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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谋:恶女夺嫡-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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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征虽有心帮韦声,却也深知伴君如伴虎之真理。前朝大臣稍有违圣意,便被当庭刑杖,直言上谏者,更有杀身灭门之祸。眼见皇上圣意裁定,又如何再敢逆龙之鳞?只好连连称罪,再不多言。

    淑妃道:“启禀皇上,伊果毕竟是个女子,恐怕有不妥之处……”

    皇后适时打断道:“淑妃,后宫不得干政,此等朝政之事,你我无须多言。”

    淑妃自悔失言,忙点首称是。

    伊果瞪大双眼,喃喃道:“锦衣卫指挥使?”

    韦扬眼巴巴守了一个多时辰,竟是如此收场。忍不住狠狠打自己两掌,膝行至皇上面前重重叩首,有气无力地说:“皇上!微臣自取其辱,让众位笑话了。这就免去官职,自领罚责。”

    皇上不可置否。众人更是安静得出奇,望着韦扬拖着伤腿,一步一步离开,鲜血兀自流了一路。

    韦声不再运内力,气力也渐渐恢复过来,挣扎着忙上去搀扶兄长,却被一把推开。“哥哥!”韦声自责地唤了一声,心中难受至极。

 第九章:劳师动众(1)

    皇上下旨:令伊果暂代锦衣卫指挥使一职,贬原指挥使韦扬为末等百户,限其一月内将刺客捉拿归案。

    锦衣卫是皇帝亲兵,在前朝后宫都分管不同事宜。设指挥使一人,指挥同知二人,指挥佥事二人,镇抚使二人,十四所千户十四人,副千户,百户,试百户,总旗,小旗若干。

    锦衣卫千户平筹对看见伊果着飞鱼服飘飘然踱进乾清宫,不禁对着同为千户的兄弟散暖中冷笑道:“以前的指挥使再如何不济,也是个男人,如今皇上竟提拔一个女子,真是羞煞我等!”

    散暖中劝道:“平爷,行了行了。我看她当指挥使也当不了几日,咱们何必跟一个丫头置气。平爷难道没听皇上圣旨,她是‘暂代’吗?”

    伊果见了皇上便拱手行礼:“皇……皇上!微臣伊果参见皇上!”见皇上只是奋笔疾书,并不搭理她,便又道:“微臣告退!”

    就在她准备退出时,皇上突然将奏章掼在地上,厉声道:“苏威老匹夫!竟敢讽刺朕虐待朱文圭,真是大胆!他是朱允炆之子,朕留着他性命已是格外仁慈,竟敢还敢教朕以王子之礼待他,简直大逆不道!”

    伊果有些被吓到,但记着皇后的吩咐,不敢有失礼之处,忙道:“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这才意识到伊果的存在,道:“哦,原来伊果上任了。来得正好,你速带人将苏威一族满门抄斩!”

    伊果忙道:“臣遵旨。”

    苏威一族甚是繁荣,西四大街一整条都是苏氏一族所居。伊果乘马率人前来,对韦声道:“韦声,我初来乍到,抄家一事便交给你下命令。”

    韦声躬身应命,便命人将整条街围住封死。令几人上树、几人爬墙、几人巡查等等,十分详尽。伊果见锦衣卫这等阵仗,心道:“怪不得百姓们谈锦衣卫色变,果然是名不虚传,在这等重重包围封锁之下,恐怕只有像我这样的绝顶高手,才能逃得出了。嗨!”苦笑道,“我也不一定能逃得出。以前,总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做了锦衣卫指挥使,我终于能当一回刀俎了。”

    信步趋马行着,却见两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在西四大街附近玩耍,两人画地为格,以石子为棋,正在对弈。伊果突发善心,忙道:“两位少侠!快别下围棋了,我方才见一群老虎从山上跑将下来,就快跑到咱们这儿了,快跑!快跑!”

    其中一小男孩茫然道:“老虎?那是什么?”

    另一男孩忙拉着他便跑,骂道:“老虎会吃人的!笨蛋!”

    那男孩虽然跟着哥哥跑,犹不放心道:“爸爸妈妈还在家里,我们先去找他们吧?”

    那哥哥拉着弟弟狂奔而去,口中又说了许多,只是二人跑远了,伊果并未曾听清。

    伊果微笑道:“我将他们锦衣卫比作老虎,难道我就是母老虎?噫……”却见韦声前来请示:“指挥使,属下已将苏氏一条街团团围住,是否宣旨拿人?”

    伊果道:“不宣旨拿人,所为何来?”由韦声带领进入苏威长子宅院门前。苏威五子共分五门,族长由长子担任。苏威本人也住在长子宅中。伊果见此宅不比寻常人家,大门到会客堂的空地极大,心道:“原来苏家早料到会有抄家灭门的一天,所以事先建好了这么大的刑场。”

    韦声替伊果下令道:“指挥使有命,速速擒拿苏家满门于此处听旨。女眷擒于左首,男子擒于右首,不论主仆老幼,有拘捕者,一律格杀勿论!”

    众锦衣卫雷厉风行,立刻如盗贼洗劫般抢进苏府,霎时间哭声震天,哀嚎连连。不过半个时辰,苏门老幼尽被擒拿殆尽。抄没的金银珠宝堆积在众犯面前。

    一锦衣卫来报:“启禀指挥使,苏家族人和仆役加起来共三百三十六人,已擒拿三百三十四人,只有三子二房所生的两名幼子并未寻到。”

    伊果尚在云里雾里,忙问韦声道:“该如何是好?”

    韦声尚未答话,跪在众犯中的一名老管家道:“两位公子前两日害肺痨死了,还未上报官府,族谱上还来不及记载。”一旁锦衣卫力士立刻踹了那老管家一脚,骂道:“这里还有你说话的份!”

    韦声道:“那两名幼子有多大?你们可曾在房顶假山茅厕之类的细细寻了?还有,这苏府有没有地道?有没有密室?”

    那锦衣卫道:“那两名幼子族谱上记载为十一岁,属下们跟着大人抄家有数十次了,哪次敢忘记大人的吩咐?这苏府属下们已里里外外搜了数遍,并没地道密室,也并未找到那两名幼子。”

    伊果心中蓦地一动,“十一岁?难道是我在西四大街前看到的两名男孩?天呐,我第一次奉旨办事,便放跑了犯人。”忙道:“既然没有找到,说明那仆人没说谎话,那两幼子应该是患肺痨死了。”

    韦声本来有所怀疑,见指挥使发话,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道:“那便不用再寻了。”

    伊果急忙岔开话题,道:“韦声,接下来是否该宣旨?”

    韦声颔首。

    伊果从腰间摸了半日,又从怀间掏了半晌,却不见了圣旨踪影。小声惊道:“苦哉,我将圣旨弄丢了!”

    众锦衣卫有耳力好的听见了,不禁心中暗骂:“老子抄家了那么多回,却还没见过这样的蠢蛋头领。”

    韦声也大惊失色,忙下令众锦衣卫沿街寻圣旨。

    伊果急的脸上直冒冷汗,忙悄声问韦声道:“弄丢圣旨?皇上会不会杀我?”

    韦声安慰道:“平民百姓谁敢私藏圣旨?指挥使切勿担忧!”

    犯人们在院中跪了一地,见锦衣卫忽得又开始忙乱,大多是一脸漠不关心,却有一人突然仰天大笑了三声,大声道:“哈哈哈!你们这伙跋扈横行之徒,甘当朝廷爪牙,残害良民,今日终于遭到报应了!老夫看你们没了圣旨,如何能杀老夫满门!”那人便是苏威,虬髯苍苍,时年已六十一岁。

    伊果怒道:“没了圣旨我一样杀你,反正弄丢了圣旨是死罪,我死之前一定会拉着你垫背!”拔刀就要杀苏威时,忽得成名什将圣旨捧将上来,道:“指挥使,你方才将圣旨落在了马背上。现已寻到。”

    伊果忙接过大喜道:“多谢了!”转头向苏威道:“这下子看你还有甚可说?”

    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匹夫苏威同情奸党、大不敬宗庙社稷,朕痛之入骨,愤不能平。着抄没家产,男子一律斩首,女眷尽数没入教坊司为奴。钦此!”

    韦声忙道:“将男犯即刻押至菜市口行刑,女犯即刻押往教坊司!”

    伊果好奇问道:“教坊司是做什么的?”

    韦声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道:“这个嘛,教坊司隶属于朝廷六部之首的礼部,主管朝廷的乐舞和戏曲。”

    伊果笑道:“这惩罚倒也没什么。那我现在做了指挥使,也可以进去听曲吗?”

    几个锦衣卫站在伊果近首,闻言不禁笑出了声。

    韦声附耳道:“指挥使大人还是别去了,教坊司……便是官家妓院,里面大多是犯人妻女,专门供奉权贵皇亲。”

    伊果脸上一红,手中拳头却不自禁握紧,心道:“怪不得辛流帮掳掠良家妇女为非作歹,朝廷无人过问,原来,朝廷比那黑帮也好不到哪去!”

    苏威颤巍巍站起身,道:“同情奸党?我苏威何止同情奸党!我恩师是方孝孺!皇上诛我恩师十族,唯独只有我成为漏网之鱼,你们这群蠢贼!足足令我多活了三年啊!哈哈哈哈!皇上啊皇上,你把你的江山交由这些蠢贼去看管,不怕重蹈靖难之覆辙吗?”正狂笑时,见自己的小孙女被锦衣卫吓得哇哇啼哭,锦衣卫一掌拍上,可怜的小孙女登时晕了过去。不禁老泪骄横,又怒骂道:“你们这群奸贼!竟连三岁的小女娃都不放过?你们这群家伙淫人妻女,绝人子孙,以后一定会有报应的!以后一定会有报应的!”

    一锦衣卫心下恼怒,立刻挥刀向苏威脖颈砍去,骂道:“老匹夫竟骂得没完没了!”却被韦声持剑格开。

    苏威先惊了一跳,复笑道:“奸贼!你又在假充什么好心?是想再多折磨折磨老子吧,哈哈,你放心,以后老夫一族所受的侮辱,你也会同样遭受!”

    韦声见一锦衣卫站在身边,便从他腰间拔了刀,对着苏威道:“你瞧,我与它有什么不同?”见苏威只冷笑不语,道:“你看起来,我是人,它是刀,一个活一个死天差地别,但是实际上,它是刀,我也是刀,都是死的,真正握着它和我的人,是皇上。现在,你还要对着这一把刀破口大骂吗?”

    苏威正色道:“你们锦衣卫罗织冤狱,陷害忠良,横行跋扈,蒙蔽圣听,逼得朝中官员无论品级大小,见了你们都要阿谀逢迎,你还敢巧言令色,说你们无辜?天下百姓有谁能信?”

    韦声道:“洪武年间太祖皇帝将锦衣卫撤除,是当今皇帝又将我们锦衣卫提拔了上来,我们的这些权力又是谁给的呢?”

    苏威瞪着韦声,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十章:劳师动众(2)

    伊果听韦声这话颇有见识,又见他方才知道圣旨遗失时,同自己担忧之状,且言行之间,毫不忌讳自己夺去了他指挥使一职,不禁开始对此人深深敬重,将之前的嫌隙一扫而空。

    伊果并非是凶狠好杀之人,待见苏氏几十颗人头皆因自己随手掷下一根竹签而落地,菜市口密密围着的几重百姓皆对自己怒目而视时,也忍不住暗自道:“伊果啊伊果,原来你前几日拼命争的,竟是这样残忍的官位。”同时也更深一层次的体会了韦声所言的“锦衣卫是刀”的说法。

    至此以后,她再不想成天面对一群男人,劳思伤神,就把前朝的事情都交给了韦声,自己只负责御前侍候,晨昏点卯,不定时巡视各处锦衣卫而已。为了方便,住处从坤宁宫搬到了宫后苑里的万春殿,跟着一起住的,还有皇后赏的宫女罗析。

    伊果本来对罗析颇有不满,但见她从自己当上锦衣卫指挥使开始,越发殷勤侍候,便将前事尽抛诸脑后。

    这日,伊果带着罗析和一队锦衣卫在宫中行走,远远看见了殢香公主,便道:“我们绕开走。”

    罗析小声问:“大人为何怕见殢香公主呢?”

    伊果道:“她娘亲便是淑妃,钱茜是淑妃的宫女,她娘亲身边的宫女就已经够厉害了,瞧着那位公主的样子,也不是什么善类。我们何必去招惹?再者,也不用行那恼人的跪拜之礼。”

    罗析点点头:“可恨那钱茜横行霸道,也没个人治治她。姑娘如今当了锦衣卫指挥使,要她性命岂不在弹指之间?”

    伊果听罗析又在激自己,存心欲将她当做枪使,附在她耳边道:“我上次虽然没找回你的金梳,却把她的借据尽数撕了个粉碎,令她损失了好几百两银子,也算为你出气了。”

    罗析低首道:“姑娘对奴婢好,奴婢感激在心。也是,钱茜又不是姑娘,又没有十万两金银,这几百两银子一夜间哗哗变成了雪花,敢保她不心疼到肉掉。”却没听到伊果搭话,下意识去寻伊果,却见殢香公主不知何时来到自己面前,离自己只有几尺之远。惊得忙跪下道:“奴婢参加公主殿下!”

    公主冷脸盯着她道:“你是哪里的宫女,在这里独个念叨些什么?”

    罗析左顾右盼不见伊果,只得道:“奴婢是新任指挥使伊果的侍女,奴婢……方才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奴婢自言自语,说些胡话罢了。”

    公主道:“胡话?那你将那胡话再重复一遍与本公主听听。”

    罗析登时心乱如麻:“方才在讥讽钱茜的不是,这话又如何能令你听到?”却也一时编不出其他的话来敷衍,拼命想着道:“奴婢方才说……说……在说今天中午该给指挥使大人做什么膳食。”

    公主怒道:“满口胡言!我方才明明听到你提了母妃身边侍女钱茜的名字,你为何隐瞒不说?钱姑姑与你有什么关系?是不是那个女指挥使要找我母妃的麻烦?是不是?快说!”

    罗析磕头如捣蒜般,连声道:“没有,没有……没有啊公主!奴婢方才没有提钱茜姑姑的名字,是公主听错了……”

    公主一脚踢了罗析一下,指着她脑袋道:“你敢说本公主耳朵有问题,哼!来人啊,将这丫头斩了!”

    公主身后跟着的两个锦衣卫便要上来动手,突然伊果出现,喝道:“你们退下!”那两名锦衣卫见是长官,忙退至一旁。伊果微笑道:“殢香公主,微臣的这个丫头笨嘴拙舌的,惹恼了公主也是无心,公主何必跟她计较呢?”方才伊果听罗析言语无味,便转身走开,却不想罗析一时未察觉,竟撞到了殢香公主。伊果在墙角边听着二人对话,本不愿走出,但听到公主欲斩杀罗析,便无论如何不能不出头了。

    公主道:“你便是父皇新提拔的锦衣卫指挥使?”

    伊果躬身行礼道:“正是。”

    公主一旁跟着的宫女名唤佳儿,冷笑道:“公主,原来这位便是在长安殿与两个男人打斗的女指挥使。公主当时抱恙好容易才睡着,却被人不知好歹的吵醒了。”

    伊果见公主脸若银盘,冷若冰霜,一双杏眼目露凶光,神情高傲不可侵犯,身材臃肿,皮肤泛黄,衣衫首饰华贵无比,令人瞠目。似是上辈子便与自己结怨一般,不觉心生厌恶。

    公主道:“那日多亏了伊大人,才能护得父皇平安。”

    伊果也不谦逊,道:“是。”

    公主叫道:“宁儿,我方才叫你做什么来着?”

    宁儿也是公主的侍婢之一,忙从宫人中走出,跪倒在公主面前道:“启禀公主,方才奴婢惹了公主不高兴,多亏公主大量才恕了奴婢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公主命奴婢做三件事:一,把长安殿上的瓦片全部拿下来,里里外外染成绿色,原样放回。二,把门前的汉白玉屏风换成新贡的翡翠屏风。三,将长安殿里里外外清扫一遍,不能留下一丝灰尘。这些事情务必奴婢亲力亲为,天黑之前完成,一件做不到做不好,便在长安殿院中跪上三天三夜,不得起身。”

    公主笑道:“你这奴婢记性好,口齿也利落。不错,便是这三件事。只是本公主可怜你啊,瞧你这么弱不禁风的花朵般的东西,怎么能在天黑之前做好呢?唉,看来你要跪上三日三夜了。”

    宁儿极是聪明,霎时明白公主言外之意,忙对伊果连连叩首:“指挥使大人,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实在做不来这三件事,求您帮奴婢从内务府搬来翡翠屏风可好?”

    伊果最受不得别人对自己下跪,忙一把扯起了宁儿。见公主不可置否,踌躇道:“公主不是教你亲力亲为吗?我也没法子。”

    殢香公主淡淡笑道:“指挥使大人又怎能与旁人相提并论?这丫头既然寻指挥使大人帮忙,那就只好麻烦指挥使大人了。只是啊,本公主最讨厌臭男人碰本公主的东西,这翡翠屏风,务必请伊大人亲手为本公主搬来。”

    若是殢香公主直接要伊果去搬屏风,伊果多半会以公事繁忙为由推脱,但现在是帮宫女去搬,与直接命令大不相同。伊果一时踌躇不答。

    殢香公主并不等伊果回答,转身道:“佳儿,去看着伊大人为本公主搬来,千万别磕了碰了,不然本公主不答应。”

    佳儿忙应道:“公主只管放心,伊大人忠心皇上忠心皇室,又怎敢不为公主效力?”

    伊果知道自己赖不掉了,只好道:“微臣这就去替公主搬屏风。”

    去内务府一路上佳儿都如影随形,似是监工一般。伊果心中老大不自在,但想着毕竟身在皇宫,与民间不同,总要收敛一些锋芒,然而,只是心里这样想罢了。

    那翡翠屏风有一丈半长一丈宽,且真的是由真的翡翠石所砌成,足足有几百斤重量,伊果纵是练武之身,也抬得颇为吃力。路途中遇到无数宫娥内监,看到她均如看笑话般。更兼佳儿在旁唠叨不休:“大人!您快一点,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

    “大人,您抬不动也罢了,轻一点放啊,要是碰坏了该如何是好?这翡翠屏风可是公主好容易向皇上求来的,公主宝贝得紧啊。”

    “大人,您不要走宫后苑这条近路,那里尽是花花草草,可是没地方放屏风呢!”

    佳儿一路走一路说,突然听到身后“霹雳啪啦”一阵巨响,忙回身看去,不觉惊道:“你……你……竟敢打碎公主的屏风!”

    伊果不忿之中,转身一个回旋踢将屏风踢倒。怒道:“我是锦衣卫指挥使,还轮不到你一个宫女对着我吆五喝六!”只说了这句,便不理佳儿愤愤而去。

 第十一章:劳师动众(3)

    “大胆!你要去哪?你敢不遵从公主的号令”佳儿在后面扯着脖子喊。但见伊果徐徐而去,充耳不闻。

    殢香公主知道消息时,瞪着佳儿怒道:“我有心拉拢于她,她竟如此不知好歹!你是怎么做事的!”

    佳儿忙道:“公主,不干奴婢的事啊。她好端端的便发了脾气,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上毫不顾忌。公主,她一个乡野村姑,不值得公主费这样的心思。对了,公主何不趁这次机会向皇上皇后告她一状,让她吃一些苦头!”

    公主道:“她救了父皇皇后的性命,正是眼下的红人,我如何去不知眼色的招惹她?况且,若是咸宁姐姐,永平姐姐去说,父皇或许还会听。若是我,父皇一见我便皱眉头,不训斥我就万幸了,哪里还会替我做主?唉,难道本公主是庶出你不知?你非要戳我的痛处!”说到伤心处,便狠狠打了佳儿一掌。

    佳儿却不敢有任何表情,任何呻吟之声。原来上次公主因成韦两人比武被吵醒后怒不可遏,便打了宁儿发泄,宁儿正因忍不住呻吟了两声,才被罚做那三件事。此乃前车之鉴。佳儿忙道:“公主恕罪,奴婢该死!公主啊,方才您打了奴婢一掌,奴婢突然想出了主意帮您对付那伊果,不知公主能否再打奴婢一掌,好叫奴婢再多想些好主意?”

    公主噗嗤一笑,却没再打,道:“好好,我打了你你便有了主意,看来本公主的巴掌还有点石成金之功效呢。你先说那主意听听,若不好,本公主再打第二掌。”

    佳儿笑道:“便是这般这般。”

    公主喜道:“果然好计谋!佳儿,你的脸不用再挨耳光了!”

    佳儿道:“多谢公主恩典。不过奴婢的这番计谋,终需要一个是锦衣卫的自己人,不知公主可否召路征前来?”

    公主道:“路征?那是谁?”

    佳儿笑道:“他啊,生得短小精悍、双眼无神。可是一碰到公主,那双眼睛可会闪烁精光呢。”

    公主奇道:“竟有这样的人?我并不曾听说。”

    佳儿道:“合宫宫人都心知肚明,恐怕只有公主一人不知。那位路大人自一年前开始,便每日都尾随在公主后面,不管是公主游园、用膳、看戏,还是晨昏定省,他可鲜有缺席。”

    公主明白过来,冷笑道:“哼!这种人我还是不认识得好。既然你说需要他,便交给你去寻他了,个中细节不用再回本公主知道。”

    佳儿忙道:“谨遵公主殿下令旨。”

    伊果踢碎了翡翠屏风,心里却老大不痛快,只沿着一条碎石小路散步,边行边叹:“说当什么锦衣卫指挥使,实际上便是当皇室的奴才。哼!成天在宫里当奴才,弄得我觉得自己真成了奴才。不仅要伺候皇上,还要伺候公主,真是气煞我也!”想起几日前在太庙护卫时,皇后、众嫔妃、各皇子公主均俯首跪在皇上面前听旨之态,又叹道:“其实,除了皇上,连皇后淑妃、太子公主都是奴才。只有成为天下之主,方能真正的畅情适意,无所顾忌啊。”

    胡思乱想着,却发现路旁的草丛中有几颗十分精致的樱桃,好奇捡起,原来是一个漂亮的金钗,拿在手上细细赏玩:钗分五股,每股末端翘起,都半缠了一颗红玉打磨成的樱桃,五颗樱桃此起彼伏,状如浪花。

    “伊大人!那是奴婢掉的东西。”一个宫女叫着跑来。

    伊果将金钗藏在身后:“原来这金钗是你的啊,我见金钗下面还掉了一个金锞子,想必也是你一起掉的吧?”从怀中掏出一枚金锞,笑道。

    那宫女摇摇头:“不是的。我只掉了金钗,却没见过这个金锞子。”

    “原来如此。”伊果会心一笑,将金钗交给了她,只见这宫女圆脸削肩,脸上有几处微微的雀斑,笑成一朵花般。全身上下浑无钗饰,在众多穿红着绿的宫女中尤显特别。“多谢伊大人!奴婢名叫阮五樱,是坤宁宫的宫女。这个金钗也是皇后娘娘赏的,因为正好合了奴婢的名字——五樱钗。”

    “坤宁宫的?我倒是没有留心。”寒暄了几句,伊果告辞离开。

    走了没多远,后面阮五樱“啊”的大叫一声,回头一看,几个锦衣卫将其团团围住,其中一个是镇抚使叶方池,他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东西找到了?”顺手摘下阮五樱鬓边刚别上的金钗。

    阮五樱一边抢,一边说:“你给我拿过来,我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的!”

    叶方池将金钗举过头顶,笑道:“来来来,够着就给你。”阮五樱个头矮,动作十分滑稽,周围的锦衣卫立刻哄笑起来。“谁让你找到的?经过老子的同意了吗?你个小宫女。兄弟们,上!”

    一人掐着阮五樱的后颈将其按到在地,阮五樱一屁股坐倒在地。那人笑了笑,松开手,阮五樱努力爬起,不料又被使力按了下去,阮五樱怒哼一声,挺身欲起,又被严严实实地按倒在地。起来,坐下;起来,坐下,如此反复十来次,阮五樱筋疲力尽,索性坐在地上,放弃了这无谓的挣扎。众锦衣卫早已乐开了花,只有叶方池装着不苟言笑。

    伊果先前以为众人恃强凌弱,便想出头,后来看到这种奇景,不禁也看住了。

    叶方池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你哥去倒茶。”

    阮五樱呆在地上不动弹。“你什么时候成我哥了?”

    “不是哥,难道还是小妾吗?”

    阮五樱啐了一口。叶方池叫道:“好啊!你个丫头敢对夫君不敬,老子赏你一壶开水。”接着便将一壶凉水浇在阮五樱头上,阮五樱大怒,夺过水壶,把叶方池的头发拽到自己跟前,照样将剩下的水浇在其脖子里,倒了个干干净净。

    叶方池一身狼狈,众锦衣卫都看着取乐,像是捡了宝一样开心。两个人边笑边抢回水壶,骂道:“你这个丫头一点三从四德的规矩都不懂!”

    “行了行了,大家走吧,玩的够了。”有人喊道。叶方池边走边骂:“妈的,今天又得洗衣服!”

    阮五樱仍坐在地上,一个锦衣卫蹲下悄声说了几句,还未说完,阮五樱便怒道:“滚——”那锦衣卫哈哈大笑,心满意足而去。

    伊果好奇走到阮五樱身边,见她倒是自己一股脑的爬起来。“你……”伊果欲言又止,这样的情景,应该怎么用语言去形容呢?

    阮五樱却异常淡定,道:“姑娘,我没事!”转身离去。

    伊果微微惊讶,道:“皇宫的女子,果然是与众不同。”

    是夜,伊果难以安眠,踱步于宫后苑观赏夜色。不知不觉,来到了绛雪轩,绛雪轩朴实淡雅,轩前有海棠树五株,每当花瓣飘落时,宛若雪花片片缤纷而降,遂名绛雪轩。

    月色朦胧,周围的星星也若隐若现,月光照在庭院里,像积满了清水一样澄澈透明。伊果不禁伸了一个懒腰,向前走了几步,却见韦声坐在庭中的石凳上。

    韦声忙离开座位道:“末将参见都指挥使伊果大人。”

    伊果微笑还礼,坐在了方才韦声所坐之处。这几日相处下来,她与韦声已混的很熟了。道:“同知大人好兴致,这让我想到了苏东坡的词: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韦声道:“闲人?是吧……末将不敢与伊大人比肩。”

    伊果道:“打了那么多回,你还说不敢与我比肩?”

    韦声笑:“末将可是一直输啊!所以不敢比了?”

    “什么末将前将的,听着一点都不痛快!认识了那么多天,这还是第一次和你好好说话!”伊果笑了笑。

    “是啊!伊大人难得好好说话。难为殢香公主今日说了那么一大段话,你一句话不说,便将她的屏风打碎。”

    伊果皱眉道:“今日之事你也知道?”

    “宫里的事情不胫而走,早晚……也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哦!”伊果眉头一紧,不愿多谈此事,又道:“韦大人的剑法不错,那日成名什拼命抵抗,才侥幸得了上风。”

    韦声低首道:“只是家传剑法罢了,不足挂齿。”

    伊果好奇道:“我也曾向同僚打听过,是叫扬声剑法吗?”

    韦声道:“对。”

    伊果笑道:“韦大人,不如改天教教我啊?”

    韦声也笑道:“伊大人对这个感兴趣?那日我输给成兄弟,成兄弟输给您,换言之,我可是您的手下败将。”

    伊果迟疑道:“那日我比式取胜,纯属运气,再说,那成名什对你出招,可是毫不留情。我击败了成名什,不也顺便救了你嘛。你的剑法甚是厉害,还希望得你指教一番。”

    韦声谦虚地笑了几声:“一定一定。”将一枚饰金小梳放在伊果面前,道:“这东西看来对你很重要,上次没能还给你,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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