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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宗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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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奴参见潇少爷!”药婆婆先是一愣,眼不前站着的可是那个十年前就远走穆峰的少主人么?那时候顶大点的孩童,如今竟出息的玉树临风。若不是眉眼间与晚儿一般有着少夫人的影子,怕是不能立马认出的。

    “婆婆可还安好?”冉子潇微翘的嘴角,淡淡笑意。一走十年,晚儿长大了,而自幼相守的婆婆却是日渐老了去了。

    “好好好!你们好呀,婆婆就好。”妖婆有些泪眼婆娑,而另外两个丫头,一个噤若寒蝉,一个两眼放光!

    有一种被称之为光阴的利剑,在默默无闻中,削减着青春年华。人们日复一日的活着,如果不是故意的思虑,它就像是不存在,让人们无所察觉它潜移默化的锋利无比,从而静静的任其宰割。

    夜幕之下,冉子潇在逐鹿园高山的背面寻了一处宽广且平荡的场地,位置算是在逐鹿山脚下。旁边依傍着一条深浅不知的河流,据说此河流被唤作逐流。就像是当年造物主可以的神笔,逐鹿园中天上飞禽,地上走兽,一派天然。逐流河中,鳖鱼虾蟹,各色水草,万物俱荣。远远望去此河蜿蜒数十里,蒹葭丛生,水深多鱼。澄泓一碧,山光倒影,远树层匝,时有轻舟出没烟波中。如此深沉的夜幕,冉子晚透过淼然动江的逐流之水,似乎看到了舟船之上匆匆过客的故乡之思。

    就像自己对于那个世界不可奢望的想念,思念那一位已然须髯花白的老者。

    药婆婆一路带着的百宝箱此时发挥了作用,锦丝细软无一不有,看那准备的齐全,冉子晚心里微暖。那是怎样一个婆婆,日常打理着南暖殿的细碎,无儿无女,半生的光阴都花耗在了她们兄妹身上,又或者,自己的娘钱,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能让一个身负绝学,精通武功医理的高人如此死心塌地。

    死心塌地说的或者也不那么贴切,药婆婆的身上看起来似乎是无怨无悔。而这个世界,世人有所求,能够无怨无悔的人,太少了。冉子晚淡淡感叹。

    远处的烈鸩嘴巴不停的向紫棉说着这十年来的所见所闻,虽然隔得远,冉子晚看那人的唇形也知道说的是些什么,烈琐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动作夸张的有些好笑。而即便列琐如此的绘声绘色,那个眼睛的瞪得老大的紫棉最后还是来了一句:“什么嘛?听不懂!”。

    被人泼了冷水,还是腊八那日的冰川水!烈鸩抖动着有些僵硬的嘴唇,半张着。

    这就是紫棉!没错,跟十年前一样,自己说的话,她总是听不懂,傻乎乎的,不是她还有谁?

    是了,那时候津门桥上痛哭流涕地傻丫头,心肠微热,胆子微小,有些木然的可爱,也有些憨直的忠诚。冉子晚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对少男少女。

    浓烈的肉香充斥着饥肠辘辘的每个人,必定出来一小天了。

    想来此时那个崔氏嫡小姐的什么宴会早该结束了,预计回到暖阁,就能听见七嘴八舌好些个闲话,紫棉抽了抽鼻子,天气还是有些微凉,她有些后怕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姐,想起津门桥上自己黏啦啦的一坨鼻涕滴落在小姐的额头上,想起自己哭的正伤心,一直如玉的手深深地用力扭在自己的面颊之上,那种疼痛,痛彻心扉!后来小姐回府,她跪在府门前有些瑟瑟发抖,她是害怕的,以前的小姐虽然性子平淡宁静,但是对于下人从来都是有错必罚的,后来晚阁中庭收拾的三小姐,这一切似乎都来得那么快,好像还在昨天一般。相较于过往那个沉静的近乎虚无的冉子晚,紫棉更愿意待在此时病愈后的小姐身边。虽然在她心里,无论何时,她都是愿意为自家的主子或生或死的。

    紫棉不自觉的分了心,哪顾得上一边打理着野味一边口若悬河的某个人。

    “我说荧惑,你都不用回府的么?”冉子潇下了逐客令。

    “架上烘烤着我打下来的野味,不吃完再走怎么行?”荧惑一手用树枝拨弄着脚前的篝火,一边斜睨着冉子潇厚到一定程度的脸皮,将不爽刻意的写在脸上。

    旁的野味也就罢了,冉子晚看上了篝火架子上熏烤的那对烤乳鸽。那也是荧惑的猎物,以前总觉得吃人嘴短不过是句话罢了,如今看着冉子潇面色不好的撇着嘴,心里不由得赞叹,面前那个少年荧惑。

    只有烈鸩知道,一清早说好来逐鹿园打猎的,最后自己嘴贱提醒了以近乎忘记还有一只灵兽存在的自家世子。结果打猎就变成了找灵兽。白白一天时间过去了,灵兽早就有了主人,自己的猎物也是毫毛不见!

    说好了野营,烈鸩自然知道自家世子早就瞄上了荧惑公子的猎物。所以从篝火点起来,他烈琐便比谁都勤快的把荧惑马上的野味三下五除二地往篝火里扔,急得几乎来不及给飞禽拔毛,跟别说别的了。

    如今,荧惑打来的野味尽数被挂在篝火之上,此时香味扑鼻而至。看冉子潇的架势,这主仆两个定时早就盘算好的,吃人家的,和人家的不算,动辄还想独吞!东西是不够么?冉子晚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其他那些个没有入火的野味,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念着,明明吃三天也是吃不完的。这个哥哥,当真是乖张!

    连荧惑的隐卫都不服气的觉得自己家的公子是被那对主仆算计了,好不容易打的野味!

    冉子晚看了看对面的少年。

    唯独那个被称为荧惑的少年就那样无所事事的,盯着烧的噼里啪啦的篝火,漩涡般的眼眸中火光簇簇。好看的眉眼如沐春风,嘴角弯钩似月。

    被算计了么?还是他算计了别人。

    如果一顿野味,嫩等来某个人也是及其不错的交易。

    “我就说这个小畜生怎么不安分?原来是有人在她的老窝烧杀抢掠。”玄歌阔步而来,眼神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知道看到荧惑,眼神不由得一缩,随即看向一旁盯着烤乳鸽的女人。

    紫阙怀中的小白虎鼻子很是灵敏了嗅了嗅,再未看见灵兽之前,短短的身子肉团团的一团慢慢张开,还没来得及立马张牙舞爪便已经开始“呜嗷”的嚎叫,小脑袋不停得拨弄,前瓜前伸,后退蹬着紫阙拖着它的手,做出一副就要进攻的样子。

    直到看见红色毛茸茸的一团,小耳朵竖起来显得略有迟疑。

    那是一团红的近乎妖冶的颜色,尽管夜色暗黑,那色彩却是越发的晶亮。暗夜之中也能清楚分辨出来的炫目的红色。果然是灵兽,圆碌碌的眼睛灵动的看着周遭,卧在玄歌的怀中,连带那人此时的气质都有几分妖冶。

    “呜嗷”小白虎向后缩了缩,有些惬意的发抖。而那个所谓的灵兽明明双眼清澈无辜,并未做出什么类似于彰显自己地位的动作,小白虎已然退回到紫阙的怀中,独自颤栗。

    “那是什么鬼?”冉子潇嚣张的问道,明知道那是什么灵兽。可是怎么能把穆峰上的雪灵吓成这幅样子,怎么说这小白也是穆峰雪灵十年来唯一产下的幼子。

    
  
  
  
第二十一章 军侯千金

  
    穆峰,当地百姓呼其为大地之母,也被有些人称为圣母峰。穆峰不仅巍峨宏大,而且气势磅礴。连带起周围也是群峰林立,山峦叠障。

    圣母峰的奇异之处更在于它山南山北冰火两重天。在穆峰之阳,四季雨水丰富。可谓是千米之内雨林之阵,万米以内草甸之门,万米之上河谷灌木,四季长流。而穆峰之阴常年极寒,从山脚到山顶人们看到的是常年雪白漫天,终年冰雪覆盖,冰川雪线俨然是它的着装。对于平常人而言,驻足于穆峰脚下已是一种勇气。对于极个别翻越至万米的,已非常人,甚至此生无憾。

    对于当世之人而言,从未有人谈及过万米之上的颠峦,因为没人知道穆峰到底高深几何。

    就连自古说学弹唱的人对于穆峰也甚少提及。

    如果一件事物太过传奇,人们反倒会缄口不言。

    穆峰就是这样一个存在,传神到让人难以渲染。

    而冉子潇,就是那非常人都不能企及的那一个,穆峰之巅,他待了十年。那时候在穆峰修行,烈鸩对于阳面山间的孔雀、长臂猿、藏熊、雪豹、藏羚等奇兽百般凌虐。而山阴之上苍茫苦寒,踪迹难寻的神秘野兽也是数不胜数,只是人们听说的能称霸雪山之巅的也就只有雪灵。冉子潇钟情的便是常年冰雪为伴的雪灵…那是一个常人看上去类似于白虎的奇兽,实际上成年的雪灵那是白虎不能比的,单单体型上就是几倍的差距,威风与凶猛程度更不用说。

    雪灵之于穆峰脚下的人来说,只是相互传说的一个存在。虽说如此在当地百姓的眼中,意义非同寻常,它代表祥瑞,待变这雪神的眷顾,也代表了千百年来人们对于慕峰之巅的一种遐想。

    “烈鸩,你大师兄的崽怎么这般怂?”冉子潇横眉竖眼,本来带回来是给冉子晚作伴,同时也是想护卫她用的,如今这“呜嗷。。。。。。”一声就缩回女人怀里的东西,简直是让他颜面尽失。

    “师兄它可是威武的很,这。。。。。小白还小,它。。。。。害怕很正常。”烈鸩此时说话口不对心,云破怀里那只明明精灵可爱。“主要是云破手里那只长得太丑!”

    冉子潇此时顾不得抱怨玄歌,已然笑得前仰后合!十年不曾把烈鸩那小子绕进去,今日终于得逞了。

    在穆峰时,因为雪灵历来镇守穆峰之上的玄门,几乎与玄门弟子同吃同睡,更甚至雪灵也是自古教养在穆峰之上玄门之中历代传人坐下的。当初带回小白还是背着恩师偷出来的。

    正因为雪灵与玄门渊源颇深,师兄们之间长拿雪灵互相玩笑。

    虽说烈鸩也跟着玄门的众人一起修习,但是必定不能与冉子潇师兄弟相称。

    后来可想而知,可怜的烈鸩不知不觉中被冉子潇安排了个大师兄——如今镇守玄门的那对老雪灵。

    本来反应迟缓的紫棉此时突然开窍,笑得那叫一个尽兴,前仰后合自不必说了,简直是花枝乱颤。

    别人笑也就罢了,看见紫棉此刻没心肺的喜笑颜开,烈鸩心里叹气:真是个傻到让人哭笑不得的丫头!

    “师兄?”烈鸩像是吞了蟑螂。当意识到自己吃了亏,烈鸩的眉眼立马扭曲,百般委屈。

    世子,他的大少爷。此时此景还拿那句大师兄来绕他。

    十年里,为了让烈鸩自己承认雪灵就是他的大师兄,冉子潇可谓是呕心沥血。而烈鸩则是觉得心力憔悴,防不胜防。

    最后还不是着了道了。这都下了穆峰了,还是没逃脱。

    整整十年的光阴!若不是从小跟着冉子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将这个绕他入套的活当成毕生事业了呢?

    玄歌墨色的眼眸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前形似那只小白虎先前那般张牙舞爪的冉子潇,随后眼神有清凉透彻的定在了冉子潇身后,确切的说,是冉子潇身后的紫棉的秀腿旁已然蜷缩入泥的一个身影。

    “十年不见,还是那个德行。多说一个字会死?还是会累死!”冉子潇敏锐的抓到玄歌抛向烈鸩的那一眼。知道自己救不了那个蜷缩着的烈鸩,只是悲悯的看了看那个鸵鸟一样的家伙。

    “我看那丫头,许了云破便不错!”玄歌剑眉轻挑,不言而喻,他说的那个丫头自然是此时懵懂不知所以的紫棉。

    打蛇打七寸,冉子晚暗赞玄歌就是玄歌。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让人如吞蛇蝎,难受万分。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烈鸩只是一个隐卫,且已经是十年前就出了端王府,在穆峰修行十年不曾回帝都的人。十年前的两小无猜,或者说只是烈鸩一个人的两小无猜。堂堂忠王府的小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此时的夜半夏也有些摸不到头脑,她还没来得及打小报告呢?那个。。。。。玄歌哥哥是怎么知道的?夜半夏有些不好的感觉溢出来。

    夜南容说的没错,玄歌哥哥不是寻常人!

    冉子晚淡漠的看向人群,时不时低头一点点品食着考乳鸽的香嫩多汁。

    此时如炸了毛一般的烈鸩,一万个欲哭无泪的看着忠王府的那位。早知道回到帝都就有人和他抢紫棉,再穆峰他一定好好修习,一定比世子刻苦。再也不独自跑到灵绝寒地偷喝那坛子神仙呓了。然后回来看谁活腻烦了就。。。。。

    接触到玄歌凉爽的近乎寒冰的眼眸,烈鸩清醒半分。

    幻想只是幻想,或者就算自己如何努力,最后抵不过自己世子。更别提这个嚣张到惨绝人寰的玄小王爷了。

    只是他想知道,对于紫棉那点心思除了世子,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只是因为他是玄歌,所以。。。。。

    那个有些傻笨笨的紫棉,可是十年里烈鸩朝思暮想,为之坚持努力的人!

    “唉,我说!我们家的丫鬟,你到来给胡乱婚配,当这里是你玄小王爷的内院呢?”冉子潇看着烈鸩瞬间放大的瞳孔有些于心不忍。

    一直并未出声多言的冉子晚声音淡淡,清淡的如果不是那个人眼眸焦灼在那一方骑装雪白之处,根本听不到那不带情绪的话语。

    “紫棉许给云破么?”冉子晚挑眉看向玄歌,等着他表示。“那夜半夏就许给烈鸩好了。”

    比腹黑阴毒?她冉子晚眼睛里可容不得沙子。

    “小姐!”此时的紫棉有些无措。连一直幸灾乐祸一边玩得正欢的夜半夏身子也突然僵住不动了。她没听错吧?那个。。。。那个打小就欺负她的那个烈鸩给自己当夫君。听到这里还不如死掉算了,她看不到此时云破已然暗殇涌动的双眼。

    “好!”玄歌连思索都没有。

    “少主!”之前一脸看起的云破此时面色铁青。

    玄歌,果然是玄歌!

    这是冉子晚第几次说了这句话,从来都在她意料之外,让人始料不及。

    格外清冷的两位主子就这样棒打鸳鸯,两句话便撮合了两对冤家。

    “天底下有谁听说,一品君侯府的大小姐婚事是这么随意编排的?”夜南容悠悠的声音响起,嘴里一颗狗尾草摇来摇去,暗夜般斑驳的眼眸扫过远处依旧品味烤乳鸽的冉子晚,还有一旁嘴角甚是玩味的玄歌。

    “哥哥!”夜半夏多久没有像个孩子似的摇拽着夜南容的衣袖。

    “玄歌,你也太不地道了。好歹说,那也是你唯一姨母家的唯一的嫡亲堂妹。你还真下得去嘴说!”夜南容话语锋利,像是在报复上次玄歌淡淡却浸满惨然的那声笑意,面对夜半夏的摇拽,夜南容不着痕迹的一下甩开。

    只是这样的动作,只有此时撅嘴撒娇的夜半夏不曾发觉。在场的几个人,玄歌眼神微闪,荧惑淡无表情,冉子潇不以为意,但确实都注意到了。

    “这人。。。。。。。”冉子晚轻叹。

    冉子晚凝眉,这些天的帝都名门手札看下来。她是看到当朝的一品君侯姓夜,是****迄今为止军功赫赫的异姓军侯,当日在南暖殿第一次接触到夜半夏,她不曾多想,直到夜南容的出现,那时候夜半夏对玄歌的称谓是:“玄歌哥哥!”。

    单听这个称谓便知道其中的不同寻常。

    夜氏本就是少见的姓氏,那时候的冉子晚曾做过此类的猜想,只是因为夜南容镇守南地,领帅的是端王王旗军。堂堂君侯嫡子如何替端王府有这许多牵扯?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想也就便作罢了。

    只是原因为何?一个千金大小姐加入了锦月杀,还生生守护南暖殿近十年光阴,而夜南容却是统领端王府的二十万王旗军镇守南地。

    “你来了许久?”有些人明知故问,那人便是就不作声的荧惑。

    “是呀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夜半夏从来不觉得,有个哥哥原来还是件不错的事。尤其这个哥哥在自己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虽然从前的从前她是真的幻想过无数次运足内力在食指之上,然后也对着夜南容的额头一阵猛戳,最好戳出一个窟窿,来弥补一下自己从小到大受的那些个指点。

    
  
  
  
第二十二章 难容南容

  
    “是呀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夜半夏从来不觉得有个哥哥原来还是件不错的事。尤其在自己手足无措的时候这个哥哥突然从天而降。虽然从前的从前她是真的幻想过无数次运足内力在食指之上,然后也对着夜南容的额头一阵猛戳,最好戳出一个窟窿,来弥补一下自己从小到大受的那些个指点。

    “我是真的才到的,看你们这么晚没回暖阁,担心来着!”夜南容摸了摸鼻子,面色微微有些尴尬,此地无银三百两说道。“总之,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对于夜南容的话,相信的恐怕只有紫棉那个傻丫头!连夜半夏此时都反应过来。

    除了此时烤乳鸽吃得所剩无几的冉子晚,此时众人也出奇的和谐,纷纷动手开始吃得不亦乐乎,完全把夜南容此地无银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玄歌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荧惑就那样优雅的摆弄着树枝,冉子潇落坐在冉子晚身旁,细心地替冉子晚拨弄着一些看似很精致的烤鱼。除了落寞的有些怆然的烈鸩。

    一脸难以置信的夜南风耸耸肩,一副罢了,你们都是仙儿的表情。

    冉子晚轻轻拍了拍手,神情看上去很是不以为意。在逐鹿园她本就知道最后夜南容还是悄悄跟了上来,从她马上挽弓射那一箭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他的气息。那气息里有些凝重,有些赞赏,最重要的是她曾瞥见苍柏后那抹粉红色的一角衣袂。

    至于不请自来的玄歌,怕是早在烈鸩的那句不知死活的:“活腻烦了!”之前应该就是在的,从烈鸩目前有些悲剧的遭遇就看得出。

    “据惑所知,御太子的选妃圣旨上夜半夏的名头似乎是跃然纸上的!”或者,有些人早就所有察觉,比如此时看上去淡若清水的荧惑!声音清淡,头都没抬,那句话就那么缓缓而出,人情冷淡,淡到让人觉得他只是在说某一件无关紧要,可说可不说的事。

    之于眼前的荧惑,没有人会怀疑他说过的话会有所偏颇,尤其事关皇室!只是在那个位置之上的荧惑,本就有这个能力。

    五月初五,御太子选妃。

    虽然自始至终,端王府历来于皇室无缘。只是之前玄歌在晚阁中庭说这句话的时候,尽管明知几百年的规制,端王府,冉氏族中并无福陪王伴驾。但是不可避免的端王府院内的众人抽气声还是此起彼伏。甚至那位平时看上去静若处子的冉子晴,当听到太子选妃四个字的时候,在她的嘴角流溢出极难察觉似笑非笑的神情。

    古来堂前帝王燕,飞赴寻常百姓家。每当选妃诏书昭示天下,百姓家的小儿女怕也是雀跃万分,虽然明知一介布衣商旅,本就与皇室金殿无牵扯。但是一朝入宫为妃为嫔,哪是一般儿女所能抵御得了的诱惑?所以皇室选秀女那几日,连带只是听听书唱唱曲的百姓也是热闹的胜似年关。

    皇权,代表着至高无上,诉说着无所不能!

    御太子选妃?冉子晚拂过冉子潇剔好的烤鱼,摇了摇头,面上笑得清冷,眉眼清凉。

    自古天下从来都是皇权胜过一切,何况身为国之储君的天子选妃。

    天下女儿红妆,哪一张他掀不得?世间莺燕婀娜,哪一个他又摸不得?

    “荧惑哥哥!”夜半夏一天之内的惊吓,已然让她丢盔弃甲,之前说嫁给烈鸩,在她看来那是子晚郡主置气的话罢了。如今选秀在册,以一品军侯对于朝廷皇室江山不可或缺的作用,只要她的名字在秀女册上,最后怕是真的要嫁给玄天御,而那个人的母后曾害的夜半夏家破人亡。

    再者说,那个玄天御,可是自从出生之日起,太子府邸便拥有三千不止的后宫佳丽。且那些个佳丽美人,都是自出生之日起便教养在太子府,十几年的光阴都在着急长大,最后使尽一身本事来服侍这位未来的帝王。

    一朝身侍君王侧,夜幕清泪低垂衫。年年岁岁乞君恩,他日化作秋叶残。

    一个一品军侯府邸尚且容不下十年前只有五岁的夜半夏,偌大的太子府,数不尽的天香国色,看不完的尔虞我诈,这些从来都不是一个十年里护卫南暖殿的夜半夏所能完全应付的,若是不能,那么诺大的皇宫内院留给她的注定是孤苦无依,最后油尽灯枯。

    想到这些,如今的夜半夏已然变成了十年前那个一品君侯府内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小女孩,哪里还有半点暗夜护卫南暖殿时候的冷冽果决,原本英气十足的眼睛只剩浮肿。

    之前夜南容说她不能许配给烈鸩,原因正是她的军侯千金的身份!而如今,夜半夏的确是不能随便婚配,原因却也正是她的是一品军侯府的千金这个身份!因为夜半夏三个字已被烙印在太子府选妃的名册上,即便夜半夏与玄天御无缘,只是她容貌出众,最后就算是不容于太子后宫。或被纳为妃嫔,或指婚给亲王或世子等显贵宗亲为妻,怕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根据天。朝皇室的规定。皇室选秀,首先必须是血统纯洁的世家女子,以保持贵族的尊严和特权。且被选秀的世家女子年龄,必须是十三岁至十七岁之间。天。朝的后宫,上至皇后,下到宫女,都是从官宦世家的女子中挑选出来的。除了当今的中宫之主禛德皇后,便是出自帝都四大王府的贞王府,四位贵妃中尹氏,王氏,花氏,崔氏无一不是出自王府世家。

    天。朝每一届挑选秀女初期,也就是第一个步骤都是由礼部行文昭告天下,将应阅女子年岁等身份相关记载,由族长逐一具结呈报礼部,再由部上奏皇帝,皇帝批准何日选看秀女后,礼部马上再行文昭告秀女名册。再由族长及秀女本人父母或秀女亲伯叔父母兄弟之妻,亲自带秀女送至帝都城内的香衣殿,依照秀女名册上的排列,再由礼部交内监引阅。面君来说,对于夜半夏而言自然是选秀的后话了。

    “选秀?”夜南容面色瞬间阴冷,原本儒雅出尘的桃花锦衣此时春寒乍起,怒气薄薄渗透。按照****选秀的诏书中,秀女入选造册之前,务必要各个府门自相上报未有婚约在身的适龄女子的名册及画像的,且由一族的组长或者当家夫人来主持推选本族旁支,或者嫡系一脉的女子。十年之前,因为兄妹两人的悲惨遭遇,早就被迫离开了侯府。可以说十年之前便脱离了一品军侯,夜半夏寄养到了忠亲王府,而夜南容被端老王爷领回了家。在太子选妃礼部所呈报上来的闺秀名册中,一品君侯府本不该有夜半夏大名赫赫然位列其上,若是必须有的话,那也当是夜游那个老东西的嫡女夜优继才是。“那个女人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嫁与凡夫俗子!”

    “那个夜优继么,据说也在太子选妃秀女册上!”荧惑补充道。

    “娥皇女英?呵。。。。。”夜南容凤目春寒料峭,一派冰冷,十年前的夜南容也只有七岁,那时候兄妹二人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身为一品君侯的夜游派人扔出军侯府的大门,还声明此生再无父子之情。从此他再不是一品军侯府的嫡出公子,她也不是侯府里的名门千金。那一幕,夜南容的指节有些青色痕迹。“她倒是好谋划!”

    “出自贞府,谋划自然是极好的!”荧惑心如明镜一般,目光平和的看了一眼立在身侧的夜半夏。“多一个入选的机会,若是幸运一品军侯府两个女儿侍候君侧。若是一人得中,另一人委身其余的侯爷官宦,哪里能说那不是一层新的助力呢?最后得意的还是君侯府,再者就是贞王府。”

    先不说夜半夏之于贞氏的恨意,就算是再恨,那是名义上的嫡母,对与错,是与非,孝道为先。无论将来如何,哪怕夜半夏登临至高至崇之位,就表面的传统孝道而言,夜半夏只能无可奈何。

    “十年前,扫地出门那会儿,夜游那老头不是说了断绝关系的么?”冉子潇觉得这家人乱的,比端王府复杂多了。虽说父母走得早,这些年自己吃了些苦,可是至少还有个王府可以称之为家,十年前那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如今亭亭玉立的坐在自己身边,那个一脉相承的亲妹妹冉子晚宿在暖阁。“如今因势利导,就算她们觉得夏儿有利用价值,那也不是说能收回去就收回去的?玄歌,夜半夏不是寄养在你母亲膝下的么?怎么由得那贞妇胡来?”

    “断绝关系?那也得有文书为证不是么?”玄歌凤目瞟了一眼冉子晚身边甘当护花使者的冉子潇,眼眸中一丝湿寒转瞬即逝。随手折了一颗树枝,叼在嘴中,难得多说了几个字。“谁知道当年都七岁大的人了,做事还留这些个把柄。”

    
  
  
  
第二十三章 贞女命贵

  
    “七岁大的人了?”冉子晚不禁觉得好笑。七岁?纵使如今的夜南容一身桃花衣万军丛中过,操戈剑寒震破敌人胆。可是那个那年纪,毕竟当年还是孩童,受到那么大的创伤,还能如今这般儒雅的谈笑风声,已是上天恩赐了。不过也难说,看冉子潇荧惑在内的人,都觉得很是正常的表情,或许古时候世家子弟所受的文化熏陶,使得他们更加的敏锐,果敢于普通百姓家的幼子。

    “想来那个毒妇是早有打算了,一边将你们驱逐出军候府,疏离你们的父子之情,断了你的嫡子之路。又不给你们出断绝关系的文书,那么于天。朝的礼法,命运还是摆弄在他们手中。”只是除了冉子晚,仿佛所有人都觉得玄歌说的没错。冉子潇赞同的点点头继续道:“即便是忠亲王王妃养育了这些年的夜半夏,如今对于一品君侯府的决定也能随意妄言,这便是当时她的谋划?别人养得儿女,倒是她的踏脚之石?阴险!贞氏真是够阴险!”

    “这当真是好谋划不假!”夜南容摆摆手,嘴角一丝苦笑。只是哪里还有父子之情可断?早就疏离的所剩无几!

    “十年前逐你们出军侯府,断绝关系?一纸文书也无!依照法度,夜半夏自然还是一品军侯府嫡出的长女!”荧惑声线微凉,看不出他的情绪是褒是贬,风轻云淡的眸子依旧专注于炭火上的猎物,一边片取尚好的野味,一边喝着美酒,墨色的发丝随风起落。“十年里半夏不受过一品军侯府的半点照顾,不曾食啜军侯府分毫,最后却被推出去裙带立威!如此说来贞氏这翻谋划当真是极好的不是么?”

    “所以无论怎么看,半夏那丫头最好别遇上那个夜优继。据说你那个继母只是贞德皇后的一位庶出的妹妹而已,之于贞王府,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位而已。只是这手段简直。。。。。留着贞氏骨血的女人,真是招惹不起!”冉子潇摇摇头,得了最后的几字真言。

    有哪一个人的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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