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不学鸳鸯老-第1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温故知后退两步,扭头就跑,追上前头那傻子,委屈地道:“你说的话,他给我脸色看干什么。”
  花月捏着手走得端庄,嘴唇没动,声音从牙齿里挤出来:“奴婢也没说错什么。”
  “是没说错,可他听得不高兴。”
  “那要说什么他才高兴?”花月纳闷。
  温故知这叫一个气啊:“都说女儿家心思细腻,你怎的跟三爷也差不离。男人喜欢听什么你能不清楚?无非是夸他赞他,喜他悦他,这还用教么?”
  眼里划过一丝狼狈,花月抿了抿唇角:“当奴婢的,还是做奴婢应做之事为好。”
  这话说得如一潭死水,波澜不起,温故知看了她两眼,欲语还休,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来三爷还是没福气,连婚姻大事都只能为人傀儡。”
  花月觉得好笑:“公子爷天生尊贵,本事又过人,还得无数上位者的青睐。这般人物要都只能做傀儡,那这世间能有几个鲜活人?”
  “你个小丫鬟懂什么。”温故知跨进茶房,扫了一眼四下无人,拎起两个空茶壶往她面前一摆,“真以为韩李两家的婚事是门当户对?不过是长公主用来拉拢李将军的法子罢了。”
  一根茶匙横在两个茶壶中间,搭起一座桥,他指了指茶匙,撇嘴:“三爷就是这个。”
  花月拿起那根茶匙擦了擦,放进一边的托盘:“公子只要与门当户对的人成亲,就难免要为维系两家关系而付出。”
  “可眼下情况不同呀。”他又拎来一个茶壶放在旁边,努嘴道,“太子殿下同三爷示好多年,早有将他纳入麾下之意,既如此,又哪里肯让三爷顺了长公主的意。今日这番闹剧,不就是这么来的?”
  “他们想同三爷结姻亲,是都觊觎着三爷背后李将军的兵力,一旦三爷应了谁,便是等同拉着整个将军府站了队,将来若有不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手指在三个茶壶上头敲了敲,温故知惆怅地道:“三爷可怜呐——”
  花月听得怔忪了片刻,可旋即就恢复了从容,仔细将茶水倒进三个茶壶,一并端起来往外走:“主子再可怜也是主子,我一个奴婢,帮不了他什么。”
  “这话就不对了。”温故知跟着她走,碎碎叨叨地道,“你常伴他身侧,总是能寻些法子让他开心的,他眼下就喜欢听你说好话,你哄他两句又何妨?”
  哄两句,然后给他嘲笑?花月摇头,这事做一次是脑袋不清醒,做第二次就是傻。
  “温御医。”有丫鬟提着裙子跑过来,“韩小姐醒了,请您快去看看。”
  温故知闭了嘴,终于是跟人走了,花月端着托盘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长公主和大皇子在李景允的屋子里吵了足足两个时辰,花月端茶都端了四个来回,最后两厢各让一步,太子殿下先将似水安置在别处,李景允也没点头应下与韩霜的婚事。
  主屋里不欢而散,花月进去收拾残局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内室的方向蹭。
  大皇子的遗物应该还藏在他房里,昨儿有似水在,她没机会来找,眼下外头沈知落和李景允正说得欢,那她也能趁机踩踩点。
  不动声色地将内室里洒扫一番,花月翻开两个抽屉,皱眉合上,又去翻一边的柜子。她动作很轻,不敢发出声响,一边翻还一边透过窗户往外看。
  庭院里,两道身影相对而坐。
  桌上天青色的茶盏溢出缕缕苦香,沈知落伸手捻来嗅过,不入口,倒是盯着杯盏上的花纹看了看:“公子爷已是弱冠之年,身边没个人可不是好事。”
  李景允慵懒地倚着后头假山,长腿随意地往旁边的空凳上一伸:“大司命还要做媒婆的活儿?”
  “倒不是在下多管闲事,而是命盘有言,公子若在年内添个喜事,对将来大有好处。”
  李景允恍然,似笑非笑地指了指屋里那探头探脑的人:“那添她如何啊?”
  沈知落顺眼看去,眼里划过一丝恼意,不过稍纵即逝,一转眼就失笑开来,紫瞳泛光间容色惊人:“强扭的瓜可不甜,她心里有无公子地位,旁人不清楚,公子如鱼在水,还能不知冷暖?”
  “大司命所言甚是有理。”李景允抬手撑了下巴,满脸苦恼,“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伸手就能扭到的东西,爷管她甜不甜呐,扭了放在自个儿篮子里,那别人也吃不着。”
  沈知落不笑了,俊俏的脸沉了下来,如暮如霭。他回视面前这人,声音放得很轻:“此女生来带厄,克父母克兄长,将来也必定克夫。”
  此话一出,面前这人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了起来。
  沈知落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顺势劝慰道:“公子爷还是考虑考虑太子送来的人吧,那姑娘八字好,是个旺福的命,有她入门,家宅可……”
  “这话你同她说过?”李景允突然开口。
  沈知落一顿,没明白:“跟谁?”
  “她克父母克兄长还克夫,这话,你同殷花月说过?”
  没料到他还在想这茬,沈知落垂眼:“她从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命数,不劳公子操心。”
  眼里墨色翻涌,李景允看了他半晌,慢慢收回腿坐直了身子。
  “先前撞见过不少回她与你亲近的场面,我还以为二位是什么陈年故交,情意知己。”他凑近他些,眼底的嘲弄清清楚楚,“没想到大司命也未曾将她放在心上,可怜我那丫鬟还夸赞大司命皮相,也是个为色所迷的无知人。”
  他这神态过于讥讽,一字一句也跟生了刺似的,听得人不舒坦极了,饶是冷静如沈知落,也架不住有些恼:“公子这话未必太过武断,我与她相处十几年,怎么也比公子来得熟悉亲近。”
  “大司命所谓的熟悉亲近,就是对着个孩子咒人克天克地,让人了无生趣?”李景允不以为然,“您这十几年,还不如不处。”
  …从我出生开始你便说我不吉,再大些断我祸国,后来我终于家破人亡无家可归,你又说我命无桃花,注定孤老。沈大人,我是做错了何事,招惹您憎恨至此?
  脑海里响起花月的声音,沈知落呼吸一窒,一股凉意从心坎生出,直蔓指尖,他想捏紧手里的乾坤盘,可一捏,才发现这东西更凉。
  无措的罗针打了几个旋,怎么也停不下来,沈知落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将它死死摁住。
  “你懂什么呢?”他再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与她这十几年的相知相守,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你知道她生下来是什么模样,又知道她都经历了些什么?你救过她的命吗?被她崇拜过吗?她半夜被雷惊醒,第一个去找的人是你吗?你知道她六岁写的字是什么样子、知道她十岁画的什么画吗?”
  越说越激动,可说完,沈知落反而是冷静下来了,他看着他,半晌之后,淡淡地道:“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只知道她现在是你身边的一个丫鬟。”
  庭院里起了一阵风,将桌上袅袅的茶烟陡然吹乱,假山上的野草跟着晃了晃,一颗碎石被挤落掉入下头的鱼池,池水晕开,泛起清寒的水纹,原本雅致精巧的院子,不知怎的就孤冷幽寒了起来。
  沈知落起身,抚着乾坤盘漠然往外走:“您还是早些将似水纳了吧。”
  似叹似嘲的语气,被风一卷,吹在茶里散出了苦味儿,李景允没应,半张脸映在茶水里,被浮起来的茶叶一搅,看不清表情。
  花月找完柜子还是一无所获,抽空再往窗外看出去的时候,就见外头只剩了李景允一个人。他侧对着她坐在庭院的石桌边,没动也没说话,背影冷冷清清。
  “殷掌事。”就在花月以为他会静坐上许久的时候,这人突然开口了。
  微微一愣,她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床上那几个还没查看的抽屉,然后拿了屏风上挂着的东西便往外走。
  “公子有何吩咐?”走到他身侧,她抖开手里的披风给他系上。
  纤白的手指几个翻飞,就打出一个漂亮的结,李景允低头看着,眼里神色不虞:“替我传个话,让柳成和过来一趟。”
  “是。”她应了,将他的披风整理好,然后扭头就去跑腿,灰色的老鼠褙子从背后看过去,当真是又老气又粗糙。
  他安静地看着,食指在桌沿上轻轻一敲。
  柳成和过来,两人关着房门就开始议事,花月安静地在门外守着,盘算着等晚膳的时候,她借着换被褥的由头,就能将床上那两个抽屉也找了。
  结果不曾想,里头两人商议良久,晚膳直接在主屋里用,然后柳成和离开,李景允懒洋洋地往软榻上一趟,抽了书来看,丝毫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花月拿着帕子擦拭房里的花瓶,眼角余光打量着他,犹豫片刻,还是笑道:“今晚月色不错,韩小姐身边的丫鬟来传话,说公子若能去观山湖边走走,那就再好不过了。”
  李景允头也没抬:“不去。”
  “那东边庭院里的烤肉宴呢?”她眼眸亮亮地提议,“您晚膳也没用多少。”
  手上的书翻了一页,李景允打了个呵欠:“要下雨了,吃不了一会儿。”
  “哪儿啊,月亮还那么……”花月笑着指天,结果就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云遮住了皎月。
  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她低头,老实地擦着手里的花瓶。
  李景允瞥了她一眼,脸色不太好看:“怎么,想把爷支开?”
  心里一跳,花月连忙摇头:“没,哪能呢,爷爱在哪儿就在哪儿。”
  “那你这躲躲闪闪的是干什么?”他将书卷起来,往脸侧一撑,“又想你的老相好了?”
  被挤兑多了,再听这种话已经丝毫不会难过,花月放下花瓶,从善如流地道:“老相好那么多,您问的是哪一个?”
  脸颊鼓了鼓,李景允“刷”地展开书挡在自己面前,嗤道:“爱哪个哪个,有爷在,你别想得逞。”
  花月笑了笑,看一眼内室床上的抽屉,不着痕迹地将准备好的被褥抱进来:“这床来过外客,奴婢替您换一换。”
  “不必。”李景允闷声道,“爷不嫌弃。”
  “可是……”
  “爷的客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来了气,沉着眉眼道,“说不用换就不用换。”
  脸上的笑意有点僵,花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被褥,遗憾地伸手抚了抚。
  这条路行不通,那可怎么是好?
  眼前的书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李景允擦着书边儿抬眼,就见那人磨磨蹭蹭地站着,琥珀色的眼瞳直往内室瞥,瞥一眼又飞快地收回去。
  眉梢一抬,他眼里划过一道暗光,稍稍一思量,便放了书道:“今日累得很,爷想早些就寝,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不情不愿地退下去带上门,花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屋子里灯熄了,眼眸又是一亮。
  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
  寻了一截安神香来点上,顺风放上李景允的窗台,花月捂着口鼻看着香烟往屋子里飘,就蹲在外头等着。
  夜里下起了雨,还越下越大,花月瞅着,心想雨天最是安眠,再加上安神香的催眠功效,应该是万无一失。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她“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公子?”小声喊了一句,她抱着被褥轻手轻脚地道,“下雨了,奴婢怕您着凉,特来给您加床被子。”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除了外头传进来的雨声,别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花月一喜,凑近内室又喊了一声:“公子?”
  李景允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呼吸均匀。
  心下一松,花月无声地上前,假意将被褥展开给他盖上,手却趁机伸到床里头,摸着抽屉上的铜环,轻轻一拉。
  一团黄锦露了出来,里头裹着的东西纹丝未动。
  眼眸一闪,她连忙想伸手去掏,结果床上这人突然就朝外一翻身,胳膊伸出来,眼看着就要碰到她的腿。
  殷花月反应极快,凭借自己苦练多年的轻功,一个后仰翻就从地上翻到了床内,落点无声,姿势轻巧优美。
  李景允手落了空,横在床沿边,人没醒。
  偷偷松了口气,花月又想动手,谁料外头突然一声惊雷轰顶。
  “咔嚓——”震耳欲聋的响动,伴随着花窗都被照了个通亮。
  花月吓得浑身一僵,床上的李景允也似乎被吵着了,嘴里嘟囔了一声什么,翻过身来胳膊就搭住她的肩,将她整个人按在了旁边的枕头上。
  闪电像是劈在房梁上一般,天边春雷阵阵,窗外大雨倾盆,花月一动不动地瞪着双眼,眼睛能看见的是床帐顶上的寿山纹,耳边传来的是李景允温热的气息。
  怀里抱着了个人,这位爷似乎也没有察觉,呼吸平缓,睡意浓厚。他胳膊很重,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可也正因此,她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小时候总怕打雷,一打雷她就爱往沈知落的房里跑,因为大家都说他知天命,雷肯定不会劈他。没想到如今躲在个不知天命的人身边,她竟然也觉得挺安心。
  她侧头往旁边看,电闪雷鸣之中,睡着的李景允没有白日的戾气和乖张,一张轮廓较深的脸,眉目端正极了,长长的眼睫垂着,看起来温和又无害。
  这样的人,就算做傀儡,也是浓墨重彩、最为打眼的一个傀儡。
  雷声持续了一炷香,花月也就盯着人看了一炷香,一炷香之后,她清醒过来,想把他的手挪开继续去掏抽屉,结果刚一用力,旁边这人就像是要醒一般。
  花月吓懵了,双手举在自己耳侧,连呼吸都放轻了。
  李景允动了动身子,将她揽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里,似乎觉得很舒服,又沉睡了过去。
  花月:“……”
  她是来偷东西的,不是来偷人的。
  这般场景,明儿醒过来该怎么跟人解释?
  心里直发愁,花月愁着愁着就也睡了过去。外头大风大雨的,她这一觉却睡得极为安稳,多年来的噩梦和梦呓都没有来找她,一觉就睡到了天边破晓。
  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她先提着心扭头看了看,发现李景允依旧在沉睡,连忙试着去挪他的手。
  这次李景允没有要醒的意思了,她顺利地脱离他的怀抱,起身理好衣襟和发髻,跪坐起来正要去拿抽屉里的东西,却听得一声:“你干什么?”
  吓得差点跳起来,花月连跪带爬地下了床,站在床边吞吞吐吐地道:“奴……奴婢拿被子,外面雨……奴婢不是有意……”
  李景允眼皮半睁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压根没睡醒,将床帐一拉,闷哼一声又睡了过去。
  冷汗濡湿了衣裳,花月站在床边愣了好一会儿,发现他当真只是惊醒了一下,没有要追究她的意思,连忙腿脚发软地往外退。
  这真是黄泉路口走了一遭,幸好没被发现,她关上门拍了拍心口,刚放松片刻,又觉得不对。
  她是没事了,东西怎么办?
  抬头看看紧闭的房门,花月脸色很难看,心想难不成今晚还得再来一次?
  不了吧……
  眼睛眉毛皱成一团,她扶额,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姐姐起得早啊?”别枝远远地打了个招呼。
  花月扭头,正好看见她端着一盘子早点过来,两人视线一对上,别枝一愣,上下打量她两圈,又看看旁边的房间,神色陡然复杂:“姐姐你……”
  人刚睡醒的窘态和声音里的沙哑是遮掩不住的,花月张口想解释,可又觉得有点欲盖弥彰,谁会信一个丫鬟在主人房里不小心睡着了这等荒谬事。
  于是她只笑了笑,绕过她就要走。
  “姐姐。”别枝一改先前的乖顺,横身过来拦住她道,“莫怪我这做妹妹的没提醒,姐姐是个什么身份也应该清楚才是,长公主才送走一个,您怎么也动这歪心思?那姑娘有太子护着,您有谁护着?”
  花月属实尴尬,只能点头道:“受教了。”
  这话听来更有些不服的意思,别枝沉了脸,将托盘往走廊的长石板上一放,捏着手道:“妹妹逾越,今日就提前说道姐姐两句,人要脸树要皮,不是每只麻雀都能往枝头上飞,动作大了,摔个死无全尸的有的是。”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花月一笑,绕过她想往另一头走。
  结果这小丫头动作比她还快,侧身挡住路,冷眼道:“原以为姐姐挺好,不曾想也是厚颜无耻的贱人,存着那拿皮肉换富贵的心思,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不曾想着去给我家小姐道歉,倒是想一走了之么?”
  花月笑着笑着眼神就凉了,她抬眼看着这还没她下巴高的小丫头,终于是不耐烦了:“你家小姐过门了?”
  别枝一愣,接着就恼了:“早晚的事。”
  “早晚也分个有早有晚,眼下你家小姐还没过门,你还能管谁在公子爷房里过夜?”花月伸手,替她拂了拂肩上的晨露,“别说我什么也没干,我就是真往主子床上爬了,今儿也轮不到你来说教。”
  指尖往她肩窝一抵,将她整个人往旁边推开,花月皮笑肉不笑地抽了髻上银簪含在嘴里,乌发散落下来,又在她手心被重新合拢,发梢一甩,糊了别枝一脸。
  “你……”别枝拂开她的头发,大怒。
  捏着银簪重新往发间一插,髻如远山黛,眉如青峰横,花月睨了她一眼,施施然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第28章 挖好的坑你跳不跳?
  房间的窗户半开,李景允靠在窗边,将外头这一场吵闹尽收眼底。
  花月在他面前顺从惯了,以至于他都忘记了这人是将军府里最凶最恶的狗奴才,瞧瞧对着外人这凌厉的气势、这目空一切的动作、还有这不卑不亢的态度,真真配得上一声“殷掌事”。
  欣慰地点了点头,他转去了另一侧朝着后院的窗边,想再看看这人那犀利的小模样。
  结果就看见方才还昂首挺胸的人眼下正抱着后院走廊上的石柱子瑟瑟发抖。
  李景允:“……”
  花月着实慌啊,有气势是一回事,可真让韩小姐和长公主逮着错处就是另一回事了。别枝有句话说得没错,似水有太子殿下护着,她有谁护着?真让人当什么狐媚的小妖精往林子里一拖然后打死,她连喊救命的地方都没有。
  垮了一张脸,她抬头望了望天,眼里满是绝望。
  “殷掌事。”楼上传来了李景允的声音。
  花月一顿,扒拉着石柱站起来,迅速收拾好自个儿,恢复了一个掌事该有的仪态和笑容,迈起小碎步就往楼上跑。
  李景允倚在床边等着,没一会儿就见这人面色从容地到了他跟前,屈膝行礼:“公子,洗漱用的水奴婢已经打好了,您今日可要上山?”
  困倦地“嗯”了一声,李景允起身让她更衣,一双墨瞳从她脸上扫过,又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你在这院子里,可有听见那歌姬的消息?”
  “公子是说似水姑娘?”花月想了想,摇头,“只听闻太子将她安置去了行宫之外。”
  眼里划过一丝怜惜,李景允叹惋:“还真是可惜了。”
  伸手替他理直衣襟,她笑道:“公子要当真舍不得,便让太子将人送回来就是,哪有什么好可惜的。”
  “你不明白。”他惆怅地抬手,眼神忧虑地望向远方,“那哪里只是简单的歌姬,只要在我这房里过了夜,便是殿下打在韩家脸上的一巴掌,长公主那么护短的人,岂能容她?”
  此话一出,面前这小丫头脸色一白,放在他腰带上的手指颤了颤,嘴唇也不安地抿了抿。
  墨瞳含笑,李景允半垂下眼皮来,又叹一口气:“也算爷负心薄情,若纳了她,她也便什么事都没了,但她是殿下送来的人,爷也不能轻易将她收了,只能可惜她这红颜薄命。”
  眼前这人听着,脸色更白了,琥珀色的眼眸眨巴眨巴,强装作若无其事地抠着他衣襟上的云雷纹:“似水姑娘有太子撑腰,也会薄命?”
  “太子于她终究是主子,主子对奴婢能有多少庇护?”他意味深长地道,“似水也是走错了路,早些往殿下跟前讨了喜,得个姬妾的名分,那可就万事无忧了。”
  “公子说得倒是轻巧。”她皱了皱鼻尖,“您的姬妾尚且难为,要做太子的姬妾不是更加难如登天?”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目光幽深地看着她,“若是坐以待毙,那还不如放手一搏。”
  花月一怔,觉得李景允话里有话,可她抬头看过去,面前这人又是一副神色慵懒、还未睡够之态,眼尾有些不耐烦地往下撇,嘴角也轻抿着,没有要与她说笑的意思。
  狐疑地收回目光,花月将他的腰带系好,继续愁眉苦脸。
  今日李景允是要上山狩猎的,花月从他用完早膳开始就捂着脑袋装虚弱,等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她也就顺势告假,想趁着他不在,把遗物先拿走。
  结果李景允关切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道:“你不舒服,那今日爷就不上山了。”
  花月傻眼了,她瞪圆了眼看着他,指了指外头:“您不去争今日头筹?殿下和那么多人都盼着呢。”
  “每年都争到手,也不见得有什么趣味。”李景允往软榻上一靠,满不在乎地道,“今年让让别人也无妨。”
  这话太嚣张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定要被骂张狂无度。可这位爷要这么说,谁也没法说他什么,毕竟从大梁开始春猎起,每年的头筹的确都是他拔的。
  花月为难地看了内室一眼,又给他添了盏茶,试探着问:“您要在这屋子里呆一天,不觉得闷?”
  “是有点。”他抽了书随手翻了两页,“那你便去给爷寻点蜜饯来。”
  杀人不眨眼的武夫,偏喜欢吃那甜腻腻的东西,花月腹诽两句,还是转身要去给他找。
  结果刚拉开门环,一盘蜜饯就递了过来。
  “……”别枝端着盘子,看见她就脸色变了变,也不说什么,挤开她就径直进了房间。
  “三公子安好,这是我家小姐特意给公子送来的,还请公子别嫌弃。”她笑着朝李景允行礼,殷切地看着他。
  李景允没动,仿佛没听见这话似的,连眼皮也没掀一下,翻了一页书,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屋子里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花月站在门口看着,正犹豫要不要请她出去,门外就又传来了脚步声。
  “公子安好。”似水端着点心在门外行礼,一身青绿色的流仙裙飘逸非常,抬眼看见屋子里有人,她眸色一动,跟着就也跨进门来,将碟子放在他手边的矮桌上。
  “这是奴家亲手做的,还请公子品鉴。”
  别枝看见她就沉了眼神,不过李景允在场,她也没发作,只笑道:“姑娘不是离开行宫了,怎的又回来了?”
  似水轻笑:“奴家只是出去住,又不是被下了足禁,到底是公子的人,来关怀一二也是情理之中。”
  “没名没分,谁是谁的人这话可不好乱说。”别枝朝她屈膝,“长公主昨日所言,姑娘可还记得?”
  被骂了好些话,句句都难听至极,似水哪能不记得,不过她有人撑腰,也不慌:“太子殿下说了,公子既然对奴家有意,这名分也就是早晚的事,倒是这位姑娘,瞧打扮也上不得台面,怎么在公子面前嚼起舌根来了。”
  你来我往,虽是没撕破脸,可也是针尖对麦芒,花月听得头皮发紧,李景允倒是自在,还能跟没事一样地翻着手里的书,半句话也不说。
  没一会儿,温故知也来了,本想进门喊三爷,结果一只脚还没跨进来,就看见屋里站着的人。
  收回了腿,他挑眉问门边站着的花月:“什么情况?”
  花月耸肩,抬袖掩着唇小声道:“三爷的风流债。”
  温故知看了两眼,唏嘘不已:“这哪是什么风流债,简直就是催命符,看来两边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三爷危险喽。”
  花月以为他在开玩笑,也没当回事,轻松地笑了笑。谁知温故知扫她一眼,眉心微皱:“我可没吓唬你,要是春猎结束三爷还没做个选择,你猜这两位主子会不会善罢甘休?”
  “不甘休又能如何?”她瞥一眼李景允那老神在在的模样,“还能对他下手?”
  “三爷行事向来没有破绽,直对他动手倒是不至于。”温故知摸了摸下巴,“但像你这样的身边人呢?那几位要是一个不如意,拿掌事你开个刀,扣你个以下犯上或者与主私通的罪名,再波及整个将军府,你又能如何?”
  花月哼笑:“奴婢可没以下犯上与主私……”
  通?
  想起昨晚雷电之中看见的侧脸,她骤然顿住,眼里划过几道心虚的神色,咕噜一声把话咽了回去。
  “都是大人物。”她耷拉了眉毛,弱弱地道,“不至于与奴婢这等下人计较吧?”
  “越是大人物,就越是小气,不过也无妨。”温故知满怀信心地看着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殷掌事行事妥当,想必也不会给人抓住把柄。”
  殷花月:“……”
  温故知进了门去,里头争执的两位姑娘总算停下了,一前一后地出了门,互相不理睬地分开两边走。
  只是,别枝走的时候,还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悠长,别有深意。
  花月觉得腮帮子疼。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完了,不止遗物没拿回来,可能反而还得把自己的命给搭上。
  李景允与温故知说了会儿话,抬眼看向门口:“你脚长那地上了?”
  花月一愣,转身屈膝:“回公子,没有。”
  “没有还不过来?”他看了一眼这人惊慌得四处乱转的眼眸,嘴角欲勾,又很快按了下去,“在怕什么呢?”
  “没……”磨蹭着回到他身边,提着茶壶给两位倒了茶,花月捏手站着,面上倒还镇定,心里已经在琢磨怎么活命了。
  手指抵着眉骨,李景允跟看猴戏似的打量着她,突然问了温故知一句:“你怎么过来了?”
  温故知配合得很,笑着就道:“我遇见些麻烦,第一个想到来寻的肯定是三爷您了。这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自个儿没法解决的事,自然想请三爷出出主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笨的人也该从中得到启发了吧?李景允期盼地扭头看向殷花月。
  花月的确是受到启发了,愁苦的小脸突然舒展,然后笑着就朝他跪了下来:“公子。”
  轻咳两声,李景允矜持地交叉双手,板着脸冷漠地道:“有事就说。”
  “奴婢能不能休息片刻,去处理些私事?”她仰起头来冲他笑,“去去就回。”
  李景允:“……”
  温故知一个没忍住,噗哧笑出了声,找人帮忙是想到了,可第一个想到的人偏不是面前坐着的这个。
  李景允转头看着他,目光冰寒:“这些日子殿下正为西北瘟疫之事发愁,温御医这一身本事,落在这无趣的猎场属实大材小用,不如……”
  “哎,不用不用。”呛咳一声,温故知连忙道,“我这上有老下还没有小的,就这么背井离乡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