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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君欢-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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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调皮的孩童和半大少年,觉得有意思就跟着唱。
街头巷尾的,傅家就数今日最热闹。
“二娘子,这可怎么办啊……”
下人们抓耳挠腮地挤在傅念君身边问她拿主意。
他们或许听不懂这童谣里的意思,但是傅念君一听就明白了,外头若有稍微有些文学底子的郎君和娘子,其实都能听明白。
二戈金,就是个“錢”字,四两心,也很好理解,傅梨华排行第四,后面两句也浅显易懂,钱家赔了夫人又折兵,而且还涉及温言软语宽衣解带地去倒贴少年郎,这就很明摆了。
是指傅家四娘子,去抢钱家小娘子的男人。
只要东京稍微有些身份的人都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外面又继续了,脆生生的孩童们拔高了嗓音:
“诗圣为人十分好,美玉偏砸黄金窑……”
“这是什么意思啊?”芳竹迷糊地问着:“是谜语吗?”
前朝杜甫被人称为诗圣,甫,加一个人字,十分即为一寸,加起来就是个“傅”字,傅琨单名为琨,正是美玉之意,黄金窑就更好理解了,不就是指那坐拥金山银山的吴越钱家。
这一句是在说傅琨为了自家女儿,去同钱家作对……
傅念君有点头疼。
这都是谁编出来的?
指向性如此明显。
显然对方肯定是有些才华的,不可能是随意编派,一定早有预谋。这些童谣里也并没有一句话直指傅家和钱家,更没有点明是什么事,显然是唱给能听懂的人听。
但是只要这些朗朗上口的童谣被传开去,渐渐地有些话就会越传越大,傅家和钱家肯定都会成为东京城世家里的笑柄。
“二娘子,二娘子……”
下人们只知道外头看笑话的人越来越多,而且时不时爆发出几声笑声。
傅琨作为一朝宰辅,对百姓需要时常保持谦和有礼的形象,也不可能让护卫们把这些孩子全打一顿。
傅念君凛眉,侧头吩咐了几句。
管事的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夸赞道:“还是二娘子有急智!”
傅家的大门敞开。
外头的人都热热闹闹地哄笑起来,孩童们也尖叫着窜来跑去,老管家身后还拖着两个不听话的。
“哎呀,小祖宗们,快走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他急得满头大汗。
“吴伯,松开他们吧。”
一道小娘子轻柔的声音的响起,众人只看见门内迈出来一个雍容大气,美丽娇艳的少女。
她带着和气的笑容,气质高贵,只看一眼就叫人移不开双目,却不敢稍有亵渎。
她身后正跟了好些人,毕恭毕敬地不敢造次。
“二娘子,二娘子……”
管家吴伯好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急地朝她挥着手。
傅念君微微笑着,看热闹围观的众人都以为这是傅家要驱赶这帮孩子了,却只见傅念君脚步轻扬,走到那群脏兮兮的孩子面前。
“你们唱得累了吗?想不想吃糖?到姐姐这里来领糖吃吧。”
她转身从身后仆妇那里拿过一个盛满了精美糖食果脯的笸箩,看得那些孩子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哪里还记得还继续唱。
没有孩子是不喜欢吃糖的。
“来吧。”
她笑着朝他们招招手。
立刻,那些刚刚还都像猴子一样缠得傅家众人脱不开身的调皮鬼们就全部一股脑涌到了傅念君身边去。
傅念君身后的仆妇丫头手里都拿着不少分给他们的零嘴和食物。
“别抢别抢,都有。”
傅念君拍了拍眼前一个小光头,一点都不嫌弃他的脏脑门。
小孩子原本就没有大人这么重的贵贱之分,哪里晓得傅念君是什么身份,是什么了不起的贵人。
他们只知道她生得像仙女一样好看,又对他们这么客气,给他们吃的,当然只有欢喜,一口一个叫着“仙女姐姐”,嘻嘻哈哈地笑闹。
管家吴伯也得到了启发,立刻将刚才还负责驱散孩童的护卫们分散在四周,做出护卫之状,嘴里嚷着:
“咱们府里二娘子是菩萨心肠,今日出来给孩子们送些东西,小儿们都可来取,不要争抢……”
人群里原本两三个嘬着大拇指的孩子听了这话也立刻钻出来去领吃的,甚至还有浑水摸鱼的乞儿,也没有得到阻拦,一视同仁。
场面虽然还乱,但是看起来就像是傅家敞开了大门做善事。
人群里自然而然风向就变了,有人开始夸赞:
“要说傅家是诗礼传家,傅相是难得一见的好官、清官呢,瞧瞧人家,才是真正地爱民如子啊!”
“是啊,这位傅二娘子看起来雍容大度,气质出尘,不愧是傅相的千金!”
偶尔有人想起来提出一两句,说傅二娘子不就是曾经名扬京城的那个花痴小娘子,却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质疑。
毕竟在东京城里,每天都有新的传闻和消息,实在没有人有那么多功夫来记得你的曾经。
“不过刚才他们唱的都是什么意思啊?”
“管他们什么意思呢,哎,可惜我家小崽子没来,不然见了这么些好东西,肯定挪不动道……”
渐渐地人们也就不纠结于那些他们听得懵懵懂懂的童谣了。
同时人群里也有人抓耳挠腮:
“这怎么办?让傅家囫囵过去了,怎么和殿下交代?”
他的同伴回答:“不急,殿下的命令,是让这些童谣三天之内传遍东京城,咱们还有时间……”
第315章 谈妥
傅念君觉得腰上被一股力气拉了拉,低头一看,是一个梳着两条羊角小辫的女童,模样虽普通,一双眼睛却生得讨喜,小动物一样望着她。
傅念君对她笑了笑,见她揪着自己腰间的荷包不肯松手,便亲自动手把荷包解了下来递给她。
女童眨眨眼,似乎有点不敢接,在傅念君和荷包之间来回打量,神情忐忑。
傅念君也不催她,只耐心地问:“姐姐把这个给你,你告诉姐姐一些事好吗?”
那女童想了想,点点头,才把荷包接过来。
“是谁教你们唱这些的?”
那女童小声道:“是两个叔叔……”
“他们让你们来这里?”
她又点点头。
依次问了几句,女童也乖乖答了。
管家吴伯拖着一副风烛残年的身体,仰着脖子在喊:“没有了没有了,小儿们,快快归家去吧,家中爹娘要来寻了!”
小孩子们也不是真的不懂事,他们得到了吃食,嘴里正忙不过来,也不会再想着唱童谣的事,还有些懂事的想着将分来的好东西快快带回家分给弟妹,一时间嬉笑的孩童们做鸟兽状散去了。
傅念君通过那个孩子知道了一些有限的东西。
有人刻意针对傅家,而且专门挑了今天,那两个教他们唱童谣的人应该是某位大人物的家仆,且对方地位不低,并且他们也不止教了这一群孩童,也就是说,对方的目的不只是让傅家众人听到这些童谣,更要让它们短时间内传遍东京城。
“去见爹爹和哥哥。”
她对芳竹和仪兰吩咐了一句,又对着一群被孩子们缠得晕头转向的下人道:“今日辛苦大家了,一会儿都有赏。”
吴伯朝着傅念君离去的背影比了个大拇指,由衷赞叹:
“咱们二娘子啊,不一般……”
这样聪明有手段。
当然这些孩童嘴里的歌谣很快就传到了傅家后宅。
周毓白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肃王说让自己等着他的后招。
原来是这个!
他这人,还真像是做这种事的……
手法真是连高明的边儿都沾不上。
傅念君去见傅琨等人,有这件事要禀告,对于有两位郡王在场她也不避讳了,她相信周毓琛一定知道谁才是传童谣的人。
“是大哥……”
周毓琛蹙了蹙眉,目光却是望向了傅琨。
他们在书房里谈了什么傅念君不知道,但是单看现在他们的神色,就知道应当是如周毓白所料一样,谈妥了。
傅琨负手而立,微微阖目。
堂中虽有两个年轻人贵为皇子,却都是他的晚辈。
所有的人,都等着他的决定。
傅琨张开眼,轻轻看了一眼周毓琛,点头道:“为今之计,请东平郡王同我一道进宫面圣吧。”
周毓琛顿了一顿,却立刻会意,“愿听傅相之意。”
傅念君朝傅渊望过去,傅渊朝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心中一松,明白了此中意思。
肃王是来搅局的,而他又是周毓琛的长兄,他还能怎么办?
虽然只是一些似是而非的童谣,但是传开去将给傅家、钱家和周毓琛的名誉带来不小的伤害,通常面对这样难以捕捉的流言,谁都会头疼,只有一个方法最管用,用事实说话。
所以傅琨和周毓琛需要尽快确立阵线,将这件事同皇帝交代清楚。
固然傅相的嫡女给皇子做妾这样的事放哪里都不风光,但是将其出族,也算是傅琨对犯错的女儿的惩罚。
傅琨果断坚定地拿出了他的态度,就不会像童谣中所说那样,为了女儿争夫,去向钱家下手。
这就是回击流言最好的方法。
傅琨和周毓琛立刻决定进宫,肃王这一招反倒促使他们更快地动作。
傅念君觉得很奇怪,肃王做这件事,想从中得到什么呢?
她下意识地转头用视线去寻周毓白。
事态的每一步发展,即便没有他的引导,恐怕他也能够了解一二。
还没有寻到那个身影,就被一人挡住了视线。
一抬头,就觉得好似被人抓住了小辫子。
傅渊黑着脸正睇着她:
“你在看谁?”
傅念君听了他的话,没来由觉得大夏天里感到一阵寒风拂过皮肤。
“当然是看哥哥你。”
她笑了一下,有点心虚。
傅渊冷笑了一声:“先等着,我还有话问你,我先去送寿春郡王。”
周毓白没有进宫的打算,依照傅渊看,他是很想在傅家多赖一会儿,可是抱歉,他的送客之意就差直接写在了脸上。
“看来今日是没有机会同傅东阁把臂言欢了。”
周毓白走地很慢,觉得有些可惜。
傅渊却还是一张冷脸,好像周毓白倒欠了他多少钱一样。
他停下脚步,皮笑肉不笑地问:“郡王可是腿脚有些不适?可否需要唤顶小轿过来?”
这是明摆着嫌他走得慢。
也不用严防死守到这个程度吧?
周毓白觉得这位未来大舅子不好伺候的程度真是比自己想象的要高很多。
“不用了。我看傅东阁行色匆匆,一会儿还有事?”
“无。”
“既然如此,如此美景,缓下脚步来欣赏,也是应当的。”
周毓白倒是好说话的模样,根本不在意他的失礼。
傅渊很想说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傅家的美景好,还是美人好?
其实他对周毓白的印象并没有那么坏。
临上马车前,周毓白却是再一次提出邀约。
“后日巳时,不知傅东阁可有时间赏脸?”
傅渊微微蹙眉,似乎在思量周毓白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刚才见傅念君与他又有眉来眼去的嫌疑,而且他派去给周毓白领路的小厮向他禀告,给周毓白带路时被傅念君的人支开了。
他气的是这个。
这是傅家,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们两个人就敢……
傅渊一向以君子之道严格要求自己,自然就有些看不惯他们。
哪怕他也知道两人不可能发生什么。
何况他自从下定决心做个合格的兄长,就很怕傅念君有朝一日又变回了从前那副模样。
看着眼前周毓白这张俊朗出尘的脸,他不由从喉咙里轻轻发出一声冷哼。
第316章 六十州
周毓白无语望天,想想自己这样被人嫌弃,这还是头一回吧?
傅渊也是一点都不怕得罪自己。
而且让人唏嘘的是,傅渊这样待他,他却琢磨着替他娶位好妻子,也不知日后他会不会念着自己这个妹夫的半分好处。
周毓白轻轻笑了笑,见傅渊犹豫,便肃容道:“为了傅家,我想你也应该应承下来。”
算起来,两人也并未有真正面对面说话的时候。
“好。”傅渊拱手施礼,“如此就多谢郡王了。”
周毓白点点头,便进了马车。
傅渊想来想去,觉得周毓白约自己见面吃饭,只能是为了傅念君。
可是即便他真的心悦傅念君,也不应该同他来说什么……
傅家的女儿,难道都是能由他们这般作践么?!
这么想着,傅渊不由有点生气。
回到傅念君等他的花厅,她果真还乖乖坐着等他回来。
认错态度还算良好。
傅念君见他回来,倒是立刻站起来迎了过去。
她在意的不是周毓白,而是傅琨答应了周毓琛的什么条件。
满脑子正事,却架不住傅渊劈头一句:“你现在胆子倒是大了,在府里也敢这样见他?”
傅念君有一瞬的失神,支支吾吾地回道:“没、没有啊……”
傅渊却已经定下了她的死罪,“明天开始,继续禁足。”
傅念君:“……”
她真觉得傅渊在昭文馆修史真是委屈他了,这么刚正不阿,他应该去断案啊。
明明她见周毓白,为的是傅家的事,私事她都没有问……
关于那个什么裴四娘的,她都没有问。
傅渊看着她那委屈模样微微叹了口气,不自觉放软了态度:
“多事之秋,还是少出门为妙。”
傅念君问他:“三哥,爹爹答应了张淑妃和东平郡王什么?是枢密院的军权?”
傅渊点点头,告诉她:“近来风闻文枢相上奏,为蜀中置安抚使,这件事……张淑妃早有耳闻,她属意她的堂弟,宣徽使张任的儿子张继阳,若爹爹权知枢密院,这个名额便可为他们保下。”
傅念君微微拧眉问:“为什么是蜀中?”
她以为张淑妃会要一个更显眼的位置。
傅渊提醒她:“国朝重文轻武,独揽地方军权乃是大忌,出则为将入则为相的事情断不可能发生在如今,二府三台的官员本就少武官,上面没有人,下面如何经营?枢密院对于地方将领的挟制和管辖从来严苛,你看看我们舅舅,他虽为地方节度使,若进了京,怕是还不如谏院御史台那些大人有面子,何况舅舅还是能力卓越的,又是爹爹的舅兄,换了旁人呢,又当如何?所以张淑妃要一个节度使有什么用?”
他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张宣徽的儿子张继阳不过是个斗鸡走马的纨绔,送他到地方上,除了被抓小辫子给张家拖后腿,还能有什么作用?”
傅念君恍然大悟,“但是蜀中就不一样了,蜀道艰难,本来除官授职就不容易,不可能轻易调动,如此张家在蜀地可以培养一些亲信势力。”
“不止。”傅渊道:“蜀中如今的置制使江老大人是前朝旧将,年事已高,实在说不好能撑多久。蜀中置制使被称为‘蜀帅’,身负六十州安危,你可明白这代表什么?”
傅念君惊愕,“六十州……我知道,边防偏远之地的将领一旦缺员,很可能就地除授,因为路途遥远根本等不到朝廷的指派,因此同族同宗提拔,亲友相护的情况时有发生……如今张家想要蜀中安抚使这个位置,根本是冲着那制置使的实权而去,或者说,是冲着六十州而去的……”
傅渊点点头,“不错,蜀中即便不够繁华富庶,如今却也太平安康,这一个安抚使,可以为张家带来多少银钱和权力,可想而知。”
她忍不住道:“张家的胃口也太大了!”
张继阳既然是个没有本事的纨绔,想要个没用的肥差也就罢了,竟是要将他放到这样的位置,他们的野心膨胀地也未免太过了。
不过看傅渊的神情,傅念君知道傅琨一定是不可能就这样与张淑妃妥协的。
“爹爹打算怎么处置?”
傅渊摇摇头:“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何况爹爹有自己的主意,张淑妃不过是后宫嫔妃,她想拿捏爹爹,也太自信了。”
不是他嚣张,而是事实却是如此。
即便给了张继阳这个安抚使,他们也不可能像想象地那么只手遮天。
等傅琨统揽二府之权之后,让这个安抚使成为一个空名头,是轻而易举的事。
傅念君轻轻叹了口气。
傅渊见她这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道:
“爹爹的事暂且不用你操心,你且管好自己。”
傅念君疑惑,“我怎么管不好自己了?”
傅渊给了她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也不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临去前还不忘了再重申一遍傅念君的禁足令。
傅念君摇头叹息,也实在没有办法,她已经不是未及笄的时候了,不出门就不出门吧。
******
而另一边,知道东平郡王今日登门的傅梨华兴冲冲地打扮了一新,却也没等到父兄唤人来找她,想出门却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寸步难行。
踟蹰犹豫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问守门的高大婆子。
“媒人来了吗?”
那婆子板着脸,“没听说有媒人来,请四娘子回屋吧。”
怎么可能没有呢?
“那宫里呢?宫里也没来人吗?”
皇子娶亲,肯定宫里是要派人过来的。
那婆子和对面的一个矮胖婆子对视了一眼,似乎都不是很清楚外头的事。
傅梨华缠得紧,最后那矮胖婆子才道:
“听说来了位内监,不知真假,四娘子,请回屋吧。”
还是来了的!
傅梨华又换上了得意松快的表情,笑着转回屋里坐到梳妆台前去。
镜子里的小娘子容颜如花,傅梨华满意地用小指轻轻磨了磨自己上了口脂的嘴唇。
她就知道,她的选择从来没有错过。
第317章 破灭
与傅梨华一样,姚氏同样也做着女儿成为王妃的美梦,并且这梦,在她看来已经近在眼前,即将成真。
她心中,傅梨华即便是做东平郡王的侧妃,也好过做那些穷学生的夫人。
若东平郡王能够顺利登基,他的侧妃就不只是侧妃了啊,若是命好,做皇后也是可能的。
傅家一门的荣辱,便都维系在傅梨华的身上了。
可是他到底能不能立储成为太子呢?
姚氏不懂这些,傅琨那里,也不是她能够试探出来的。
从清晨到日暮,她一直等着傅琨派人来通传消息。
东平郡王到府,可是她这个做主母的,却连出去招待的资格都没有。
多讽刺。
夜里上灯的时候,翘首企盼的姚氏终于等来了傅琨的传召,她强撑起精神,由仆妇扶着去了正堂。
傅琨一向喜爱节俭,府里的灯都不会点地太亮,可是今夜却不同。
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傅家下人都知道,今天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姚氏到了正堂,却发现傅家的小辈们几乎都到齐了,服装整齐,毕恭毕敬地站立在旁,等着一家之主傅琨发话。
傅梨华也来了,有些战战兢兢地站在傅琨跟前,两只手局促地不知往哪里摆。
大房里傅渊、傅念君、懵懵懂懂的傅溶,甚至胆小羞怯,一只手正握着身边奶娘衣角的漫漫,都过来了。
其他几房的小辈也都悉数到齐。
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姚氏已经不大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傅琨身上的公服还没有换下来,依然是他去见皇帝从宫里回来时的装束。
姚氏见到他投过来的视线,心里陡然咯噔了一下,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张情绪弥漫在心底。
今夜的气氛似乎不大对。
姚氏在仆妇的搀扶下走到了傅琨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傅琨扫了一眼堂下,点点头。
“既然都到齐了,我有些事也要和大家说。”
傅家的小辈们都垂着头,无一人敢应答,只有傅梨华缩在袖子里的拳头微微颤抖。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阵仗?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难道不该是宫里风风光光地下旨意,然后是流水一样的御赐之物往府里抬?或者赐下衣饰让她进宫去见张淑妃?
然后她就只要笑着接受别人羡慕的视线就好了啊。
怎么会是爹爹用这样严肃的语气把大家叫来这里呢?
她给自己鼓气安慰,或许是傅琨有旁的事要交代吧。
可傅琨的下一句话却立刻将她推入了深渊。
“不肖女傅梨华,跪下!”
“老爷!”
姚氏忍不住惊叫出声。
傅琨却根本不理会她。
“爹爹……我……”
傅梨华出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跪下!”
傅琨沉眉冷喝,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傅梨华只得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身后落针可闻,每个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其实那几首童谣早就流传到了府里,如傅允华、傅秋华都能明白那童谣中所指之事。
傅梨华的性子她们也多少是知道的,这回这样大的事,一定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揭过去了。
只是她们想不到,傅琨会这么快就发作傅梨华……
两人心中都是惧怕,尤其是傅允华,想到自己往日那些歪心思,不由浑身打颤,开始庆幸起自己的婚事来。
若当日她也像傅梨华这么大胆不服输,现在跪在那里的就是她了吧……
还好还好,现在想想嫁给陈留县的徐信也很不错了,起码以她傅氏女的身份,断不可能被婆家看轻。
“老爷,为、为什么……”
姚氏神情恍惚,若没人搀扶,怕是要跌到地上去了。
傅琨吝啬给她一个眼神,只是对着堂中众人道:
“明日一早,我便会请来傅家族中几位叔伯,开祠堂,将傅梨华出族除名,从此以后,傅家再无傅四娘,我傅琨也没有这个女儿……”
他话还没说完,傅梨华惊叫一声,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而姚氏,因为几天来的焦虑和担忧,本就精神不济,这句话一出来,她立刻就晕倒在了身后的仆妇怀里。
那婆子眼疾手快地掐她人中,似乎也无济于事。
傅家大夫人昏倒了,可是堂中没有人动,也没有人嚷嚷着去请郎中。
没有人敢。
傅琨脸上的凝重,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他只是继续着他的话:
“都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稀稀落落的回复声响起。
傅梨华早就眼泪淌了满脸,颤抖着用手去抓傅琨的公服下摆,傅琨微微退开一步,冷冷地说:
“发肤之恩,和十几年的养育之情,我不用你还了,你欠你母亲的,等她醒来后你们自行了断,从今往后,你不再姓傅,我与你,也再无半点瓜葛。”
绝情至此,让她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爹……爹……”
傅梨华哽咽着哀求,爹爹怎么会突然成了这样?
为什么?
她还没有做王妃,她的梦还没有实现啊!
就破灭地这样彻底……
被自己的父亲开祠堂亲自除名出族的女儿,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啊!
“爹爹!”
傅溶见到亲姐姐这样狼狈,也颤抖着跪到傅琨的跟前,吸着鼻子小声哀求:
“爹爹,不要赶姐姐走,爹爹,不要啊……”
傅梨华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立刻爬起来搂住了弟弟,哀哀哭着:“六哥儿,我可怜的六哥儿,姐姐不能离开你,姐姐也离不开你啊……”
姚氏不顶用,她们母女的苦肉计施展不开,还好有个傅溶。
傅念君侧眼看着这对姐弟。
到了最后,傅梨华想的,还是让爹爹难堪。
傅琨在下定决心后,就不会再有半点优柔寡断,他只是睇着傅溶说:
“你要认作她的弟弟,就别再叫我爹爹,两条路,你自己选。”
傅溶彻底呆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替姐姐求情,就连他也不认吗?爹爹怎么会变成这样?
傅溶跪在地上,将头仰起,这个角度,他甚至无法清晰辨认出自己父亲的面貌,在烛影幢幢中,他只感到父亲陌生又摄人的气势压迫着自己,通体冰寒。
第318章 出族
傅琨说道:
“此女寡廉鲜耻,有辱门楣,不敬长辈,不悌手足,实难再担傅氏嫡女盛名。傅溶,你若愿认这样的人做姐姐,明日开祠堂,你便一并出府跟她去了吧,免得说我断了你们姐弟情义!”
傅溶涨红了一张小脸,害怕地不敢再说一句话。
他从小就怕傅琨,何况现在他又是这样雷霆万钧的气势。
自己若真被赶出去了怎么办?
他还怎么念书怎么求取功名怎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正在犹豫彷徨间,傅溶就感到手臂上一股力将自己提了起来。
正是他长兄傅渊。
傅梨华的手臂几乎扣在了傅溶的脖子上,牢牢锁着不肯松开。
她知道,弟弟都不救她,就真的没有人能救她了。
傅念君吗?傅允华和傅秋华吗?
这帮贱人想看她笑话已久,何人会再来救她啊!
弟弟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她不肯松手,却终究敌不过傅渊的力气。
傅渊将傅溶一把拉起来,蹙眉沉声:
“站好!在这样的场面哭哭啼啼,有辱斯文!”
傅溶不自觉被他带离了傅梨华,他满脸是泪,却不敢反抗傅渊。
傅念君在旁边悄悄叹气。
傅渊终究是看不过眼了。
傅家毁了一个傅梨华,不能再让傅溶被姚氏教歪,踏上与傅梨华一样的路。
好在傅溶年纪还不大,还来得及。
傅梨华见弟弟被拉走,也别无他法,只能扑在傅琨脚下苦苦哀求:
“爹爹,爹爹,我没有……我是冤枉的……”
冤枉?
她怎么敢说出这两个字?
傅琨已经看够了她的表演。
当着众人最后再丢一次脸,已经是他能够忍耐的极限了。
他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两个五大三粗的仆妇站了出来,直接将傅梨华提了起来,捂嘴的捂嘴,拧胳膊的拧胳膊,将她抬了出去。
场面自然有些尴尬。
谁都没有想到傅琨有一天会做这样的事。
那毕竟是她的亲女儿啊。
可是他们心里又清楚,如果事情不是到了最难以收拾的地步,傅琨也不会用这种败坏自己面子的方法来解决自己的亲生女儿。
“都累了吧?回去休息吧……”
傅琨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
无人再敢说一句话。
姚氏和傅梨华是眼睁睁在他们面前被人抬出去的,没有什么比这更刺激他们的观感了。
傅允华这样胆小的,更是怕得以为傅琨是在杀鸡儆猴,早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了。
傅念君和傅渊交换了一个眼神,傅渊朝她点点头。
他要陪傅溶回他的屋里。
傅溶虽然有姚氏那样的母亲和傅梨华那样的姐姐,可他依然是傅琨的嫡子,他和傅念君的弟弟。
傅渊负责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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