,是打心底里感到一种羞耻与难堪。
    但是……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就算是卑鄙无耻,他亦必须博上一博。
    这并不只是为了白石城的所有人,还有码头上等着的他们回归的格桑他们,这一次入城,若败了,他们亦绝无活路。
    “好。”
    正当达达木内心纠结断肠之际,虞子婴却十分干净利落地答应了。
    达达木一愣,错愕地盯着她举起的木板,跟认不得上面所写的字一样,古怪又诧异道:“你、你答应了?”
    “欠你们的,迟早要还的。”虞子婴很平静地写道。
    虞子婴答应得很理所当然,但达达木却是无法理解。
    话说回来,他们生活在不同次元,他又怎么能理解虞子婴是怎么样想的呢?
    其实,虞子婴这一次的想法意外地很简单。
    有恩,便还。
    还完了,这样双方就能够两清了。
    达达木觉得他救虞子婴的过程很牵强,但对虞子婴而言却不是这样的,就像她先前所认为的“因果”关系一样,她不问他的原因跟过程,她只认定他们将变成冰块的她从海面打捞起来的行为是一种恩德,于她有惠,所以她承认,亦会还。
    至于为什么必须要两清呢?
    那是因为虞子婴想不到为什么不跟他们两清的理由。
    人与人的缘分很奇妙,虞子婴虽然人缘关系比较简单,却很明白她跟什么样的人才是一个世界的。
    很明显,她跟达达木等人,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种巨大的沟鸿的差距,即使一时半会儿体会不出来,但迟早他们仍旧会产生分歧,最终形同陌路。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看得很透很了。
    “……谢谢,我……我……我如果能够活着,便当欠你一次。”达达木撇过脸,声音硬绷绷地说道。
    虞子婴飞快瞥了他一眼,将他脸上的歉疚与愧羞尽收眼底,心虽不解,却也只是提笔写道:“好。”
    过了吊桥,当他们来到白石城的城门前,当即有一队人马像早就埋伏好似地迅速将他们包围了起来,他们手中长枪枪头,寒意森森逼对着他们温热的躯体,就像上一刻他们谈判失败,下一刻便立即赶赴黄泉。
    “尔等这是何意?”达达木眼里闪过一股无可遏制的怒火,像一只被激怒的狮子扫视四方。
    “呵呵,达达木将军勿怒,小的这只是例行公事,您说要进城送粮,我等自然需要查看一下粮车内究竟是粮食,还是什么……危险物品,你觉得呢?”马脸兵此时被众兵护着,倒少了几分之前对达达达木的畏惧,反而笑得一脸得瑟。
    “你当本大将军在胡言骗人不成?!”达达木目光倏地笔视向马脸,手中大刀叮铃叮铃地颤抖着,就像随便准备嗜血祭魂。
    “你……你想干嘛?”马脸兵见达达木即使被包围,仍不改那嚣张气焰,一副随时准备舍身大开杀戒的模样,顿又觉得自身的安危得不到保障了,毕竟比起成名已久的达达木将军,他们这些小兵小将和汤和水也凑不足一盘下菜。
    “你说呢?”达达木睁开一双铜铃大眼大吼一声,声音如同滚雷一般传得很远很远。
    马脸兵等人吓得面如土色,舌头都僵住了。
    “你、你不要冲动!”
    达达木就像一个暴怒的火焰人,拿起大刀便朝地面狠狠一劈,霎时包围圈崩散成一片,惊叫尖叫连连。
    还不等他们受惊完回过神,达达木已悄然跟虞子婴对视一眼,他转身朝着身后的粮车走去,唰一声大力地掀开一辆粮车罩布,一刀捅了进去,当即哗啦啦的粮食便冲散出来。
    “你们不是想查吗?查啊!快来查啊!”
    他此时完美地抢演了一个被怒火攻心的将军,既暴力又凶狠,他嗒嗒在又走向另一辆粮车,与先前同一撤的举动掀开,捅一刀,他又道:“本将军如今是拿五鬼没办法,却拿你们这小鬼有的是办法,你们不是要查吗?那就好好地查查吧,如果到时候这些粮食没有问题,那老子就拿你们身上的血来洗清玷污了的老子的尊严!”
    听到这一番杀气腾腾的话,又看达达木那癫狂粗暴的举动,眼看他要掀至第五辆粮车时,马脸兵惊了神魂,连忙伸手叫道:“我、我等不是这个意思,达达木将军不需如此啊!”
    看你作孽的啊,那一地散落的粮食就这样白白浪费了呀!
    “你们不是要查看吗?那老子就让你们看个够!”达达木狠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将第五辆车的粮食掀开,又捅了一刀。
    “不……不是。”马脸兵已经口齿不清了,其它人都怔呆在当场,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拉。
    走到第六辆时,达达木阴恻恻地偏过头,看着他们:“还要不要继续看下去?”
    “不、不看了,不看了,我们相信达达木将军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呵呵呵~”马脸兵苦着一张脸,露出一张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哼!”达达木大刀划过空气,重新扛在肩上,面上鄙夷地哼了一声,心底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妈呀!险些吓死他了!他多怕掀到第六辆的时候根本停不下来,那岂不就是自个儿骑虎难下了吗?
    所幸,他们到底还是惧怕了他……
    想到这里,达达木神思飘移了一下。
    事到如今,达达木才深深地感悟到虞子婴先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指示,都是如此地高瞻远见,他想起这一步一步的策略皆因她而成功,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种希望。
    或许,这个神秘又古怪的小女子……真的能够救他们。
    “还不赶紧打开城门?”达达木朝马脸兵大吼一声。
    马脸兵见达达木将他当孙子一样吼来喝去,脸上倏在阴沉了一瞬,但看到那一车一车的粮食,不得不转换表情,又呵呵一笑,道:“就开,就开了,这运粮一事小的不敢作主,且让小的带将军去见见鬼主再议吧。”
    “你们这群……”达达木听到马脸兵推托的语词,正待发飙一番时,却被身边的人扯了一下。
    他喉中声音嘎然停止,转过眼角觑向虞子婴——什么事?
    只见她举起写字板递到他眼前。
    “在见到五鬼之前,保持一言不发……不用嚣张了。”
    由于虞子婴的木板是正接举在达达木面前的,所以前方的人与后方的人皆看不清上面的字。
    达达木此时对虞子婴倒不疑有它,只是暗自思索虞子婴这么说究竟是何意思。
    为什么要他在见到五鬼之前,保持一言不发的状态呢?达达木沉吟思索。
    他们进城时依旧是被一波人马重重包围着的,运粮的士兵心理素质比不得达达木与虞子婴,一个个知道运的是假粮,都害怕自己的紧张与担忧会暴露,怕表情会被别人看穿连累了将军,他们一个个都低下头,闷声行走。
    “将军,小的听说您好像是昨日便到达了白石港,为何要今日才运粮入城呢?”马脸兵凑过来,假装无意间想起的问题,随口问道。
    达达木正欲回一句“关你屁事”,却突然想起虞子婴刚才交待的话,于是便缄默不语,抬头望天四十五度。
    ——爷不鸟你。
    “将军,这里怎么才这么一点儿人呢?您这一趟奉旨运粮怕是不可能只带这么一点儿人马吧,你何不让他们一道入城,也好让我等阴鬼军来好好地款待一番呢?”马脸兵又道。
    达达木从他的话中,倒是渐渐听出些意味来了,虽仍旧不语,但脑中却极速转动着。
    这是要暗中刺探军情了。
    见自己怎么问达达木都不说话,马脸兵有些为难了。
    什么都问不出来,连他到底带着什么阴谋进城也探听不出半分端倪,等一下他要怎么给鬼主回话呢?
    鬼主的意思是,这达达木将军真为送粮的话,便不需特地入城一趟,直接将粮食交给他们就是了,如今他明知白石城被他们阴鬼军占领,还偏生要入城,怕是另有打算。
    本来事情也挺简单的,他们不是来给白石镇送粮吗?那如今白石镇归阴鬼军所占,这粮自然便可归纳成他们所有,他都送粮上门了,他们自然顺势抢占了亦可。
    然而,这一趟达达木的诸多行为太过古怪了,一时让他们又不敢贸然行动。
    毕竟在这种时候让玄阴王跟皇朝彻底翻脸,鬼主们还不敢擅作主张。
    于是,这粮要怎么样夺下来,却需要一番斟酌。
    若达达木识实务的话,他们就只抢夺粮食,不伤人,若他的目的是为了白石镇那一群刁民的话,那到时候,也别怪他们不顾那表面上的微薄关系,撕破脸皮了。
    可……这一路上,他却什么都没有探听到,而达达木也很安份,半点没有向他来打听这白石镇内的消息。
    接下来……他这该怎么交任务呢?马脸兵感到头痛了。
    想到这达达木将军刚才不是还一副鲁莽冲动吗?
    怎么这一入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开始让人难以捉摸了?
    真特娘的见鬼了去!
    ——
    白石城内有一座海神祭坛,海神祭坛为一座双幢双梯的石窟建筑,双幢乃造型浮夸的柱廊,柱廊下有高约数米的台座,台座上部刻有一条巨大的高浮雕壁带,那雕刻石板上的人物多是南疆上古的勇士,他们拥有强壮有力的身姿﹑错综多变的动作和飞扬飘拂的衣纹……由于白石镇石雕艺术精煁,雕壁刻画得极其真实洗练。
    而双梯则是长长的两条蜿蜒登攀上海神祭坛的白色阶梯,而祭坛最顶部便是双幢柱廊。
    此时,左幢那边的柱廊内占据的是五鬼与阴鬼军,而右幢的柱廊内则是那些……白石城的居民。
    他们被围截聚拢成一堆,一个个站在上面,既没有被捆绑也没有被虐待,无论衣饰与外貌皆正常,但即使这样,他们的脸色仍旧像是被人抽干了血液,苍白至极,恐惧至极。
    虞子婴跟达达木他们随马脸兵走到阶梯分岔朝上的平台处,便停下了脚步,因为再朝上,粮车便上不去了。
    这时马脸兵一脸轻视地朝他们道了一句——在这里等着,我去跟鬼主汇报,便带领着两个士兵,朝祭坛左幢柱廊走去。
    虞子婴又写了一句话,让达达木道:“等一下找机会告诉他们,你船上还有千石粮食。”
    达达木一呆——什么?!还要骗?!
    还嫌玩得不够大吗?!
    先别说那子虚乌有的千石粮食,光这十五车的假粮食被他们知道了,他们就得当场被拿下好伐!
    “照我说的做。”虞子婴面摊着一张脸,不容置疑写道。
    然而,这世上有些事情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的,却没想到,还不等他们有机会开口,左幢廊柱内便有人高声道:“时辰到了,立即施行祭天!”
    达达木一听,如雷轰闪电,当场便给劈懵了。
    他心底狂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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