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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君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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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也蹙着眉,不信地打量了几番李道姑:“仙姑所言当真?”
李道姑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当真,自然当真,贵府二娘子吉人天相,大器晚成,如今梦中被神仙指了路,才开心智,难免行事作风有了变化,这是好事,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了。”
傅梨华气得直咬牙。
姚氏也不大相信,正想细细盘问几句,傅琨终于到了。
“这么热闹,在说什么?”
他一眼就看到了穿着青色道袍的李道姑。
李道姑十分乖觉地向他请了安。
傅琨坐下,便道:“因为哪桩事,说与我听听吧。”
李道姑心里松了口气,便把话又交代了一遍。
屋里落针可闻。
片刻后只听傅琨长长地“哦”了一声,便对温言姚氏道:“念君长大自然就懂事些了,她今日还亲自烹了一笼蟹分发给各房,自己一只都未尝,你吃过了吗?”
姚氏的嘴角微微一僵,只淡笑:“还未曾。”
傅琨却继续和风细雨地说:“快回去尝尝吧,凉了不好吃。”
“正是。”姚氏也微笑。
这就是傅琨的做派!
他从来不会疾言厉色,永远这般温和,可是话中的尖锐却叫姚氏心苦。
他的宝贝女儿知道做蟹博众人欢心,她这后娘却还纠缠于她身中邪祟,仿若是她见不得傅念君好似的。
出门后,姚氏心里有气,连女儿纠缠着要来扯自己的衣裳都觉得不豫。
她知道女儿要说什么。
“四姐,娘和你说过了,便是再和你二姐过不去,你也不能去计较,你爹爹永远是帮她的!”
傅梨华站在原地,被这句话震住了,只觉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甘心……
一样都是嫡女,为什么爹爹就只喜欢傅念君?
凭什么?
傅琨扣了扣傅念君的槅扇,傅念君探出头来甜甜地喊了一声:“爹爹。”
傅琨叹息着摇头,“鬼精鬼精的丫头,叫我给你撑腰,自己却躲着不露面。”
傅念君的话在嘴里盘了盘,说出了叫傅琨觉得无比窝心的一席话:
“母亲待我是真的很好,她既是我姨母,又是我继母,这些年都是她照料我,我怎么会不感激呢?而我又确实惹了她生气,心里怕的紧,可我只是想通了,并不是中邪呀,要是叫人听了传出去多难听啊,我不舍得正面顶撞母亲,只好叫爹爹来替我撑场面了,谁让您吃了我的蟹酿橙呢。”
第10章 大宋美男册
看着女儿俏皮无心机的模样,傅琨弯了弯嘴角。
她确实变聪明了,却又不是那般见不得人的小聪明。
“我倒不信什么神仙指路的。”他说着,傅念君心里“咯噔”一下,却又听他继续:
“是你娘在冥冥之中保佑你啊。”
傅念君点点头,也红着眼眶:“前几天阿娘总是给我托梦,叫我好好侍候爹爹,再不能给您添麻烦了。”
傅琨心中一热,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髻,“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就好。”
他顿了顿,“你母亲让你禁足,也解了吧,爹爹知道你闲不住。”
傅念君捏着傅琨衣裳的一角,“谢谢爹爹,您真好。”
傅琨笑叹:“爹爹要回去忙公事了,你呀,两只螃蟹就敢驱使自己的父亲。”
傅念君又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傅琨走后,傅念君却一人坐在桌前发呆,心里觉得不是滋味。
世上哪里没有算计呢?
她算计起傅琨来也是毫不手软。
傅念君习惯在心情郁结的时候写几个字,两个丫头帮她把笔墨纸砚铺开,她落笔就学着适才傅琨的行书写了一遍苏子美的《水调歌头》。
看看还是差了几分神韵。
芳竹和仪兰就算不懂文墨,却也看得目瞪口呆。
等到她们把“她”从前写的字拿出来时,傅念君才明白她们的惊讶从何而来。
“这都是我写的?”
纸上的字有形无骨,一看便是没有下过功夫,学柳体,刚摹了个样子,就去学颜体,写了几日又学飞白,便是没一样写好的。
芳竹点点头,“娘子您最怕写字了,经常说什么毛笔不好用,要用……什么笔……”
“千笔!”仪兰补充:“好像是叫做‘千笔’来的,是一千只笔的意思吗?”
傅念君听也没听过那种笔,只觉得原主十分古怪,“书呢?把我跟着先生学过的书都拿来我瞧瞧。”
她把傅饶华学过的书都拿来翻了一遍,书页上的注释写的乱七八糟,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字,再看她写的诗文,文章便是不堪入目,诗词倒有几首绝妙的,可风格迥异,只是恐怕傅琨自己都晓得这不是他女儿能写出来的。
毕竟她连诗集都没读完几本。
傅念君叹了口气,再瞧见一叠画纸,让她这般修养也差点背过气去。
画不是花鸟工笔,更不是墨戏风俗,而都是年轻男子的画像,傅饶华把它们装订成册,毫不忌讳地提了“大宋美男册”五个字。
看纸张侧边泛黄的痕迹,想来是常常翻阅。
“这都是娘子那时候出重金央街上那些鬻画求生的书生画的……”仪兰红着脸道。
不然谁能做这样的事,也太丢脸了。
“是啊,”芳竹点头附和道:“娘子还说这是什么‘商鸡’来着,说要卖去市面上,能赚钱,不过商鸡是什么鸡啊?”
她一直就没弄明白过。
“别提这个。”仪兰忙拉了拉芳竹,“你忘了后来娘子又被罚去跪祠堂吗?”
这个傅饶华的荒唐真够突破傅念君想象的。
幸好她才十四岁,还没有太来得及做更多惊世骇俗的事,不然这么放任下去,还不知要给外头添多少笑柄。
“都拿去烧了吧。”傅念君推推眼前的书稿纸张。
从今往后,傅饶华的一切,都要了断地干干净净,这些荒唐,都是过去了。
“哦。”芳竹抱着那“大宋美男册”就要下去。
“等等。”傅念君转了念头,按住那叠纸,“这个我再看一下。”
两个丫头交换了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
傅念君想的却是,她到底认识的人有限,通过这本不正经的东西或许能够认识不少人,包括她未来的夫君。
傅饶华倒真的没有让她失望,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没有放过。
傅念君沉着脸看着画纸上与傅琨有七分像的少年,俊眉修目,眼睛和傅琨一样细长却透着冷冽。
傅渊……
就是她刚才碰到的那一个。
这个人的结局不好。
她心中突然生出隐隐的疑惑来,这样一个人,他怎么会做出那种不堪的事呢?
第二个是她的未婚夫君崔涵之,很温和平静的一张脸,眼角微微向下,有一种极妥帖的谦谦风度,如幽兰般静谧,看起来是脾气很好的一个人。
当然他的性格如何,傅念君一无所知。
芳竹当仁不让地给她介绍:“您从前最喜欢瞧的是这几张……”
她指了指一个眉目浓艳的少年,“齐驸马和邠国长公主家的大郎君,您说他也好看,就是这样貌生错了时代……”
傅念君笑了,不就是男生女相么?如今的人都偏爱崔涵之和傅渊这般清秀文人气重的男子。
连皇帝看大臣,也偏好如此相貌的。
正所谓“体貌大臣”,说起来这还是一道有趣的国学试测问。
她如今的父亲傅琨,便曾被进士举例称赞,“若傅相公、魏文通,皆大臣之有貌者。”
这魏文通,便是某科一位极俊秀的状元郎,听说游街时一度闹得御街被女子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所以体貌大臣者,而励气节。从两晋开始,对于士人大臣的容止便有一定要求。
皇上只笑着对那进士大加赞赏,可见对于傅琨和魏文通的美风仪确实是赞同的,这件趣事也就这么流传了几十年,连她都知道。
“还有这位……”
芳竹又指了指另一个少年,“您说这位也好看,寿春郡王……”
寿春郡王?傅念君觉得倒是耳熟,一时竟突然想不起来。
画上的人确实极有风姿,尤其一对眼睛,幽深深的凤目,很是增色。
仪兰拉拉芳竹的袖子,“别说了罢,郡王毕竟是皇子……”
芳竹努努嘴,“出了屋子又没有人知道。”
芳竹不理她,又兴奋地继续和傅念君一起翻阅大宋美男册。
“娘子,东平郡王也不错呢,便是比寿春郡王就差了些,还有还有,何尚书家中的六郎,李太尉家的四郎……”
傅念君怀疑她确实被原主带歪了,看得这般津津有味,如数家珍。
第11章 杜二郎
手头的“大宋美男册”翻了大多数,傅念君不由奇怪,“怎么没有那杜二郎……”
芳竹不屑地说:“娘子,您说杜二郎可没资格上这‘大宋美男册’。”
没有资格却还要去撩拨人家?
傅念君无话可说。
但是第二天,傅念君就见到了这位没资格上“大宋美男册”的杜二郎杜淮。
傅琨解了她的禁足,傅念君便在府里四下走动一下熟悉熟悉如今的傅家。
逛到了她“勾引”杜二郎的梅林,没成想,却还能又遇见那位苦主。
眼前的少年生得还算秀致,眉目五官尚且稚嫩,顶多也就十五年纪,他穿着士子的遥溃ネ放贼⒆呕ǎ成纤坪醴笞乓徊阆阜郏庋匆裁皇裁床煌祝梢欢匝劬θ床淮蠊婢亍
傅念君有些不喜,怎么看都觉得有几分贼眉鼠眼。
竟是这样一个人,还值得傅梨华打自己一个巴掌。
杜淮笑嘻嘻地对她作了个长揖。
傅念君不想和他纠缠,只是寒着脸转身,对身边的丫头说:“我们走吧。”
没想到杜淮却快步追过去,绕到她面前,又是一揖不起:“娘子留步,小生是来道歉的。听说因为我,惹了娘子跪祠堂,这真真是我的不是,请娘子罚我。”
他边说着一对眼睛边带着笑意往傅念君脸上瞟。
等见到她脸上未消肿的巴掌印时,他忙道:“娘子脸上怎么了?可是因为我?真是我的罪过,你捶我两下,瞧着能不能好些?”
看着是十分心疼的模样,满眼却都是暧昧。
竟是个如此轻佻浮浪的人!
傅念君心中怒起,想她活了这么些年,何至于被个这样的小贼如此调戏。
她压抑着心底的怒火,冷声道:“杜二郎是我未来的妹夫,和我在此说这样的话多有不妥,恐引来人误会,你快走吧,我也不用你的道歉。”
说罢越过他就要走。
可这小贼竟是胆子大过了天,转身就要来抓她。
“娘子,真是我错了,你可别同我置气,我真不知她会打你,咱们还同从前一样……”
谁和你同从前一样!
他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就要来握她的下巴。
“瞧你,你今日熏的香煞是好闻……”
说罢鼻子就要凑过来。
傅念君浑身一颤,想到了前世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父亲曾经邀太子过门相看她,其实就是让太子来验验她这件货是否合意。她当日就是这样,被轻佻的太子握住下巴在自家院子里调戏。
满眼屈辱的泪水只能忍下,她甚至不能表现出一点不悦,否则父亲一定不会放过她。
那种感觉今日又将她吞没,让她几乎发狂。
“杜二郎,不可……”两个丫头在旁边低声劝,却不敢来拉,想来是知道她从前的秉性,不敢确定她是否真的不愿。
那只手还没碰到傅念君的下巴。
“啪——”地一声,杜淮就被一个巴掌打得踉跄。
傅念君用了十分的力气,手掌都微微觉得有些疼。
她漂亮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愤怒,杜淮被盯得一阵发毛,转头却又暴怒起来。
“你、你……”他手指不断点着她。
还没人敢打他的!
“你学不会尊重,我教教你。”傅念君很平静,多年来的修养让她瞬间恢复冷静:“怎么说你也要叫我一声姨姐,你若再做这样的事,我便告到你府上去,请令尊教教你规矩。”
“好啊。”杜淮捂着脸,冷笑道:“你倒翻脸无情。”
“话说明白,我和你,可没有什么有情无情的。”傅念君看了他一眼,“以前没有,如今也没有。”
杜淮啐了一声,“装得倒是像,也不是没碰过……”
傅念君的声音即便在这种时候,也是十分平和,平和地威胁他:“你若听不进我的话也成,再有下次,我便直接叫人打断你的腿。”
从前怎么样是从前,如今她傅念君,断不可能被这龌龊的小贼占去半分便宜。
打、打断他的腿?
她疯了吗?
杜淮愣愣地看着他。
“你、你给我记住!”他又啐了一口,恨恨地转身走了。
傅念君蹙着眉头,觉得有些不对。
果真他才刚走,林子里就转出来两个小娘子。
一个是她见过的,三房里五娘子傅秋华,还有一个年纪很小,大概七八岁,看着倒是伶俐,算算年纪应该是二房里二夫人的独女七娘子傅月华。
两人看看傅念君,又瞧了瞧正走远的一个身影。
五娘子突然用帕子捂嘴叫了一声:“二姐,今日杜二郎来府,你不会又是和他……”
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傅念君看着她,眼神幽幽的,没有五娘子熟悉的那种暴怒,也没有被揭穿的羞愤。
“就是杜二郎。”
她承认地很快。
五娘子心里一喜,面上却带愁:“二姐,你怎么……四姐可又该闹了!”
傅念君在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遍。
她们在这里不是偶然,是有人又想用“捉奸”来给她头上扣屎盆子了。
是五娘子吗?
看着眼前这个幸灾乐祸的小娘子,傅念君可以笃定,不会,如果是她,她没那么蠢立刻冲出来做枪把子。
傅念君只眉间轻轻蹙了蹙,显得极为楚楚可怜,眼中仿佛还有泪光闪过:“五姐,你来得正好,我气得狠了,正打算去找母亲告状,这杜二郎人面兽心,龌龊不堪,刚才竟试图非礼于我,被我甩了个巴掌,恼羞成怒地走了,我真是怕他再寻麻烦……”
“啊?”五娘子愣住了。
这是什么发展?
非礼傅念君?被她甩了个巴掌?
傅念君用帕子掩了掩嘴,“走吧,你既看见了,劳烦你去母亲面前替我做个证。”
“我、我不去……”
五娘子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她又没看见,她去做什么证?
“我和七姐还要去二婶那里,二姐你自己去吧。”
到底还是年纪小,不愿意图惹麻烦。五娘子觉得她今日怪怪的,什么神仙指路,分明就是中邪。
五娘子决定不蹚这趟浑水,说罢拉着七娘子的手走了。
第12章 说说外祖家
“娘子好高明啊,两句话就把五娘子吓走了。”芳竹夸赞傅念君,“这样就不怕她乱说话了。”
“走吧。”傅念君道。
“去哪?”芳竹一愣。
“我说要去找母亲告状的。”傅念君淡淡道。
她看了两个丫头一眼,刚才事发突然,仪兰因为没有及时护住她,此时还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可芳竹却丝毫没有察觉。
这两个丫头,做她的下人,还得好好教。
“还真去啊?”芳竹张大了嘴。
“自然要去。”傅念君道:“不去的话,若被有心人去夫人面前乱说话,你说现在我的名声,别人会相信我打了杜二郎一巴掌,还是我拉着他投怀送抱?”
芳竹摸摸鼻子,好像还真是后者。
姚氏的反应和五娘子一样,震惊,不信,不可思议……
傅念君的模样却又极为委屈。
姚氏没由来心里一阵无名火,她从前那个犟头犟脑的样子,傅琨尚且处处帮她,如今她竟学的这般伶俐,傅琨还不是更加由着她。
姚氏的修养功夫也极到家,软声道:“二姐,这事母亲会去查的,若是杜二郎当真这般,母亲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傅念君屈了屈膝:“我自然相信母亲。”
姚氏让人送走了她就吩咐身边的张氏,“去把四姐拦下,我不想再听她来我面前哭诉。”
她不用猜就知道傅梨华会来缠夹不清,张氏张口想劝几句,可看着姚氏的样子,又闭了嘴。
这杜二郎也确实太浮浪了……
远远地芳竹就看见一人杀过来,忙当机立断,“不好,娘子我们快跑,四娘子来了!”
傅念君无奈,“我怕她干什么。”
两个丫头已经习惯了,一时还有点改不过来。
“你!”傅梨华怒道,手指就点着傅念君面门,“你说杜郎调戏你!呸,亏你也有脸说!”
傅念君微微蹙了蹙眉,“被人调戏,还要问罪于受害者,四姐这是什么道理。”
“什么什么道理!”傅梨华十分霸道,“你自己是个什么样你不知道吗,你是检点的人吗?也好意思告状!”
也不是她……
傅念君心中想着,看起来傅梨华对杜淮那小贼还挺中意,不可能用他来算计自己。
“你们两个,成何体统!”
一道冷冽的嗓音响起,原来是路过的傅渊。
“三哥。”傅梨华立刻乖觉了。
傅念君也向他行了礼。
傅渊面上如同笼着一片寒霜,偏人又是挺拔清瘦,看起来确实高傲不可侵犯。
“姐妹口角,在路上喧哗,不成体统,每人回去抄一遍《女诫》。”他说完这话,再不肯多看两个妹妹一眼,蹙眉转头就走了。
傅梨华恨恨地咬了咬牙。
傅念君回房,就见到了一个年约三十的女子在自己屋中摆盘盏,芳竹看到忙道:“柳姑姑,我来我来,娘子不喜欢这样,呀,这不是金器……”
柳氏叫她一说,就缩了手站到一边,看到傅念君,和蔼地笑了笑,“娘子回来了。”
旁边的仪兰拉了拉傅念君的袖子,“娘子,姑姑听您的话去洗了两天衣裳,也罚够了,您别再怨她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傅念君“嗯”了一声,对柳氏笑道:“姑姑坐吧。”
柳氏一愣,昨儿个听人说二娘子突然叫神仙指路给点化了,莫非是真的。
傅念君和柳氏说了一会儿话,才明白过来,原来几天前原主傅饶华听了外头不知谁的撺掇,想拿银子出来投水产行,柳氏劝了几句,不肯交付钥匙,被傅饶华一气之下罚去洗衣裳,本来说要洗够半个月的。
柳氏是她生母大姚氏的贴身丫头,后来跟了傅饶华,傅饶华一直嫌弃她粗笨,觉得她什么都不懂,不肯听她管教。
“这水产行的事,是我先前急躁了,做水产急不得,一看时令,二看行情,虾米如何保鲜,马虎不得,外行人想做这个,未免有些心高,姑姑劝得对,是我糊涂在先。”
柳氏张了张嘴,竟是有些感动,“娘子能那么想就是好的,您日常的花销也够用,这生钱之道,急不得的。”
她这么一说,傅念君才想起来,她能花用的银钱确实很多,傅饶华有钱她是知道的,只是傅家虽然是望族,一个未嫁小娘子手里有这么多钱也是不合常理的,只能是她生母留给她的了。
那为什么如今当家的小姚氏却看起来手面也不很大呢?
在和柳氏谈话中,傅念君才渐渐理清了这其中的关节。
傅念君的生母大姚氏是她外祖父姚安信的长女,姚安信年轻的时候跟着太祖起事,官至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封了荣安侯,太祖一代的老臣中,姚安信也算长寿的,而傅念君的嫡亲外祖母出身晋中望族梅家,家中原是晋商,家财万贯,在太祖起事时更是援助了大笔金银,梅氏后来封了正一品荣国夫人,二人长子姚随如今任淮南东路节度使。
晋商家中什么最多?银钱。所以这兄妹二人从小便没缺过银子。
只是傅念君的外祖母不到四十就去世了,姚安信是个念旧之人,发达之后便迎娶了寡居的表妹方氏为续弦,又生了二子一女,这一女,就是如今的傅家大夫人小姚氏。
姚安信本来出身也不高,他的表妹又能有什么家世,方老夫人自然不能和荣国夫人相提并论,她又是再嫁之身,没陪嫁也没人手,却端的会见缝插针,大姚氏过世后,她便硬将年纪小了长姐许多的小姚氏塞到傅家来做续弦。
母女两个,都做了填房,这桩事,一直都很被外人看不起,以前还常被拿来说嘴,可是小姚氏颇会做人,到傅家十几年也算把家中打理地井井有条,那些嚼舌头的人便便渐渐少了。
只是傅琨心中念着结发妻子,心疼女儿年幼失母,加上姚随在京时的威慑,大姚氏那些嫁妆,多数都进了傅饶华的房,生怕叫小姚氏给吞了。
小姚氏本就没什么私房,傅梨华就更不用说了,她对傅念君如此愤恨,恐怕也有一部分来源于此。
第13章 退婚的来了
傅念君沉吟。
哪家后宅不是母慈子孝,可暗里却都是惊涛骇浪。
她的直觉果真没有错,姚氏对她,恐怕真没有半点作为姨母的疼爱,而外祖姚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还要去过才能知晓。
傅念君对于引杜淮来与她私会的幕后元凶一直留着个心,她先前在府里名声太臭,空有这么一大笔钱财,却不会用,连个能用的人手都没有。
因此一得空,她就先把产业和库房理出来,有好东西就散给下人。
施恩和积威都是个日积月累的过程,如今的明枪暗箭,她都只能受着,等到培植出自己的势力,她才能有能耐去挡那些算计。
可是她却低估了那一巴掌的威力。
打杜淮那一巴掌,很快就把她的未婚夫君打上了门。
不用她自己的人出去打听,满府奔走的下人就嚷嚷开了。
“崔五郎来了,还带着个族伯……”
“难道是来商量下聘的?”
“哪能啊,带着婚书来的!好好的拿婚书出来干什么啊,分明是来退婚的!”
“哎,咱们二娘子啊,也真是,这样一门好亲事,生生糟蹋成这样……”
仪兰很担心,“娘子,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啊?崔五郎已经进了明德堂了,要是真的退了婚……”
傅念君将一柄莲花纹的玉梳背递到她手里,让仪兰插进她的发髻,“就算要去,也得体体面面地去。”
她看着仪兰快哭出来的样子轻声笑道:“仪兰,一个人无论遇到怎样的情况,再坏,它都不能作为你慌乱的借口。”
仪态和风度,是她不能舍弃的东西。
而她也做到了,到死都是那样。
明德堂内,崔家五郎崔涵之恭敬地站在堂中,长身玉立,目不斜视,俊秀的脸上平静无痕,无喜无怒,身形挺拔如修竹,说不尽的风姿如玉。
晋陵崔氏一介商户,却出了这样一个人物。难怪有人说崔家五十年的气度风华都在这个崔五郎身上了。
踏进门的是傅渊,他依然是极冷漠的表情,和崔涵之互相见了礼。
这未来的郎舅二人其实不甚熟稔,既是亲戚,又是亲家,在国子学中相遇时也不过点头之交而已。
原因其实很明白,还是傅念君。
崔涵之想到自己那位未婚妻子就心底发寒,她曾经还自行上街搭了迎客的马车偷偷去国子学门口等着自己,就为了看看他的相貌,毫不顾及廉耻,这件事让他被同窗耻笑至今。
他对于整个傅家的印象都不好。
这桩婚事,他阿娘起初是不允的,他十一岁就中秀才,放眼整个晋陵也再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才,他的婚事,本该是家族最看重的,可是太婆一句话压下来,他父亲母亲辩无可辩,只能应下。
毕竟这是傅相的嫡长女!可是傅相的女儿,凭什么轮到他呢?只要稍一打听,就能了解傅念君那臭不可闻的名声。
崔涵之想过很多次,他想要的妻子,不一定貌美无比,也不用家世显赫,但是一定要知情识趣,知书达理,必然是个温婉平和的女人。
怎么能是这样一个天天就知道追着男人的粗俗女子呢?
只是崔涵之是君子,进京后他了解了傅相人品,对他也颇为仰慕,他相信傅相如此人物,这样的女儿还是能教好的,只是当他像个玩物似的在国子学门口被她堵住去路,她在自己眼前不断搔首弄姿时,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了。
他要一辈子对着这样一个女人……
而前两天三司盐铁司杜判官的长子杜二郎和自己说了那件事,更是让他心中的一把火无法熄灭,他翻来覆去一夜未睡,今日就自作主张,拉了受太婆之托保媒的族伯来了傅家。
他无论如何一定要退了这桩婚事!
傅渊依旧是淡淡的清傲,出口的话音也极寒凉:“五郎此来,是为了与舍妹的婚事?”
他看了一眼桌上大红的婚书。
“傅东阁,小生此来,确实为是这桩事。”
崔涵之比傅渊小一岁,对他也行兄长之礼,国朝宰相之子,人品出众者,都会被称一句“东阁”。这位傅东阁的名声在东京,是极响亮的。
傅渊蹙了蹙眉,“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能有你说了算。”
他的眼睛看向旁边穿着朴素的男子,“这位就是为五郎和舍妹保媒的崔四老爷吧?”
崔四老爷咳了一声,极为忐忑,“正是,当日在丹徒,五郎和贵府二娘子的婚事是老夫人亲口委托给我的。”
傅渊“哦”了一声,看向崔涵之的目光陡然凌厉了些,“五郎这一趟,令尊可否知晓?”
崔涵之依然不见狼狈,反而低眉顺眼地拱了拱手,对傅渊说:“家父生平磊落,既然答应了,便断断没有悔过的道理,只是我如今执意要退婚,此间是有理由的,不知道傅东阁可愿听一听。”
“你说。”
傅渊沉着脸。
崔涵之深吸了一口气。
“上个月二十六,贵府二娘子不在府中,傅东阁可知她在何处?”
傅渊自然不关心傅念君的去处,显然崔涵之这也不是句问句。
“不少人能做个见证,傅二娘子在九门桥街市的遇仙楼饮酒!”崔涵之说道。
傅渊知道这是他那个妹妹一贯的风格。
“不过是小娘子们出门去玩耍,也不算什么。”
崔涵之顿了顿,声音一冷:“可二娘子是和谁去的这便要说一说了,傅东阁大概不知,同行的就是那位邠国长公主与齐指挥使的独子,齐昭若齐大郎。”
他神色间是满满的不敢苟同。
连傅渊也不能说不惊讶。
齐昭若是什么人?说出来东京大概没人会不晓得。
这人也算个人物,当得起响当当东京第一浪荡纨绔儿的名号,不仅文武不成,好逸恶劳,贪花好色,且品行十分卑劣,曾经就强行霸占过良籍女伎入府,且行玷污之事,她们的家人告到官府去,最后迫于公主威势,却只能不了了之,说出来当真让人不齿。
第14章 先请个救兵
邠国长公主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从小就受先帝和太后娘娘宠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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